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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枪,就证明专项行动完全在岭南各个地市形成了共识。
羊城是季家的阵地,鹏城是外省系的势力范围,而红花是阔第系的阵营,梅花则是季家的大本营,明江从表面上看是由外省人担任一二把手,实际上是水头系的地盘,就是说,以上几个地市首当其冲,对羊城的专项行动积极响应,就是明白无误地向外界宣告,由夏想负总责的专项行动,在岭南各主要地市,真正落到了实处。
对夏想的威望是一次强力的提升。
“还有一件事情……”唐天云汇报完工作进展之后,又含蓄地提到了张力,“张秘书昨晚离开花客酒家之后,直接去了花无缺,今天一早才又露面。”
张力晚上住在了湖边别墅?夏想倒没有多想张力和季如兰之间到底是什么远远近近的关系,季如兰未婚,但张力却是已婚,以季如兰的心高气傲,会和一个已婚男人发生什么暧昧之事?
夏想懒得多想,只是摇头一笑,对唐天云说道:“我一会儿就到省委,先请示一下米省长,我有工作要汇报。”
有必要亲自当面向米纪火汇报一下事情经过,作为对省长的尊重,也是继续维持他和米纪火之间的私人关系而必要的举动。
夏想放下电话,一转身,见付先先蹑手蹑脚来到了身后,正想吓他一吓,被他突然回头反倒吓了自己,她一下惊叫一声,又身轻如燕,一跃跳到了床上。
夏想心头兴起,就要闹她一闹,电话却又响了。一看来电,顿时屏住了呼吸。
朝付先先伸手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他才接听了电话:“爸……”
曹永国来电。
要是严小时或是古玉,肯定会故意吓夏想一吓,付先先却只是吐吐舌头,又悄然钻进了被子里面,蒙着头,当起了乖乖女。
“夏想,你妈回燕市了,收拾一下老房子,准备住人了。”曹永国上来就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夏想一下也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微一思忖就想通了其中的环节:“爸,不是还早?”
“说早也不早了,顶多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我提前做好准备。而且说实话,我也确实有点累了,下来也好。”曹永国倒是看得开,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退下才能为夏想的正部之路让路,也是他性格散淡,再加上年纪大了,没有了争强好胜之心。
当然最主要的是,夏想现在已经羽翼丰满,他完全可以放手了,就何必再懒在位置之上不让?
“回家后,我就给你们和殊君看孩子,肯定比坐在现在的位子上能多活几年。”曹永国笑得很轻松。
夏想却感慨万千。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曹永国的命运,上一世的曹永国最终止步于副厅级,在高成松的打压下,在副厅上 一直干到退休,再也没有寸进一步。
今世的曹永国,人生轨迹改变了太多,最终官至省部级,也是奇迹了。但终究历史也有其难以抗衡的规律,曹永国其实还没有届满,还可以再多干几年,但为了提前为他让路,也只能早早退下。
同样让夏想感慨的还有陈风。
陈风在换届之后,不出意外,也会退居二线了。想想一起从燕省出去的几名省部级高官,一下退下两人,时光不饶人,夏想不免微有伤感。
还好,还有宋朝度继续大步前进。
宋朝度比陈风和曹永国要年轻一些,并且入局之事已经大体敲定,也算是燕省走出去的最有广阔前景的一人。
不过……夏想又想,岳父也好,陈风也好,其实都还不到一退到底的年龄,陈风可能会在全国人大谋求一个位子,岳父难道就直接回家颐养天年了?
怎么着也要到全国政协或人大过度一下,毕竟以岳父的年龄,现在一退到底,会让人误以为犯了什么政治错误。
夏想一瞬间下定了决心,他一直没有向上级领导提过过分的要求,为了岳父,他就要提上一提了,至少也要让岳父以副国级的待遇退下。
人大和政协……还是政协好一些,既然岳父不想操心管事了,就别去人大了。但全国政协是季家的地盘,想进政协,非得季家点头不可。
也不能完全说政协就是季家的地盘,更确切地讲,是季家和郑家的地盘。季家和郑家的密切关系,可以追朔到建国初期的一场浩劫,从此之后,直到今天,两家后人一直紧密合作。
季家……夏想心想,终究是他绕不过去的一座大山,必须正面面对才行。
打完电话,他以为付先先睡着了,悄然过去,刚走到床前,付先先突然从床上一跃而起,将他扑倒在地……
……
虽是周日,虽是下午,但省委机关依然人来人往,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有加班的省委领导,也有加班的机关人员,还有加班的秘书。
张力一脸平静地迈进了省委大院,向每个笑脸相迎的同事点头回应,步履稳健,昂首阔步,省委二秘的姿态一览无余。
只不过在表面光鲜的背后,张力内心却是一片灰暗。
昨夜,他确实留宿在了湖边别墅。
在向季如兰详细说明了花客酒家事件的前因后果之后,季如兰就陷入了沉思。她手托香腮,默然无语,在灯光的照映之下,犹如画中人一样令人沉迷。
张力就看得痴了。
春色撩人的湖边的别墅,夜深人静,孤男寡女,最是引人春心大动之时,张力心跳越来越快,几乎无法自抑了,偷眼看去,季如兰微簇的双眉,紧抿的嘴唇以及出神的神情,哪里有一丝旖旎之意?但她沉思的神态,从侧面望去,宛如玉人,就让他再也无法遏制内心的渴望。
张力紧张而口干舌燥,痛苦地叫出了口:“如兰……”
季如兰恍然不觉,沉浸在自己想法之中,看也未看张力一眼,只是轻微地“嗯”了一声。
张力慢慢站了起来,忽然伸出双手,想要揽住季如兰的双肩——完全是一个下意识的习惯性动作,又或是情动之下无法掩饰内心的紧张。
眼见张力的双手就要落到季如兰的双肩之上,季如兰猛然惊醒,顺势去拿茶杯,一侧身,就非常巧妙地躲过了张力的双手,又一转身,起身闪到一边。
张力眼神之中的火焰就瞬间熄灭了。
季如兰来到窗前,打开窗户,又转身问道:“张力,你有没有想过夏想为什么要请你去花客酒家?”
张力点头:“当然想过了。”
季如兰再次反问:“那你有没有再想一想,夏想让你亲眼目睹了整个事情经过,就是想借你之口传到我的耳中?”
“啊?”张力为之一惊。
第1905章 当断则断
张力在接到唐天云的通知时就心里闪过了强烈的念头,夏书记之所以大违常理请他也到现场,其用意是想让他看清形势,换言之,他认为,夏书记对他还抱有期望,希望他回归到正确的道路之上。
张力也清楚,他在木风事件之中所起的居中协调的作用,夏书记已经心知肚明了。想起在京城和夏书记交往的种种,再对比他现在在省委的立场,他也可以理解夏书记对他复杂而不满的心理。
其实平心而论,张力一开始是想和夏想走近,并且愿意为夏想在岭南的任上充当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先锋,早在内定他要成为夏想秘书的一刻起,他就认为要一心为夏想服务,也是他一直对夏想心存崇敬和好感的原因之一。
谁知阴错阳差之下,他没能如愿成为夏想的秘书,最终却成了米纪火的秘书,多少让他大失所望。他不太喜欢米纪火过于沉闷的性格,也清楚米纪火的岭南一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会以低调的弱势省长示人。
但他还是尽到了一个秘书的本分,事事达到了米纪火的满意。
终究张力性格中不安分的因素太多,而米纪火的老成持重让他深感痛苦,认为跟在米纪火身边让他英雄无用武之地。
正好此时季如兰和夏想之间的交手,让他敏锐地发现了切入点。其实他本意是想缓和季如兰和夏想之间的矛盾,不想二人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夏想是他最敬重的省委领导,季如兰是他最难忘的女人,于他而言,都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张力本来想坚持居中的立场,不偏向任何一方,但在季如兰一个电话的召唤之下,他只坚持了半分钟就妥协了——政治立场和原则败给了初恋。
或者说,理智败给了情感。
作为一个政治人物,最不应该的就是被情感左右判断张力明知季如兰有利用他的心思在内,他就是无法对季如兰硬起心肠,尽管季如兰曾经伤他如刀。
今晚,佳人如梦,春雨如酒,酒不醉人人自醉,张力脑中全被季如兰的一颦一笑充满,哪里还容得下思索更深层次的政治问题?而且在季如兰面前,他的视角总是过于狭窄,或许正是他一直无法在季如兰面前从容自如,才让季如兰看轻了他,最终没有投入他的怀抱。
张力被季如兰一语惊醒,微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曲折,不由自嘲地一笑:“又被夏书记设计了,怎么这么笨?”
“也不算是被他算计了,他算计的不是你,是我。”季如兰一提起夏想就来气,气呼呼的样子很有女人味,让张力又想起了曾经美好的初恋时光,他又有点走神了。
季如兰变了太多,初恋时,她纯真美好,但接触到政治之后,她争强好胜,事事不肯服输,身为女人,总想强过男人,女人何苦为难自己?张力也只能苦笑摇头,因为他自从被季如兰甩掉之后,也越来越看不透她了。
“我认为夏书记对季家没有恶意,对你,更没有兴趣……”张力努力让他的声音平稳一些,不至于因为情绪的波动而变调,“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你也别再插手了。”
“要你管?”季如兰一如从前一样,极度不满地白了张力一眼,“再说你看问题的深度和广度还不如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张力心中苦涩难言,在季如兰面前,他始终不能如一个男人一样昂首挺胸,而季如兰偏偏不喜欢弱势的男人,他就只能在季如兰面前永远低头了。
“好了,不和你说了,你在省委以后帮不帮我都无所谓,我相信会找到更有实力的战略合作伙伴。”季如兰眨动着灵动的大眼睛,如果她现在说的是缠绵的情话,绝对是迷死不管偿命的妖精,只可惜,她口口声声不离政治,就让她的女人魅力大打折扣。
张力一下猜到了什么:“康孝?”
季如兰不说话,不说话就表示了默认。
“你怎么能和他合作?”张力有点急躁,上前一步,差点伸手抓住季如兰的胳膊,“康孝是出名的老色鬼”
“管你什么事儿?”季如兰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又一侧身,再次躲过了张力的手,“别什么事情都往男女关系上想,你也太肤浅了政治是政治,只是基于单纯的利益合作,你真让我失望。”
季如兰说完之后,转身上楼,扔下一句冷冰冰的话:“下雨,路滑,楼下有空房间,你自便。”
张力真想一走了之,但……他最终还没有迈开脚步,留宿在了花无缺。尽管他也知道,或许他义无反顾地转身离去才能让季如兰高看他一眼。
……
一大早,张力就离开了花无缺——从季如兰昨晚上楼到早上,他再也没见到季如兰,甚至连她的声音都没有,女人决绝的时候,比男人更狠心,他黯然神伤。
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