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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霞正在301房间里,是不是先把她抓起来?”郑树德十分焦急地间道。
“不,切切不可惊动她。”金明摇头说道,“她已是瓮中之鳖,不必抓她。我们应当放长线,钓大鱼!”
黄海生是谁?王德远是谁?那个名叫“延龄”的男人又是谁?他赶到松明县要于什么?
“电子114”
金明相微型半导体报话机的拉杆天线收好之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香烟盒大小的方盒子。一揿按钮,盒盖自动揭开,露出一排刻有“0”、“1”、“2”、“3”、“4”“5”、“6”、“7”、“8”、“9”等数字以及英文字母的按键,还有一个暗绿色的显示屏,看上去很象一只微型电子计算器。
其实,这是金明和戈亮研制成功的微型电子资料查索器,简称“电子114”。差不多每一个公安侦察员身边,都备有这么一只小方盒。以备在执行侦察任务时迅速查索有关资料。比如,案情与某某路某某号的居民有关,只消把某某路用汉语拼音文字写出来,按动字母键和数字键,显示屏上立即出现亮绿色的文字,告知这户居民的姓名、性别、年龄、工作单位、电话号码。又如,查获某一个与案件有关的电话号码,欲知这是哪儿的电话,只消照电话号码按动数字键,以显示屏上可以迅速获知这电话用户的名字。再如,一辆与案情有关的汽车一闪而过,侦察员看见了车号,欲查是谁的汽车,只消照汽车车号按动数字键,便可获知汽车驾驶员的姓名……这只小小的方盒,能象电话局的查号台“114”,一样解答有关问题,所以被侦察员们誉为“电子114”。
此刻,金明用“电子114”查询什么呢?
金明先是旋钮拨在“电话”两字上,查询“7408876”——朱霞第二次拨的电话号码。
显示屏上出现了答案:“滨海市中医学院打字室。”
奇怪,未霞找中医学院干什么?
接着,金明查询了“5123975”——朱霞第三次拨的电话号码。
显示屏上出现了答案:“80一2567649号汽车上的电话。”
这是一辆什么汽车呢?金明把旋钮拨在“车号”两字上,然后照“8o一2567649”按动数字键。
显示屏上出现了答案:“黑色‘奔鹿牌’轿车,私人汽车,驾驶员韩玉磷,临潮县丰收渔业公司。”显然,那个自称“延龄”的人,就是韩玉麟。金明又把旋钮拨在“人名”两字上,照“Hanyu一1in”按动字母键。由于在汉语中,“玉”、“麟”两字同音异字甚多,显示屏上逐一出现许多人名:
韩玉林 男 34岁 滨海市山岳路786号 中山医院内科医师
韩育琳 男 44岁 滨海市向明路 8号 9室
韩雨霖 男 78岁 松明县秀风路799号 松明中学退休教师
韩郁陵 男 已故 宝海县九湖路441号 宝海盐场工人
韩瑜玲 女 17岁 滨海市江边路4379号303室 外语学院学生
韩玉麟 男 32岁 临潮县中心路467号 丰收渔业公司调度员
在这长长的名单中,金明终于找到了那个“韩玉麟”。金明以为,朱霞打了三次电话,分别找黄海生、王德远和韩玉麟,其中韩玉麟这线索最为重要。目前,应当全力以赴作好准备,“迎接”韩玉麟的到来。朱霞来到这僻远的小县城,其目的恐怕就在于与韩玉麟接头。至于黄海生、王德远,看来不是当务之急。何况间谍们常常爱摆迷魂阵,故意把一些毫不相干的人拉扯进去,把水搅混。
戈亮有点不解,问金明道:“刚才,朱霞在给韩玉麟的电话中,说自己住在‘市委’,这是什么意思?”
金明笑道:“刚才我一听,也有点不解。不过,仔细捉摸了一下,似乎朱霞在电话中,一直在讲‘反话’。比如,她住在‘301’,说成‘103’;她房间里的电话号码是‘8049217’,说成‘7129408’。这‘市委’是什么意思呢?中国有句成语,叫做‘居安思危’。我们这个旅馆叫居安旅馆,她用这成语的另两个字——‘思危’,听上去就成了‘市委’了!”
经金明这么一点,谜底揭穿了,戈亮和经理郑树德才恍然大悟。
金明指出,既然那个韩玉麟能够听懂朱霞的暗语,可见他们之间早有联系,而且当朱霞——也就是舒展来到滨海市的时候,已经用电话与韩玉麟联系过。朱霞如今赶到松明县来,显然,她要与韩玉麟见面,或者把什么东西交给他,或者有什么事需要当面密谈。
看来,破案的关键,就在于摸清朱霞与韩玉麟见面的情况……
半途抛锚
雨,越下越大了。铅灰色的云,低低地压在田野上空。一切景物都变得模糊起来。
在居安旅馆301房间,一个中年女人不时望着窗外。尽管雨滴不时从窗口被风吹进屋里,她依旧把窗敞开。
她的心情,也确如“春天孩儿面,一天变三变”。说实在的,当她去吃“绿茵白兔饺”的时候,当她在滨江游览艇上沏览两岸迷人风光的时候,她的心情是轻松的;然而,当她一想到自己肩负的使命,心情马上变得紧张、沉重起来;此刻,她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着。她几次走到电话机旁,想拨号打电话,可是,当那双戴着尼龙手套的手一碰到拨号盘,又放了下来。
301房间,确实很安静。三楼的旅客很少。就这一点来说,她感到十分满意。她来到这里之后,一切平安,似乎没有任何不祥的征兆。
突然,电话“嘟,嘟”响了。她急切地拿起电话耳机。
“‘市委’103吗?”打电话的人,有着浓重的苏北口音。
“嗯,我是老朱。”
“我是老韩。雨太大了,车子在路上出了点毛病。”
“能修好吗?”
“问题不大。”
挂断电话之后,她的脸色就象窗外密布的乌云一样灰暗。她不由得想起一句谚语:“屋漏偏逢连阴雨!”怎么搞的!韩玉麟的汽车偏会在半路上抛锚?唉,在这么大的雨中修车,能修得好吗?
不过,她是一个很善于自己安慰自己的人。她转念一想,韩玉麟晚一点来也好。再过一个小时,天就黑了。在黑夜中,行动更方便些。
天黑了。她开灯之后,关上了窗户,拉上了窗帘。她没有去吃晚饭,守候在电话机旁,生怕在自己离开之后来了电话。她从箱子中取出雨衣,放在桌子上,随时准备外出。
5点20分,电话机终于“嘟,嘟”响了。
电话是韩玉麟打来的,他说自己的轿车修好了,马上开到旅馆。
她没有同意韩玉麟的意见,而是告诉他,她穿一件白色的尼龙雨衣,在公路上与他见面。
她离开了301房间,锁上了门。不过,她没有关灯。在房门前,她弯下腰,把裤脚管塞进半高统套鞋。
这时,正是开饭时间,旅客们差不多都在餐厅里吃晚饭。她很庆幸,在这个时候外出,最合适不过了。
她直到走出了大门口,才从衣袋里掏出一件又轻又薄的白色尼龙雨衣,在风雨之中快步朝前走去,消失了。
雨中洽谈
朱霞在离开居安旅馆之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不时回头看看,透过粗密的雨帘,几乎见不到什么行人,显然,她的后面没有“尾巴”。
清冷的雨滴溅在脸上,使人感到几分寒意。不过,对于在小房间里闷了一下午的朱霞来说,却觉得非常舒服。她依旧快步走着。当她拐了个弯,离开了县城,走上临潮县通注松明县的公路,步子开始放慢,她的眼睛紧盯着正前方。
公路上的汽车不多,偶而驶过几辆大卡车。突然,迎面驶来一辆黑色的轿车。司机似乎也发现了这个穿白色雨衣的女人,降低了车速。
轿车缓缓地停在朱霞身旁。她看清这是一辆奔鹿牌轿车。在苹灯照耀下,车号牌“80一2567649”清晰可见。
朱霞一瞧这正是韩玉麟的车号,便朝车内看了一下,车里只有一个中年男司机,朝她点了点头,主动打开了车门。
朱霞一边脱雨衣,一边朝车里钻。坐定之后,在微弱的车灯下,她看清了司机的模样:古铜色的脸膛,大抵是长期生活在海上的缘故。虽说是32岁,看上去已有四十岁的样子:前额和眼角皱纹不少,两颊消瘦,头发浓密,双眼布满血丝,目光倒十分明亮。两道扫帚眉又浓又黑,右眉尖有一颗黑痣,扁平的鼻子,宽厚的嘴唇……
朱霞虽然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人,可是,她早就见过他的照片,熟悉他的面貌,知道此人明显的特征——右眉尖上的黑痣。
接着,两人互相核对接头暗语:
“你贵姓?”
“我姓韩,肖何月下追韩信的韩。你贵姓?”
“我姓朱,明太祖朱元漳的朱。有烟吗?”
“三角牌的。你有火柴吗?”
“熊猫牌的。”
朱霞一听,暗语丝丝人扣,天衣无缝,便又说道:“我钱不够用了,能借我拾元吗?”
“很抱歉,我只有半张拾元。”
朱霞把那半张的拾元人民币拿来,与自己的另半张拾元人民币合拢在一起。这是一张假币,横着剪成两半。朱霞的是上半张,韩玉麟的是下半张,锯齿形剪开,这锯齿也是丝丝人扣。朱霞特别注意看右下方那钞票号码,经拼合后,正好为“IV V III0637807”。
这下子,朱霞脸上露出了笑容。她确信,坐在她面前的是韩玉麟。
她环视四周,黑茫茫的。风更狂了,雨更大了。路上不见车,也不见人。朱霞让韩玉麟把轿车调了个头,朝临潮县方向缓缓驶去,在行驶中轻声交谈。
朱霞心中十分得意。本来,她想约韩玉麟到居安旅馆洽谈的,然而,旅馆进出要登记,人来人往眼杂得很。现在,改成在轿车中边驶边谈,神不知,鬼不晓!
韩玉麟呢?尽管他一边开车,一边与朱霞洽谈着“生意经”。他掩饰着内心的兴奋,似乎朱霞是一个不大老练的“经纪人”,她几乎没有讨价还价,任凭韩玉麟开价。就这样,朱霞和韩玉麟很快就谈妥了交易,商定了交货日期和地点。
雨,依旧在哗哗下着。朱霞完成了使命,让韩玉麟把轿车调头,朝松明县城驶去。
韩玉麟送朱霞来到松明县城附近,朱霞就下车了。她依旧穿上那件白色的尼龙雨衣。举目四顾,唯见黑夜茫茫。
朱霞回到了旅馆,似乎一切正常,谁都没有注意她。当她来到301房间门口,拿出钥匙开门时,似乎是一不小心,钥匙落到了地上。她弯腰拣起钥匙,在这一刹那之间,她的脸上又浮现满意的笑容:原来,当她离开301房间时,关上了门,曾在门前弯下腰来,把裤脚管塞进半高统套鞋,趁机以极为迅速的动作,把一小块透明的胶纸贴在门缝下方。此时,她装着拣钥匙,查看了一下透明胶纸,见胶纸好好的。这说明在她走后,没有人来过301室一一如果有人来过,透明胶纸就破了!这种透明胶纸,谁也不会注意的,然而,它却是一张小小的“封条”!
301室的灯,依旧亮着。朱霞把门反锁,来到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然后,睡了个难得的安稳觉……
国籍不明的轮船
第二天,风停了,雨住了,太阳暖洋洋地照着大地,气温明显地回升了。
傍晚,晚霞映红了海而。微风吹拂,金波点点。海上的船影渐渐稀落了。
在海面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