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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打不打?”问话的岳托,今日轮到他镶红旗攻城。
皇太极把迷离的目光从羊官堡抽回来,没有回答岳托,却自言自语的问道:“不知道城里又是怎样一个状况呢?”
阿巴泰硬着头皮上前几步,道:“大汗,奴才有句话,磨盘城守军士气高昂……”
“鸣号!”皇太极的目光越过阿巴泰,冷冷的对岳托道:“派旗里包衣去。让精锐甲兵压阵,没有粮食他们也活不过这个冬天,让他们去耗掉明军的炮子,你去转告他们,谁先攻上城头。朕亲自给他抬旗。”
岳托不敢多说,领命而去,片刻后大营外响起凄厉的号角声,皇太极对着呆呆望着他的阿巴泰道:“当年老汗在沈阳激战数场,人困马乏,损失惨重。但依然要与明军决一死战,为何?士气,杨波所部不同其他明军,他们与我八旗抗衡丝毫不处下风,咱们不能丢了士气……”
皇太极又对那些面色沉重的将领道:“眼下已经入冬,再过一个多月就进入封冻期。那时明军的粮草,辎重,炮子等物质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咱们在城下损失这么多,就是等这个机会,难道要半途而废吗?”
大营外鼓点剧烈响起,众人都纷纷除外观战。多铎趁别人不备,有些气愤愤的对多尔衮道:“十四哥,就算打下磨盘城,咱们又能得什么好处?老八是不是疯了,为了个面子,他什么都不顾了吗?”
多尔衮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道:“噤声,大汗原本说的没错,咱们对上游击营死伤惨重,要是失了士气。那咱们以后岂不是见游击营便望风而逃了?”
多铎抱怨了一句:“要是逼急了,杨波那个王八蛋可不知道会怎么折磨十二哥呢。”
可惜等多铎抬起头,多尔衮已经走远了……
正蓝旗白甲兵葛里蓝和旗丁于学忠也是抱怨的一员,这次八旗倾巢而出,声势骇人。但久攻磨盘城不下,各旗开始怨言四起,尤其是十一月后,海风一天强似一天,外面裹着的铁甲冻得冰块似的,他们还算好些,每天大清早,总有许多被冻死的包衣被抬到一起烧化掉,几次攻城战,于学忠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他的三个包衣死了两个,逃了一个,双方都在斗智斗勇,皇太极用八旗包衣来消耗明军,明军就放任包衣攻城,于学忠最后一个包衣范建当时就这样攻上了城墙,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过了几天,一身明军辅兵打扮的范建就在城头朝那些包衣喊话,要他们上了城头就放下武器投降,等等。不光是皇太极气得半死,于学忠也是勃然大怒,他眼睁睁的望着自己最后一笔财富就这么没了!
再后来皇太极也学乖了,往包衣里面掺了许多甲兵,明军大意之下吃了些小亏,登上城墙的甲兵虽然暴起占据了许多段城墙,幸亏明军凭借排枪凶猛,登上城墙的甲兵最后还是被优势明军围歼,皇太极无奈之下只能加紧取土筑城,原来日夜围攻也变成了三日一攻,明军人少,也不敢出城决战,所以目前的场面也算得上势均力敌。
葛里蓝和于学忠抢回来的两匹战马已经变得瘦骨嶙峋,毛色枯黄,后方筹措粮草日益艰难,人都饱一顿饥一顿,更别说战马了,昨天葛里蓝的马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今天已经站立不稳了,葛里蓝和于学忠两人愁眉苦脸的坐在马厩旁,看到爱马痛苦的样子,两人心如刀割却没有任何办法。
磨盘城下,后金大阵人喊马嘶,旌旗猎猎作响,许多甲兵排成阵型,极有气势的朝城下移动,还有许多骑兵绕过北门,在南门和东西城墙下往来奔驰,城头上明军严阵以待,不过火炮和排枪都没有开火,他们对后金的骑兵似乎没任何兴趣。
“昨天正白旗有个旗丁跑了……”葛里蓝一面摸着爱马的颅骨,没头没脑的说了句。
于学忠张口结舌,顿时愣住了,他想不明白,旗丁居然也会逃亡?
“不过最后被抓住了,斩首示众”葛里蓝叹了口气,痛苦的抚摸着马顶:“再抢不到东西,大伙儿都快熬不下去了。”
于学忠仇恨的望着远处巍峨的磨盘城,嘴里喃喃自语道:“只盼镶红旗今日能大发神威,一鼓作气夺下磨盘城就好了,大伙儿都回家过安生日子,范建那个狗东西,千万别给老子逮住……”
轰,一枚铁子猛烈的撞击到城墙上,碎石飞溅,许多砖块扑刺刺的掉落下来,重重砸在城下。
尘土飞扬。城下的士兵顿时大声吼叫,大声的喝彩。
炮火过后,几个亲卫把全身披挂的吴仲村扶了起来,刚才他刚上城墙就挨了几发铁子,这让吴仲村有些狼狈。此时永安城外旌旗遍布。密密麻麻的都是军中营帐,数万入援官兵扎下的营盘无边无际,似乎有看不到尽头的感觉,中军营盘外有一杆一丈大旗,上面写着兵部右侍郎王,还有密云。顺义,良乡等各处兵马旗号,看到这种景象,吴仲村重重叹了口气,把脸转向后面的众人。
白斯文,刘传芳。姜瑜,耿火娃等都是一脸沉重,另一边许多杀气腾腾的士兵押解着一群垂头丧气的官吏也上城督战,守灵总管太监王希忠当仍不让的成了这些官吏的代表。
“信送出去了?”吴仲村走到两条腿抖得筛糠一般的太监王希忠面前,语气平淡的问道“送出去,都是按照贵部要求写的,昌平暴乱兵卒已经遣散。解决昌平暴乱,只要朝廷肯派人谈,根本无需大军压境。”尽管寒冬腊月,王希忠一边擦着脸上的汗水一面回答,极尽谦卑之能事,没办法,任谁看到团练营对付京营种种毒辣手段都会吓得惊恐万状。
吴仲村点点头,道:“王公公以为,朝廷会派人招抚吗?”
王希忠赶紧赔笑着道:“一定会的,一定会的。团练营忠义无双,天下皆知,朝廷也是知道的……”
当然忠义之士也是有的,昌平兵备佥事张肇坤冷笑一声道:“如今才想要朝廷招抚,晚了!”
吴仲村冷笑一声。目光一一掠过户部主事王桂,判官王禹佐、胡惟弘。还有京营一些俘虏,这些人低着头,也不知道想什么。
“各位大人,我团练营历尽艰险,千里勤王,如今却落到这种下场”白斯文咳嗽一声,缓缓道:“无论朝廷是剿是抚,我等终要套一个公道回来的,眼下大军压境,守城我团练营当仍不让,定会血战至最后一人,而在这之前,团练营会先宰了你们作为陪葬,我等低贱行伍之人有各位贵人陪着共赴黄泉,想必这一路上也不会太过寂寞了,你们若是不想与昌平玉石俱焚的话,自己都去想办法说服朝廷”
户部主事王桂有些无奈的道:“大军压境,若不给朝廷交代,这主抚如何能抚得成?就算陛下宽容大度,但……”
吴仲村哼了一声,冷冷道:“急什么,招抚不过是投石问路,拖延之计,不打怎么能谈?你的意思是,要把咱们这些首恶交给朝廷千刀万剐,这主抚才抚得成?”
户部主事王桂脸色发白,想点头却不敢,王希忠小心的道:“将军何不寻几个京营战死士卒的首级交出去,就称首恶以除,这些外面的王大人等向朝廷有了交代,我等在其中分说片刻,能和平解决此事岂不是皆大欢喜?”
吴仲村和众人笑了笑,挥挥手,几个士兵上前,拳打脚踢的把这些大人押了下去。
“你们各排分驻四门,记住,无论是谁,只要想打城门的主意,一律斩杀!用以震慑心怀不轨之徒”吴仲村对一连连长邱整道。
白斯文望了望城下大军,叹口气道:“大敌当前,城内也是暗流涌动,这个昌平不好守啊?”
耿火娃道:“不能守也要守住,现在还能往哪里走?”
刘传芳道:“咱们勤王驻守昌平,城内那些百姓对咱们军纪都赞不绝口,人心还是站在咱们这边的,唯一可虑的是,京营那几百俘虏如何处置?这些人可是不稳定的因素,咱们还要分兵看守。”
吴仲村想了想道:“人心这个东西不好说,千万别太在意了,要知道外面可是打着大义的名分来镇压咱们的,昌平百姓凭什么跟咱们一条心?要是加上有心人挑拨几句,咱们的处境更不妙,所以,京营的俘虏绝对留不得!姜瑜,这事你亲自去办,但不要让风声泄露,免得搞得人心惶惶。”
姜瑜大声接命,转身离去,其余人都知道这个时候绝对没有心慈手软的余地,也都没有出言阻止。
姜瑜走后,白斯文若有所思的道:“咱们或者可以把那个死太监拎出来,用来安抚昌平百姓……”
就在众人商议之时,一个亲卫匆匆跑上来,把一张布告递给吴仲村:“营长,这事刚才外面射进来的书信。”
众人心里有些期盼,都围住吴仲村,吴仲村打开,一目十行的吵吵看了一遍,在众人失望的眼神中吴仲村把布告撕得粉碎,凑到城墙边手一张,无数碎屑如同蝴蝶一般四下飞舞。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朝廷上,还有那个昏君,这下如何?”
众人沉默不语,布告上有几句杀气腾腾的话:“……昌平之变,朝廷姑从宽处,乃复稔恶不悛,以戕杀主帅,天讨所宜加者!”
白斯文重重一拍城墙,大声道:“都放弃幻想,只有把他们打痛了,他们才会主动来乞和,都去各自防区戒备吧?”
众人轰然抱拳,各自离去,吴仲村问白斯文:“这个兵部右侍郎王肇坤你认识吗?咱们大人与兵部向来交好,这么这个王大人一来就杀气腾腾的?”
白斯文呸了一口:“不认识,不过很快王大人就会认识咱们团练营的手段了……”
第一百零伍章接战
崇祯七年十一月十三日,昌平州永安城外旌旗飞舞,各路平叛兵马汇聚在城下,到处都是近畿一带特有的口音。
卧榻之畔有不安定因素,这让崇祯帝对昌平的叛乱十分厌恶,虽然现在围困昌平的多是京畿一带兵马,但大军一动,粮饷吃食草料就像流水一般花了出去,户部也有些吃不消,兵部张凤翼也没奈何,只是不断催促王肇坤等人尽快拿出个章程来。
副提督王肇坤,监军魏国与四卫营先行进驻了天寿山,等各路兵马陆续到达后,两人见皇陵无忧,魏国把驻守皇陵的任务交给分守太监邓良辅,自己和王肇坤带兵马开始围困昌平,路上又有永安营总兵巢丕昌等陆续汇合,官兵声势大振。
大军驻扎在昌平以东,切断了团练营骚扰京师的道路,中军挂起王肇坤的大旗,营中一片武将官服,除了总兵巢丕昌,还有钦差御史刘遵宪,待罪昌平巡抚何谦,通州兵马还要驻防运河,这次只派了个监军佥事过来,其他顺义,密云,怀柔等地因为己巳之变伤亡惨重,招募的新兵战斗力不强,能赶到昌平不掉队就不错了。
王肇坤沿着昌平布置防线,并派出哨骑向两翼展开,沿途还发动乡兵团练配合官兵平叛,早在大军云集之前,何谦等及昌平近郊的乡绅都向王肇坤进言,请王肇坤暂驻华城,并派使者与昌平联络,解决兵变事件。王肇坤与监军魏国,钦差刘遵宪等商议后否决了这个建议。大军即至昌平,王肇坤,魏国等就要搞出动作来。
昨天,守陵总管太监王希忠派了几个小宦官出昌平,但很快就被围城的明军所俘虏,明军士兵搜出了他们藏在身上王希忠准备上奏朝廷的书信,上面称:“……罪人既得,兵可不血刃也。昌平当抚,一味用强,只怕节外生变也。”
王肇坤与监军魏国,钦差刘遵宪等人见信后勃然大怒,书信中一句也没提他们的功劳,这让众人分外不快,再说守陵总管太监名号说起来吓人。其实不过是一个失势的老太监罢了,没多少人在乎他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