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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抿了下唇,心里确实有着万般思绪。这次已经没事了,那下次呢?下次又当如何?
“他……还能够活多久?”许久,她才幽幽邈邈的问着。
阳阳,他还能够活多久,一年,半年还是一个月……她不想知道,但她又一定要知道,她要赶在那一天前,赶在那一天前为绣娘与翠蕊报仇……
或者是她的面色太过难看,以至于在场的两个男人看着都有些心惊,两个人相互交换了一个颜色,孙大夫才低咳了一声:“若是照料得当,不出岔子,咳,再活个三五……年吧……”
他刻意的将中间的那个字模糊化了,但初七此刻神智清醒又如何能够听不出来。
沈别宴在一旁跟着咳了一声:“咳……”
初七注目看他,过了半刻这才从悲痛中转醒过来。然后抿唇一笑,眉目灵动婉秀,衬着一身素色孝衣,愈觉清丽无双:“今日这事来得急,我一时也未料到。怕是搅扰了先生的兴致,那事我先下也没心思,容我x后再去铺里细谈。”
她的容颜其实算不得如何出色,小小的脸盘,略尖的下巴,算不上樱桃小口的唇,一张脸上最为出色的便是那双黑亮如星辰的眼眸,但她身上有一种出奇的气质,清清淡淡、虚虚渺渺,看似就在身边,其实却怎么也抓不住。
沈别宴看着她强撑镇静的样子,不觉替她有些心疼。略微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开了口道:“初七,我不知道你可曾听过妙手回春杜骞?”
初七茫然的眨了眨眼,这个名字她还真是不曾听过,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孙大夫,却并不意外的在孙大夫的面上寻到了惊喜与敬畏的神色。
“你说的可是杜骞杜御医,他还活着么?”
一贯喜怒少行于色的孙大夫在这一刻竟是激动莫名。
但凡学医之人,没有人会不知道杜骞这个名字。他出身杏林世家,年少成名,未及弱冠便供奉太医院。三十年前,皇后难产,若非他亲手接生,怕根本没有当今的皇上。
他一面在太医院供职,一面又在宫外设置医学堂,传道授业。一生之中,授徒无数,其中不乏人人称颂的神医。如此一个传奇的人物,也难怪孙大夫闻名色动。
沈别宴笑笑:“当然,他老人家在十年辞去了太医院院使之职,如今隐于西岭山下,我早年与他有过几面之缘,蒙他看重,至今仍有往来……”
初七的心猛地跳了一跳明白过来沈别宴的意思,她忽然立起身来,对着沈别宴深深的行了一礼,低声却异常坚定的说道:“先生大恩,没齿难忘!”
第一卷 第七十八章 离开
第七十八章 离开
将近黄昏,阳阳终于睁开了眼。他的瞳孔很黑。幽深而宁静。
这个孩子,因为生来的体弱多病而一直被严密的保护着,保护着他从不受任何伤害。
初七默默看着他,只觉得一阵心疼。阳阳,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可是不久之后,她便要送他离开了。
“姐姐……”阳阳轻轻的叫了一声。
初七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醒了,我给你熬了小米粥,你先吃一点!”
阳阳温顺的点了点头,初七便拿了小米粥来,见他要接,便瞪了他一眼,自个儿拿了瓷勺,一口一口的喂他吃。心中却是翻江倒海一般,不知该如何对他明说。
绣娘才刚去了没有多久,自己却要因阳阳的病情而送他离开了。
而且……沈别宴虽不曾提起,她却不能不想着,自己送阳阳去西岭山治病,那么自然一应花销自然该是由自己承担的。自己手上区区几十两银子又够什么用呢?
阳阳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手上的碗已空了,她却浑如不觉。甚至还将空勺递到他口边。
“姐姐,姐姐……”他提醒般的叫。
初七这才醒过神来,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中的空勺,她转身,将碗放在桌上。话在舌尖上打了几个滚,终于还是咽了下去,阳阳刚醒,还是缓缓在告诉他吧。
目下自己该做的,是多挣些钱,再多挣些钱,无论如何,不能让阳阳受了委屈!替阳阳掖好被子,她拍了拍阳阳的,温和道:“再睡会!”
阳阳答应一声,果真闭了眼睛,静静的睡了。
初七起身出了房门,在院子里略略的站了一会,这才往门外走去。因为阳阳突发急病,她什么话也没来得及同沈别宴说,看来只有等明儿了。
沈别宴并没有让她等他,事实上,第二天他早早的就过来了。当初七打开大门,一眼瞧见沐浴在晨曦中的沈别宴,竟是不由自主的觉得眼内一阵酸涩。
眨回眼泪,她含笑上前行礼:“先生来的好早!”
沈别宴仰头哈哈一笑,金色晨光落在他的身上,愈发显出他倜傥洒脱的气度:“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呀!”
初七噗的一声笑了起来:“那我算是什么?被鸟吃的那只早起的虫儿么?”话才出口。她却忽然觉得不对来,面上微微一红,她垂头退开半步,做个手势:“先生请!”
如此情形倒是惹得沈别宴哈哈大笑起来。
等在简单的厅内坐下后,初七便去沏了茶来,双手奉给沈别宴。却没再说什么,想问关于杜骞的事,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只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别宴看着她的样子,心下了然的轻声道:“我这几日便要走了,昨儿说的那事,我自会尽力。”顿了顿,他又接着道:“还有,你留在铺子里的花样……”
初七听他这样说,心里也放下了心来。见他又提起图样,她的心顿时便是一沉,自然的想到了目前的困境,阳阳的药费还不曾有着落呢。有些艰难的咳了一声,她截断他的话道:“本来柳姐姐喜欢,我是原该送给先生的,只是……”
沈别宴摆了摆手。笑道:“罢了,这客气话,以后再莫同我说了。你的境况我知道,你一个女孩,赚钱的途径有限,正指着这个过活呢!我今儿来,是要告诉你,你那图样,我很是喜欢,打算买下来,只打一枝,送给书颜,今儿正是来告诉你的!”
初七点点头,心中亦不知是释然还是失落,只低声道:“物以稀为贵,先生是有心人!”
沈别宴笑,看她的眸光却带几分深思,那张图样他看了,那是一只蔷薇花半合金环,花瓣半绽,花茎优雅的曲起,几叶镂空的叶子环护,虽非成品,却可见设计人的独特的匠心。
这丫头,似乎总能给他惊喜,让他因她的聪慧与才华而惊叹。而最难得的,是她那种宠辱不惊的态度。似乎只有事关她的弟弟,她才会表现出这个年纪少女应有的反应。
“你弟弟,还好么?”
“还好。昨儿吃了一碗粥,夜里睡的很好,我刚去看了他,很是安稳呢!”
“那就好,”沈别宴点了点头,环顾了四周一圈,又道:“你打算这次让他同我去西岭山么?”
初七面上现出几分难色,咬了下唇,她终于叹了口气转身从里屋拿出家中所有的积蓄递给沈别宴道:“我知道这不算多,抵挡不了多少日子,阳阳的病日日都要花钱不断。但眼下我能拿出的就是这些了,先生你若信我,明儿我便再多交几幅花样过去,权当银两先且垫着了。”
其实她是非常不愿意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可是目下,她无路可走。阳阳的病,是拖不得的,拖得愈久,说不准便拖出事儿来了。然而当下囊中羞涩的她,却真是无力支付昂贵的诊金与药费。
沈别宴见她这样说,先是怔了一下,面上旋即现出明了之色,笑道:“你放心。我自有主意的。”
初七闻言苦笑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生生的咽了回去。她实则就是不想太过欠下先生的人情,说难听一点,她与他们非亲非故,他能做到这步,已叫人十分敬佩了。
但是到了眼下这一步,何谓债多不愁,反正也已欠了,索性多欠一些免得让人觉得矫情了。
沈别宴很快便起身告辞了,事实上。他此来,主要是告诉初七,最多七日,他便要启程离开这里,因为柳书颜父母的忌日快要到了,他打算陪她一道过去祭拜一番。
初七一路送沈别宴出门,沈别宴在门口站定,回头向她道:“不必再送了,回去好好替他打点一下行装吧!”
初七点头勉强一笑:“我会的,只是阳阳日后就要拜托先生了!”
送走了沈别宴,初七有些烦躁的回过头来,没料到阳阳竟然倚在门边。她心下一跳,隐约明白阳阳大抵都该听到了。
不远处,阳阳正静静立着,黑黝黝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一张清秀的小脸上是掩不住的彷徨与伤痛之色:“姐姐,你不要我了么?”他显然是听到了什么。
初七只觉得心中一痛,忙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阳阳的掌心湿漉漉的,手冷得像冰,似乎在外头已站了好一会子。初七又惊又怕,生恐他忽然病发,从此便如绣娘一般,再不能睁开眼来。急急的将他拉了进屋,拿了被子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又四处寻找热水给他暖身。
她那里正自忙乱,想用此来掩饰自己的心绪。却不提防身后的阳阳轻飘飘的又问了一句:“姐姐,你不要我了么?”
初七心中又气又痛,旋风般转身,厉声呵斥道:“你胡说什么?我何时说过不要你了!”
阳阳小脸惨白,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声音轻如蚊蚋:“我,我听到你在跟那个沈先生说,说要……要他帮忙照顾我……”他愈说愈是小声,说到最后更已悄不可闻。
初七定定的看他,眼神坚定而清冷。绣娘已死了。她的死,打碎她以往平和温馨,安乐一生的梦,到了如今,是她们清醒的时候了,不错,是她们,她,还有阳阳。但是她知道,如若阳阳一直留在自己身边,日后不管是报仇还是如何,她动起手来总是会因为有所顾及而畏首畏尾的。
甚至会被人利用到阳阳这个弱点,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必须在保证他安全的前提下,让他离得远远的。直到有一天,她确信自己有那个护住他的能力才能让他回来。
“阳阳,在这个世上,你和娘亲就是我最亲最亲的人了,”初七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字的说着,声音很低却是字字千钧:“如今娘亲已不在了,姐姐不知道,若是失去了你,姐姐还能不能有勇气继续的活下去,所以……”
阳阳猛的抬起头来,拼命的点头,面上的神情欢欣的恍若在行刑前一刻得了特赦的死刑犯,:“姐姐……姐姐,我会的,为了你,我一定会很努力很努力的活下去的……”
“不……”初七缓缓的摇了摇头:“阳阳,我要你答应我,即使有一天,你不在了,你也不要告诉姐姐,就让姐姐觉得,觉得你永远都还活在这个世上,所以,你一定要离姐姐远远的,远到即使你不在了,姐姐也还什么都不知道,除非……”
她伸手为阳阳拭去面上的泪痕,低声续道:“除非有一天,你觉得你一定不会在抢在姐姐前面离开,否则,你就永远也不要回来了……”
淡淡的斜月将最后的一抹银光射入了屋内,恰恰照在初七面上,她的面色无比苍白,眼神却冷静的如高山上的冰雪。
第一卷 第七十九章 相见
第七十九章 相见
向我最爱的煌大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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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的天气已有些微微的热意。初七静静的走在路边,一路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淡蓝的裙摆随着步履轻轻的来回摆动着,火红的夕阳映照在青色的石子路面仿佛霍霍有声。
不远处的街道上,有几个年幼的孩子不知在玩些什么,仿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