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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盖着一张报纸。
老女工本想不坐,但四周实在没有可坐的地方,长椅子也空出一截,她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坐了下来。休息下一会,体力稍有恢复,准备走了,心想躺着的人在露天睡觉,清晨天凉,容易受寒。就轻轻推推说:“起来吧,别在这儿睡了,天气凉。”
椅上的人毫无反应。老女工顿时产生疑心,壮着胆子去揭对方脸上盖着的报纸。揭开一看,顿时魂飞魄散,昏倒在地上。
原来椅子上倒着一个女人,身体已经僵硬,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被人砍了很多刀,脑壳破碎,脑浆四溢,惨不忍睹。天渐渐亮了,人们闻讯纷纷赶来。警方接到报案后,也迅速赶到现场,将女尸运走,并对现场作了勘查记录。那个老女工也被救醒,作了初步讯问。
法医立即对女尸进行技术鉴定,结论是:他杀。死亡时间:当晚12点左右。
警员从死者身上发现两件能证明其身份的遗物:一本谢梦娇在军统局工作时的证件;一张她与魏照暄半年前在中山陵的合影。这样,死者系谢梦娇,可说是明白无误了。消息不胫而走,新闻记者们抢先发了这条消息。谢梦娇这张军统局的“派司”,马天晓一看就知道这是真的。这种“派司”一般人敢伪造吗?更何况这个谢梦娇,军统局谁人不知,何人不晓,至于这张她与魏照暄的中山陵合影,又在南京城爆出一大桃色新闻。
谢梦娇这个南京上层人物中的绝色佳人,谁不想染指,谁不想近身,只因为她原先是戴笠的情人,现在又是总统的女秘书,多少人觊觎已久,就是无法接近。现在猛听说谢梦娇猝然暴死,又同魏照暄这小子有绯闻,一个个在叹息之余,又免不了发点醋意。而她的猝死,肯定同风流韵事有关。于是,各种猜测、各种传闻,成为南京各大小机关当天最热门话题。很多官员把公文撂在一边,津津乐道谢梦娇的各种逸闻艳史。魏照暄也是从早晨报纸上获悉谢梦娇惨死湖畔的消息。他在吃惊之余,并不十分感到奇怪。因为昨天中午在廖仲恺墓后边的山坳草地上,她已向他吐露要去“冒险”的讯息,他精神上已有所准备。现在看来这险可谓大矣,她居然以生命作为代价。
警察局派人来到他家中,出示这张照片:“魏先生,这张照片可是真的吗?”
“是真的。”魏照暄只好搭拉着脑袋说。
“好!那跟我们到局里去一趟!”警察毫不客气地一拍枪套。
“干什么?”魏照暄惊慌地问。
“去辨认尸体,究竟是不是谢梦娇。”
“去吧!你这个枪毙鬼!”沈竹琴一边哭喊,一边捶打丈夫的脊背,“你去同那个死鬼在一起吧,我要同你离婚!离婚!”
魏照暄被带进了灯光昏暗的停尸房,全身毛骨悚然,只感到脊背阵阵发冷,一直冷到骨子里。
“你看,是谢梦娇吗?”
“不错,是她。”
魏照暄一眼认出谢梦娇身上那件衣服,正是昨天与他约会时所穿的。
“你知道她身上有什么特征吗?”
“特征?”魏照暄一下给问住。
“譬如说,她身上有什么伤疤和斑点,黑痣之类?”
“痣?!”魏照暄脱口而出。
“对!她有什么痣吗?”
痣,有。他见过谢梦娇乳头边上有赤豆大一颗痣。可这能说出来吗?一说出等于把他俩的事曝光了。
“没,我没见过。”
魏照暄被带进审讯室。警察局长亲自审问。魏照暄理所当然成为重点嫌疑犯,尤大维怎能轻易放过。
“魏照暄,你知道是谁杀害谢梦娇小姐的吗?快从实招来!”
“我不知道。”
“你知道谢小姐是党国的重要公职人员?”
“我知道,我知道。”
“案情发生时,你在哪里?是不是在现场,不许说谎。”
“我不会说谎。”此刻魏照暄显得十分镇定,“昨天晚上我一直在家,半步也没有离开。”
“谁可以证明?”
“我的太太,沈竹琴。”
在场的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的太太作证不算数!”尤大维气得大吼,“你别耍花招。”
“那还有,总统府侍从室的汪仁喧处长也可以作证。他昨晚一直在我家打牌。”
“胡说,汪处长怎么会在你那儿打牌呢?纯属谎言。”
“不信,你可以去问他。”魏照暄叫屈地喊了起来,“他昨晚确实带了兄弟们在我家。”
正在幕后旁听的汪仁暄也叫苦不迭,没想到他竟帮了魏照暄大忙。否则魏照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掉罪名。
一个阴风冷雨的下午,石亦峰去参加谢梦娇的追悼会。
追悼会在国防部某个礼堂举行。前来参加的人不少,其中不乏军政要员。
谢梦娇生前交际广泛,现在她死了,怎能不来表示一点心意,送一对挽联或一只花圈,在她灵前三鞠躬。当然有的人纯粹是抱着好奇心理,来看看热闹。
谢梦娇遗体放在鲜花和花圈丛中,经过美容师的一番修整,基本恢复了原先面目,只是脸色惨白,一副戚容。
追悼会是根据总统的指令召开的。蒋介石训示:现在党国正处多事之秋,政局不稳,人心浮动,所以不许再公开追查谢梦娇的死因。立即让新闻界发布消息,谢梦娇是被共匪所杀,党国决定隆重召开追悼会,以示对她一贯忠诚的表彰。
石亦峰穿着薄呢长衫,戴着时髦礼帽,一副书画商人派头,很容易就进了会场。在这种场合,各界人士相杂,都是为了悼念死者,很少彼此相问。
石亦峰前来参加,主要是为了探个虚实。因为中共南京地下党得到情报:
蒋介石密令黄仲洲、谢梦娇将一批重要文物送往台湾,这确有其事。现在情况复杂,这批文物突然失踪,估计尚未运出大陆。关键是找到黄仲洲和谢梦娇这两个核心人物。黄仲洲找他联系,把这批文物交给地下党,看来并非有诈。但中间怎么会杀出一个谢梦娇打乱了整个计划?他们两人究竟有没有联系?石亦峰始终有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必须弄清事实真相。
现在,黄仲洲下落不明。谢梦娇又突然遇害身亡。为了证实,他怎能不到现场亲眼看一看呢?石亦峰冷峻的目光越过花圈,落到谢梦娇身上,心里在想:好一个“巾帼英雄”,怎会落得如此下场。是谁杀死她呢?又为何要杀她?却又把罪名推到共产党头上。这中间是不是包含着罪恶的阴谋?他满脑子都是疑问。
原军统局的一个头目在有气无力地念着悼词。他想把自己的声音念得低沉些、悲痛些,没想到反而怪里怪气,像刚阉过的公鸡啼叫。马天晓站在最前排。他回过头来看时,似乎发现石亦峰也来了。但等他再转身去仔细辨认,石亦峰已不见影子。
谢梦娇已按照总统指令给予厚葬。警察局长尤大维从墓地回来,以为这下可喘口气,休息一下。一连几天,为接二连三的突发性案件奔波,把人搞得精疲力竭、魂不守舍。虽然几个案件的凶犯并未抓获,但案子的来龙去脉总算大致理清。下一步是如何结案的问题。冷静下来他也试图找出这几起案件的内在联系,可分析了半天,头脑仍是昏昏沉沉,摊在面前的仍是一堆杂乱无章的材料。
尤大维回到家刚刚躺下,床头电话铃又响了。他关照过总机,没有特殊情况,不要把电话接到他家里来。难道又发生了紧急情况?他胆怯地拿起听筒一听,又是一颗重磅炸弹。
“报告局长,保密局杨丽兰小姐突然失踪。总统指令要迅速侦破此案,请您马上到局里来。”
尤大维握着电话筒像中了邪似的发呆。这几天怎么啦?南京城不知从何方来了一群凶神恶煞,闹得满城天翻地覆、草木皆兵。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神经了。
杨丽兰的突然失踪,要比失去一位将帅更使满朝文武震惊。她是保密局的机要人员,许多党国的核心机密都经过她的手。这样的人一旦落入共产党之手,后果不堪设想。顷刻间,保密局、中统局、警察局都选派精兵强将,齐心协力侦查杨丽兰失踪一案。
警察局长接到电话后,也连忙赶到局里,亲自带领警员来到杨丽兰的住处。
杨丽兰的住处离总统府不远,是一座不算太古老的宅院。院子里,青石板铺地,地面上布满青苔和鸟粪。清一色木结构的小平房,门窗紧闭,里面窗帘低垂。四周高高厚厚的院墙,只有一道铁门进出。铁门两旁有持枪的卫兵把守,一般人是难以进入这秘密小院的。
杨丽兰与她的同伴华维娟同居一室,现在自然要从盘问华维娟入手。警察局长问道:“华小姐,你有几天没有见到杨丽兰小姐了?”
“已经有四天了。”
“哦——杨丽兰大约什么时候与你分手?”
“那是12号晚上,大约10点左右。我在写信,杨丽兰躺在床上看书,忽然听到有人在叫:‘杨丽兰小姐,门口有电话。’杨丽兰就出去接电话,接完回来对我说了一句‘我出去一趟’。然后加了件衣服,匆匆走了。从此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你为什么不及时报告?”
“我们因工作性质关系,有严格的纪律:规定谁到什么地方去,去干什么,都不准多问。当时,我以为是局里派她执行什么任务去了,就没敢问。
直到今天早晨,上峰来问我,才知道情况不妙。”
“杨丽兰小姐有男友吗?”
“好像没有。”华维娟凝眸想了一下,“过去我也从来没听她提起过男友方面的事,也没有见到有男士来找过她。”
“哦”警察局长沉吟着,心在一下下往下沉。这又是个无头案子,难度很大。老天!怎么净碰上这些棘手的事件。他只得随便地问了一句:“那平时杨丽兰同一些什么人来往呢?”
“很少。”华维娟又抿嘴沉思了片刻,“哦,有一个年龄与杨丽兰相仿的女人来找过她几次。开头,我以为是她的姐姐或是妹妹,因为两人相貌很像。后来我问杨丽兰,她告诉我说,不是姐姐妹妹,是她的同乡。”
“哦,”警察局长心一动,“她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不知道”
“杨丽兰与她在一起,都谈了些什么?”
“我与这女人不熟,看她长得很漂亮,又显得挺高傲,所以她来时我都主动避让,借故走开。”
警察局长似在绝望中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穷追不舍地问:“华小姐,请您再想一想,难道你对这个女人一点没印象吗?她的片言只语你都没听到过吗?”
“这倒不完全是这样。有一天晚上,外面下着雨,我只好同她们呆在宿舍里闲聊。”
“你听她同杨丽兰聊了些什么?”警察局长不由得欣喜异常,“你快说说,说详细一点!”
“这要让我仔细回忆一下。”华维娟又习惯地抿嘴凝眸,静静地回想起来。警察局长连大气也不敢出,耐心地等着她说出重要线索。
华维娟见警察局长如此神态关注地在等待她提供情况,她回想了半天,若有所思地说:“我好像听到那个女人问杨丽兰,‘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杨丽兰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