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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等什么?!等越智的女儿把尸体找出来可就晚啦!”
“我决不会让他们找出来!”
“你说不让他们找出来,可现在他们正在找哪!也许这会儿工夫就找出来了!”
“竹村先生!”
井崎一直单方面处于被动,现在就像风向为之一变似地,突然改变了口气。
“请放心!我决不干那种愚蠢透顶的事!这件事绝不会给竹村先生和警察署添麻
烦。”
他那圆滑周到惯于周旋的面目一下子变成了流氓恶棍的狰狞嘴脸。
这位小心翼翼的中年男子,刚才还在竹村追问之下浑身哆嗦成一团,现在摇身一变,
立刻杀气腾腾,浑身充满了恶人的自信。那是一种在黑暗世界里鬼混过来、久惯作恶的
人摔打出来的自信。这一变,变得非常高明。
※ ※ ※
河童津一带行政上叫作羽代市水洼区砂田。从这个古老的地名也和水有关系这点看
来,就会知道这个地方是怎样苦于水患了。每年一发水,就冲上来许多沙子,“砂田”
这个地名大概也是由此而来的。
可是,有意思的是,由于水带来了肥料,这一带土质即很肥沃,要是治水取得成功,
这个地方肯定会变成该县的粮仓。正因为羽代市估计到这一点,才拨出一大笔预算,正
式开始修筑堤坝。
堤坝一旦建成,砂田的居民也能从伤透脑筋的水灾威胁下解脱出来,所以他们都积
极配合,还申请参加义务劳动,于些运土、平地、打桩等简单的工作。
味泽拿着井崎明美的照片、在当地居民中间转悠,悄悄刺探情况。
“五月二十三日前后,堤坝修到哪一段来着?”
“在那前后,你没见过井崎明美吗?”
这两个问题是探询的重点。井崎明美的相片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
那几天河童津的施工地段已经大体弄清楚了,可是没有发现见过明美的人。本来这
个地方人就不多,而且作案是在深更半夜悄悄搞的,因而没有看见也合乎情理。
工程大体分三个部分:把垫上去的土压实;用夯砸实接触水的“斜面”:在修好的
斜坡上种植草皮。工地上使用着沙子、水泥、可塑混凝土等等。中户建筑公司以及其它
建筑公司的混凝土搅拌机、翻斗车、运材料的卡车等穿梭似地来来往往。
这些下车里要是装上一具死尸进去,确实也很难发现。
参加施工的公司几乎都在中户建筑公司控制之下,所以直接向他们打听很危险,而
当地居民全都期待着工程早日完成,如果知道事情对施工者中户建筑公司不利,就连本
地人也肯定会守口如瓶,因而向他们打听也相当危险,砂田这个地区说起来是个“敌占
区”了。
为了尽量减少危险,味泽便独自一人进行侦探,如果让朋子知道了,她肯定会跟来
的。
大约侦探了一周左右,味泽听到了一个有价值的情报。
最近,一个参加堤坝工程施工的农民被头上掉下来的建筑材料砸死了。情报就是从
他父亲那里听到的。
那个农民的父亲叫丰原浩三郎,他脸上明显地带着怨恨的表情说。
“哼!哪里是为了村子!那些家伙都是给自己捞油水。”
“捞油水?您是说他们贪污了吗?”
“是啊!工程全都由中户建筑公司一手包办了!中户建筑公司在市土木科花了钱,
才包下来的。土木科那帮家伙,直到排不上号儿的小职员,天天晚上都在市里最贵的金
门夜总会足玩儿!”
“中户家本来就像大场市长的保镖,所以这类事他们是干得出来的。”
丰原讲的情况,味泽也猜的八九不高十。
“嗯!结土木科那帮人造钱还只是个小小的零头!”
“零头?那么,还有个捞人份儿的大坏蛋喽?”
“当然有啦!这就是市里拿河童津作戏台搞的大骗局。这是中户建筑公司的现场监
督员喝醉后顺口透露出未的,准没错儿。村里的人以为柱后再不发大水了。可高兴呐,
其实,都被蒙在鼓里了。”
“你说那大骗局是什么?”
“千万不要对别人讲啊——”
丰原又用眼睛扫了扫四周。看到一个人也没有;就压低声音说:
“河童津那儿原来有点子半截半截的堤,一发大水就把涨的水挡到贮水池里去,现
在开始搞阶工程就是想把这些堤改成正经八百的堤坝。正经八百的堤坝修好后,以前发
大水时淹没的河滩地就成了涨水也泡不着的好地啦!”
“是这么回子事啊。”
“市里的大头想把这些河滩地弄成高尔大球场。”
“弄成高尔夫球场?真的吗?”
“那还有错儿!村里的老乡正把这些滩地一文不值半文地白扔给中户家经营的不动
产公司。”
“如果把这些河滩地变成高尔夫球场,会赚很多钱啊!”
“村里的老乡还不知道受了骗,只有我那儿子一个人坚决反对卖河滩地上的权利,
结果就在工地上让掉下来的建筑材料砸死了。那是他们给害死的呀!”
“那您对警察讲了吗?”
“就是讲了也不理你,连个证据也没有,本来警察就和那伙人穿连裆裤呀!”
“那么,你儿子对河滩地的权利后来怎么办啦?”
“我那个有继承权的儿媳妇赶快就卖给了不动产公司。她说要那些破地有什么用!
她是个糊涂虫,不知道那是我儿子用性命换来的!”
“村里别的人还有没有像您儿子那样,因反对他们而死掉的?”
“那个工程已死了不少人,死的都是村里人,要不就是别处来打短工的。一死人,
中户建筑公司就派来人,放五十万抚恤金,说这是为村子,大家包涵点儿。谁要有一点
儿不满意。就会用那套拿手好戏,吓唬你。报纸上从来不登,有好多人家没了顶梁柱。
也不敢吭气。”
“死的那些人也反对卖掉河滩地的权利吗?”
“也有反对的,也有马上就卖掉的。不过,把柄是抓不到的。要是一不小心泄露出
去,下次自个儿就要遭殃,所以谁也不提。我反正也快入士了,儿子没了,活在这个世
上也没啥意思。可是,你呢,为什么调查这些事呢?”
“我的朋友可能也是中户家给害了。”
“就是刚才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吗?”
“是的。”
“那个女人我没见过,不过,要是当作祭坝的灌进了大坝的话,那可没法儿找到,
如果让他们察觉你在到处调查,说不定会下什么毒手呢!可得多加小心啊!”
“谢谢!老大爷,您也多加小心。”
“我不要紧,这把年纪,就是把我弄死,他们也捞不着什么,他们的算盘打得可细
啦!”
丰原浩三郎咧开没牙的嘴笑了。
第六章 深夜的造反
对这次意想不到的重大收获,味泽非常兴奋。归途中,当他走到沓无人迹的田野时,
忽然窜出五六个眼冒凶光的彪形大汉,把他团团围在中间。
“味泽岳史是你吧?”
满脸凶相、不可一世的小头目以威吓的口吻说。味泽默不作声。
“你老上这儿寻摸什么!”
“你没耳朵?!”
“你要再为井崎那档子事到处串,可别说对你不容气!”
“你们是中户家的吧?”
“听着!井崎的事早就了了!你这个局外人不要没事找事。”
“莫非有什么怕人刨根问底的不光彩事不成?”
“少费话。趁早撒手。这对你有好处!”
“撒不撒手,这是我份内的工作。如果你们问心无愧,我倒要说你们少插嘴!”
“拿嘴说你不懂的话,那就让你的皮肉尝尝味道!”
小头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凶恶的狞笑。其他的人霎时间杀气腾腾,缩小了包围
圈。
“慢着!”
味泽说着,向后退了一步。
“如果你不想让皮肉遭殃,那你就从此罢手,别再像狗似地到处寻摸!”
“我是不想让你们皮肉遭殃!”
味泽的态度突然变了。方才还像被一群猫围着的老鼠。现在却丢掉了弱者的伪装,
赤棵裸地露出了比猫还凶猛的利爪和潦牙。
中户家的这群无赖看到味泽突然变色。感到不知所措。但同时,味泽话语中所含的
莫大侮辱,又气得他们血气上撞。味泽面对着中户家的这五个无赖,心想。看你们再逞
威风,以前还没有一个人胆敢这样出口侮辱你们。
“你说什么?!”
“我不想止你们皮肉受苦!”
“你懂我们说的意思吗?”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不要再作无味的争辩吧!”
味泽虽被五个无赖围着,却面不改色,而且话音反倒很轻松。不过。他的整个身子
就好像变成了凶器似地蕴藏着强大的杀伤力,凝成了一股所向无敌的杀气,镇住了在人
数上占绝对优势的这样无赖的嚣张气焰。这伙无赖毕竟也都是些富有经验的家伙。
他们看得出味泽的杀气,决不是一只走投无路的老鼠的杀气,而是一名久经沙场的
格斗士的杀气。
他是用驯顺的草食动物的假象,掩盖着肉食猛兽的獠牙。暴徒们马上畏缩了。这时。
远处传来了孩子的叫喊声。好像是一个年幼的女孩在呼喊什么人。这个声音让味泽想到
了长井赖子。分明是另一个孩子的声音,可他总觉得是赖子在喊他。
味泽身上的杀气,犹如气球泄气一般,霎时间冒了出去。这头肉食猛兽马上变成了
草食动物。中户家的无赖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干掉他!”
小头目一声令下,五名暴徒一拥而上。任凭暴徒们拳打脚踢,味泽丝毫也没有抵抗。
由于丝毫没有抵抗。使得暴徒们甚至打都打不起劲。
味泽倒在地上。暴徒们用沾满泥土的靴子踢他、踩他。他横躺着,像是地里的一块
土坷位,身上被唾上了唾沫。
“好啦。到此为止吧!”
小头目终于开了腔。正因为他看得很清楚,方才味泽在一瞬间露出獠牙时那杀气并
非寻常,所以对这种令人莫名其妙的毫不抵抗,也觉得很泄气似的。
“晦晦!他妈的,是个光耍嘴皮的家伙。”
“从今以后,不许你再说大话逞能。”
味泽的毫不抵抗,使暴徒们越发飘飘然起来。对他们来说、最大的快乐莫过于欺负
那些毫不抵抗的软弱无能的人。
“今天,就这样饶了你,如果再不听话,下回就要你这条狗命。”
小头目留下威吓的话扬长而去。
味泽惨遭暴徒们一场毒打,浑身剧痛,意识快要模糊不清了。他勉强打起精神。开
始思索这次袭击他的意义所在。
这群家伙明目张胆地进行了挑战。前一次的袭击,他们没有明确说出袭击的理由,
而这次却十分露骨他说出“不许再管井崎的车祸事件”。这是不打自招地供认了在井崎
车祸事件的背后,隐藏着揭穿了就不好办的见不得人的情节。而且。他们是毫不掩饰地
透露出这点,不打自招地供认在井崎车祸事件背后有着见不得人的地方。
这种自信可能来自认为尸体绝对不会被人发现的坦然心情和对味泽的蔑视。也许他
们依仗着警察也是他们的同党。
“你伤得不要紧吧?”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