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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南要跟我朝缔结兄弟盟约,所以才互相派出质子。迦南与我朝关系改善,你们楼迦罗人难道还有左右逢源的余地吗?”
“什么?”千贺长琴蓦然睁开眼睛,楼迦罗人长期在新月海域掠夺,河港联盟才是他们需要集中精力对付的敌人,竟没有察觉青岚、迦南两国有这么重大的动作。
作为中陆最强大的国家之一,青岚与迦南永远都没可能和平共处,眼下结盟,不过是迫于各自国内的严峻形势,但是只要有这种可能性,就不容楼迦罗人忽视。想到在青岚、迦南、河港联盟三方共同压制、打击,极可能再次陷入灭族的边缘,千贺长琴怎么也镇静不下来:“可不什么话都可以拿来唬人的?”
“迫于各自国内的形势,迦南与我朝约定在边境裁兵;去年年中的时候,峻衡山东麓的赤肌鬼疯狂攻击高丘地区,对迦南的镜城、青岚的秦山郡都造成极大的威胁,许多人都希望借着这个楔机缔结更紧密的盟约,当然这样的事情朝野内外肯定会争执不休,一时之间也决定不下来。你们楼迦罗人偏偏在这个时机得罪迦南,大概会触动很多人。说不定事情会朝着有利楼迦罗人的方向发展……”说到这里,素鸣衍轻轻笑了起来。
阮阿蛮想说什么,千贺长琴伸手不让她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一番深思熟虑之后,说道:“少王身在迦南,难道能影响青岚的决定?”
素鸣衍笑了笑,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在岐伯、阮阿蛮的身上:“听说楼迦罗人很有牺牲精神,不知道你们两位愿为自己的族人做些什么?”
千贺长琴发出一声轻叹,他知道眼前这人的这番话不是随口就能编造出来的。听了他的轻叹,阮阿蛮紧闭双唇默然无语,脸色苍白。
岐伯上下两排牙齿紧紧咬住,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吐出来:“青岚如果能跟我扶桑岛订下盟约,这付贱躯就任由少王驱使。”
“哈哈哈,订下盟约……”素鸣衍狂妄的大笑起来。
“扶桑岛有这资格吗?”素鸣衍将秘典朝千贺长琴掷去,“现在最紧要的就是阻止青岚跟迦南缔结盟约,因为这时两国缔结盟约,肯定会针对楼迦罗人增加一条禁海令。”
千贺长琴想不到他这么爽利就将秘典交出,将秘典细细翻看了一遍,虽然之前他并不知道秘典里面的内容,但是用龙兽之皮制成的秘典绝对不是轻易就能伪造的。千贺长琴看了一眼阮阿蛮,更加确定这就是正本。这么一来,对素鸣衍刚才的那番话也确信无疑,扫了岐伯、阮阿蛮两眼,心想:如果檀那明河能阻止青岚与迦南缔结盟约,牺牲他们俩人也是物有所值。
阮阿蛮跟在千贺长琴身边多年,知道他让檀那明河的一番话击中要害,又急又怕,连忙说道:“大人若是听他信口开河,阿蛮如何能信服?”
素鸣衍说道:“此地离哪里最近?”
“秋浦。”
“乔羿良几乎将王城军司、大纳言府的所有高手都派出王城,你们不可能安然无恙的越过边境。就去秋浦吧,让你们知道我并非信口开河之人。”
第九章 血契之盟(下)
一乘轻便的铜车从林中驰出,素鸣衍与千贺长琴等人挤在狭窄的车厢里。
千贺长琴等人怀着戒心,双翼敛在背后,准备一有不对头的地方就破车而出、大打出手。车厢很狭窄,素鸣衍让岐伯、阮阿蛮挤在中间,一边是阮阿蛮给烈焰烧得焦糊的羽翼,一边是岐伯冰冷如铁的羽翼,感觉十分难受,艰难的扭过头,凝视阮阿蛮白腻的颈肤,这才想到那天太不知怜香惜玉了。
正如素鸣衍所料,他这次遇袭,叶零儿早已调动影蝶准备随时援应,只是素鸣衍任性妄为,一直在云魇泽里与千贺长琴周旋,没想到要向影蝶与商队救援。商队的势力还弱,素鸣衍不愿伤着商队的根本;不向影蝶救援,大概是内心深处在抵触摩揭伯岑。
让千贺长琴、岐伯、阮阿蛮堵在路上,素鸣衍才想起利用影蝶来。若能调动迦南境内的所有密间,千贺长琴一定会对他的话信以为真。
将紫狻兽留在云魇泽里,四人进入秋浦没多久,就联系上此地的影蝶,乘着他们安排的铜车朝秋浦城驰去。
一路上畅行无阻,素鸣衍坐在车厢里昏昏欲睡,歪着头靠在阮阿蛮的香肩上。阮阿蛮拧着秀眉,恨不得一巴掌将他打醒好泄泄心里的怨气。
车子轻轻一顿,脑袋往前一磕,素鸣衍睁开眼睛:“啊,到了吗?”掀开车帘,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周围插着几只提灯,穿着美丽衣饰的叶零儿领着四人正恭敬的站在车前;原来车子直接驶进一座私宅的庭院里。
“叶零儿见过殿下。”
“叶姑娘亲自赶来,鸾凤阁那边不要紧?”
叶零儿指着身边的那位矮胖中年人,说道:“殿下有什么三长两短,叶零儿万死难辞其咎。这位是秋原城商会的台首叶护原,借着他的名义,叶零儿来秋浦献艺。”
阮阿蛮藏在灯火照不到的阴影里,看着叶零儿等人毕恭毕敬的跟素鸣衍行礼,内心虚弱无力,脸色惨白的看了岐伯一眼,只见他嘴唇紧抿,似乎也有认命的觉悟。
阮阿蛮没想到与她香艳齐名的叶零儿竟然是青岚派到迦南的密间首领,车下站着的几个人在迦南都有着相当的地位与身份,也说明他们是青岚最重要的密间。望着素鸣衍瘦弱的背影,阮阿蛮只能压下内心深处的怨恨,想到订下血契之后的命运,内心深处的恐惧使得身子颤栗不止。
素鸣衍感觉到阮阿蛮的异状,回头看了一眼,对千贺长琴说道:“千贺家主,到秋浦城了,还是先请人给阿蛮姑娘疗伤要紧。”
千贺长琴为了盗回这卷星辰秘典,潜入迦南已有几年,发生在青岚朝六殿下檀那明河身上的事略有耳闻,但是其中的细节曲折却没有仔细想过。对于那些被派到别国当质子的王族,应该已经远离权力的中心,但是檀那明河却依然有能力影响青岚的国政,这次将迦罗的主要密间都聚集起来,无疑也是为了表明诚意。
千贺长琴再也不怀疑素鸣衍所说的话,说道:“请少王代为安排。”
素鸣衍微微一笑,转头对叶零儿说道:“你给我们安排一间静室,阿蛮姑娘被火燎伤,可有信得过的光明术法?”在叶零儿的带领下,四人走进一间静室。素鸣衍只让叶零儿留下来,等其他人都退了下去,才向千贺长琴说道:“我可以调动一切力量,尽可能的帮助迦南境内的楼迦罗人返回扶桑岛,代价就是……”欲言又止,目光在岐伯、阮阿蛮俩人的脸上来回的逡巡。
岐伯塌肩挺胸的站起来,与素鸣衍对视良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口诵法诀,只听见滋滋的细碎响声,背后那对巨大的羽翼缓慢的收入身体里,突起的像鸟喙一样的尖嘴也渐渐变得跟常人一样,看上去就像一个三十岁出头的普通青年人。
岐伯转身朝千贺长琴拜下,说道:“只有千贺氏的家臣才能用秘术将羽翼收进身体,岐伯再也无法替千贺氏效力,请大人收回对岐伯的恩赐……”岐伯缓缓解开上衣,露出满是浅蓝色刺青的上身,只见他的手缓缓的擦拭身上的刺青,不知道他用什么秘法,刺进皮肉的刺青就像海滩上的潮水一寸一寸的褪去。随着刺青的消失,岐伯背后的羽翼又再次撑出身体,慢慢变回他本来的模样。
素鸣衍盯着岐伯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暗道:他身上的刺青难道就是能变幻人形的秘术?转头看向阮阿蛮,只见她将学岐伯那样解开上衣,坦然无畏的露出柔腻嫩滑的胸脯,白嫩的双乳上赫然诱着一朵耀眼夺目的潋艳花。
叶零儿不知道殿下跟眼前的楼迦罗人有血契之约,见岐伯、阮阿蛮露出身上的刺青,想起传说中的秘术来,朝千贺长琴淡淡一笑,说道:“将术法固化在肉体上,啊,扶桑岛也出现天榜强者了,难怪数十年来,楼迦罗人能够迅速崛起。”
岐伯将牙齿咬得吱吱直响,想来是连续施展变形术让他有些吃不消,费力的走到素鸣衍的身前,一字一顿的说道:“让我立下血契不难,但是请少王答应我一件事。”
“说出来。”
“岐伯愿为族人跟少王立下血契,但是请少王给岐伯留下自刭的权力,因为岐伯有些事是万万不能做的。”
“我也是……”阮阿蛮费力的说出三个字,身子猛的一晃,就一头栽倒下来,胸脯上红艳的刺青尤其刺目。素鸣衍将她从地上挽起来,忍不住要用手去摸她乳上的刺青。阮阿蛮奋力挣开他的怀抱,毅然说道:“就是立下血契的奴仆也是有尊严的。”
素鸣衍嘴角抽搐了一下,说道:“就依你们所求。你们若不想听从我的命令,可以自行了结性命,那就奉献你们的精魂之血吧。”指头抵着阮阿蛮的胸口,金色的光芒在迅速的聚起,形成一支尖锐的芒刺缓缓扎进阮阿蛮的胸口,一滴艳红的心头血沿着芒刺的血槽流出。素鸣衍屈指在腕脉一划,割破腕脉,凝视着阮阿蛮那滴心头之血渗入腕脉之中。
“你就对着精魂之血起誓吧。”
“弓月婆葛纱罗愿向眼前之人奉献精魂之血,立下血契之誓:不得以任何形式伤害或帮助别人伤害眼前之人;在服从第一原则的基础上,必须服从眼前之人的命令……”
“弓月婆葛沙罗,这名字真麻烦,还是叫阮阿蛮得了。”
“是……”立下血契大誓已经耗光她的精力,阿蛮轻声应了一声,身子就软了下来,素鸣衍将她扶住,交给叶零儿,说道:“阮阿蛮是我的私产,你可得小心照顾好,有个好歹,让你顶替她。”
叶零儿心里惊诧,不知道殿下做了什么事,竟然能让两名楼迦罗人立下血契之誓。阿蛮身负重伤,看不出有多厉害,但是岐伯绝对是一名高手,虽然还没有突破地阶的颈瓶限制,但是六阶的楼迦罗武士万金难请。
“换你了。”素鸣衍将那支用丹力凝成的锐刺缓缓戳进岐伯的胸口,收集他的心头之血,溶进自己的身体。
“千贺裴沙岐伯愿向眼前之人奉献精魂之血,立下血契之誓:不得以任何形式伤害或帮助别人伤害眼前之人;在服从第一原则的基础上,必须服从眼前之人的命令……
与阿蛮一样,岐伯只立下血契三大盟誓的前两条,这样一来,只要他们不愿听从素鸣衍的命令就有权选择自行了结性命。
素鸣衍此时忍不住想笑出来,哪里还会在意这个?转身对千贺长琴笑道:“千贺家主,有我一日,一定会极力阻止青岚与迦南结盟,我立刻让人安排你出城,也会动用一切力量,保护迦南境内的楼迦罗人。”
千贺长琴留恋的看了阿蛮、岐伯一眼,若不是为了大计,他真不舍得将这两名得力的部下丢弃,又看了素鸣衍一眼,暗道:能换得眼前这人的帮助,也算值得,如果他真能调动迦南境内的影蝶,族人将少损失许多。毅然决然的走出静室,说道:“还请少王不要忘了今日所立的誓言。”没等素鸣衍回答,就振翅跃上夜色,身子在众人的视野里迅速的缩小,直至消逝不见。
望着千贺长琴消逝的方向,素鸣衍想起这半个月的遭遇,哑然失笑,如果不是顶着檀那明河的身份,此时只怕早让千贺长琴挫骨扬灰了。誓言?我只是代那个早就不存的檀那明河立的,至于他能不能遵守,就不关我的事了。回头看了叶零儿一眼,说道:“你心里一定有许多疑问。”
“摩揭大人让叶零儿在迦南一切都听殿下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