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回到开发区,朱代东马上把葛延福找来,让他改进模型,要让铁锅变薄,也就是就质量要降低才能更好销,这样的结果让葛延福想不通。但想不通归想不通,现在是市场经济,一切以市场要求来定。
其实锅厂这次的滞销,跟大部分国有企业的产品滞销有很大的共同点,许多国有企业的产品,外观老旧、厚重,质量没得说,可就是竞争不过民营企业和私营企业,为何?人家生产的东西虽然质量差一些,可是价格要便宜一大截。许多国有企业,就这样被活活的拖死。
这引起了朱代东深思,产品要跟市场走,只有紧跟市场需要,产品才不会淘汰。在葛延福改进锅厂模型的时候,朱代东召开了县农机厂、县机械公司中层干部联合大会。朱代东以锅厂为案例,向他们分析了产品与市场的关系,固步自封只会与企业与市场脱节,开发区锅厂因为及时改变策略,调整了产品结构,现在看来已经度过了危机。可是现在看似红火的县农机厂和县机械公司呢?
这必须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朱代东在会上不时强调这一点,他要求县农机厂和县机械公司的供销科要再增加一个功能,市场调查功能。要及时把用户和经销商的反馈回来的信息传到厂部,同时厂部也要建立一个相应的部门,去分析和研发新产品。紧跟市场需求,让企业的产品永不落后。
这件事朱代东也特意向王力军作了汇报,王力军对朱代东亲自去做市场调研表示高度肯定,犯了错误不要紧,能及时改正错误,也是好同志嘛。朱代东谦虚的说,正是因为县长的重视,我们才能及时调整产品结构。王力军又问,县化肥厂的事也要加紧开始行动,最近有人向他反应,县化肥厂的职工情绪有些不稳,看着农机厂、机械厂都陆续开工,而他们还处于停产状态,当然急了。
朱代东说,化肥厂的事情较复杂,必须深化改革,动真碰硬才能彻底解决问题。化肥厂有正式职工1269名,长期临时用工415名,但是真正在生产一线的却不到600人。一方面是人浮于事,另一方面收入分配仍然执行固定工资制,不问生产经营实绩,按月照拿工资不误,甚至出现令人难以置信的怪现象,20多岁的小年轻就内退回家拿八折工资。这种状况如不彻底改变,可以预见,化肥厂无论采取什么经营方式,都无法运转下去。
王力军听到化肥厂的情况也沉默了,半晌,他才缓缓说道,化肥厂的困难越大,我们越要帮忙解决,党员干部是干什么用的?不就是解决问题的嘛。王力军又语重心长的说,县里把你提拔为副县长,有不少人是不服的。这件事县委县政府都顶着压力,你可得给我干出成绩,化肥厂的事,今年一定要有所动作。
朱代东苦笑,化肥厂原来应该是一个效益非常好的企业才对,但现在再去看看,一副破落的景象。
朱代东还记得小时候随父母去芙蓉县化肥厂拉化肥的情境,当时的化肥厂是多红火啊,为了能买到化肥,半夜就得去排队。春寒料峭,半夜苦熬,为的就是把一年的化肥买回去。可现在的情况呢,随着外地化肥产量的加大,本地化肥厂开始步履艰难。到现在,解决化肥厂的工资就是县政府的巨大包袱,年复一年的压在王力军的头上,把他都压得快透不过气来。
朱代东两手一摊,没钱,县里又要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那怎么行呢?王力军笑骂,你小子神通广大,有什么是借不来的?朱代东苦笑,县长,有借有还,再借不难。现在旧账未清,再借新账,没这个规矩啊?
王力军说他不管,化肥厂的事,县里就交给你了,这是对你的信任,也是对你的鞭策,有困难就要迎难而上,要不怎么体现你朱代东的价值?朱代东说,县里能给多大支持?财政不支持,在人事上总得给我放权吧?
王力军说,你要什么样的支持?政策和人事我都尽全力支持你。朱代东说,化肥厂的领导班子必须重新调整,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化肥厂这车头已经跑不动了,既然如此,就只有更换车头。
可以,领导班子的调整县里会最大限度的听取你的意见,王力军沉吟半晌,重重的点了点头。朱代东说,纪委的怀庆书记能不能跟我搭次临时班子?
你要大动?王力军有些惊讶的问,如果朱代东没有把握,他是不会请求纪委出面的。常怀庆的名声全县皆知,那可是干部眼中的一尊杀神。可是现在,朱代东却要求常怀庆去配合他,这说明朱代东已经有了想法。
对这些人不动真格的是不行了,朱代东叹了口气,现在化肥厂的厂长黄浩就在县政府内,他不来向自己这个主管领导汇报工作,却偏偏喜欢住王圣利那边跑。你跑就跑吧,在去年,县里的企业是由王圣利主管的,但要是不怀好意,甚至还要煽动工人闹事,朱代东就不能不管了。
黄浩正在向王圣利汇报,说这段时间厂里的工人情绪不稳定,要是闹出点什么事来,县里可别怪他没有提前打招呼。王圣利说,现在朱代东才是你们的主管领导,你应该向他汇报。黄浩一扬脖子,朱副县长眼睛生在额头上,看不到我们化肥厂啊。农机厂、机械厂现在都搞得红红火火,可是我们化肥厂呢?县里给的工资一降再降,上个月只发了五成,这个月能在四成,就心满意足了。
化肥厂停产,黄浩不积极想办法,反而把全厂职工全部绑架在化肥厂这辆大车上,近二千人的大厂,县里竟然派个毛头小子来处理,这让他不服。而且朱代东上任这么长时间,化肥厂倒是常来,跟工人们也座谈过好多次,可就是没能拿出实际行动来,这让黄浩非常不满。
王圣利劝他,朱代东这个人年轻气盛了一些,但能力还是有的,你没看到农机厂和机械厂都活了过来?人家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对你化肥厂暂时还没有办法嘛。王圣利这不像劝导黄浩,反而有点煽风点火的意思。
回到化肥厂,黄浩把厂里的主要领导召集来开会,说化肥厂要是不搞点动静出来,县里是不可能重视化肥厂的。现在农机厂、机械厂都能重新开工,工资比原来还高,我们化肥厂就是后娘养的?为了雨花县的农业发展,化肥厂可是作出过巨大贡献的。
当天晚上,朱代东和常怀庆赶到化肥厂,常怀庆是来宣布县委命令的,县委决定,对黄浩进行双规。而朱代东再次召开厂领导开会,说从今天开始,他朱代东就要常驻化肥厂啦,让化肥厂的领导骇然失色,刚刚商议的计划马上胎死腹中。
第一百九十七章改革的本质
化肥厂不养闲人,这是朱代东在会上强调的重点,化肥厂要重新生产,深化改革,调整结构是必然的,虽然这可能会很痛苦,但正如分挽前的阵痛,痛苦过分,但痛苦过分,就是幸福来临。
对于中国的改革,朱代东一开始也是迷惘。中国现在正处在什么样的历史时期?中国改革的实质是什么?这个问题,在改革初期曾经是清晰的。但随著改革深入,越来越多的人被卷入其中,随著历史的车轮一起滚动,事件不再有旁观者,认识被打上情感、利益、处境和立场的印记。
于是,清晰的图景不再清晰,开始变得模糊。在此过程中,大多数知识分子都自觉不自觉充当了各种利益的代言人,不能或不愿跳出来。这也是为什么开始有假专家,或是专家说假话的原因,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自觉或不自觉的充当了别人的急先锋。从改革开放伊始一直到现在,思想的纷纭由此而生,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中国的改革真正开始于太祖代的终结,正象所有高度集权的国家机器一样,在凭借强大的资源动员能力,经历了1950年代短暂的经济高速增长后,这种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模式,其弊端逐渐裸露出来。一方面,高度集中的资源动员能力,其效率取决于民心的凝聚力和民众的奉献精神,但民众的这种“心醉神迷”状态是不可持续的,只能奏效于一时。
随著权力的集中运用而来的是权力本身的腐化以及民心的逐渐冷却涣散,经济运行陷入不可救药的低效率中,比如化肥厂近二千人,实际干事的只有六百不到,而这其中的脏、苦、累活都还是由临时工来完成,短缺型经济由此而生也不奇怪。
另一方面,这种高度集中的平均主义运转模式,由于缺乏阶级分化,阻塞了社会分工(分工不仅仅是生产技术上的,更是社会角色上的。只有分工到位,角色齐备,社会效能才能充分发挥出来),其经济活动的增值效率很低,以至于当资源动员的力量运用到一个极限后,经济增长就后继乏力,经济发展的引擎熄火,再也找不到新的推动力。于是国困民穷,与世界先进水平的差距越拉越远。
这也是为什么,建国初期,化肥厂会如此红火,当时工人阶级的热情是真正发自内心,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凝聚力和奉献精神慢慢被私利所取代,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浮于事,机构臃肿,行管干部捧茶杯、营销人员打瞌睡、夜班工人开空车的情况司空见惯也就不稀奇。资源被大量浪费,人员效率极为低下,所有企业都依附于国家身上,使得中国这个巨人的步伐越来越缓慢,相比其他国家的发展,我国越来越落后也不奇怪。
正是在这种山重水复疑无路中,总设计师开始了他的改革。对于总设计师,朱代东是万分钦佩的,他曾经下大功夫研究过总设计的理论。作为现实主义政治家,老人家并不是历史目的论者,他并不相信什么历史必然规律或普世道路。他只是从人类已有的经验教训出发,为当时的中国选择了一条现实可行的路,一种可以走出困境的发展模式。
这是中国改革和社会转型的开始!
老人家的转型战略,发韧于1979年改革之初,在实践中逐渐成熟清晰,到前年南巡讲话时终于大成圆满。从那时起,中国今后要走的路就很清楚了,清楚得不可能让人发生误解。后来者也难以逆转这一进程,只能在此基础上进行有限调整和修正。
这种转型战略可概括为:经济先行,政治缓行的改革。这也是为什么,朱代东一心要捕在经济工作中,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可不是讲着玩的。经济改革的实质是:在资源配置上,以市场经济取代计划经济;在产权形式上,以私有制经济取代公有制经济;在财富分配上,以阶级分化取代平均主义;在政治制度上,由民主多D取代现在的一D专政。
朱代东认为,这是中国在历经几十年狂乱、迷惘和碰壁的痛苦后,在血与泪的洗礼中,重新找出的唯一可行之路。其中,除了经济改革的第一层含义外,其它三层在今天都还只宜做不宜说。
但只要承认了第一点,后面三点就是逻辑的必然。这四者四位一体,不可分割。不能设想,现实中能够运转公有制的市场经济或平均主义的市场经济。
既然要从公有制中化生出私有制经济,财富分配的倾斜和集中就是不可避免的;既然要变平均主义为阶级社会,贫富分化也是必然的。在中国这种整体经济发展程度不高的国家,这种转型和分化,必然要有部分人承担牺牲,为全社会理顺结构、轻装前进承受痛苦。
如果还象原来那样,将所有人绑在一起,就只能重复过去平均主义的老路。这可能符合许多人一时的愿望,但对于全社会来说,这只是饮鸠止渴的慢性自杀。因此,转型期分娩的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