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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人,你是不是知道他的下落?”她的话语及表情给了他这种感觉。
“叶训……早在八年前的那天……死了。”
“死了?怎么会……”独孤残生一阵惊疑,“是谁杀了他?”
柴可人眸中异样的哀戚,倏地带给他一股不祥的预感……
“别……”他迟疑着,神情怪异,“别告诉我是……”他接着又急躁地摇了摇头。
“不,不会是他!”
“为了将事情解释清楚,叶大哥定不会对你有任何隐瞒……只是,他什么事情都可以说,惟独这件事,我绝不让他亲口说出来。”她颤抖着唇,“因为那对他来说……是一种可怕的折磨啊!”
独孤残生像失去支撑般,失神地跌坐在椅子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他是为了救我。当时我呕血不止,叶训就站在一旁边看着……正巧叶大哥赶到,两人起了争执……咳!最后大打出手。情急之下,叶大哥……他……一不小心……失手杀了叶训。”柴可人哭着,“他只是想救我而已……可是,却那么不幸……终生都来得背负弒父的罪名……叶训纵使作恶多端,但仍旧是他的父亲……虽然在他人眼中,那或许是种‘大义灭亲’的行为,但那四个字却是说来简单哪……不是当事人,怎能体会那种心情和痛苦……”
独孤残生脸色惨白得吓人,额头也渗出了汗水,眼睛更有着惊骇及茫然。
才一个早上,他就承受了太多的震撼,而且一次比一次来得狠厉,压得他的胸口几乎喘不过气来。
叶非尘杀了叶训?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那么温文敦厚的人……独孤青愕然,接着不知所措地站起身,踏着慌乱的步伐往门口走去。
“我需要一个人冷静……”
“啊,麻烦来了。”索情望着一艘渐渐朝他们驶近的船只。
叶非尘凝神,“那是谁?”
“海贼。”
“会伤人吗?”
“嗯,偶尔。如果我们不乖乖交出财物的话。”索情右手在腰间探了探,拿出了几块碎银,“你有多少银两?”
“和你差不多。”
“看来人们这些天花了不少钱。”索情笑着,“你身上还有其它值钱或贵重的东西吗?”
“治内伤的丹药及外伤的药粉,效用都不错。”
“没想到咱们这艘小船他们也看得上眼。”
对于海贼越来越逼近,两人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适才他们去了仙华岛的寺庙参拜,顺便游览岛上的明媚风光,而这会儿他们终于收拾了玩心,驶往挂月岛的方向,凖备踏上早该抵达的目的地。
“我们是要乖乖束手就擒,还是奋力抵抗?”索情问。
叶非尘微微一笑,“我不谙水性。”
“啊,对了。”索情拿起放在一旁的小木盒,“没想到这东西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索情打开木盒,从盒内取出一根粗长竹管。
“你拿出流星火炮,是凖备求救兵?”
“那是其一。”索情晃了晃管子,“海贼看到我们发出求救讯号,若是走了倒好,省去我们落海的机会。但如果他们仍是不死心,那咱们只好想办法上贼船,这样事情就更好办了。”
左琦神色紧张地冲进绛月阙。
“香儿!”
“啊,是左护卫。”接着她瞧见他不寻常的模样,“你怎么了?”
“香儿,岛主还把自己关在禁地里吗?”
香儿点点头。
“你去请夫人劝岛主出来,有紧急的事要通知他。快点!”左琦说着,便往禁地的方向前去等候。
不一会儿,便见柴可人来到。
“夫人,劳烦您了。”
柴可人点了点头,推开那扇无人敢开放的绯红大门。
她在绛香楼里找到了神情萧索的独孤残生。
他把自己关在这里已经三天了。为他带来的食物,也只吃了一点点,每餐加起来的分量还不够正常人的一餐。
“可人。”看到她出现,无神的眼眸闪过一道短暂的光芒。
“左护卫有急事找你,现在人正在外头等着。”
这三天,她也不打扰他,任他独自一人静思,她明白需要时间干劲冲天整顿脑中的那一团混乱。
“急事……”他低喃。
“他会在这个时候找你,可见事情真的很严重。”见他仍愣愣地坐着,她又道:“别忘了,你是挂月岛的岛主。”
他闻言闭上了双眼,吸吐一口气后,再度张开,已恢复了一些神采。
“我知道了。”
柴可人微笑着,伴着他离开了绛香楼。
当两人一同踏出大门时,左琦立刻走向前。
“岛主,海上传来求救讯息,而且还是岛上特制的流星火炮。”
“海贼出现了?”
“恐怕是的。”左琦顿了下,然后又继续道:“今天岛上并没有船只出海……”
独孤残生眼睛一眯,“是索情吗?”
“除了二当家,我们再也想不出其它可能。”
“那……叶非尘呢?”他沉声问。
“他一直和二当家在一起。”
“啊。”柴可人轻呼一声。
“传令下去,立刻出动船只前往救援!”
“是!”左琦得令后,转身离去。其实早在看见讯号时他们已将一切凖备好,只待岛主下令。
“青……”柴可人紧张地看着他。
独孤残生伸手抱了她一下,然后推开。“我会把大哥平安带回来。”不待她反应,他已踏步离开。
站在原地的柴可人,无言地望着他离去,笑着流下了喜悦的泪水……
挂月岛的船只快速地往东南方海域航行,船上除了独孤残生外,还有他的四名护卫,及一干受过训练,专门要对付海贼的下属。
时间慢慢地过去,终于,他们在海面上看到了船只,迅速向那个方向前进。
“咦?”
越靠近,他们越发现那艘船的不对劲。待看清楚船上的情况时,许多人都忍不住发出惊叹声!
只见一白一蓝的修长身影站在甲板上,海风吹拂之下,衣袂飘飘,挺拔的姿态,宛若出尘仙人。
两艘船渐渐并列……
独孤残生首先施展轻功,轻易地跃到对面甲板,而他的护卫也跟着过来。
甲板上血迹斑斑,靠近船舱的位置则有二三十个人被绑在那儿,有些昏迷不醒,有些则是伤痛哀号。
索情见挂月岛派出的阵仗,不由得聚起了眉头。
“喂,大军出动是想干吗?你是瞧不起我,还是瞧不起他,或者是瞧不起我们两个?”他不服气地质问独孤残生。
独孤残生却理都不理他,只是注视着站在他身旁的叶非尘。
啧!这两人是进入忘我境界了吗?索情的视线在独孤残生和叶非尘之间来回转着。算了,说话没人理,那他还是闭嘴省力气吧。
乍见独孤残生,叶非尘的脸上快速闪过一抹惊异。就像李光所说,若不是他左脸仍完好,说真的,他也无法立刻认出眼前这人是他的结拜兄弟。
两人只是对望着,周围的人见状更是不敢先开口说话。
首先打破僵硬气氛的,是叶非尘。只见他慢慢扬起嘴角——
“贤弟。”
独孤残生身体一颤。他依旧是他所熟悉的模样,语调轻缓,神态中有着令人臣服的包容,而他却曾错怪他、痛恨他……
这时,他举起了手来一右脸旁,慢慢地撕下那块假伤疤,现出了额角的残月,露出了原本的面貌。他喑哑地唤道:“大哥。”
索情至此已明了独孤残生不再被仇恨缠身了。悬吊八年的心,终于可以放下……
“好久不见了。”叶非尘飘然一笑。
“大哥!”独孤残生激动地叫着,冲向前抱住叶非尘,却惊见他直直地向前倒下。
“大哥?!”
独孤残生正好接住他的身体,指尖瞬间感到一股湿软,他不由得盯住他的背……
“他受伤了?”索情先是惊愕地看着独孤残生染血的双手,接着要他赶紧将叶非尘抱回自己的船,而他自己则是取回叶非尘被海贼拿走的包袱。
船舱内,昏迷的叶非尘趴在一张床上,索情拿着匕首割开他背部的衣服,只见三条血痕交错,伤口兀自不停流血。
“搞什么啊,受了伤也不吭一声!”索情皱眉,边念边处理血流不停的伤口,拿出叶非尘带在身旁的伤药,将药粉撒在伤口上。
“嗯……”叶非尘蹙眉轻哼。
“你就不能小心一点吗?”索情一脸的冤枉,“这一切该怪他自作自受。不想伤人命,只把海贼打昏,也不想想他们手上拿着的刀会杀死他!你看看,这就是心肠太软的下场。”
由此得知,只要看到受伤流血的海贼,就一定是索情的杰作。
“你少说几句话,先把他的伤处理好。”
“是——”索情拉长了声音。
“贤弟……”
听到叶非尘的叫唤,独孤残生立刻蹲在他面前。
“大哥,你醒了。”
叶非尘此时面色惨淡,血色全无,睁开的双眼犹自迷惘着,直到独孤残生蹲下,他的视线才渐渐清朗。
“大哥,你忍着点,撑下去。”独孤残生一脸的焦急,“我答应了可人,要把你平安带回的。”
“对不起……”他几乎无声地吐出这三个字。
独孤残生一怔,眼眶顿时一阵湿热。
“大哥,你千万别这么说……”他声音微微颤抖着,“是你救了可人一命,该道谢、该道歉的人都是我,是我们害了你……”
叶非尘闭上眼睛,知道他所指为何。
“岛主、二当家。”
舱门口传来左琦的声音。
独孤残生稳住情绪,“什么事?”
“降龙岛的船也来了,问我们要如何处理海贼,如果可以,他们也想帮忙。”
独孤残生沉吟着,看了眼叶非尘苍白的脸,心下有了和先前不同的决定。
“将他们全数送往官府。”
“是。”左琦虽觉讶异,但仍是听命行事。
“大哥。”独孤残生唤着,过了一会儿,叶非尘仍是没反应,“大哥?”
“又昏过去了。”索情为他解惑。
“他不会有事吧?”他紧张地问。
叶非尘伤口的血已止,索情为他包扎过后,把了把脉。
“他流血过多,失了体力,现在最重要的是伤口不要恶化,一切自然就没问题。”索情接着拿起药罐,见猎心喜地将它提在眼前,“嘿,叶非尘身上带的药粉果然厉害,一下子就能止住血,不知叫啥名目。”
“你去舱外看看情况怎样,有事你做主。”
索情耸耸肩,“好吧。”
他才跨出一步,独孤残生的声音又冷冷地响起——
“把药留下来。”
终曲
叶非尘再度醒来,已是在绛月阙的房间里。
烛光摇晃,窗外夜色笼罩,万籁俱寂。
疲惫的目光扫视着房内,见有一人坐在桌边的椅凳上闭目小憩,那人正是独孤残生。
“贤弟……”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但仍旧引起他的注意。
他慌忙地来到床边,一脸的欣慰。“大哥,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睡了两天。”
“水……”
独孤残生立刻为他倒了杯水过来。困难地喂了他几口后,叶非尘便不再喝了。
“你也两天没睡了?”叶非尘看出他眼下的疲累。
“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你醒来,我才能放心。”
“去休息吧。可人见你这样,一定很不忍心。”
“嗯。”一个时辰前,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