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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看见这样的神情越镜尘都打心里生出自己都不能理解的怒意。不理智并且毫无意义。
闻人离一定也是被他这样的态度激怒。
怒容渐盛,回腕收剑,剑光敛去一切光芒,剑气却更盛,纵身提气,身形化光。刀光剑影,掌气激荡间,两个人影快得几乎融入风中。
越镜尘十分专注地看着那一招一式。
他从未看过萧墨隐使出全力。尽管不愿承认,他拼尽招数恐怕也只能得他一半专心。这个人是天赋出众,而他则不是。要得到一样东西,他通常都付出了代价。
内力形成的风圈有越刮越烈之势,风里夹杂着冰样寒意萧墨隐的那样绝技,终于还是用出手了么?
交锋再次静止之时,两边都有了损伤。闻人离嘴角挂着血丝,面露痛苦隐忍之色,显是掌风波及受了内伤。而另一边男子右边肩膀那片白色,竟然慢慢渗上一片鲜红色。血流不多,却不见停止。
也许再来交汇,便能分出胜负。
越镜尘冷冷一笑。今日一定是没有那个眼福了。
激战正酣,不远处却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两人同为当代高手,即使对决之中不忘周围动静,立即又默契收手。
闻人离目光夹恨,眸色几乎染成血红。“好萧墨隐,算我估错,以为你还是当年的你竟然留此后招。”
被死死盯住的白衣男子却没有看向她。萧墨隐微微侧过头,看了看越镜尘。眉头微蹙,竟然带着分困惑不解。
看两人如此,冷岚冰刹那已猜着一切,不由得大吃一惊。“少主你”
“我叫了人过来,没错。”越镜尘点了点头,已承认了一切。“你说过我可以随意调动你的下属,这并不算坏你的事。”这一句话却是说给萧墨隐听。
然后不欲再理会仍旧难得地显得茫然的男人,凝视着仍旧眼带戾气站在一旁的闻人离,冷冷说道:“教中人很快便到,你再不走就不会有机会了。”
女子眯起眼,眸中冷光乍现。“好、好既然你不识抬举,我又何必留情。你既然自己愿意待在他身边,我为何要为你”怒气已经侵占了理智,未加思索,举掌,强劲的内力不由控制地向那个眼神冷漠讥诮的人击去。
不出乎意料地,那个孩子以极快的身法躲闪开去,用的轻功显是冥神教功法。
闻人离反而轻轻笑了起来。“学得足有七分象好,你有情他有意,我管什么闲事。下次再见的话”终是没有把话说绝,女人轻飘飘地向后退去,无声无息离去。
冷岚冰早在有人来时已悄然退走。
院落里终只剩下两人。
纵然心里止不住的困惑与不悦,男子的表情依然是从来未曾变过的温柔缱绻。“尘儿,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越镜尘目光闪了闪。果然是彻底激怒了。最近一段时间,这个人对他说话之时多是正常语调。而当他摆出这样刻意的温柔时,多半是真的被激怒了。
这其实并不是一个脾气很好的男人。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在乎?”男人笑了笑,显得无奈。
“父亲大人接下去是不是还要说些什么‘仗着我的宠爱你就以为可以骑在我头上’‘你以为我爱你你就为所欲为’嗯?我揣摩得可对?”越镜尘挑了挑眉。以十足恭顺的语调说着十足讽刺的话语。
听见这不怎么会令人高兴的话,萧墨隐本来已经渐渐冷下去的眼神居然略略回暖,墨色的漂亮眸子里如有流水波光。“真是好久没看见你这一身刺的别扭模样怎么?我又做了什么事让你反感?”
越镜尘懒得再废话,绕过拦在面前的人就要径自走开。结果被人一把握住手腕,力道还不小,不由分说不由躲避。他皱眉,也开始不耐烦,这样不依不饶简直不象是萧墨隐会干的事了!
“今天我不给你答案你是不是就不走?”终于连那点讽刺也懒得摆出来。猛然发难,劈手就扣向那死死拽着他的手臂。萧墨隐反射性地松手,退开一丈远。落地时,动作一顿,然后微不可见地曲了曲身。
越镜尘没有放过这细微的变化。“你若再不走,右手可能会废掉。还是说我走过的路父亲大人也想亲身体会一遍?”
那女人果然是狠角色,剑刺下去之时硬是犹豫都没有,直接伤及肩上筋脉,甚至涂毒的剑锋让伤口连愈合都不能。而那男人若不是为了在近距离击出那足以震碎人肺腑的一掌,是不会受伤的。
原来他和自己一样都是取舍之间毫不留情的人。
血红的颜色刺目。
这个人,为了那个女人竟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思及此,目光闪烁,神色难辨。
“你阻我杀她。”也许是太久没回话,让那个人擅自认定了什么。男子笃定了结论。莫名其妙地横空阻拦,没有理由,不是不想她死是什么?只是原因到底是什么?
教中人马已经聚集在院落门边,堂主为首,竟然颇多人马。
本来的默契是真正与天随府一决高下,双方都不再施什么伎俩手段,可是这样一来竟然闯了天随府的空门。
把某个自视甚高的教主安排的一切尽数打乱。
越镜尘不由产生些恶劣的快意。“回去总坛再说。”
两个人在一众下属面前吵得天翻地覆,确实有损颜面。
久违的渊隐阁,越镜尘站在窗边,闲杂人等鱼贯退出后他才走到了萧墨隐床边。后者正颇为费力地用单手给自己的肩膀涂抹伤药——让旁人近身实是这人忌讳。
肌肤玉色,光洁瑰丽。早已有了更为亲密的关系,他也不在乎直勾勾地盯着看。
又站了许久,男人神色早已恢复温柔平静,却仍然不怎么说话。
越镜尘只犹豫了那么一瞬间,最终直接将想了许多天的问题抛了出来:“你现在还喜欢着她么?”
萧墨隐涂药的手停了停,难得地呆了呆,素来清亮的眸子染上困惑。然后低低的笑声响起。“我还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明白了,结果又兜回原地了?尘儿,你真的是故意耍我玩的吧?”
第三十六章
“你还在乎她,为什么自欺欺人?不然你为什么要去赴她的约,宁肯亲自出手与她决胜负?”越镜尘蹙着眉,冷冷道。
萧墨隐的确说过,闻人离是当世难得的对手。可是在他看来,即使是对手,谁略胜一筹是明摆着的事。既然知道结果,还要去比试,不是因为在乎她想见她又是因为什么?
而他不会让他如愿。
他冷淡的声音不象是开玩笑,萧墨隐渐渐敛了笑容。“尘儿,在那之前先告诉我,你的‘在乎’到底以何为圭臬?”他轻轻叹息着,温言轻语。对待象是这样的确不可以常理推断的人,应是耐心十足才可应对。
“为何你觉得我对你还不是在乎呢?”
那人神色冰冷,淡淡别过头,怎么看都是幼稚了许多,然而就因如此才难能可贵。
男子笑得越来越意味深长。越镜尘终于道:“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你动手,你会留她一命。”
“哦?”
拖长音调的调笑,让人不爽。“还有件事我要问你凤未然到底被你弄到哪里去了?”倒不是担心某人阴险之下已毁尸灭迹,只是凤未然的确帮他良多,就这么让他被人算计到不见踪影,实在说不过去。
“尘儿,凤公子不是小孩子了,他去哪里不是我或你可以左右的,你为什么要费那个心思?”
某人说得语重心长诚心恳切,一双漂亮的眼睛清澈温柔得象是一眼望底的清泉。越镜尘看得差点脸变色。基本上某人无懈可击的辩白在他眼里已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果然是被挟持了么?
只有等这边处理完了再想办法让萧墨隐吐出人的下落了。虽然可想而知,那将是一个多么曲折而麻烦的过程,从他严得蚌壳一样的嘴里撬出东西。
转头看看,男子眼神清亮,竟然还显得几分无辜实在是棘手异常。
后者见越镜尘放弃追问,又倚回软榻,继续在臂伤处涂抹。“这次的机会错过了我不是很在意,下次你可记得不要再胡来了。”
越镜尘走过去拿起一旁的绷带,接过这项工作。俯下身贴近,熟悉的香气迎面而来。他的动作实在算不得温柔,却也较之对待自己或其他人客气了许多。玉白的肌肤上这样狰狞的伤口分外扎眼。
尤其前提还是,出自别人之手。
“不可能。”越镜尘说。
手下的身躯微不可觉地一僵。若不是他的手还放在他的肩膀上,可能根本觉察不到。
“你想都不用想,也不必和我讲什么道理了。”两个人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任性固执,决定了一件事便不会受人左右。
停下包扎的动作,直起身子。即使是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个漂亮的男人也不会让人产生多少优势感。不能掌握的人不是会让他安心的存在。
萧墨隐终是压下别的情绪,仅是一笑置之。“别的都先不说,闻人离的武功高强,我怎么能让你置身危险。”
越镜尘冷漠地看着男子,不为所动。这人是强压着自己的脾气,若放在别人这样对他,场面早不知变成什么样了。可是只是这样,他口中的爱还是太虚无缥缈。
若想得到,必须得自己争取。
“你一掌重伤了她,我也下了毒。”
“毒不一定有用。”
越镜尘眼神闪了闪。其实萧墨隐说这句话纯粹是陈诉事实,可是听在他耳里偏偏有些刺耳,内心执拗地认为他这话是向着闻人离。
妒忌。花了一段时间才为这种异样的心情归类。这样的情绪于他实在太陌生。
但也新奇有趣。至少让自己的内心不再是空虚的平静。
“如果是我请未然出手特制的毒药即使是你,可能也要中招的。”
“你什么时候?”
“本来是打算留着备用。以我和未然的关系,你觉得他会不给我吗?”凤未然对他有着出发点十分诡异的护犊情结,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这幅不怎么招人喜欢的样子到底让他看出哪点幼崽特征。
萧墨隐不说话。偏过头静静思考着什么。十分无害的模样。
越镜尘于是继续弯下腰缠着绷带。“我还从来没有过听天由命的时候。”他对他说。
要得到的要自己争取,眼中钉要自己铲除。即使被爱与否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也要先做好一切能做的努力再说。
男子竟然象是听明白这无头无脑的话。“所以即使我拦你还是要去了?”
越镜尘挑眉,不置可否。“你不是自诩了解我,我象是那种会做没有把握事的人么?”
男子双眸定定锁在他身上,忽地展颜一笑。“你喜欢掌握,自然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倒是更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嗯,”在绷带末利落打了一个结,收手之时却忽然顿了顿,然后屈指卷起手边一缕黑发,“所谓的实力或者武功,其实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是结果。”
所谓结果,自然是得到目前最想要的东西。眼睛直直望进那一汪碧水一样的黑眸,深邃美丽。
“怎样,父亲大人,□发作了么?”
男子已全身软在榻上,表面上却没显示出任何惊异。
“不是什么严重的药,只是不想你去给我添乱。”他不怎么诚意地安慰,“说起来,每次你都这样毫无防范的样子,会让我很过意不去。”
“第一次你的大意”皱了皱眉,回想起那不怎么愉快的回忆,“情有可原,这次又大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