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虏另成一个连,称为新兵连,老兵连的装备可以按护盐队待遇发放,若是日后这些老兵连的人有了家室,愿意回到屯里的,也可以随时提出来,你去问问他们选哪一个?”
秀才大喜点头,这可是他收买人心的好机会,换成犊子可做不来这事。
酒宴上,杨波嘴里倒是谦虚无比,先把众位大人的功劳大大吹捧了一番,什么坚壁清野啦,区区几百人守城,在万余教众的四面合围,竭力攻打之下力保安东卫城不失啦,把这些人吹得是天上地下无双,又说护盐队在众位大人神机妙算之下,对攻城教匪雷霆一击,接着衔尾而追方才大获全胜云云……
杨波的话让众人喜笑颜开,总的基调既然定下来了,自己需要的就是如何在各自的请功文书上侧面突出自己的功劳即可,反正教匪四面围成,自己守住一面不就行了?如果四面城墙实在不够分,那组织民众上城墙防守也算功劳吧?拆房子搬石块准备器械也算吧?反正当日除了教匪没有正式攻城外,其他的事儿他们也做过了,说不上欺骗朝廷。
即墨营新任把总周光壁有些不满,他找了机会,悄悄地凑到杨波耳边说道:“知闲,这仗都是咱们即墨营打的,但知闲这样一说,只怕这军功要被他们占去大半,反正知闲现在是即墨营的人,咱们又何必为他们辛苦做嫁?”
杨波哈哈一笑,这周光壁才上任几天哪?就开始算计自己的好处了,要不是严坤之上下奔走,你一个小小的安东卫指挥佥事,还是虚职,有什么资格爬到把总的位置上去?
杨波心里腹诽不已,脸上却是一肃:“眼下我不是即墨营的人,功劳也只好分润出去了,不过周大人安心,这也算是最后一次了。”
周光壁扫了一眼满屋子安东卫的大小官吏,叹了口气小声说道:“知闲,此战后你可是众位大人眼中的香馍馍了,来即墨营做个指挥佥事也是无可厚非,就怕安东卫诸位大人不肯放人啊。”
杨波摇头正想说点什么,王远山却跑了过来,当下两人便闭口不谈此事,杨波以为凭借自己后世的知识,至少能在这种附庸风雅的酒筵中大放异彩,可是他和这些人聊过之后就打消了这种愚蠢的念头,就算最粗鲁的武夫,也能随便吟几首打油诗,其他酸文腐画,诸子百家多多少少也能说道说道,杨波就尴尬了,要他剽窃诗词都是明末之前的,要他掉酸腐更是不行,是以在众人今日不谈正事,只谈风月的提议下,杨波才过了一会儿就百般无聊起来,幸好自己没选择科举仕途之路,要不真的会死人的……
看到一个妖娆的清倌人从身边走过,杨波作恶剧的伸出禄山之爪,在她丰满的屁股上掐了一把。
啊!
一声尖叫响起,把大厅诸位大人吓了一跳。
杨波头顶着无数探究,惊奇,还有清倌人愤怒的目光,假装很无辜的望着王远山……
“真是个粗鄙之人!”
这些人都是人精,哪里还不知道杨波的花花肠子?
酒筵后,严坤之着人请杨波过去一叙。
严坤之丝毫没有给杨波面子,劈头就问起了缴获的事情,他久在兵备道,也曾管理过钱粮刑名,杨波这点小把戏如何能瞒得了他?
“知闲,想那闻香教多年盘踞安东卫,坑蒙拐骗,教众每年还要缴纳入会具银,再加上这次起事后涂炭地方,打劫富户,为何知闲列出的缴获上,单单只有一些粗劣器械,百多石米粮,其他的呢?”严坤之笑眯眯的望着杨波“没有”
杨波面不改色的撒谎,开什么玩笑,吃进去的东西他哪里肯吐出来?要不也不会把那个日照县令黄思儒往死里得罪了杨波语气平低沉的说道:“断不敢欺瞒大人,这些教匪都是乱民,本身就是活不下去才起事,那有什么余财?此战虽然杀人无数,缴获却是不多”
看到杨波冥顽不灵,严坤之差点气得半死,沉吟了片刻又耐心说道:“知闲,你可知每战之后必有缴获,这万余人闻香教起事非同小可,要想军功稳当,没有三千两以上的缴获可不成,再说,即便是军功报上去了,还要使些钱上下打点,就算按察司派人来验证首级,那也是要银子的,莫非知闲打算是让本官替你出这笔银子不成?”
这句话就说得很直接了,杨波也知道严坤之说得是实话,可是他还是很为难,因为他那三个军屯就是无底洞,除了往里面砸银子外没有办法,想了想,杨波有些舍不得的从怀里摸出一叠皱巴巴的纸,有的纸张上面还沾了一些血迹。
“真真是不敢欺瞒大人,这次缴获实在不多……”
杨波看到严坤之的脸沉了下来,立刻接口道:“不过下官倒是有个办法,大人请看”
严坤之皱了皱眉头,伸出两根手指夹过那些纸片,才看了一眼就坐直了身子,改成两个手捧着,也不顾上面那些血迹恶心了。
“这些都是?”
严坤之大喜过望:“都是本地富户与那闻香教暗通曲款的往来信件?都拿实了没有?”
杨波很肯定的点头:“证据确凿,还有闻香教的几个首领俘虏为活证”
“好好!”严坤之长身而起,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如此便没任何阻碍了,知闲,你先把那些证人都指证出来,我去派人把他们单独关押起来,知闲,你可替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啊?哈哈”
严坤之欢喜过后又坐了下来,反复的观看那些证词,不过这一次他的脸却慢慢阴沉了下来……
“怎么上面尽是些生员,还有几个举人?这怕是有些难办了”
废话,不难办我给你干嘛?
杨波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恭敬的说道:“大人,勾结闻香教大罪,更何况这些人饱读圣贤书,暗地里却做下这等罪恶的勾当,不惩处不足以平民愤!不过嘛,这个下官以为倒也不宜牵涉过多,有些涉入不深的,倒是可以约谈叱责一番即可,但这几个为首的不但资助闻香教起事,而且还是复社中人……”
“复社中人?”
严坤之眼睛都瞪圆了“这,这……”
杨波也不做声,严坤之这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人一时沉默无比,都在想各自的心事。
严坤之有些犯难了,杨波给他送了一份烫手的大礼,这些人随便那一家都是富户,名下光土地就不下千余亩,而且为首的还是复社的人,打击他们倒是给正在焦头烂额的温体仁送上了一份大礼,他想攀上温体仁这颗大树,杨波就给他来了这么一手,但这样做无异于整个士人阶层开战,得罪的人就多了,万一?
严坤之打了个寒战,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大人何必忧虑?”
杨波看到严坤之犹豫不定,便开口道:“我等只需把军功坐实了,至于缴获有不足的地方都可以着落在这些人身上,其他的牵涉复社的事情只需给温大人送个口信,想必温大人自然知道怎么做合适的……”
严坤之哼了一声却没有说话,这杨波到底还是眼皮子浅薄了一些,官场上划分派系哪有这么简单?你官职低微自然没有人注意,可他不同,上次拜访温府的事情已经有人在弹劾他了,只怕那些人不敢动温体仁,反倒把火力聚集在自己身上,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严坤之摇摇头,没有听从杨波的意见,他还要回去好好谋划一番,不过对于杨波他倒是有了更多兴趣,不但能打仗,从酒筵上定下功劳的基调,现在关于缴获又来了这么漂亮的一手,这人并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么粗鲁啊?
想到这里,严坤之便换了个话题笑着问道:“不知知闲对温大人怎么看?想必知闲很是看好温大人了?否则也不会巴巴的派人千里上京,只为了给温大人送银子吧?”
第二章各有谋划(下)
杨波没有回答,反问道:“严大人此次谋划登州巡抚一事,不知可有了眉目?”
严坤之摇头,有些失望的说道:“凭借此次平乱之功,原本这登莱巡抚一职也是稳当的,只是,只是我与那山东巡抚朱大典向来有些龌龊,此次朱大典督兵平乱有功,圣眷优渥,若是他出手横加阻拦,终究是无望,是以为了此事,我也曾上京走过温大人的门路,可惜……”
杨波好奇,原来这严坤之与那山东巡抚朱大典不睦?这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严坤之是正四品的按察司副使,与节制三司的巡抚大人有龌龊,这事儿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杨波问道:“却不知大人何事与那巡抚大人不和?”
严坤之不住摇头,看到杨波热切的目光,想想这人也算得上自己一手捧出来的心腹,便也不瞒他道:“我籍贯乃是浙江鄞县人,与那沈一贯原是同乡……”
杨波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严坤之是齐楚浙党人,沈一贯的大名他也大致知道一些,沈一贯其人是万历年间的首辅,交结浙江士大夫,时称“浙党”,后来齐党与楚党也纷纷依附浙党,合称齐楚浙党。
齐楚浙党与东林党人斗争维持数十年,只是东林日渐势大,诸党为了与其抗衡,便逐渐向魏忠贤靠拢,被东林党冠以“阉党”的恶名至今。
说来说去,还是绕不党争这个事情……
这三党与东林的争斗属于政治斗争,政治斗争无所谓正邪,无非是利益分歧的冲突而已。至于谁的利益符合朝廷的利益,谁的主张对朝廷的利益有益,杨波见识浅薄,也不敢妄下定论。然而年少有为的崇祯帝一上台,便频频开始大动作,这个年纪在后世只能算高中生的崇祯既没有学过帝王之术,也没有把握政治平衡的能力,干掉一个魏忠贤无关痛痒,但在有心人的撺掇下,他又把能够牵制东林的齐楚浙三党和宦官势力一网打尽,这就为以后的悲剧埋下了伏笔。
崇祯帝责令群臣上书,积极检举“阉党”成员,到这一年秋,无论与魏忠贤有无瓜葛的人,名单最后都汇报到了崇祯那里,朱由检毫不犹豫,责令三法司严审,到次年三月,钦定“逆案”,入案官员近二百二十多人,都遭到惩处,或贬谪,或充军,或处死。皇帝一鼓作气除掉“大阉”,天下无不为之庆贺,东林一系更甚,史书上也大写特写,认为这是正义之举,是涤荡污浊,使忠良得以沉冤昭雪的做法。
当时的崇祯帝踌躇满志,准备大展手脚,于是便诏令会推阁臣。诏令一出崇祯帝就傻了眼,他中意的周延儒没上名单,而礼部尚书温体仁也没上,上去的全都是东林党人,这一刻,崇祯帝终于开始尝到了自己种下的恶果。
杨波有些同情的望了一眼严坤之,难怪他积极向温体仁靠拢,不知道他是怎么逃过当年的逆案牵连,肖莫愁的父母当年就是卷进了这桩公案,最后死在了充军的路上……
“大人何必焦虑?”
看到严坤之不住的叹气,杨波宽慰道:“若是此次平定登州之乱有功,朝廷嘉奖,那朱大典怕是要高升了吧?”
严坤之闻言顿时眼睛一亮:“是了,我怎么没通这节?那朱大典大败叛军主力后又把登州围得水泄不通,现在看来平定登州只是时日问题,立下了如此大功,这朱大典至少也要进,进兵部侍郎!但问题是,即便朱大典入兵部但仍是巡抚山东,如此为之奈何?”
杨波转了转眼珠又问道:“严大人此次进京求助,却不知温大人是如何说法?”
严坤之眼睛一暗,叹气道:“原本有风声说朝廷将不设登莱巡抚一职,也不知道最后结果如何,虽然与温大人交浅言深,但温大人倒是宽慰我不用心急,临行前,又无意中带了一句,说是浙江巡抚张延登将入南京都察院任右都御史,这言下之意嘛……”
“南京?”
杨波心里一动,皱了皱眉头说道:“莫非?莫非温大人是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