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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她家在羽代市西南郊外的新兴住宅区。原先她家曾住在市内父亲的印刷所里,后
来,随着《羽代新报》日益发展,住房拥挤不堪,父亲便买下了这所新建的房子。
现在的《羽代新报》报社,已将旧屋拆除,在原址上盖起了富丽堂皇的报馆,新报
馆是大场一伙窃据了整个报社以后重新改建的。
朋子在报社前面叫了一辆汽车,不巧,中途汽车轮船放了炮,也没有别的过路的汽
车。尽管司机再三表示歉意,但朋子觉得。与其等着修好,还不如走着回家快。
这段路坐汽车也不过十来分钟,一定起来却觉得分外远。这一带是新开辟的地区,
田地和山林依然原封未动地保留着,住家的灯火稀稀落落。这里白天是个幽静的地方,
一到夜晚,就显得有些荒凉。事实上,这一带常有流氓出没,在那阴森森的黑暗中,总
使人觉得有流氓正在那里潜伏着。
走出去一段路以后,朋子后悔起来:还不如等着汽车修好再走。可是,这时已经走
到前不着家、后不着车的中间地段了,她仿佛听到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从后面尾随上来。
她停下来。看看四周。那脚步声一下子又听不到了,只有远处传来几声狗叫.这就
更加让她恐惧。
朋子觉得有人在尾随自己。
住家的灯火还是那么遥远,根本没有盼头。朋子终于忍不住跑起来。她想凭跑步来
分散疑神疑鬼的心情。
朋子只顾身后却忘了面前。前面黑暗中突然人影一晃,挡住了去路。她大吃一惊,
正懊悔不迭时,潜伏在黑暗中的家伙一声不吭地猛扑上来,朋子想要呼救,但已经晚了。
一只粗厚的大手将她嘴捂住,儿条胳膊紧紧地抱住她,横拖竖拽地把她从路上拖到乱树
丛里。热乎乎的浊臭的呼气直扑到脸上,充满欲望的野兽般的目光。在黑暗中闪动。
野兽们把猎获物拖到自认为可以安安稳稳吞噬的地方后。就凶猛地扒起衣服来。功
夫不大。女人拼死的抵抗就成了徒劳;如同剥水果皮一样,朋子的衣服全被扒了下来。
黑影是三条。
这帮家伙干这种卑鄙的勾当看来相当熟练,朋子很快就陷入了绝望。
朋子还在作着徒劳的抵抗,脸上挨了火辣辣的一掌。
她觉得再抵抗下去就会被弄死,恐怖使她的抵抗减弱下来。
“完了!”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其实,朋子倒也不是像保护珍宝似地想把处女保持
下去,但在这种方式下成为兽欲的牺牲品而被吞噬掉,觉得实在窝心。
野兽焦躁起来。朋子身体仍挺得硬邦邦的,抗拒着野兽的入侵。
“臭娘儿们!”
流氓头一次暴露了声音。
“别磨蹭!我还等着哪!”
第二个流氓催促着。听起来都是年轻人的声音。恶魔一着急,动作就出现了破绽,
放开了捂着朋子嘴的那只手。朋子抓住这一空隙,扯开嗓子狂叫起来。奇迹就在这一瞬
间发生了。流氓压在她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她身体的四周怒吼声和凶猛的厮打声搅
成一团。
搏斗的均势很快就打破了,逃跑和追击的声音在黑暗中向远方移去。危险暂时离去
以后,朋子依旧吓得缩成一团,好久好久动弹不得。不!恐怖心理也已变得麻木了,朋
子只是茫然地留在原地,呆若木鸡。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流氓发生了内讧吧!不管怎样。这是逃离虎口的绝妙
机会。必须在流氓返回前逃走!等朋子好容易清醒过来时,黑暗中又传来脚步声,并在
她的面前停住了。
在茫然之中时机错过了。最凶恶的野兽赶跑了敌手又杀了回来。恐怖的再次降临.
使朋子连声音都喊不出来了。
“不要紧啦!这帮家伙跑得真快。您没伤着吗?”
黑暗中的人影开口说了一句,听来他和刚才那帮坏蛋不是一伙。但朋子不敢马上相
信,还保持着戒备姿势。那人又说:我是听到呼救声跑来的。”接着又问道:您真的哪
儿也没伤着吗?”
朋子明白了对方说的“伤着”的言外之意。这才醒悟到自己得救了!
“没有。”
朋子回答说,同时感到一阵害羞,刚才由于害怕什么都顾不上了。下半身已是一丝
不挂,幸好隐藏在黑暗里。
“一群无耻之徒!喏,衣服在这儿。”
那人指了指朋子散乱在地的衣服,其中也有贴身的内衣。他没有直接用手去把衣服
拾到一块儿,这使朋子感到此人心很细。
衣服虽然撕得稀烂,但总比不穿强。
“不用到医生那儿去吗?”
那人放心不下似地问。
“不用!因为哪儿也没伤着。”
虽然朋子这么说,那人似乎还是没有信以为真。受到这类伤害的女子,总是一心想
要隐瞒过去。
“那么也好。不过,有时过后伤害才暴露出来,所以还是请多注意一下才是。”
那人好像生怕朋子有病似他说。
“谢谢您救我脱险!”
朋子满腔感激之情。一个人赶跑三个歹徒。一定是个大力士。不,应该说是个勇士
更为恰当,在黑暗中那人模模糊糊现出的轮廓,也确是一位体格魁伟的人。
“您家离这儿远吗?”
他身躯虽然粗壮,说话倒很温和。
“我家在前面的材木町。”
“材木町。那还远着呢!刚才那帮坏蛋可能还会杀回来。我送您回家吧!”
对方的口吻并不强求。
“您能送送我,那太好了。”
朋子刚一迈步,突然感到膝盖一阵剧痛,身子晃荡、站立不稳。刚才遭歹徒袭击时,
膝盖可能撞上了树根或石头。
“留神!”
那人迅速地用肩膀撑住了朋子,那是个结实的男子的肩膀。
“请不要介意,扶着我的肩吧!”
朋子顺从地扶着他的肩膀走到公路上,这才借远方射来的微弱灯光,看到了自己的
救命恩人:他高颧骨、四方脸,体格健壮粗大,像铁塔似的,年纪约三十左右。怪不得
那些专门祸害纤弱女子的歹徒,三人合伙也不是他的对手。
血从他的脸上流下来,可能是刚才和歹徒格斗时受的伤。
“哎呀!出血了!”
听到朋子的惊叫,那人满不在乎地用手背抹抹脸。
“留神别感染。到我家包扎一下吧!”
“不用。这不过是蹭破点皮,方才我把对方的牙打断了,说不定还是溅上的血呢!”
他说着,笑了起来,两眼眯成一道缝,表情显得格外天真。黑暗之中牙齿洁白而光
亮。
俩人走到了朋子家的门口。
“到啦,请进来坐坐吧!”
“不了,太晚了。”
“您不能这样就走呀!起码得包扎一下伤口。”
“这点伤不算什么,过两天就会好。往后可别夜里一人走路啦。好啦,晚安!”
“请进来坐一会儿吧!这让我怎么过意得去呢?”
那人转身要走,朋子使尽全身力气拉住,在二人争执时,朋子的妈妈大概是听到了
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
“是朋子吗?”
“是,妈妈,快让这位先生进来呀!”
“哟,是客人呀!谢谢您照应朋子,叫您费心了!”
母亲和那人打着招呼,扭头看到朋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吃了一惊,忙问!:
“天哪!朋子,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啦?”
“遇上坏人了,这位先生救我脱了险。”
“你呀!真的没把你怎么样吗?”
老母亲忘记了搭救人还在身边,她让女儿那种可怕的样子吓慌了。
“没什么,只是衣服给撕破了。妈妈,您快让这位先生进来呀!”
站在家里明亮的灯前,朋子立刻感到了害羞。她打算立即去换衣服,穿戴好了再回
来,尤其是在年轻的恩人面前,还保留着被蹂躏的样子,她觉得很难为情。
※ ※ ※
在朋子母女的恳求下,那个男人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他名叫味泽岳史,在菱并人寿
保险公司羽代分公司工作。
“虽说在人寿保险公司工作,但我是决不去劝朋子加入保险的。”
味泽笑着说,露出了洁白而整齐的牙齿。从这副笑脸看得出他是一个爽朗的男子。
从此,朋子和味泽开始了交往。朋子总觉得味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尽管他不够英
俊,但是,他那运动员似的魁伟身材。他所表现出来的男子气概,总在吸引朋子。味泽
三拳两脚就打跑了三个无赖,这种本领真不寻常。
尽管如此。在他身上却看不到这种类型的男人所难免的野性,为人处世小心谨慎、
生活规规矩矩,从不显露头角。
他不愿讲自己的过去。虽说显然不是本地人,但从不谈起到本地以前住在哪里,干
什么工作,为什么来到羽代市。
他在市内租了一套公寓,和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住在一起。据说,这个女孩子是味
泽的远亲,因为双亲被强盗杀害,无依无靠。他就认领了来。他自己说没有结过婚。这
些话固然不能轻易相信,但从相貌上看,根本着不出他和女孩之间会有血缘关系。
如果他过去确实一直是个单身汉。那么,也许是这个女孩子妨碍了他结婚。这女孩
子说来也挺怪,白白的皮肤,胖胖的脸蛋儿,样子很可爱,只是几乎一声不吭。和她说
话时,她回答得倒也干脆利落,只是目光朝着远方。其实,她的双眼确实在看着谈话人,
只是目光的焦点早已离开这人而游荡到漫无边际的远方去了。
和这个女孩子说话时,总觉得她只是把肉体靠近了你,灵魂却像在虚无飘渺的自我
世界中徘徊似的浮荡不定。
有人向味泽打听过此事,据味泽说,她父母被人杀害时。她精神受了刺激,把经历
过的事情都忘掉了。不过,习惯和学过的课程还没有忘掉,所以对日常生活并没有妨碍。
人们想详细了解使这女孩丧失记忆的那次精神打击——双亲被杀害的原因,可是,味泽
的话就到此收尾了。
我已不知不觉对味泽有兴趣啦!朋子猛然捂住脸。本来,味泽的过去,少女失去记
忆的原因,这类事情对朋子来说是毫不相干的,而朋子却不知不觉地热心琢磨起这些事
来。
这时,她感到自己已经把味泽当成了男朋友。
自从有了这种感觉后,朋子心里又添了一件放心不下的事儿,即味泽的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看朋子的时候,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好像朋子晃眼似的。即便对面而视,
近在咫尺,也使人觉得有距离感。朋子向他靠近。味泽就战战兢兢地向后拉开距离,靠
近多少,他就退开多少。
那倒不是因为讨厌她或是敬而远之,味泽在拉开距离时,有一种像是从向望的美好
对象上移开视线的那种游游移移的样子和罪人乞求饶恕的那种苦苦哀求的神色。
这种若即若离的视线,朋子有过印象,似乎在哪儿见过。而且就是最近。
“噢!想起来了,就是那个视线呀!朋子终于想起来,就是最近那个来历不明、紧
紧盯过她的视线。自从遭到无赖袭击以后,没有再感触到那个视线,但感觉没有并不等
于就是没有,而是因为以前从远方悄悄射来的视线,现在已紧紧地靠到身边来了。
“原来是味泽注视着我呀。这么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