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刘泰保啧啧嘴儿,皱着眉说:“这可怎么办呢?我还得到那屋里应酬那几位大爷去。顶是孙大爷难应酬,他恨不得叫我做一回贼,叫他捉住才行!”
蔡湘妹说:“我要到李二嫂子家里去玩玩。”刘泰保说:“那你就去吧!天还早,我跟你关门去。”于是蔡湘妹站起身来,移近了灯,她对着镜子又梳了梳头发,就很轻快地出了屋子。南屋里灯光摇摇,窗上人头乱动,有孙正礼的粗声在说:“我看着你们推!谁敢在牌上做手脚,我就给他一刀!”刘泰保给他媳妇开了门,这时天已黑了,蔡湘妹就往隔壁李二嫂子家里去了。
李家也只是夫妻二人,没有孩子。李二是在铁贝勒府打杂,非得二更天后他不能回家。蔡湘妹今天并不是第一次来,李二嫂子对铁府的宝剑和碧眼狐狸的事也全知道,所以蔡湘妹一到她家里,两人就把这件事又谈了半天。李二嫂子说她有个娘家哥哥,在西城鲁侍郎家当厨役。鲁冢的少爷是位进士,现在要娶玉宅的三小姐做少奶奶了。可是鲁家少爷人才虽好,长得可太蠢,又高又胖,仿佛是庙里塑的哼哈二将似的,一点儿也不清秀。听说玉宅的三小姐又是个美人儿,大概她不能够乐意,可是亲事就算订了,过年就要娶。蔡湘妹听了就心中一动,暗道:咳! 叫她美?叫她不准我进她那宅门?该嫁个蠢女婿叫她一辈子伤心!
谈了一会儿闲话,又来了一个同院住的妇女,三个人就在一起抹纸牌。不知不觉李二就回来了,原来此时已将到三更时候了。蔡湘妹就笑着说:“二嫂子明天见吧!”李二嫂子把她送到门首,说:“慢慢儿走!”蔡湘妹很敏捷地走着,还回头笑声说:“您请回吧!”
此时天色昏暗,月光已被乌云遮住。这个花园大院是个很旷敞的地方。只稀稀地有几户人家,李家与刘泰保虽说是邻居,其实相隔着还有数十步之远。蔡湘妹迈动着莲足,还没有走到自家门首,忽觉眼前有一条黑影一闪,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就见那条黑影仿佛很高大,往自己住房的后面去了。蔡湘妹吓得紧跑了几步,来到门前,她连叩门都顾不得了,就飞身上墙,飘然而下。南屋里却跳出来一条大汉,喊了声“有贼”。手抡钢刀向她就砍。蔡湘妹急忙躲开,惊叫着说:“孙大哥!是我!”孙正礼这才收了刀。
刘泰保也跑出屋来,一看是他的媳妇,就问说:“你怎么不拍门,可跳墙呢?”蔡湘妹惊慌慌地说:“我看见一条黑影跑到咱们屋后头去啦!”孙正礼说:“什么?好呀!”说着便飞身上房,手提钢刀四下张望。刘泰保在下边说:“大哥你下房来!也许不是贼!”此时屋中的那些赌徒,也全都扔下了手中的骨牌,提着家伙出来了。
孙正礼顺着房跑,又跳到墙外,四下寻找,口中并骂着说:“碧眼狐狸!贼婆娘!你出来见见我五爪鹰!”话音刚落,就听嗖的一声风响。孙正礼赶紧低头,抡刀回身,铛啷一声就把贼人的刀磕开了。贼人一伏身。用地趟刀来取他的下部。孙正礼跳跃到一旁,斜身一跃而上,抡刀直砍,贼人也反刀去迎。
这时刘泰保一些人各执刀枪跑出门来,贼人便虚晃一刀向大院跑去。孙正礼持刀紧追,他已看出这贼人确实是个妇人,身材很高,脖子上系着一个很高的皮领子,连面目都挡住了。跑到大院她并不走,孙正礼持刀追了上去,二人又狠狠地杀了两合。刘泰保等众人也都追了上去,就团团地把贼人围住,齐声喊着:“拿!拿!拿!”
碧眼狐狸蹿耸跳跃,左拦右拒,她手中的一口刀舞动如飞,并厉声说:“我与别人无仇,只要一朵莲花的性命!”刘泰保却冷笑着,抡刀猛进,并叫着说:“哥儿们卖点儿力气,别放走了狐狸!”五口刀两杆枪便从四下杀来。碧眼狐狸却如同疯了一般,抡刀乱砍,说话之问她就砍伤了三个人,现在只仗着孙正礼、刘泰保,和蔡湘妹了。相战又五六合,碧眼狐狸回身就跑,孙正礼在后紧追,刘泰保又拾起一块砖头向贼人的后影去打,可是贼人跑得极快,一霎时跑到了城墙根,就没有了踪影。孙正礼站住步,提刀大骂,等刘泰保夫妇赶到,这才把他劝了回去。
此时那些受伤的人都已被搀到院里。原来只有铁骆驼梁七的左臂上受了一刀,鲜血已流满了身,他闭着眼,躺在炕上呻吟,骨牌压在他的臂下都已染红。花牛儿李成、歪头彭九根本就没受伤,刚才是吓得趴下了,瞪眼薛八跟秃头鹰他们就没有上手。孙正礼提着刀出屋,又上了房。这里刘泰保就取出了刀创药给梁七敷上,他望着他的媳妇蔡湘妹。却不住地皱眉,心说:这可怎么好?我请来的朋友多半是饭桶!我们两口子跟五爪鹰,三个人才能对付一个贼人。幸亏今天来的只是碧眼狐狸,倘若她那个徒弟再来了,再带来那口斩铜断铁的宝剑,那不就糟了糕了吗?他愁眉不展地回头向秃头鹰说:“你出去把官厅的人找来吧! 他要死了再报,那可就晚啦!”
秃头鹰却摇了摇秃头,说:“我可不去!我还留着我这颗秃脑袋给人拜年呢!”
蔡湘妹就一顿莲足,说:“我去!”刘泰保却把她拦住,说:“你去还不如我去呢!”正要走,孙正礼就进屋来,问说:“什么事?”刘泰保说:“这件事得报官,不然梁七死了,也算一件命案。他们都怕碧眼狐狸,都不敢到大街上去,只好我跑一趟,把官人找来。”孙正礼说:“我去,你们看家。”说着,孙正礼又转身出屋。刘泰保夫妇都说:“孙大哥要小心!”孙正礼忿忿地说:“我不怕!”他也不用开院门,就飞身上墙,然后跳到墙外。
刘泰保不放心,也提刀出来,却听外面咕咚一声响,并有孙正礼的骂声:“好贼婆!”刘泰保大惊,喊声:“不好!”随之跳到墙上,却见外面一人也跳将上来。刘泰保吓得哎哟一声,摔下墙来。贼人却抡刀自墙上跃下,寒光一道,向刘泰保砍来,并狠狠地说:“我要的就是你的命!”刘泰保就地一滚,躲开了贼人的刀,反将刀横扫,向贼人的腿上去削。贼人一跳躲开了,她弯腰抡刀,向刘泰保就劈。刘泰保又很快地滚开,贼人又去追,此时忽听吧的一声,贼人的背上就中了一镖,蔡湘妹又挺枪向贼人去刺。碧眼狐狸返身抡刀相迎,刘泰保从身后滚来,又用刀去削贼人的腿。贼人忍痛跃起,一口刀前后翻飞。
此时屋中的几个人齐声大喊:“拿贼!”秃头鹰并抄起了湘妹卖艺用的那面铜锣,铛铛铛乱敲起来。外面的孙正礼也爬过墙来,虽然他已负伤,可是还奋勇抡刀而上。碧眼狐狸又一耸身上了房,孙正礼就喊道:“追!”可是他已然蹿不上去了。刘泰保挺身站起,可是他也不敢上房。蔡湘妹又飞去一镖,却被贼人用刀磕落在地。那贼人碧眼狐狸就趴在后厦,嘿嘿冷笑着说:“刘泰保!今天再饶你一次,以后你若再敢欺侮我,我就……”
刘泰保骂着说:“贼婆娘你滚下来!用不着你饶我,我刘太爷今天跟你拼啦!”
房上立时飞下一片瓦来,刘泰保就赶紧躲开了。孙正礼气得怪叫、大骂,李成、彭九、薛八等人也都各持钢刀出来。蔡湘妹从李成手中要过来一口刀,气忿忿地一顿脚飞身上了房,刘泰保也随着上去,却见房上的碧眼狐狸已然逃走了。众人全都泼口大骂,骂了半天,却没有人还言。
刘泰保夫妇只得跳下房来。这时秃头鹰还在屋里敲锣呢,刘泰保就喊说:“别敲了!屋中的人却没听见,锣声依然铛铛铛的紧响。刘泰保气忿忿地走进屋去,却看不见人,一低头,才看见敲锣的人是蹲在桌子底下了。刘泰保踹了秃头鹰一脚,又摆摆手,他这才不敲了。秃头鹰就坐在地下,探出头来问说:”贼走了吗?“刘泰保也没言语。
蔡湘妹和李成搀着孙正礼进了屋,孙正礼仍然气忿忿地大骂。他的后腰上是一块刀划伤,虽然伤口不大,可是鲜血如注,他歪身躺在炕上,便起不来了。众人齐都皱着眉发着怔,湘妹却很得意地说:“刚才我那一镖一定是打着贼了,不然贼还不能走呢!”
刘泰保却摆着手,紧皱眉头说:“打了她一镖也不能弄死她,等她的伤好了,还是要来找咱们。这总不是长久的办法,咱们得另想个万全之策!”
孙正礼咬着牙说:“明天我去告御状!我告玉提督家里纵养贼人!”
刘泰保却摇摇头,叹息着说:“没有准证据,又认不清贼人的模样,就是告了御状,咱们也占不了什么便宜!”说完又叹了一口气。这时秃头鹰从桌底下钻出来,问说:“还报官不报啦?”刘泰保也不理他,就走到炕前,向孙正礼问说:“孙大哥,你觉着伤势怎么样?” 孙正礼的脑门子往下流着黄豆大的汗珠,他咬着牙说:“这算什么? 来!给我再上点儿刀创药,明天晚上我还来给你们防夜!”此时梁七在旁边呻吟得更紧,刘泰保夫妇就忙着给两个受伤的人敷药。
少时里院的得禄也出来询问详情。刘泰保就把刚才的事告诉了他,得禄又害怕,又烦恼,并主张去报官。刘泰保却冷笑着说:“刚才我也想去找官人,现在我却想找来也没有用。这样的贼人窝藏在玉提督的家里,我不信他就不知道,说不定碧眼狐狸还许是正堂的夫人呢!”得禄说:“你也别胡说!玉正堂的夫人可是大学士的小姐!”刘泰保又冷笑说:“小姐?小姐才靠不住呢!”得禄在这屋里发了半天的怔,也就回到里院去了。里院得禄的家眷全都战战兢兢,再也睡不着了,外院的人更是个个垂头丧气。
不多的工夫,天就亮了,刘泰保自己跑出去雇来了两辆骡车,就叫李成、彭九等人跟着车,送孙正礼和梁七各回镖店,秃头鹰也走了。刘泰保极为烦恼,倒头就睡。当日,他一天也没有出门。
晚饭后,神枪杨健堂来了,那薛八、彭九、李成、秃头鹰等人,全都没敢再来。杨健堂为人沉稳有胆气,武艺在孙正礼之上,所以刘泰保又放下些心。一夜依然是小心防备,刀枪不离身,蔡湘妹又预备下几支飞镖,可是并未发生什么事故。
刘泰保也相信碧眼狐狸昨天是中了飞镖,伤得一定不轻。次日他就找了秃头鹰。叫他去想法儿探听玉宅里有什么人受了伤,或是有什么人忽然得了病。晚间,秃头鹰来了,说是玉宅防范甚严,仆人不许随便出入,那大门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外人是无从得知。刘泰保只好在心里存着这个疑团,他暗咒着碧眼狐狸因为那一镖就死了才好。一连又是六七天,贼人并未再来搅闹,杨健堂也懒得每天由南城到北城来了。
此时年关已近,别人都纷纷地买面办肉,索账还账,里院得禄家更是高兴,连年菜都着手烹调起来了。刘泰保却终日没有一点儿欢容,心里只想着捉贼防贼,湘妹叫他买办什么东西,他都摆手说:“忙什么的呢?反正误不了你过年就得啦!”
他虽然并没说今年这个年不过了,可是二十三祭灶的那一天,他连一块灶糖也没买。晚间,蔡湘妹听着别人家里放鞭炮,就非常地心烦,才点上灯,她就铺好了被窝独自去睡了。刘泰保把屋门关上,手里拿着口朴刀,坐在炕头,他一边劝他媳妇,一边叹息着,说:“你也真是小孩子气,咳!你想我还有什么心思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