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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学勇想了想也是,便陪着笑对那人道:“那中,好汉爷,接下来俺就听你们安排。”
于学忠呆呆的望着哥哥在和这些人交谈,他并不知道哥哥在忙乎什么,哥哥平日为人不错,遇上几个他不认识的朋友也算不上出奇。看到哥哥朝自己招手,于学忠先指了指自己,赶紧走了过去。
“学忠,你跟这几位老爷去做两天活。他们会安排你路上的吃食,到了地头就安心干活,这些老爷总有些好处与你,你一句都不能多问,安心干活就对了。”于学勇低声吩咐道于学忠有些愕然,连于学勇搂着他肩膀微微颤抖的手都没察觉,只是连声问道:“啥事?做啥活儿?你不是跟主子说,俺们今晚就回去的吗?”
于学勇摇头道:“这活儿非你不能干,你只管去就成了,主子那边哥哥会去解释的”
于学忠便顺从的点头道:“那成,哥哥让俺去做活俺就去,那就赶紧上路呗,路上可不能耽搁久了,要不回去太晚主子怕是要不高兴了”
于学勇强笑着道:“一路上不许多问,看到人要恭敬,要叫老爷,哥哥不在身边,你自己要照顾自己……”
可惜于学忠跟着那个面色阴冷的走向了牛车,没有听到最后这几句话。
“哥,俺去做活就不跟你们拜菩萨了,俺得快去快回,主子的地还没锄完呢,明儿还得再肥一次田,要不……”牛车缓缓起步,于学忠在车架上朝于学勇不停挥手。
“学忠你先走一步,盼你在旅顺平平安安的,再也不用受那些苦处了,哥哥等嫂子生了娃,方面的时候瞅机会去和你相聚……”于学勇一边朝他挥手,眼眶红了起来“他一直是你沉重的负担吧?”那个一直在盯着他的人突然走过来:“咱们也该走了。”
“俺们兄弟相依为命,从辽东一路逃到这里,当年要不是他割了自己腿上的肉哄俺吃下,俺几年前就饿死了”于学勇望着牛车慢慢消失,心情也终于平静下来。
那人冷笑一声道:“惨事俺们听多了,割块肉就叫惨事了?要是你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不满月的娃儿被人抢走煮熟分吃了,还给你留一块,你会觉得如何?走了!”
于学勇听到这人恶狠狠的话不由打了个冷战,讪讪的跟着这人走向牛车,上了自己的牛车后,车里的女人有些害怕,于学勇过去搂着她宽慰了几句,那人走到于学忠的座位上,抖了抖手,狠狠一鞭抽在牛背上,于学忠忍不住心里一痛,连声道:“咱家就这么一头老牛了,你轻点抽,这牛有灵性,你做个样子它自己就会走的”
那人哈哈大笑,第二鞭果然轻了许多,两辆牛车一前一后,缓缓的朝着岫岩城行去……
当晚,夜幕笼罩下的黄家堡正在熟睡,在微弱的星光下,一队黑衣黑裤的队伍在快速接近中,他们时而伏在地上,时而快速奔跑,很快,这支队伍便接近了堡门,他们把身影隐藏在围墙下,带头一个人举着右手,侧耳倾听着堡内的动静。
就在这时,堡内有小动物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接着围墙后面发出了在喉咙间低沉的吼声,几只狗闻到味道,纷纷聚集在这里。
那个黑衣把准备好的纸包打开,轻轻的把肉干丢了进去,几只闻到香味的狗儿忘记了低吼,发出响亮的咀嚼声,那黑影生怕有些狗儿抢不到,又扔了几块进去,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那些狗儿在地上扭动挣扎,还有临死前的咽呜声。
领头那人点头,右手朝堡墙指了指,身后几个人从背包拿起飞爪,绕了几圈丢了上去,试过抓力后这些人却不急着行动,而是平声静气的伏在墙边的阴暗中耐心等待着。
又过了许久,确认没有惊动任何人后,那个领队的把包头扯掉,露出了一张冷酷的脸和两只发亮的眼珠,他就是主持这次斩首行动的队长庄士第,杨波亲自派他来执行这个任务,他的身份甚至连汤宝成都不知道,他是隶属于旅顺一个并不存在的编制,旅顺特种兵大队第一特勤小队的队官。同随他来的还有队员李忠,其他人则是外情司派来配合的行动队饥民队员。
随着弓弩上弦声,在几个行动队员警惕的目光中,庄士第带着三个人拉着绳索缓缓登墙,很快,三人便翻过墙头,消失在墙后,又过了片刻,墙壁上响了笃笃笃三声,剩下几个队员收拢弓铉,也跟着翻墙而入,整个行动井井有条,配合间也没有任何生疏之处……
庄士第大着胆子带着队员跟着一个打更的包衣走了好几排屋子,这才挥挥手直扑乌林代的房子,乌林代的住处已经被他们绘制了草图,这几日反复商讨,闭上眼睛他们都能摸到位置。
几个人交叉掩护,庄士第拿着刀伸进门缝,捣鼓了半天,突然吱呀一声,分布在住宅周围的队员们心里一松,门开了……
第四十八章
庄士第一挥手,五个队员无声无息分别朝着厢房和正屋摸去,根据于学勇交代,厢房还有一个服侍乌林代端茶倒水的尼堪女子,但因为酗酒,那个尼堪女子已经被卖掉了,为了保险起见,庄士第还是分了两个队员摸摸情况。
庄士第伏在正房门口,里面鼾声如雷,庄士第摸出小刀轻轻伸进门闩,在一点点空隙间把门闩往后退,过了一会儿,那两个队员摸过来摇头示意厢房无人,又退守到窗口和门口各处警戒。
庄士第耐心的拨弄着门闩,大约过了半柱香,门后啪的一声终于开了,队员们平声静气的等候片刻,门档的声音惊动了屋子里的人,那人迷迷糊糊骂了几句,跟着床板响动,似乎翻了个身,很快又传出了低沉的鼾声。
庄士第松了口气,两手抵着门板轻轻推动,手持强弩的一个队员闪身而入,几个人相互掩护着,看着庄士第他们进去。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突然响起沉闷的响声,还有那种被控制的挣扎声,但被掐住脖子的嘶声很快就安静了下去,接着门里面突然亮起一道火光,一闪而逝,庄士第的声音跟着响起来:“没错了,就是他。”
屋子里又响起让人恐惧的砍剁声,过了一会儿庄士第抓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出来,一个队员早准备好了麻布,把乌林代的首级包裹好放在背包内,没想到庄士第又拎了两块东西出来,那个队员没拿稳,那玩意啪的一下掉在地上。
“头儿,这啥玩意?”队员低声问,一边在地上寻找那块软哒哒的肉块。
“一块是心,一块是肝,别废话,赶紧的”庄士第不耐烦的道。
等一切收拾妥当。队员们交替掩护着,沿着原路退出了黄家堡,整个黄家堡依然沉浸在睡梦之中……
完成任务的队员们疾驰半晚,天蒙蒙亮的时候赶到了石庙村的联络点,他们在这里歇息片刻,然后往南的小路躲过鞑奴的哨骑直接回金州,而其他行动队员则是跟随汤宝成回皮岛。
“你真的不跟咱们走?”汤宝成问于学勇于学勇和婆娘见汤宝成周围身材彪悍的几个人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他。他早就心中有些发毛,听到汤宝成的话他强笑道:“只要俺弟弟平安到达就成,俺实在走不成,俺婆娘她……”
汤宝成盯着于学勇婆娘隆起的小腹,似乎有些惋惜的点头道:“我也不强人所难,你们的牛车在这里。你们这便回黄家堡吧,咱们后会……”
于学勇忙不迭的赶紧接口:“好,好,少东家,咱们后会有期了”
看到于学勇两口子驾着牛车缓缓离去,汤宝成缓缓举起手:“咱们,后会无期了!”
邱勇凑过来问道:“为啥你不直接告诉他。他主子都被咱们宰了,他回去不是死路一条吗?”
汤宝成挥手的姿势没变,冷冷道:“我本来就是安排让他去死的,我要让所有甘心为奴的人看看,他正蓝旗汉人旗丁于学勇一家的下场。”
周围几个人听到这话,都是心里一寒,邱勇有些不忍道:“大人,他婆娘还怀着六个月的娃儿。你……”
汤宝成哼了一声道:“这是战争!”
“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那怕这是一场战争!”一个声音冷冷的从身后传来,众人回头,却是老炮带着庄士第,李忠走了过来。
“你已经越界了”老炮针锋相对的望着汤宝成道:“俺会把今天看到的一切都如实汇报给大人”
汤宝成摇摇头,没有回头,却加重语气道:“马大人。你不明白,无论你怎么说,这就是战争!”
老炮冷笑一声:“战争?即便是战争也不该残杀妇孺,否则咱们与鞑奴有什么区别?咱们与流寇有什么区别?”
周围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两人是在场官衔最大的,偏偏不知道为什么杠上了,搞得他们很是尴尬,劝也不是,不劝又不知道事态会如何发展……
汤宝成放声大笑,仿佛听到天下最可笑的事一样:“马大人,你还没搞清楚咱们二者之间的区别吗?罪军营不杀妇孺婴儿,雷霆师不杀妇孺,但咱们外情司会!如果有必要的话。”
汤宝成转身冲着老炮微微一笑,道:“马大人,希望你跟大人汇报的时候别忘记加上一句话,我已经给了他们机会的。”
“其实你没有……”
老炮朝汤宝成施了一礼,道:“咱们急着回去交差,就此别过,汤大人好自为之”
说完,气愤愤的老炮朝等候一边的庄士第和李忠示意,后者从行动队员背后接过乌林代的首级和心肝背在自己身上,又牵过三匹马,几个队员把蒙着眼睛的于学忠押了出来,刚取下他嘴里的麻核,于学忠惊慌失措的告饶声便响了起来。
“老爷,各位老爷,误会,肯定是误会奴才了,奴才向来本分,从没……”
听到于学忠满嘴奴才主子,众人都有些厌恶,庄士第拎小鸡般的把他弄上马匹,这才一把扯掉他的眼罩,低声警告他:“只管骑着马跟着咱们,敢多说一句废话咱就这么一刀捅进去!”
于学忠看到一柄雪亮的匕首抵在自己的肚子上,吓得魂飞魄丧,鼻涕眼泪一起滚了下来,连连告饶道:“奴才不敢,不敢,误会,肯定是俺哥没说清楚,俺哥让俺跟着各位老爷是去做活的,俺哥他在哪里,见到俺哥老爷就明白……”
庄士第大怒,厉声道:“闭嘴!”
于学忠立刻咬着牙齿,不敢再说一句,只是牙齿间不停撞击,发出咯咯的声音。
汤宝成望着老炮翻身上马,突然提高声音道:“马大人,你真当大人是万家生佛?”
老炮身影一滞,双脚猛的一夹疾驰而去,庄士第临走之前还回头冷冷望了一眼汤宝成,仿佛要把他的相貌深深刻在脑海中一般,汤宝成等几骑消失在视线后也环顾左右道:“走吧。咱们也该撤了。”
行动队的队员们一声唿哨,纷纷上马朝着铁山方向奔去……
老炮带着两人疾奔半日,眼看日头当空,已经奔到了岫岩的大洋河附近,只要过了河就是金州地界,自从岳托大军撤出岫岩后,赵龙他们龙骑兵营常常强渡大洋河骚扰岫岩各处。岫岩的鞑奴哨骑甚至一度被压迫得龟缩在城里不敢出来,但这段时间明军动作不多,岫岩守军胆子大了许多,大洋河一带也派了许多哨骑往来巡查。
老炮拿着千里镜打量着山下三四骑鞑奴的哨骑,庄士第和李忠背靠着山丘,正在漫不经心的整理着手上的强弩。这种强弩二三十步内极为难防,准确度和杀伤力比短铳强多了,也是特勤队最喜爱的武器。
李忠慢慢把弓弩对准了于学忠,于学忠毫无反应,依然是那种茫然望天的呆滞模样。
“干什么?”
庄士第立刻察觉了李忠的动作,斥骂了他一句,李忠嘿嘿一笑。低声道:“头儿,咱看到这个家伙就不顺眼,要不干脆?”
李忠腾出右手,狠狠往下一劈。
庄士第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