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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旬沉默着,沉默了许久,问道:“神罚之死难道就是永远都无法解除的诅咒?”见素鸣衍默然无语,用一种悲伤的语气说道。“两百年间,族中有四名大地武者经历神罚之死,由于血脉搏相连地缘故,其余的大地武者都会感受到亡者精魂消散时的痛苦。在此之前,神罚之死令我们畏惧于主神的威严,惟愿得到主神的怜悯,能够逃脱神罚之死的诅咒……”波旬举起光明战戟。向天挥舞,大声咆哮,“祖神啊,你就这样怜悯你的裔民!”在怒火中,波旬地身体在迅速的长大,赤裸的身体密布着一种细密的青鳞。细微的风雷闪动,眼睛流泄出黑色的光焰。罩在他地周围,最终变成人身蛇尾的巨人。密遮青鳞地人躯长出四条粗壮的臂膀,蛇躯就覆盖着密密地红鳞,让波旬看起来就像站在烈火之中。
手持战戟的波旬宛若一尊战神。
一道雷光从天际落下,将一块山岩击成碎屑,仿佛星辰主神的嘲讽。
素鸣衍轻轻叹息起来,侧头看着波旬。问道:“你心中对我还有怨恨?”
“既然无法逃脱,宁可选择战死!”波旬将心中地呐喊咆哮出来,“既然都要毁灭,宁可选择战死!”
其余三名四臂羲人也随之咆哮:“宁可选择战死!”
素鸣衍被雷霆一般地声音震得站立不住,千贺长琴也由于得知残酷真相的震动,在素鸣衍跌倒之后,才晓得将他扶起来。楼迦罗人自存在以来,只出现过一名八阶地强者,大圣者还没触及众神设立的最后一道界线,故而千贺长琴根本不晓得还有神罚一说。
众人的悲壮没有感染紫萦,她没有波旬他们那么深刻的感受,稍为镇定的说道:“众神虽然设立界线,却非没有人能够逾越……
”
素鸣衍当然晓得越说的是谁,摩诃作为数千年来惟一的登神者,自然跨越神罚之死的鸿沟,但是数千年惟有一人能够登神,谁晓得是不是众神的疏漏或者额外的恩典?檀那琉创立青岚帝国,被喻为千年以来最接近神祗的强者,但是离登神终差一步,他之所以在晚年尊奉摩诃正教,立摩诃正教为国教,将帝权置于教权之下,不过是希望从摩诃正教获得超越神罚之死的捷径。
素鸣衍倒不想去考虑对他来说还十分遥远的事情,对波旬说道:“虽说人间的争斗或许是众神午后的休闲游戏,但是对于我们而言,则是我们的全部,失败就意味着被灭亡,胜利则仍有一线改变命运的机会。”
波旬注视着素鸣衍的眼睛,不知为何竟无法窥透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波旬犹豫着,与其他三名四臂羲人用眼神交流,此时完全无法因为贺兰天湖倒灌燕云的事情而迁怒于人,神迹与神殿摧毁,对于他们来说,何尝没有一种解脱后的轻松?
纳迦·婆刹帝此时率领部众在哪里?波旬对于他血缘上的父亲没有丝毫亲近之情,他不晓得纳迦·婆刹帝对祖神信仰的想法,大概也有所动摇吧!但是他与纳迦·婆刹帝之间的斗争不会就此平息,相反会变得更加残酷。
残酷的真相不会让更多的人知道,除非那人已经进入知道真相的层次,波旬犹豫着,说道:“该如何对其他人解释?”
追随波旬的部众,就算贺兰天湖倒灌燕云、神迹摧毁之后仍忠心耿耿的部众,除了三名四臂羲人之外,还有四十一名羲族武士,九十六名未成年的羲人,除此之外,还有六名神殿祭司。这些神殿本应是光明星辰之神最坚定的信仰者,但是长年累月的吝诚并没有得到主神的回应,让他们成为最先的怀疑者,神迹与神殿被摧毁之后,他们随紫萦站到波旬这一边。
也正因为这几名神殿祭司的存在,让波旬率领部众躲过最初的大水。
“真相止于此,流传太广,只怕会掀起涛天大乱。”素鸣衍坚定的说道。
波旬自然知道素鸣衍所说的意思,常人世界里的天榜人物无一不是大权在握的人物,一旦让他们知道在他们与神祗之间横着一条根本无法跨越的鸿沟,难保他们不将目光放到世俗权势的争夺上来。
素鸣衍说道:“纳迦·婆刹帝的怒火不是我们任何一方能够抵挡的,我们一定要联合起来才行,我在天都城西的山谷中修建一座神庙,波兄要不介意,可以率部众暂时居住。”
波旬确实早就有继承之战失利后暂避天都城的念头,只是真到这一步,却又十分不甘愿,他晓得一旦进入天都城的范围,就算保持形式上的独立,也难摆脱眼前这人的影响,但是眼下又没有更好的去处供他选择。
山下平坦的地方都被水淹没,虽然羲族武士都可以变成人身,但是未成年的羲人的蛇尾令他们不方便沿着陡峭的岭嵴行走。必须要迅速赶回天都城,在天都城做好迎击纳迦·婆刹帝的准备。
洪峰过去,虽说贺兰天湖的水还在不停的往山外涌,但是水势平缓许多,将贺兰山的巨木砍倒,札出木筏,顺着洪水的流向,往南而去。在与尤溪他们分开之前,素鸣衍还派出几名千贺武士去搜索纳迦·婆刹帝一行人的踪影,但是一直等他们回到天都城,一直没有得到这几名千贺武士的回报,或许他们找到了纳迦·婆刹帝,只是再没有回来禀报的机会。
除了波旬之外,其他三名四臂羲人那提迦、镜青贮、月烟涵,是羲人中的大地武士,拥有不弱于天榜人物的强悍武力,可以轻易的毁灭一支精锐的军队,但是追随纳迦·婆刹帝的大地武士,共有六名之多,除此之外,追随纳迦·婆刹帝的普通羲族武士更多,将近百人。
天都城位于楚布河谷的边缘,但是大水仍然袭及天都城,素鸣衍与波旬到来之时,第三波洪波刚刚退去,城外的空地露出被大水淹没的痕迹。由六名神殿祭司率领未成年的羲人前往城西的峡谷,素鸣衍在经院的旧址上,在阿多奈神花的旁边新筑了一座石殿,此时暂时作为羲族的立族之地,但是波旬与那提迦、镜青贮、月烟涵率领羲族武士进驻天都城,他们才是抵抗纳迦·婆刹帝的主力。
天都城坚固雄伟,堪比神器的星辰之塔几乎耗尽素鸣衍的财力与资源,城中集中着羽嘉最精锐的战士,素鸣衍抵达天都城之时,江采离业已抵达天都城。
江采离谢罪道:“属下接到王妃捎回的秘令,没有谨遵王命,擅自启阅秘令,启阅秘令之后,也没谨遵秘令行事,而是使白术暂代羽嘉城军政,收缩防线,由纳吉涅骑率部进驻上唐,属下与聂鲁达挑选军中精锐赶至天都,如此抗命不遵的行止,还请殿下赐罪……”
素鸣衍眉头皱起来,说道:“来就来了,还赐什么罪?”
“有错必罚,殿下不赐罪,属下无法心安!”江采离坚持道,“但是请殿下也要反思,燕云的安危系在殿下一人身上,殿下轻易犯险,置燕云、置我等于何地?”
素鸣衍让江采离的话堵在那里,想来自己独闯奔雷原是犯了众怒,犹豫着不晓得如何应付江采离等人的诘难。
尤溪在一旁说道:“王妃随大军返回天都城,此时正照顾阿蛮姑娘。“
卷七
第五章(下)
夜暮降临之后,天都城没有陷入沉寂的黑暗之中,一层淡金色的光芒之穹笼罩着天都城,穹顶有一道金色的光芒与城中心的星辰之塔相连,身穿魔犀皮甲的千贺武士贴着光芒之穹飞翔,锐利的目光审视着天都城外辽阔的地域。
以纳迦·婆刹带的傲慢与他对常人的轻蔑。只要他知道檀那明河与波旬进入天都城,就一定会将怒火倾泄到天都城来。
以抵御羲人为目的而修筑的天都城完全是一座大型的军事壁垒,城中绝少树木,横贯金城的长街尤为肃穆,数队甲士执戟荷剑,任谁都感觉到战争暴发前的沉郁气息。
素鸣衍解下轻甲,轻轻舒了一口气,然而心头的压力却无丝毫的松懈,虽然没有侦察到纳迦·婆刹帝与他的追随者的踪影,但素鸣衍晓得纳迦·婆刹帝离天都城不远了。羲人的傲慢与自尊不充容纳迦·婆刹帝寻找别的攻击目标或者压抑心中的怒火。
素鸣衍推开寝殿的门,除了外面的甲士,内宅的女侍与其他修为低微的人员都撤出城外疏散,留在城中的战士至少有四阶以上的水准,不然无法承受激战时产生的能量风暴。但是城中还有几人令素鸣衍头痛。纳吉若兰坐在床沿上,聚精会神的注视着躺在床上的阮阿蛮,青菱站在一侧。见素鸣衍推门进来,露出会心的微容。阮阿蛮仍未见有苏醒的迹象。那被巨掷撕扯的羽翼此时焕然一新,闪烁着神圣的光辉。晶莹如玉的羽翼合在胸前。阮阿蛮即使闭着眼睛,仍让人感觉到她体内地生命机在盎然勃发。
“你为什么要来天都?”素鸣衍见纳吉若兰转过头来,凝视着她波澜不惊的面容,问。
“我是你的王妃,自有应当的责任,”纳吉若兰语气还是一贯的平淡,只见她高耸的胸脯在微微的起伏,可以窥见她内心的激荡与克制,“要跟羲人暴发战争吗?”
“不是跟整个羲族。”素鸣衍注视著纳吉若兰深邃的眼神,“结果或许没有太大地差异,追随纳迦·婆刹帝的羲族武士将近两百人,我要求羽嘉、上唐、望野的守军在我战亡后放弃抵抗。”
“你为什么让人看不懂?”纳吉若兰的美眸蒙上一层雾气。“为什么要死守天都城?”
“不独我,三千甲士都不会撤出燕云,天都城是南燕云的惟一屏障,宁可选择战死,也不愿看到燕云毁于纳迦·婆刹帝地怒火!”
“为什么?”纳吉若兰转目看着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青菱,“卢氏为渎神之民走出黑砾原有无法推卸的责任。守住天都城,就是守住他们在南燕云的家园,难道殿下对青菱的宠爱超越了理智?”
“哦,你晓得青菱是卢氏之女。”素鸣衍知道这些年来,青菱随自己与卢氏接触过密,任谁都会看出一二来,“你是我的王妃,我保持对你的尊重,倘若天都一役能赢,我希望你能允许我封青菱为侧妃。”
“啊,”纳吉若兰痛苦的闭上眼睛,身体微微颤抖,理智终能战胜情感。纳吉若兰睁开双眸,那双受刺痛的眼睛看着素鸣衍,又转过来看着青菱,极力压抑内心的情感,平静地说道,“殿下应该公开青菱的身份,确立卢氏在燕云的尊高地位。”
无论是天都城的守军,还是侍卫营的战士,出身黑砾原的武士占了极大地一部分,此时公开青菱的身份,能坚定坚守天都的信念。
青菱敛身榭道:“多谢姐姐的成全。”摘下左手尾指那枚散发着淡淡光芒的戒指,递给纳吉若兰,说道,“这枚银戒虽不是贵重之物,还请姐姐珍惜。”
素鸣衍见青菱将守护之戒送给纳吉若兰,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战争暴发,天都城将因为到处贯注的能量风暴而成为一座极度危险地死亡之城,普通人根本没有能力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素鸣衍之所以同意青菱随他进入天都城,便以因为这枚守护之戒的缘故,守护之戒能够抵御能量风暴的袭击。
纳吉若兰接过守护之戒,注视着戒指上地铭文,本不想收下,却不愿在青菱面前表现得小气,谢过之后,也学青菱那样将守护之戒戴在尾指之上。
素鸣衍看了一眼阮阿蛮,腹部的创口被重生的羽翼覆盖,看不出复原的程度,横在羽翼之外的身体是那样的晶莹洁白,仿佛贺兰群山上的素雪。
“殿下为什么能让阿蛮奋不顾身,血契的约束还是别的什么?”纳吉若兰转过头看着阮阿蛮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