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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向朗清楚得很:随着国内经济蓬勃发展,投身到这一块的人会越来越多!
不管后来涌入的那一大批人是真心喜爱还是附庸风雅,都让它发展空间很大的领域。
宁向朗瞧得仔细,目光在琳琅满目的“古玩”里来回地看。
别看这里买东西的多,想买到真正的古董还是不容易的!宁向朗身上没钱,也就凑个热闹。
他把目光转到傅徵天身上。
这才是有钱的主!
而傅徵天非常满意花鸟市场的环境,比起菜市场,这边可干净多了。他缓步走在过道里头,不时驻足听别人交谈。
傅徵天不缺钱,但是从来不都赞同“挥金如土”这种消费方式。为了减少自己的钱统统打水漂的可能性,在挑东西之前多看、多学是必须的。
当然,傅徵天没忘记抽空看傅勉和宁向朗两眼,免得他们走丢了。
对上宁向朗瞧向自己的目光,傅徵天问:“你姥爷家掌着升龙窑几十年,对瓷器鉴定肯定很有心得,你有没有学到他的本事?”
宁向朗:“”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吗!
傅徵天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当我没说。”
这语气带着点儿恰到好处的懊悔,仿佛很后悔问了出来——虽然不会让人觉得他在蔑视自己,却会让人觉得浑身不舒坦。
要是宁向朗定力差点儿,说不定会中了这家伙的激将法。
但宁向朗是定力差的人吗?
宁向朗镇定地说:“我以后一定会把我姥爷的本事全学光!”
傅徵天觉得宁向朗那信誓旦旦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又忍不住伸出手蹂躏宁向朗的小脑袋。
宁向朗:“”
傅徵天也觉得自己的动作太突兀了,立刻亡羊补牢地加了一句:“加油。”
他们一来一往说得欢,傅勉觉得自己好像被排除在外了,忍不住插话:“那间是什么店?好像很奇怪!”
傅徵天跟宁向朗沿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一眼就瞧见了那间位于偏僻角落的店。
比起其他装潢漂亮的店面,这家店的存在显得格格不入。
它的店门边挂着一串金黄的烟草,门口的石墩儿上也晒着一筛子的烟丝,也是金黄金黄的,仿佛远远地就能嗅到那淡淡的烟味。
看来店主人是个烟民!
傅徵天也觉得有点奇异,对宁向朗说:“去看看吧。”
宁向朗点头。
他小时候也常跑来这里玩,但当时他年纪太小,很多东西都记不太清楚了,所以他跟傅徵天两人一样好奇!
三个小娃儿齐齐朝角落那家店走去。
一踏进店里,宁向朗就嗅到了空气里的烟味,不算呛鼻,但萦绕在鼻端久久不散。
宁向朗沿着烟味望去,一眼就瞧见了坐在一张椅子上假寐的老头儿。
老头儿手边的茶几上搁着个相当考究的水烟袋,烟管、盛水斗和连接在底下的手托都是黄铜制成的,而手托上面有着漂亮的掐丝珐琅纹饰,那雍容华贵的牡丹纹样瞧上去细致精美,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听到有人进门,老头儿没急着招呼,反倒含上一口水缓缓吐入盛水斗。
盛水斗里发出的咕噜噜声在冷清的古玩店里特别清晰。
接着老头儿慢悠悠地将金黄色的烟丝放进去,将烧着的纸煤儿放到紧撮着的嘴边轻轻一吹,烟丝马上就点着了。
屋里的烟味儿变得浓郁起来。
傅徵天几不可见地皱起眉头。
老头儿神情冷淡地吸了一口水烟,问道:“你们要买什么?”
询问的语气竟也没把傅徵天三人当小孩子看待。
作者有话要说:疑似新名词搬百度百科:
掐丝珐琅:又称嵌丝珐琅、嵌线珐琅。把金属扁丝弯曲成图案轮廓焊在金属坯件表面,形成纹样空穴,填入彩釉料,烘干后烧成、磨光而成。是艺术搪瓷最早盛行的一种。中国珐琅工艺以嵌丝珐琅为主,以明代景泰年间(1450~1456)的蓝色调釉制品尤为著称,世称景泰蓝。
☆、第八章:挥金如土
宁向朗兜里没钱,不由瞧向傅徵天。
傅徵天彬彬有礼地答道:“我只是看看,到底买不买还要看你的东西好不好。”
老头儿吸了口水烟,似乎沉醉于那清淡淳雅的享受之中。他望了傅徵天一眼,说:“货都摆在店里,你可以自己挑一挑。”
傅徵天感觉老头儿似乎不太想理会自己,心里倒也没多大感觉,毕竟自个儿又没厉害到谁都要捧着供着。
他点点头,对宁向朗说:“我爷爷喜欢伺弄花花草草,你也帮我找找有没有相关的东西。”
宁向朗:“”
敢情你还想买实用型的!
宁向朗说:“这样的话你不如去我姥爷家订制一个。”
傅勉在一边大点其头,表示自己非常赞同:“对啊对啊,我就给爷爷订了一套餐具,可漂亮了!”
傅徵天少有地给出解释:“别人宝贝得不得了的东西你却拿来用着玩,那才真正体现出你的身份有多了不得。”
宁向朗闻言瞄了老头儿一眼,这话可真是指桑骂槐,暗暗点出这老头儿正在装逼的事实啊!
真可惜,老头儿依然一脸的平静,连眼梢子都没往他们这边瞟一下。
宁向朗也不多话,跟傅徵天分头看了起来。而相比傅徵天的自动制冷功能,傅勉还是更愿意跟宁向朗呆在一块,于是他紧跟着宁向朗的步伐走。
见宁向朗看得认真,傅勉拉着他往左边的架子走:“小朗,你不是晓得怎么看瓷器吗?那边都是瓷器,咱们过去瞧瞧!”
傅勉这话似乎吸引了老头儿的注意,他抬头看了宁向朗一眼,又低头捣弄烟丝。
耳朵却是竖了起来,准备细听三个小娃儿的对话。
宁向朗跟傅勉玩了两天,从傅勉口里挖到不少关于傅家的事情,作为交换他当然也有来有往地透露了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情。
听到傅勉泄了底,宁向朗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朝堆放着瓷器的那个架子走去。
红木制成的货柜上陈列着各式瓷器,像是杂货店的货物一样毫无秩序地摆放着,每一件都不太起眼——要是认真一瞅,竟然还能看到一层灰尘!
这要真是好东西,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宁向朗对瓷器有着别样的喜爱,见不得它们被这样糟蹋,当下就将东倒西歪的瓷器扶了起来,小心地拭掉上头的灰尘。
他的动作熟练无比,就像在跟老朋友交流一样。
老头儿又忍不住抬头看了宁向朗一眼。
宁向朗把手里的瓷器放回原位,才转头朝老头儿笑笑:“老先生,你收藏着不少好东西啊。”
老头儿眼底精光一闪。
本来他的注意力都摆在傅徵天身上,只觉得那小孩很不一般,没想到这小娃儿似乎也跟同龄人不太一样。
都说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从宁向朗看向瓷器的神情跟对待瓷器的态度来看,这小家伙分明就是内行人!
老头儿活了好几十年,什么人没见过?要是家里教得好,像傅徵天和宁向朗这种早慧的小孩也不是不可能出现的。
老头儿没有大惊小怪,反倒起了试探的心思。他搁下手里的水烟袋,走到宁向朗身边拿起架子上一件有着“龙出云水间”纹饰的青花花浇:“你看得出东西好不好?”
宁向朗见到老头儿手上的东西目光就亮了起来。
这可不就是傅徵天要找的东西吗?
这东西拿去花浇肯定很够牛气!
宁向朗别的本领没有,就是从小跟着姥爷胡得来练出了火眼金睛。
即使东西还在老头儿手上,他却一眼就将它认了出来。
这东西一看就知道老贵老贵的!
宁向朗见猎心喜,问道:“我可以看看它吗?”
老头儿将手里的花浇递给了宁向朗。
傅徵天听到他们的动静,也走了过来。
宁向朗也懒得装了,拿过老头儿手里的花浇仔细瞧了起来。
这件瓷器是典型的青花瓷,底部没有款识,没法直接判断出是什么时候的东西。但这可不代表它是新东西,像永乐瓷一般就是无款的。
花浇其实就是浇花的工具,目前出土的瓷器中,大多集中在明朝永乐、宣德时期——这种大口圆腹的形状一般是永乐年间盛行的!
另一个更直观的证据就是它用的色料。
花浇上的纹饰细致典雅,“龙出云水间”的画工相当精美,而且上面的色彩很有层次感,无论是氤氲的云水还是栩栩如生的游龙,看起来都漂亮极了!
这种像是墨水在纸上晕开一样的色料,有一个相当特殊的名字:苏麻离青。
苏麻离青是永乐年间常用的青花瓷色料,据说是郑和下西洋时从国外“进口”回来的,永乐、宣德之后这种“进口”色料就用得比较少了!
永乐苏料青花,即使是一片碎瓷也能卖出上千的价格啊!
宁向朗没有轻易做出判断,他来回地摩挲着花浇的圆腹,感受着指腹触及的众多微小凸起。
苏麻离青这种色料的特殊之处就在于他含铁量高、含锰量低,容易形成微小的结晶,甚至出现“冰挂”——“冰挂”就是指类似于瀑布在冬天凝结成冰、跟冰柱一样悬挂在半空的那种效果!
明丽的蓝色在烧造过程中堆垒在一起,烧出来的青花瓷瞧上去色彩艳丽,而且隐隐泛着奇妙的金属光泽!
宁向朗不舍地摸了摸花浇上的龙纹:“真是好东西!”
傅勉忍不住问:“好在哪里?”
傅徵天虽然没问出口,但也望向宁向朗。
宁向朗说:“这是明代永乐年间的瓷器,大概是永乐中期!你们看看这云水背景跟这龙,颜色分层非常分明,云水浅淡,龙身的色彩却非常鲜丽,看起来就像是用了两种色料一样。其实这里用的都是苏料——就是苏麻离青这种色料,它是永乐初年郑和下西洋时‘进口’回来的。如果是永年初的话,匠人对苏料掌握得不够,烧出来的纹饰没这么细致,更不能将苏料层次分明的特质运用起来。而到了永乐中期,匠人对苏料已经很熟悉了,所以我们可以看到苏料层次分明的特质在这个花浇上被运用得淋漓尽致!”
老头儿真的惊讶了。
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宁向朗这番话一说出来,傅徵天只听懂了六七分,傅勉更可怜,眨巴着眼一愣一愣地看着宁向朗,根本不晓得宁向朗在说什么!
可听在老头儿耳里却无异于惊涛骇浪。
能说出这番话的人绝对不少,毕竟来得了花鸟市场这边的人哪个没去下点功夫?
不过宁向朗太小了!
他的同龄人恐怕连写个大字都两眼抓瞎,哪有可能对着件老东西就娓娓道出它的年份和出处!
老头儿说:“看来你是下过功夫的,没错,这件‘龙出水云间’就是永乐中期的东西,比你们大三四百岁。”
傅徵天忍不住看了眼宁向朗。
要不是这店是傅勉选的,他都觉得宁向朗是老头儿找来的托了。
没想到这小娃儿居然真的学了几分本事!
傅徵天目光微亮,抬起头问老头儿:“这件卖吗?”
老头儿说:“你知道它值多少吗?”
傅徵天平静地说:“它很完整,而且很漂亮,应该不低于十万块。”
这个估价不算离谱,因为现在钱还是挺值钱的,谁要是当上了“万元户”都能高兴老半天。
宁向朗却觉得这价钱还是低了——要是再过二十年,照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