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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条小街的转弯处与石亦峰会面,压低声音道:“不是,此人肯定不是杨丽兰。她虽然身材、容貌有些相似,但完全是两个人。”
“这么说,杨丽兰没到这儿来认她的舅舅,来认舅舅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这个田桂花是不是真正的郑忠仁的外甥女?”
“是的,我也反复在考虑这个问题。”石亦峰深思熟虑地说:“现在只要到派出所调查一下就能明白。”
通过县公安局,石亦峰到田桂花所在的派出所了解。他们介绍了一个郑忠仁的结拜兄弟施洪山,说这个人最了解情况。当晚,石亦峰暗访了这位老人。
据施洪山反映,这个田桂花对舅舅生前倒是非常孝顺。郑忠仁平时逢人常夸外甥女如何照顾他。郑忠仁死后,田桂花大办丧事,日夜敞着门,伏在棺木上哭得死去活来,左邻右舍都说她比亲生女儿还有孝心。
“施老伯,你还记得她是什么时候来郑忠仁家的?”
施洪山老人皱紧眉头努力回忆:“我记得是解放前一年的年底,很冷的一个冬天。那天晚上,郑忠仁跑到我家叫我去喝酒。他告诉我有个从未见过面的外甥女从南京来了。”
“南京?”石亦峰一惊,“肯定是南京吗?”
“肯定是南京。”施洪山肯定地说,“那时郑忠仁不知有多高兴,我还去了,我俩喝了不少酒。”
“大伯,你还记得这个外甥女当时说了些什么?
“这,我记不准了。我记得问他外甥女叫什么名字,郑忠仁告诉我姓杨。”
“真的是姓杨吗?”
“是姓杨,没错。”老人显得很固执,对石亦峰的不相信似乎很不高兴,“至于叫杨什么,记不起来了。”
“是不是叫杨丽兰?”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老人一拍大腿,显得很高兴,“可是,第二天我去郑忠仁店里,当叫她的名字时,她却纠正说:‘施大伯,我不姓杨,我姓田,叫田桂花。’从此我和大伙都叫她桂花。但我心里总是纳闷,郑忠仁这个舅舅咋搞的,连外甥女姓啥叫啥都弄不清。”
这是条重要线索!可见田桂花和杨丽兰不是同一个人,但一度冒名顶替过杨丽兰的名字,否则,郑忠仁怎么会认这个外甥女呢?这中间必有原因。
石亦峰通过派出所向周围群众进行了解,反映更是五花八门,令人扑朔迷离。
有人反映:田桂花对人客客气气,嘴巴能说会道,待人接物真可谓八面玲珑,就是从不对人谈自己的身世。刚来那阵子,她舅舅沾沾自喜地告诉别人,说这个外甥女在南京大机关干过事。全国一解放,他又说,他外甥女在南京给一个有钱有势人家做保姆。
还有人反映,田桂花这女人生性风流,作风不正派,招蜂引蝶,同许多男人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但又不肯结婚,平时常去上海、南京等大城市,也不知干啥。两年前,有个中年男子来找她,两人搞得很火热,可一晃好几年,就是不见他们结婚。郑忠仁看不惯,同他们大吵大闹了一次,不久就一命呜呼。”
“郑忠仁死于什么病?”
“不清楚。他死的时候只有50 多岁,身体硬得像树桩,他死了大家都很意外。也有人私下议论:会不会是那男子与外甥女害死的。”
“有什么根据?”石亦峰紧紧抓住线索追问。
“根据倒没有,人命关天,可不能乱猜疑哟。”
群众的反映,使石亦峰认定这个田桂花绝非一般人物,而是一个非常神秘可疑的角色,可她究竟是干什么的呢?
石亦峰决定暂且先不打草惊蛇,不去惊动田桂花,立即和白玉婉一起返回南京,同水文秀研究后再作决定。
第25章
自从魏照暄离开家以后,九个多月没有任何消息。沈竹琴焦的地等待丈夫归来与她重归于好,破镜重圆。
她很少外出,也怕见亲友和邻居,因为她无法向他们解释为什么突然离婚,这毕竟是件不光彩的事,更何况背后有鬼。
她整天坐在沙发上,除听收音机外,就是不停地抽烟。她的烟瘾越来越大,仿佛只有用烟才能麻醉自己,暂时忘却精神的孤独和苦恼。
有时,她会手夹香烟,长时间闭上眼,想象着魏照暄同那个陌生女人颠鸾倒凤的情景。直到香烟烧到她的手指,才醒过来。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丈夫能早日把宝物弄到手,那么她这段日子的痛苦也不屈了。她甚至希望事办不成,这样魏照暄能早日回到她身边。
魏照暄回到家是下午3 点钟,乘别人都在上班,悄悄溜进家门。沈竹琴还在午睡,一见房门推开了,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
“啊——你可回来了!真把我灵魂都吓出窍了!”沈竹琴狂喜地叫喊了一声,就从床上跳下来,穿着短衣短裤,猛扑到丈夫身上。
也许是一路风寒,一下接触到暖烘烘的身体,也许是那天对田桂花肉体产生的畏怯与厌恶,魏照暄便紧紧地抱住妻子这熟悉的身体,自有一种新鲜感、安全感和亲切感,也就不顾旅途疲劳一起上了床。当两人鸳梦重温,双双仰躺在枕头上时,沈竹琴开口问道:“那边怎么样,拿到宝物了吗?”
“拿到了。”魏照暄只好撒谎。
“太好了!”沈竹琴喜形于色,然后很小心地试探,“这么说,那个叫什么桂花的女人也找到了?”
“找不到她,哪有宝?!”
“嗯——,那她真的很漂亮?”
“不算很漂亮。”魏照暄也尽量说得小心。
“别假正经了!”沈竹琴拧了一下他的下巴,“我看你早被她搞得神魂颠倒,早把我忘了,害得我夜夜守空房,抱着枕头睡!”
“别说得这么伤心了,我不是又回来了?”为了抚慰沈竹琴这段日子的寂寞和苦闷,魏照暄只好再次把她抱紧,以示抚慰和补偿。
“这下,你总不能再走了吧?”沈竹琴仰起了头。
“不成!还得再去趟。”魏照暄显得有点无可奈何,“宝物还未完全到手,怎么能够半途而废呢?”
“嗯,我不让你走。”她像孩子那样撒起娇来,拼命把头往他怀里蹭,“我要你。”
“傻瓜,这怎么行?”魏照暄很温柔地望着她,“只要把宝物弄到手,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魏照暄本想乘沈竹琴高兴,把同田桂花商量的方案拿出来,看看她的反应,然后再考虑对策。可不知为什么,他不忍伤沈竹琴的心。回想结婚10多年来,她虽没有给他太多幸福,但一颗心始终属于他,可谓忠贞不渝。
“过几天再说吧。”他叹息了一声,出神地望春天花板。
“你同沈竹琴谈得怎么样?”魏照暄一回到衢州,田桂花见面便问。
“与她谈了,可她很固执,坚决不同意。看来还得慢慢做工作。”
“骗人!”田桂花立刻皱起眉头,“你根本没向她提,难道我看不出?”
“我怎么没提?!”魏照暄这下干脆硬到底,“这种事有那么简单吗?
若把她逼急了,一切全都完蛋啦!”
田桂花发狠了,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哼!说到底还是你心中对她有感情,舍不得绝断,是不是?我看你想踩两条船,人财两得,两个女人都不肯放弃,你这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呀!”
“谁说的?”这句话似乎说到魏照暄痛处,他一下不知如何回答,结结巴巴地说:“谁说我人财两得,我至今连一件宝物影都没见到过!”
“急什么!我不是说,到时候你会明白,这批宝物是属于咱们的。”
“不,你对我根本不信任。”魏照暄装得很生气,愤愤然说:“如果你不相信我,我立即回南京去。”这段时间,魏照暄心中老大不乐意。这个奇怪女人的所作所为,使他感到大惑不解,也感到可怕。为了这批财宝,他和她偷偷摸摸鬼混在一起,看她脸色行事。万一是个骗局,是个陷阱,岂不倒大霉!他不由产生一种憎恶情绪,想离开她。
“好了,好了!”田桂花被魏照暄这般认真的模样惹笑了,笑得那样妩媚,那样销魂,“别像个孩子,好,我给你看,今晚让你看个够。”
到了晚上,家家都关上门,小巷已人稀声寂。田桂花到外边看了一下,便闩上一道道门,对魏照暄说:“来吧,让你见识见识。”
她首先打开放在床底下那西装箱,这箱子在衢州很少见到,是旧社会大城市有钱人家专门装西装的,边沿和角上都用铁皮包镶,还有密码。
田桂花打开箱子。在暗淡的灯光下,更显出箱内古董的熠熠光华。魏照暄看着这一件件宝物,真是看傻眼了。
上次,在公路上劫运这批文物,只撬开箱盖匆匆瞥了一眼。从此,文物便石沉大海。今夜,终于重新露面,得见庐山真面目了。
“这么说,你真是梦娇了?”魏照暄呆呆地问。
“谁说的?”田桂花还是窃窃发笑,“我是田桂花,是代表梦娇保管这批东西的表妹。”
放在箱子内的是一些较精巧的文物:“百鸟朝凤”玉雕;蔡襄用过的金星砚;祝枝山等三人的“仕女图”;还有慈禧太后用的小茶盘,及一些珍贵的玉器、首饰、珍珠光这些就可以开爿难以估价的珍宝铺了。
“还有呢,跟我来。”
田桂花走到桌后边,移开一只马桶箱,用力撬开了3 块活动地板,看见了一个黑洞子。
她拿着手电,叫魏照暄把一个小梯子放下去。地板下的洞根深,一阵老鼠惊惶奔逐的声音,令魏照暄有点毛骨悚然。
“下哟,爬下去。”田桂花推他一把。
她见魏照暄还有点犹豫,便抢先一步,从梯子上走了下去。魏照暄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一股呛人的霉味扑鼻而来,地下洞很深很大,看来是大户人家的地下仓库。魏照暄提心吊胆地移着脚,那霉味和臭味呛得他受不田桂花用手电照着路,手电光照到角落一只铁箱上,上面还有“0012”的编号,只是埋藏地底多年,外表的油漆已斑斑驳驳,泛出了点点黄锈。
随着一阵咿咿呀呀声,田桂花打开了铁箱子。用电筒一照,只见白刷刷的光亮下,是一批笨重的青铜器,都是些楚钟、周鼎、商爵之类。
这些古铜器虽然没有那些古玩、玉器、字画那样光彩夺目,可历史文物的价值,无法用金钱来衡量,全是稀世国宝。这方面魏照暄很懂。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田桂花不由发自肺腑地说:“这下,我把全部珍宝,连同我的身体,我的全部秘密全交给你了,就看你是不是对我真心实意,会不会忘恩负义了。”
今晚这番举动,连同这席话,使魏照暄深深感动,他抱住田桂花的身体不断摇晃,“不会的,我决不会对你忘恩负义。”
“谁能保证一个男人在枕边的山盟海誓?常常是过眼烟云,随风飘散。”突然,田桂花收敛起笑容,双眼射出冷光,“不过,我向来办事都极其认真的,若谁欺骗了我,我决不轻饶他。”
魏照暄听了心中不由一阵寒战,这话明显是警告、是威吓。他望着田桂花令人生畏的目光,想起了郑忠仁的死,那条毒蛇。“别人是别人,我决不是那种人。”魏照暄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