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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耳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要是李剑心乖觉些,向她行礼问候,芳心里自会消些气。哪知却不然,李剑心一愣神之后,便将头一抬,自管走自己的路。
沈竹青见他一身青袍,面如冠王,温文尔雅却又傲气十足,对自己竟不理睬,不由又羞又恼,正要张口痛骂,忽听齐掌柜叫道:“小兄弟,小兄弟,请过来呀;敝东家正找你。
李剑心抬头一看,和齐掌柜并排的是二总管,后面有两个五旬老者,锦衣华服,气度不凡,正目光炯炯地瞧着他。于是停下步子,对齐掌柜道:“原来是齐掌柜,有何指教?”
齐掌柜道:“请过来与敝东家一见。”
李剑心道:“在下有事在身,改日奉陪。”
沈竹青气得直咬银牙:“不过是个穷郎中,竟敢端那么大的架子,真是不识抬举!”
李剑心倏地转身,冷奚道:“在下穷则穷,但并不有求你这位千金小姐,奈何!”
沈竹青哪里还忍得住,一提马缰,就想过来给他两鞭子。
沉志远连忙道:“青儿不可造次!”
李剑心理也不理,径自走了。
沉志远摇摇头:“好傲气,算了,走吧!”
沈竹青不听爹的,她根本瞧不起。
从十四五岁起。她就出落得异常标致,成了南京城有名的美人之一,向她讨好的世家子弟、武林新秀,真不知有多少,有哪一个见了她不是刻意奉承、极尽讨好之能事?进入十六六岁之后,那些在家中颐指气使的富家公子、武林位彦,无一不是到了她面前就变得百依百顺的。可她眼高于顶,什么人也看不上眼,所以无人敢冒昧提亲。可是,如今却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郎中出言讥刺,而且公然不把她放进眼里,甚至还作出轻蔑鄙视的神色,真是天大的胆子。如果不让他吃一顿马鞭,逼他讨饶陪礼,这世界岂不没了公道?
她迅速一勒马缰,带转马头,两腿用力一夹,向山下冲去。
沉志远叹道:“糟;小妮子一口气难平,那郎中可要吃些苦头了。”
他嘴里说着,身子却纹丝不动,毫无去阻拦的意思。
在他看来,郎中吃些皮肉之苦也没什么大不了,至多赔些银子罢了。何况。他知道女儿面恶心善,不会过分的。
史敬道:“那郎中也太目中无人,受点教训也活该!”
红蕊和绿等要去追赶小姐,沉志通要她们告诉女儿,不要把人伤了。
齐掌柜却急得直搓手,道:“李郎中最是有骨气,只怕和小姐顶撞。伤了他只怕不好。”
沉志远摇摇头:“放心,小妮子没那么狠,不会把郎中怎么样,至多抽两鞭罢了。‘”
齐掌柜无奈,心中直为李剑心捏把汗。
他这边为李剑心担心,那厢李剑心却苦无其事地走着。
人刚走出树林,便听见了马蹄奔腾之声,不用瞧,准是那个丫头追来了。他闪在一株树后,偷眼一看,可不,那丫头粉脸通红,高举马鞭,看样子要打人呢,该不该借此教训教训她?可再看她那孩子气的俊脸,李剑心便泄了气,算了,何必和她一般见识?还是躲起了事。他刚往林子里走,就听见人家在骂他:“臭小子,有种就别躲,姑奶奶今天非把你打得告饶才解气!”
李剑心也不答话,展开轻功一闪,人早没了影儿。
沈竹青迫进林子,手一按马鞍,人如一只飞雁,穿过林中坡地。
:“咦、这小子躲到哪儿去了?她瞧着空荡荡的林子不禁大感惊奇。
两个丫鬟随后赶到,三个人搜遍了附近山林,那郎中竟像钻进了缝中一般。没影了。
沈竹青奇道:“这小子不会武功,怎逃得如此之快?”
红蕊笑道:“这小子地势很熟,保管是藏起来了。”
绿萼道:“别耗神啦,老爷等着呢,小姐还是快走吧!”
沈竹青愤愤然道:“真便宜了这小子!”
三人倒转坐骑,回到了沉志远一行人中。
沉志远问:“没把人打伤吧?”
沈竹青气道:“打个鬼,小子溜啦。”
沉志远仰天大笑:“想不到这世上也有让你头痛之人!
沈竹青娇嗔道:“爹爹,人家吃了亏你还笑话人家,成什么话?”
齐掌柜放下了心。
其他人一片笑声。
笑声中,一行人马下了山。
当晚酉时归来,晚饭吃毕已是戌时。
沉志远、沈竹青、任继发。史敬、齐掌柜在店中小楼下各厅闲坐。
沈竹青不知为什么,又想起了那个桀骜不驯的臭即中,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
突然,一声惨号从园中响起,把众人惊得一颤,接着,‘嗖、嗖、嗖“衣带飘风之声响起,厅内众人相继跃出,个个身手矫健,敢情这些东家总管生意人,无一不是武林好手。厅内的几支蜡烛,也被人以掌风扫灭。
惨号声发自练功场上,众人上墙的上墙,找人的找人。
不一会,就听二总管史敬道:“‘是张禄给人杀了!”
沉志远沉声问道:“李武呢?”
大总管任继发在墙上答道:“在墙根脚躺着呢,”这两人都是从南京跟来的护院武师。
众人分散搜索,毫无人踪。
沉志远道:“回客厅,人家是调虎离山!”
任继发突然一惊:“小姐呢?”
沈竹青在亭阁一边答道:“在这儿呢,放心,愚侄女可不是好惹的!
回到大厅,重新燃起蜡烛。
红蕊眼尖,一声惊呼,指着正面墙上:“小姐,梅花!”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墙上钉着五朵梅花,梅花又钉着一张写大字的条子。
“五梅追魂令!”任继发脱口惊呼。
沉志远气急败坏地喝道:“快把它取下来,看看再说!”
史敬飞身而起,一把扯下字条,却不去碰那五朵粉红绸子做的梅花。
沉志远惊惶地接过字条,双手微微颤抖,只见字条上写道:“字谕金笔秀士沉志远:速备干年人参一对,百年人参二十五双及千年何首乌一只、灵芝草一只,限五月中旬备齐,届时在南京缴纳,切勿自谋。
此令
知名不具。
即日。“
沉志远面色灰败,长叹一声,将字条递与任继发传阅。
任继发读后惊道:“这不是存心要人的命么?到哪里去寻这些奇珍?”
沈竹青一把抢过条子,看后嚷道:“可恶,竟敢向我沈家敲诈,是什么人瞎了狗眼,闭着眼睛说瞎话。爹,这是什么人?”
史敬和齐掌柜看后不语,俱都面现惊恐之色。
沉志远则沉入思绪中,女儿的话一句也没听见。
“爹,这是怎么回事?你说话呀:”沉志远抬头瞧着漆黑的门外,口中喃喃自语:“‘都已二十年啦,没想到还是找上门来了,老夫终究逃不过此劫。’”爹,你说些什么呀?你外号叫金笔秀士,我怎么不知道?“
沉志远惨然一笑:“孩子,此事说来话长,过去爹不想让你知道,如今日好照实说了,只可惜大难临头,合家难保呀!”
沈竹青从未见过爹爹如此颓丧,吓得粉面失色:“爹,你别说这些吓人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任继发沉重地道:“让青儿速离此地,远走高飞。”
话未完,忽听园中响起一阵阵怪笑。沈竹青一声娇叱,纵身扑出厅外。
沉志远大惊,忙喊:青儿回来!人也跟着跃出,朦胧中只见两黑影并肩而立;其中一黑影正举起手臂,冲着还未站稳的青儿,便立即打出一劈空掌,只听“嘭”一声大震,身形被两股先后袭来的掌风撞得踉踉跄跄,往后退了五六步才拿桩站住,嘴里一咸,“哇”一声喷出了大口鲜血,人便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任继发、齐掌柜已随后赶到,相继发出三掌,阻止对方再下毒手,但对方未等他们身形站定,便已闪身不见。
沈竹青在对方扬掌时也打出了一掌,加上父亲的掌力相助,卸去了对方不少劲力,因而只被震得退了十多步就站稳了身子,但感到气血翻涌,头晕目眩。
众人将沉志远抬到楼上卧室;沈竹青则由红蕊绿萼搀扶回闺房,她刚躺下又爬起来。让丫头扶着去探望爹爹伤势。
沉志远昏迷不醒,脸色泛白,脉息微弱。
齐掌柜小声道:东家好像中了毒。
任继发叹口气,沉重地说道:“大哥已中了五梅阴阳毒掌!”
史敬惊道:“来人不像门主,大哥怎会中此毒掌?”
沈竹青不顾力乏头晕,急急问道:“这毒掌厉害么?可有什么药能治?”
任继发摇摇头:“只怕无药能治!”
沈竹青芳心一沉:“什么?无药能治?大叔,你是说爹爹……”
她再也说不下去,脸上涕泪交流。
齐掌柜倒抽口气;东家竟然中了五毒阴阳掌,这真是从何说起?
任继发这:齐掌柜,你也是江湖中人。自然知道此掌的来历。
齐掌柜道:“不错,只是五梅门早已消亡。怎地又重出江湖,与东家结下什么梁子?这就不是我齐飞知道的了。
史敬道:“会告诉你的,只是现在救人要紧,可有什么药能缓解么?”
齐飞摇摇头。
沈竹青叫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爹爹平日持你们不薄,想不到你们竟……”
任继发一咬钢牙:贤侄女休要这般说,这五梅阴阳掌不但发出的罡气伤人,掌毒也随掌风侵入穴道。毒气慢慢攻心,致使内腑溃烂,三天后,人必亡,临终前受尽痛苦,普天下还无人能救……
沈竹青惨叫一声:“天哪!这世上真的就无药可医?我不相信!
任继发道:“要说有也有,那老魔留在条子上索要的千年人参。千年何首乌、灵芝,都可以解此毒,只是这些百年难逢的东西,又到哪里去找?
沈竹青又是一声尖叫,哭得人人难受。
齐飞忽然道:“有了,待属下去请李郎中他也许有办法解此毒。”
沈竹青止住哭声,问道:“是此地名医?”
齐飞道:“不错,此人大大有名。”
江继发适:此子不过是个一般郎中,怎能疗治内伤毒伤?“
沈竹青同道:“此人是谁?多大年纪?”
齐飞正色道:“就是那个被赶走的车郎中呀!”
沈竹青大怒:“呸!他会治什么毒伤?”
齐飞正色道:“属不平日见他与人扎针。认穴极准,治好了不少疑难绝症,事已至此,不妨请他试试。也许能救东家一命。”
沈竹青心里乱作一团,也不知如何是好。她由于焦急,毒气又深入了一步,竟然晕了过去,把众人急得更是没了主张。
齐飞道:“救人要紧,大总管速决才是。”
任继发不再犹豫,点头答应。
此时,沉志远忽然醒了过来,嘴里发出怪声,双手抑胸,状极痛苦、任继发急忙点了他的睡穴,他才停止了动作。
齐飞连忙跃出厅外。赶到前院牵马,自己骑一匹,还牵上一匹。摸黑往张家村赶去。
四更天摸到村里,吵醒了村头的一家人,才算找到李家。
李崇白自是认识齐掌柜的,听说老东家急病,便命李剑心前往,只字不提剑心被逐之事,使齐掌柜放下了心。
父命不可违,李剑心随齐掌柜上路。
“东家有何症状?怎地如此之急?”
“不瞒小兄弟,老东家中了毒,不知小兄弟能解毒否?”
“怎么,误食了有毒食物?”
“老夫也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