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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早已上枝头,以一种高贵的姿态清冷冷地俯瞰大地,望尽人生百态。风动弦急,隐行于深深夜幕。
“冷岚冰,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默然费力地坐起身,越镜尘淡然说到。
一阵冷风随着敞开的窗吹入房间。
黑色的薄衣随着风拂动,再一眨眼,一袭黑衣的绝世丽人已倚靠着窗棂而立于房内。背着月光,看不清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萧公子”清冷如月的声音显得忧郁。
划开一抹冰冷讥讽的弧度,越镜尘冷笑。“这么快就等不及了?”
对方看不见的阴影中,冷岚冰神色剧烈一变。
“还是说”难得驱散无聊的消遣让越镜尘瞬间减淡了疼痛,他慵懒而冰寒地笑着,“怕计划赶不上变化?怕魔教教主碍了你们的事?”
对方一时间没有回答。午夜冷风接连不断灌入胸腔,刺骨,却让越镜尘的神志越发清晰了起来。
终于,似是放弃了般,冷岚冰叹息道:“原来萧公子发现了”
他几步走出阴影,完美出尘的脸上没有一丝慌乱,清冷依旧。“当二楼主出言引我上山,便想来个将计就计,只是,看来我不仅低估魔教教主也看轻了萧公子。”
“不必在意。”越镜尘淡淡说,笑容不敛,一句“不必在意”将嘲讽之意发挥极至。“直接说你的目的。”
“仅仅是希望萧公子随我同去天随府。”
“呵,竟然在这里行动,也不怕被人听见”越镜尘意有所指地瞥向隔壁。
“以萧公子的脾气必是不会喊人来,冷某对自己的轻功也还有些自信。”
“你倒了解我。”展颜一笑,越镜尘心里却肯定。如果是自己,的确不会那么做。“呵,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你们要我有何用。”状似疲倦地倚在床柱上,他慢声问。
“公子不懂?”冷岚冰诧异地看着那人满是讽刺的如夜眸子。
“我来猜猜,”越镜尘笑得几分漫不经心几分轻狂,调笑地说,“总不会是拿去威胁萧墨隐吧?”
冷岚冰沉默。
“真的?”巨大的讽刺感忽然笼罩了越镜尘,他一时啼笑皆非。
这群人在想什么?是太高估了自己的价值还是根本没了解过萧墨隐这个人?
“萧教主很关心公子。”又是沉默许久,冷岚冰才平淡地说,“听闻萧教主从不曾将人留在过七重天,即使是死去的教主夫人。更无论说让人住进渊隐阁内。”
“消息挺灵通的。”越镜尘冷冷评价,眸光锐利,眉间竟然已带上了煞气,听到冷滥冰那几句话,一股无名的怒火与嗜血欲忽然袭上他心头,“只可惜你们找错人了,就算这人还没完全泯灭人性,也不是对我!”
不曾变的表情显示出对方的不信,冷岚冰象征性问:“那又会是谁?”还能是谁?
“不知道,”阴冷的神色从眼中闪过,表示主人的不悦,越镜尘的语气却依然是轻佻的,“不知道,也许是我的母亲吧”
毕竟,在那三年里,即使不欲打听,也知道不少事。当初那男人杀死萧栖尘也是因为那个背叛他的女人!因为替天随府窃取机密而被杀,那个女人的儿子,萧墨隐容不下,如若不是因为在意那个女人,他何故容不下?
“大概是吧。”冷冷一笑,他心中却已敲定了这个答案。
不想再在这个无意义的话题上争执,冷岚冰直入主题:“所以,公子并不想随我走?”
回答他的是一个无声淡笑。却满含挑衅与血腥。
“那就莫怪冷某不客气了公子现在的身体,可是至少要修养三日才能动”
话音未落五只袖镖破空而来,速度快得似乎能划破空气!
强忍着颠覆五脏六腑的痛,越镜尘精准地闪开五只飞镖,只是心口骤然,动作难控地剧烈一缓
糟了!越镜尘心道不好。
“叮”,几乎是眨眼一瞬间,一把短匕狠狠地钉住他的右手筋脉!
闷哼一声,下一秒再也提不起力,他颓然跪倒在地上。
“萧公子,见血化功的药可听过?”冷岚冰清冷地说。
剧烈地喘息着,额上布满冷汗,几度尝试提起内力,却觉丹田空空,尤其被伤到筋脉的右手根本没有知觉!强自忍耐,越镜尘漫不经心地笑道:“听到是没听过,这下到是见识了。”
“萧公子一开始就答允在下岂会出如此下策?”冷岚冰漫声说,一步步缓缓向越镜尘逼进,甚至不放心地再次隔空点穴封了他的内力。
月下,一时间,冷岚冰的脸上居然还有几分怜惜与真诚。“我说可以为萧公子根治旧伤倒是真的,此番回到天随府,在下无论如何都会治好公子!”
他伸出手,欲扶起地上的人。电光火石间,危机感大盛,手上一顿,冷岚冰疾速退开。待他站定,右肩已被鲜血染红。
那一刻,越镜尘居然是用左手迅速拔下钉住自己右手的刀闪电般刺杀了对手!
“萧公子好魄力”居然还有余力反抗!?这个人的底限到底在哪里?
“过奖。”越镜尘淡淡回答,隐现灰暗的眸却出卖了他此时的状态。
手上捏了几枚毒镖,冷岚冰这次却打算下狠手!三枚连续脱手,却见对面的人又再度全部闪开。
重重地撞上墙壁,越镜尘痛苦地吸了口冷气,已经所剩无几的意识告诉他,对方再有下一个动作,他完全闪避不开!
背抵墙壁,手按在刀柄上,两人冷静对峙。冷岚冰骤然踉跄后退几步,身体逐渐麻木。不可思议对看着已经无力的越镜尘,他以眼神表露着疑惑。
“呵呵”凉凉一笑,越镜尘轻佻地说,“冷公子,可听过见血麻痹的蛊?”几分钟前出来的话,他以类似的句式回了过去。
魔教第一代教主本是用蛊高手!既然对精通医药的剑神门下用药讨不了好,何不用蛊试试?
“听到是没听过,这下到是见识了”不可见地微微低头,冷岚冰声音轻柔。越镜尘说过的话,他竟也是记下了。
“今夜唐突了,萧公子,再会。”果断地跳出窗外,冷岚冰道。不知蛊何时会全面行效的时候,他不能再赌下去。
越镜尘顺着墙滑倒到地面,听见隔壁的开门、关门声,和一人的靠近。
“喂,你搞什么,那么大动静!”带着被吵起的不爽,凤未然如下午一般径自踢开门走进来。
看见靠墙而瘫软的人,他定住了揉眼睛的动作,困意神速退下,重复了自从认识越镜尘以来经常做的事——惊呆!
“老天!睡个觉你都能多出那么多伤!!!”他一把托起越镜尘的右手,脸上头次染了几分惊惧,“谁做的!手筋伤了,好狠!”
不敢再耽搁,他迅速跑回房里拿着自己的包袱,又迅速跑回来。竟急出一身汗。
刚才他只说伤了不敢告诉那人的是,这么狠绝的下手,手筋被挑断,连他都没有把握能不能续上!
若不能,失去右手,这个惊才绝艳武艺出众的人岂不是一生就这么废了?
他拼尽全力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第十六章
胡乱地塞给越镜尘一颗解除内力封闭的药,凤未然惊天动地的忙碌起来。短短几分钟竟就地在屋内支起一个药炉,动作熟练地配药加水,随手拆了一个凳子拿来当柴,用内力逼出火,开始熬药。
“废了吗?”旁边人忙得乱作一团时,越镜尘无力的靠在墙上,悠闲得仿佛正在谈论的不是足以影响他终身的事。
“不会不会,小伤而已。”忙不迭回头安慰他,凤未然灿烂一笑,美颜放光,立刻又埋首于他那堆凌乱的器物,越是紧张焦急,手下偏是慌乱,越是找不出要用的东西。
一点不差地捕捉到那一刻凤未然眼里的闪躲,越镜尘心下了然。
“你爹呢!?”脑中一闪,凤未然带着分怒意的问,“他不知道你的身体?怎么能把你一人扔在这!”说着,他还一边动手简单地处理了下越镜尘右手的伤。
伤,并不重,血流亦不多,只是下手极准,一击即伤到手筋,可见下手之人功力之深心意之狠。在这么个混乱的地方,凤未然就是想深治也没办法。只有等回到他家静心为那人续脉。这么重的伤,容不得丝毫含糊。他赌不起,他们都赌不起!
“不知道,有事吧。”兴致缺缺地应声,越镜尘淡淡垂下眼帘,显得无聊地看着地板。
“他!”说了一个单词,凤未然却气得再也接不下去。
“何必,一只手而已。”何必如此在乎?越镜尘带着不解看着身子抑不住轻颤的人,冷冷说道。
废了右手,不是尚有一只左手?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左手可以达到与右手一样的水准。如此,只要不影响功力,失去一只手又何妨?
“你连脑子一起被砍了?”凤未然怒道,顿下动作,明亮如秋水般清澈的美眸盈上不敢置信的神色,“这是你对自己身体的态度?你一点都不关心?!”
“你又何必关心,夜深了,凤公子请回吧。”眉心蹙着,被伤弄得身心疲惫,越镜尘云淡风轻地下了逐客令。几度用力想撑起沉重的身子,却懊恼地发现那是徒劳。数次尝试过后,冷汗汗湿重衣,而他,几乎虚脱。
一时分散注意力,越镜尘竟没发现屋内本应吵闹反驳的人反常的安静,直到泛着水蓝的衣服下摆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不耐地抬头,然而,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猛然将他打偏过去。
狠厉冰冷的眸首度不掩强烈的杀气,越镜尘阴冷地看着凤未然,左手悄然按上摔在地上的短匕。
不假思索地摔了对方一耳光,凤未然被旺盛的怒火烧的几乎没有理智,惊人的容貌即使是在主人怒火中也显得美艳逼人。抬起的手定住,他竟然丝毫不觉打一个重伤在身的人有什么不对!
这人,欠打!反正那人自己都不在乎自己了,他一个“外人”又何必在乎?
“我就是喜欢关心你管得着?”大步上前,凤未然一把扯住越镜尘的衣领,把人提起来,恶狠狠地说,“你怎么这么罗嗦!”
越镜尘神色不定地看着那张近距离的美颜,手指几度收紧、放开,最终却将那把短匕扔回地上。
罗嗦这个词居然有一天会被安在自己身上越镜尘沉默。
罢了,这个人永远有办法一句话就让他息怒要对这样一个人挥刀,还真是做不到。即使他是平生唯一敢打他的人。
凤未然吼完,气愤地将人重重摔回地上,又回头捣弄他的草药,一下一下的用力挥动药杵,似乎想将碗底磨穿。
再度受到重击,一瞬的刺痛过后,越镜尘却是微笑地看着颇有丝气急败坏的凤未然,狠意一扫而空。
该说什么?
除了对那位父亲大人,他还真没有真心觉得什么人是他不能杀的。不但不能杀,也不想他死。但是这为数不多的两人却都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不必劳烦别人。
为什么不能杀?
回首过去,夺权,暗杀,阴谋,兄弟阋墙,越叙有目的地示好当天地色变的一夜过后,再度醒来前尘如梦,偶尔追忆起来,精彩跌宕的一生,竟然只剩下两个字——无聊!
很奇异,在旁人眼里纷乱起伏、波澜四起的日子到最后存在脑海里的颜色竟然还不如沧蓝峰魔教渊隐阁一池死水来的鲜明!
越镜尘想不通。
这时的他,根本不了解想起那二十余年里的惺风血雨时心中的缺失感是什么。同样是人类,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