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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还长着呢,我在凉亭里备了酒,还是上次从花船上带回来的。反正你也睡不着,一道喝上杯?”
总算这次川巳没有生了动剑的心。脸色虽还是难看,人倒是提了脚朝凉亭方向走。眼瞅着人肯过去了,川戊心下里长舒一口气,忙不迭甩甩还欠灵活的臂膀紧跟上去。
只是嘴里闲不住。
“大哥,我就搞不懂了,自小到大,你对谁都阴着个脸,怎么到小姬这儿就改了性呢?瞧你一整夜对着她,笑了多少次?同样都是女人,对着小花儿就恶狠狠冷冰冰的,太伤人了吧?”
川巳懒得理。
川戊不解恨。
“还有还有,虽说小花儿拼不过小姬的艳美,可毕竟小花儿身家干净啊,又是自小一块长起来的,怎么说,也该是疼小花儿多些吧?怎的就全疼到小姬身上了呢?”
川巳脸上生了寒冰。
川戊再接再厉。
“难不成,大哥,你就真认定那小姬了?”川戊猛地顿住身,双手一拍,脸上夸张神色毕露。“可是,你总该知道,那小姬是没法娶进家门的啊。额娘会杀了你的。”
川巳也停下来,脸上寒霜不见,唇角倒是生了笑。
“川戊,再多说一句,我便切了你的舌头泡酒。”
迅速捂住嘴巴倒退三步有余,川戊坚定做蚌壳。
颇有成效,川巳挺满意,这才起脚继续朝凉亭走。夜半时分,因着院内每隔十步一盏明灯,倒也将整个庭院映得如同白昼。川巳却嫌那光亮太刺眼,每每经过灯盏旁总是皱了眉头挥袖灭灯。奈何灯盏太多,川巳就生了不耐。
“去,把灯都灭了。”
本还有满肚子的牢骚要抱怨,念着大哥狠话撂在前,川戊也只能嘬着牙不情不愿地先走几步,挨个灭了灯盏等川巳老人家好舒坦着走过。等到最后一盏灯熄去,川巳的嗓音稳稳送来。
“雉姬在这儿多留两日。两日后,我自会来寻。若她出任何差错,川戊,我会真正送你入阴曹。”
心知不好的川戊猛地回身,哪里还能寻到川巳的身影?满眼里就只剩一片墨黑。这会才反应过来何以大哥会要灭了整院的灯,却也为时晚矣。
川戊气得跳脚。
“讨厌,又被大哥摆了一道!”
垂头丧气回了凉亭时,候在亭中多时的人儿急急迎上来,却是宰相府的千金,言花未。
“人呢?川巳哥哥人呢?臭川戊,你不是要带他过来的吗?把人藏去哪里了?”
一边急问着,还拿眼拼命瞅着厅外,似是要等的人下一刻就会进来一般。
“走掉了。”川戊少气无力地吱声。
“走掉了?”花未嗓音陡然高了八度。“你怎么能教他走掉?拦不住?你一个人拦不住喊出侍卫来一道拦啊。你还回来干什么,抓紧去追啊!”
“要追也得有光亮才行啊。”川戊一脸挫败地坐到桌前。“我哪里知道他突然要我灭灯,原来是早就准备开溜。”
“你颈子上顶了颗猪脑袋吗!”花未又急又气,索性紧走几步到桌前拽着川戊臂膀就使劲晃。“臭川戊,我不管,你去把川巳哥哥给我抓回来。去,快去!”
“疼疼疼疼疼!小花儿,膀子才刚接回去,你别再给我扯下来了,啊,疼!”
好悬在膀子再度被扯掉前挣脱出来,川戊抱着臂膀就缩到一旁,一张俊脸又皱成了包子。
“明明我也年长你一岁,喊大哥就是甜甜一嗓子川巳哥哥,到我这儿就成臭川戊。好,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就因为几天没见着他,你就要我去杀一船的人来逼他现身。结果呢?没从你这听一声好不说,还害我被大哥砍掉一条胳膊。我不玩了!”
越说越气,到最后,川戊又挤出两滴英雄泪来。
瞅着川戊哭,花未居然也红了眼眶。失神样坐下来,如花样的小脸上满是落寞委屈。
“是一年又五个月没瞧见。我知道他忙,姑丈要他做事,四处里奔波,我不拦着他。可是,我想他啊,想见他一面,有错吗?他呢?一走一年有余不肯回返,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却跑去见那个贱人!杀了她我都不觉得解恨,该把她挫骨扬灰的!腊月里要嫁给他的人是我,他怎么能对那个贱人上了心!”
念到后来,花未的微红眼眶里开始有大团的珠泪簌簌下。
“川巳哥哥是我的,谁都不能抢走他!”
“我不管了,你去找川夷。”
收了声起身的川戊,哭模样早已不见,反倒是三两邪佞笑又跑了回来,变脸之快实在教人咋舌。
“反正他爱你爱得死去活来,去找他助你,总强过我。”
挑眉,邪笑。
“更何况,大哥能随随便便卸了我的膀子,却不能动他分毫,是也不是,小花儿?”
☆、翩翩君子
东方有了些微的鱼白。
花未一直坐在凉亭内,木头样,眼底珠泪三三两两地落。虽不说哭到肝肠寸断天地无光,可那般嘤嘤泣,瞧在人眼里也觉心疼得狠了。初夏时节,清晨虽不说凉意侵人,但那露水还是多少重了些。哭到后来,也不知,是身上湿些,还是脸上更甚。
一方软帕便在这时轻轻递了来。干干净净的帕子,有轻微香气弥漫。不曾接过那帕子,却又不觉挑了眉望向来人。干净的眉眼,唇角有温柔的笑。举手投足里有川巳的影子,却不是他。
来的,是川夷,川巳的二弟,川戊的二哥。
花未当即变了脸。
“谁准你来的?谁准你靠近我的?闪开!”
自动忽略花未的恶语相向,川夷还是顶着一成不变的温润笑,举着的帕子倒是愈发靠近了。
“那会川戊差了人过来道你在这别苑里哭了半宿,任谁都劝不住。我放心不下,便过来了。这会露水重得很,湿气也大,你又哭那般的久,最是伤身。擦擦泪,我送你回府。整夜不归,舅母该是心急了呢。”
花未心头窜了一把火,倒是忘了继续哭恼这码事。
“谁许你假好心了?少管我,我不想瞧见你,抓紧离开!”
“只要你擦完泪了,我便走。”川夷坚持。
“你!”
花未气急,却又没了法子。自小一起长大,男人的性子自然摸得透。知道男人好脾气,怎么欺负都可以,就是拿了鞭子来抽,也能一声不吭立在原地直教人抽到累极。只是脾气好,却也固执,认定一件事了,便死都不肯改。
否则,也不会在被言辞拒绝又百般羞辱后还是不肯舍了继续爱着自个儿的那点可恨固执。
无奈,花未只能恨恨夺了帕子来胡乱在脸上擦了一把后又急急甩了出去,唯恐脏污沾手样。
“好了,擦过了,你可以滚了。”
川夷却并未依言离去,反倒是继续立在原地,只一味云淡风轻地笑。
那笑瞧在花未眼里,就成了刺目的钉。
“还不滚?”
“未儿,这次,你是做得有些过分了呢。”川夷微微垂首,清秀的眉眼在晨曦越发生了暖意。“大哥向来不容别人动自个的东西,你却偏偏去试探他的底限。若不是有川戊挡在前面,只怕被大哥的剑指上的,是你。日后,再做事前,多思量片刻,可好?”
否则,只怕下次,不会是以砍掉一只手臂收场。
不提还好,一提,花未的火就上了头。
“几时轮到你对我说教了!我是川巳哥哥未过门的妻,这辈子他都不会对我以剑相对!”
川夷的笑里不觉添了一丝苦意。
“傻丫头。”
殊不知,那些个苦笑瞧在花未眼中就成了嘲讽与不屑。怒上心头,狠狠一掌拍在桌上,震翻瓷杯三两,人也旋即猛地起了身。
“川夷,我告诉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会对你动心,你只让我觉得恶心,我讨厌”
话说一半,没来由的晕眩教花未踉跄两步,堪堪扶住了桌沿才免了跌下去。那古怪的晕眩,来得莫名,心头一颤,花未登时明白过来。
古怪的,该是那一方带着幽香的帕子。
“可恶”
说完,花未眼一闭就跌了下去。大抵早已料到的川夷,近前一步里已经将人儿稳稳捞进了怀间。
“川戊给的安神散,不伤身子。傻丫头,好生睡上一觉,醒来,什么事都没了。”
“哈,早知道应该用少些药,这样,小花儿能骂过瘾了,我也能听个爽呢。”
凉亭外的竹林悉悉索索一阵响后,川戊带着满脸狭促笑从中跳了出来。都不知在竹林里藏了多久,发间顶了些竹叶,随着他那一跳,纷纷扬扬落了满地。
川夷懒得搭理,自顾小心抱起花未,微垂了首看下来时,那温柔笑里珍惜味又满溢。
“你确信,这药能教她睡足三日?”
“我配的药唉,说三日,就是少一个时辰都不算数。”川戊撇嘴。“更何况,大哥走时说了,两日后回来。小花儿眼线多得吓人,要是教这两个祖宗见着了,还不翻了天?若再教她知道那个女人不仅没死,还好好地活在这别苑里,小花儿非得杀了我不成。”
“那便好。”
得了准信,川夷也不耽搁了,起脚便走。见状,川戊忙不迭跟了上来。只是总改不了嘴碎的毛病,边走着,眼珠骨碌一转,一点邪笑又勾了出来。
“二哥,那个花魁就在西厢,你不去瞧上一眼?大哥那颗石头心都能给她磨成豆腐了,你这菩萨心肠的主,瞧上一眼,说不定就成佛爷了呢?”
“收起你那满脑子的秽念。”川夷稳稳走着,丝毫不见波澜起伏。“再给你一句忠告,他们之间的事,你不要再插一脚。否则,下次,大哥砍的,会是你的脑袋。”
“你还真是了解他唉,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川戊皱鼻,心有余悸地摸上曾经汩汩流血的颈子。“再给我十个胆子,这种事,我也不做了。”
闻言,川夷倒也不再多语,只自顾抱紧了花未朝别苑大门走去。到门外时,早有马车候在那,左右两个奴才低眉垂首安安静静地站着。已经一路送到了门外,川戊也该回了才是。偏偏人就杵在门口,满脸的欲言又止。
“有话便说。”川夷不着痕迹叹了一口气。
“其实,是有事。”扭捏了半晌,川戊这才一脸豁出去样开了口。“昨个夜里,他临走前还特意支开我,又支使我灭了满院子的灯,怎么瞧都像是刻意避开我隐匿行踪。这么多年,几时瞧见他做事这般的神秘了?更何况,这里是上京唉,自家的地盘,何必要做到这一步?”
“那日,真不是你烧的花船?”川夷却是答非所问。
“都说了不是我啦。”川戊翻个白眼。“你这深居简出的主都能知道我的一举一动了,我做什么不做什么,你岂不是一目了然?干嘛还要再说废话?”
“那么,有人要遭殃了。”
川夷抬首望着朦胧晨曦,眉眼居然也变得模糊了几分。
“要变天了呢。”
☆、笑罗刹
西四街。
上京东西南北四个方位,街各九条。皇城在中,东为贵,达官显贵悉数驻足。西则贫,世间一切之险恶可恨,皆蕴于此。晨曦微露之时,就在西四街尾的暗巷中,有嘤嘤哭泣隐约传了来。
那是户及其普通的百姓人家。破败的门脸,年久失修的房舍,无一不在低吟着主人家的清贫。外面隐约亮堂起来,室内却是暗。摇摇欲坠的桌上点了残烛,却愈发显得昏昏了。可若真个用了心来分辨,大抵还是能瞧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