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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再次抱住我,哄小孩子那样说着不哭不哭。
我推开她,凝望着她的模样,把所有线条加深刻画,然后一边流泪一边摇头。
“为什么这么伤心呢,小唯?”妈妈摸着我的头发,“十年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痛苦的狂潮几乎要决堤,我的喉咙里有声音嘶吼着说因为你们不在了!再有三年你们就都不在了!但我一张嘴,就变成了喑哑的“没事……没有什么……”。
咸涩的液体涌进口腔里,腐蚀了我的声带。
机缘巧合我来到了过去。
可是我怎么敢更改过去?
任何一个恣意的举动都可能摧毁这里本来还有三年之长的宁静时光!
这里是十年前,四岁的七海唯在屋里玩着玩具,一年只能回来看她几次的母亲在厨房里忙碌。
本来就应该是这样,未来的灾难不该现在就被横到她们眼前。
而我,苦痛我已经品尝过那么多,它们汇聚要把我压垮也不能成功!我不在乎再承受什么!我认!我一个人承受就好!
可是妈妈凝视着我,眼睫快速地闪动了一下,而后她发出一声轻叹,道:“我明白了。”
我的心脏猛地收缩,那本来就刀绞似的疼痛更加剧烈,像有一盆滚油浇在了鲜血淋漓的创口上,我面目为之扭曲,妈妈却用手轻轻地托起我的脸。
她亲吻了一下我的眉心,声音温柔到极致,“小唯,不管怎么样,要好好地活下去啊。”
“不要为痛苦所摧折,不要被仇恨所蒙蔽,”她说,和我额头相抵,“妈妈爱你,不管在哪个时空,妈妈都在祝福和保佑着你,你要好好地生活下去。”
心脏疼得眼前昏黑,我胡乱地伸出手去抱紧妈妈,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一连声说着我会,我会……眼泪浸湿她的肩膀,浸透这十年时光。
她摸着我的脑袋,轻声说:“我想想办法把你——”
戛然而止,她的声音断在这里。
我愣住,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在黑暗的虚空里转了个圈,然后直直地落下去。
我落到了冰凉的沙发上,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可我的怀抱里空荡荡的,就像是曾经多次做过的梦,我伸手去拥抱,然后,再一次碎裂了……
我怔怔地坐着,眼泪不再流出来了,脑海里是惊人的空洞,好像是有一片苍茫的荒原,荒原上刮着砭骨的风。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僵硬的大脑开始转动的时候,思维的触角延伸到了一个可怕的猜想上,我立刻弹跳起来,疯狂地想要寻找一个人来打断我去触及那可怕的想法。
这个房间的门忽然开了,走进来一个人。
我没看他是谁,就算是什么威严的秃顶校长都好,快救我!让我离开那个可怕的猜想!
我扑到他身上去,抓住他的衣领,发着抖,嘶声说:“我没有——不是我造成的……”
来不及,我已经想清楚了那个猜测。
我又怔在了原地,一个怪圈在我的眼前转动:十四岁的七海唯回到十年前,让她的母亲猜到了未来会发生可怕的事情,所以母亲开始想办法要改变,而正是因为她的行为,招致了那场灾难,小小的七海唯长大了,变成了十四岁,她再回去,再……
我知道,是在我四五岁的时候,妈妈忽然跟父亲争取要把我带到身边养……他们爆发了很激烈的冲突,最后是父亲妥协了……父亲为了给妈妈和我一个安定的环境,决定从那个黑帮里脱身……那个黑帮不能容忍,他们动手了……最先出事的是妈妈……“意外”而亡……大清洗……我被爷爷提前送到意大利……七海家没有了,没有了。
我造成的。
不是我!
就是我……
激烈的辩论在我脑子里嗡嗡作响,我瑟缩着,小心翼翼地看向被我抓着衣领的人,嘴唇颤抖着,轻声说:“救救我……”
我看不见面前的到底是谁,我的眼前是一片空漠,还是那刮着风的荒原,只是荒原上忽然有了天空,天空是黯淡的蓝色。
双手失去了力气,我瞪大了眼睛,身体失控后仰……
黑暗终于包围过来。
醒来的时候是在病床上,不是校医室,而是并盛医院,看来我昏迷的时间不短,病情还不乐观。
我望着吊瓶,专注地看点滴一点一滴地下落。
不一会儿,有人推门,我看见了奈奈阿姨,对她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嘶哑地说:“早上好。”
奈奈阿姨怔住了,然后发出欣喜的尖叫,冲过来抓住我没打点滴的那只手,说着太好了醒过来了。
我说我这是昏了一年还是半载啊,阿姨说整整四天了。
“医生说你是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冲击,心力交瘁,醒不醒得过来都看你自己,”奈奈阿姨眼眶微红,“不知道学校里的那些坏家伙是拿什么把你吓成这样。”
听到“巨大精神冲击”的时候我想着报应来了,都怪我平时稍微惊讶点就爱用这个表达,然后“都看我自己”让我觉得遇到了庸医,而奈奈阿姨的后半句话……我只能默默地笑笑。
“我去告诉碧洋琪,还有Reborn、纲君他们,”奈奈阿姨起身,“啊不对,应该先通知医生!”
我嗓子干涩,小声说没关系您去吧,我感觉很好。
虽然非常温柔善良但是真的有点神经大条的奈奈阿姨给我掖了掖被子,就出去了,完全没注意到我好口渴啊要渴死啦!
房门被轻轻带上,我继续看点滴,然后……小小的白衣天使出现在我的床头。
“Ciao’su,”穿着白大褂挂着工作证的Dr。Reborn说,“恭喜患者苏醒,我来开展一下常规测量,先测智力水平。”
他翻开我的眼皮儿,用小电筒照了照瞳孔。
我有气无力地嘶嘶道:“处于负值。”
Reborn停了手,跳到床头柜上拿了个纸杯到饮水机那边去接水——话说这是单人病房,而且看起来蛮高级的。
他把水送到我嘴边,我抬起虚软的手臂抖抖索索地还是握住了纸杯,自己慢慢地小口啜饮。
喉咙里像是一大片龟裂的旱地,骤然有水进去,引起烧灼和撕裂般的痛楚。我皱紧眉头,还是贪婪地喝光了半杯水。
Reborn一直站在我脑袋边,一语不发。
我觉得自己有些力气了,就侧过脑袋,看着他。
沉默蔓延了良久,最后Reborn伸出手来,覆在我的额头上,像是一个宽慰性质的抚摸,他的表情是罕见的肃穆。
“不是你的错。”Reborn沉声说。
我歪了歪嘴角,“是,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
还停在我额头上的手方便地敲了个爆栗。
我龇着牙,说:“Reborn,不必担心我,我不是白睡了四天……好像是在沉睡状态我的脑子更能用一些?”
“你以为你是‘沉睡的唯五郎’吗?”
我嘿嘿地笑,说这个梗套用得好。
Reborn漆黑的眼瞳盖得住他所有的情绪,但我还是凭直觉认为他真在担心我。
我叹了口气,轻声说:“我在不断地做梦,做几年以前经常为那哭泣的梦,梦里妈妈抱着我跟我说话,老爷子在旁边泡茶,吹胡子瞪眼的非常不高兴妈妈溺爱我,爸爸和哥哥在下棋。这些梦一遍一遍地破碎掉,又再拼凑起来,每一次都是撕开了我,再把我粘回去。可是我感觉……真的有个人抱着我,不跟我说话,像是逼我挣脱那些粘稠的黑梦,先开口跟她说话。”
“你用的是‘她’,我非常遗憾的告诉你,用字错误,”Reborn说,“不过这涉及到一个对目前的你来说过于残酷难以承受的事实,所以我们可以留到最后再讨论。”
我眨了眨眼睛,有点跟不上魔王的思路,不晓得他在说什么。
反正我继续说了下去:“我昏迷的时候,也听到有人说‘不是你的错’,还有什么‘你有什么能耐就大包大揽’——大概是这个意思吧。所以后来我艰难地开始用脑子,给自己开脱……或者说,说服良心吧。”
我顿了顿,笑了一下,“有点像在写科幻小说。”
Reborn沉默地注视着我。
“其实……已经这样了不是吗?是命轨啊,它已经这么走了……我回到十年前的时候在心里发誓,说既然我都已经承受了许多的苦痛,我就不怕背负更多。所以,这又算什么呢?我怎么能逃避,昏睡不醒?”我眨眼,觉得自己说话已经条理混乱,“也不一定就是我那个逻辑,万一跟我真的没关系呢,可是发生的已经发生了……”
“我知道了,”Reborn说,口吻仍旧沉郁,“可以当做你挣脱了吧,不会困囿于过去。”
“不,”我说,“我不会放弃复仇。总有人做错了,我给自己开脱,可我不能放过那些手上确实沾着血的人。”
话音刚落,我就反应过来,自己的话里加给自己的枷锁。
我手上也沾着许多血,总有人,或者冤魂,不会放过我。
“一样的。”Reborn说,他不用读心术也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大概会想起同样的内容。
我无声地笑,心说所以我的毕生理想就是平平安安地嫁个人,洗衣做饭相夫教子,我近乎贪婪地渴求着平凡人的温暖。虽然我很多时候喜欢妄想一些波澜壮阔的故事,可我自己本身的人生就已经够波澜壮阔了啊。
命轨。
不可阻挡的巨大齿轮彼此咬住,使庞大的命运机器在既定的轨道上运行,不知是驶向虚无,还是循环死结。
“没有好好考虑挣脱吗?”Reborn忽然冷冷地说。
我再次表示不懂,“何解?”
“今天就到这儿吧,用那个残酷的事实来结束,”Reborn恢复了那一把嫩得能掐出水来的童稚嗓音,“你知道是谁把你送来医院吗?小提示,跟你说话和抱着你的人都是他。”
“我失去意识的地方是校长室?”
“是风纪委员会办公室,”Reborn亮出了恶魔的小白牙,“就是这样,你昏迷的初期,非礼了云雀恭弥。”
“……这种说法从何谈起?明明是少年发扬大爱陪伴同学就医。”
“他抱你上救护车,要撒手的时候你紧抓着他,谁都拉不开。”
“……我真是好样的QAQ。不要告诉我接下来的故事,忽然感觉手臂好像被打折了。”
“你要是真对他有想法的话也不是大问题,”Reborn没管我的瞎扯,“和我的大局没有根本性冲突,只不过那样你的人生理想就无法实现了。”
“我没有那方面的想法Dr。专业情感咨询。Reborn谢谢你。”
Reborn高深莫测地点点头,说:“我会回去通知家人让他们下午来看你,你现在可以继续休息,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了吧。”
听到“家人”那个词的时候我的面部肌肉颤抖了一下,魔王一定捕捉到了,因为他的声音里又带了点晦暗的深沉,他说:“你可以有家人的。”
我不想把他的话往政治含义上靠拢,胡乱地点了点头,闭上眼睛。
后来有庸医过来随便检查了一下说没问题了就是回去好好补补,然后中午稍晚一点的时候探望的人就过来了,奈奈阿姨、阿纲、碧洋琪、一平、蓝波,还有山本和狱寺,奇怪的是笹川也来了……没记错的话我根本没跟她说过话啊,阿纲手段不错,这是成功带女朋友来见病中老姐了么?
碧洋琪提起保温盒说小唯我给你做了补身体的料理,狱寺一直背对着她站,听见她这么说转过身来说老姐你不要把七海又害死一道啊!然后他以不可阻挡之势捂住上腹倒了下去,碧洋琪把保温盒放在床头,充满无奈地说隼人你还是这么脆弱,然后扶起他跟我说她带狱寺去找医生。
我虽然知晓狱寺君是因为看到碧洋琪才这么脆弱的但是我没有开口提醒,因为连阿纲都保持着沉默……未必不是因为笹川在场他太紧张。
逃脱了黑暗料理,那位清新乖巧的笹川妹子小声说:“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