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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这次很不同,以往,她不爱了,是轻描淡写的事,那些火热的男生还没继续升温,她就可以选择冷却了,他们不是她的棋手。更年轻的时候,好几个,还演过要死要活的把戏,夏欣研从未感到过什么压力,来去应该自由。有激烈的男生半夜等在欣研家楼下,就为讨一个说法,欣研嗤之以鼻地说,我从未承诺做他的谁,与我无关。夏欣研有资本洒脱,第二天便另有男生来邀请赴约,她高高兴兴去了,没有受纠缠的阴影。
“到底为什么?”润研想不出那个降服了姐姐那么多年的人,也即将失去欣研。
“我和Ken不再有相同的生活目标,我无法再依靠他。”Ken给润研的印象不是这样的,他体贴,温和,迁就,是个值得依靠的人。“可是Ken对你那么好。”润研嘟囔。“好不过他的事业,他的追求。”工作和追求是那么重要的元素,因为工作足够优秀,他才可以带给她安稳的生活还有更开阔的世界。谁知,忙碌成了终止的原因。
“这些年我跟着Ken,渐渐没有了自己,我觉得很孤单很恐怖。”
“你在美国、香港不是有很多朋友吗?”
“我的朋友都是Ken的朋友,他的圈子就是我的圈子,我生活就是围着他,我觉得累了。我不想每天都在家等待一个工作的机器,我想去工作,可是他不喜欢,那样的环境糟透了。”
他的确对她好,可却不知道,什么才是欣研要的。
一个只顾着引领,一个却不想单纯依附。这样的生活难免出差错。夏欣研经过了这些年,品性依旧不改,Ken要让她成为附属品,门儿都没有。夏欣研是一个需要平起平坐的女人,她需要属于自己的圈子,属于自己的工作,属于自己熟悉的环境,以及可以把握的人。
“润研,我觉得有一个简单温馨的伴侣,不容易,所以,不要放弃汐远。”欣研幽幽地说。
人真的是会变的,那些简单温馨的伴侣,夏欣研何时看得上?她曾经要的是精彩刺激的生活,天马行空,永不停留。而当岁月爬上她的眼角,她现在的眼光忽然转变为简单温馨。而时间也是最抹杀男女之间感情的利器,夏欣研回来快两周了,Ken的影子都没见到,他想必也不在乎了,不想争取她回心转意了,总有更年轻貌美的女伴,更需要他。没有谁辜负谁,感情的世界里,哪儿有什么是非对错。
半夜两点多,欣研说着,说她那些不为人知的体面背后的无助与孤独,她后来困得倒在床上,看起来叫人心疼。润研替她捻好被子,轻轻退了出去,倒在自己的床上迷迷糊糊睡了,辗转间,她反复回想着欣研的话:有一个简单温馨的伴侣,不容易,不要放弃汐远。
第二天才想起来联络沈彦。她临时爽约,事后也没电话她,网上见到沈彦在线,便发过去一个笑脸。
“对不起啊,昨天太晚了,你后来一个人吃的饭?”
“嗯。”沈彦打过来一个字。
“我该死啊,改天你也放我鸽子,嘻嘻。”
“你昨天一直在加班?”她还要确认,润研和华健,到底要相信谁呢?
“我一直忙到半夜。”润研猜不到,“忙到半夜”仿若是一根刺,伤了她们多年的友情,女人的第六感,让沈彦选择了相信华健,而润研在说谎,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什么,开始不怎么透明,润研明明知晓自己对华健的情意,表面上祝福千句,推波助澜,私下里却近水楼台,取而代之,沈彦胸中仿佛被人捅了一下,血没流出来,却暗伤了。
她设置了离开状态,久久不再回话。华健不是她的恋人,可一种失去的疼在心里,比失去还沉,是希望破灭的失望。她走到洗手间,在镜子前看自己,眼前这个温良美好的女人,还年轻,很懂事,为什么总要陷入不正常的感情遭遇里。她不想与人争了,汪旭已经让她太辛苦,而华健,她明白,重新累积起来的热情又要被浇灭了。也许,前生她集了万千宠爱,这辈子总要在失落中度过。能够携手过生活的对象其实那么少,华健那么适合站在她身边,也许她也是最适合他的女子,可感情的事情,就是做再多努力都改善不了的事情。她在心里轻轻地劝自己,好像外婆的语气:彦,该是你的,逃不掉,不是你的,莫强求。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重新回到座位上。网上,润研喊了她好几次,她没有心情回应,便把窗口关了。
夜里,佟硕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家,笑蕾睡了,在客厅里留了一盏小小的灯。他怕吵醒她,关了灯摸黑进了客房,放倒自己,和衣躺在床上。客户拖着他喝了一夜的酒,佟硕陪着,坚持到两点多才放人,香烟烧了一整夜,呛得他嗓子冒烟。佟硕接到母亲从家里打来的电话,问他的近况,还埋怨他很久没打电话回去,他听着母亲讲话,想到父亲的头发已经全白。客户在等着他,便匆匆收了线,重新坐下来,与眼前那个等待着的油光满面的中年人四目交汇。他要把100多套办公家具卖给他,这是他那么晚还坐在这个腆着肚子、嗓门巨大的中年人面前赔笑的唯一理由。他搞不懂为什么每个采购都一副猪猡相,也许是运气不好,或者只能怪自己的品牌还是低端了些。他喝了很多酒,却没有睡意,也懒得动弹,躺在床上,终于有了安静的片刻。
他皱着衬衣,酒喝得肚子有些高,人像块烂棉花,黑暗中,他不禁发现,他与那些人有什么不同?早些年,他如今的岳父给他钱创立北奥的时候,他连咳嗽声都是清脆的,人穷志一点不短,这些年过去,生意越来越好,却不再有发自内心的兴奋。一个接着一个项目往下做,无休无止,他感到疲惫。其实最辛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可是乏了,他上了发条了,不由自主,再也没有脾气说个“不”字,也没有理由后悔,早已没有能力改变自己。手上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梦想着出人头地,给那些期待一个交代,如果期待都达成了,却不知道再去令谁满意。他由不得自己,他曾经多么羡慕夏润研的心境,黑白分明,他做不到,也只能愣愣地放走她了。
佟硕有一双世上最苍劲的手,这双手最适合用来拿笔,润研对他讲了又讲。他的一双手悬在半夜里,他凝视自己的手,这双润研讲的苍劲的手,是颓的。那个结婚指环,在夜里依旧制造着光线,戴上了就永远不会取下了。
直到天的青色隐退去,佟硕才渐渐睡着。酒精与疲惫,他的睡眠一直不深,似梦非醒,睡相潦倒。这样的睡眠里,他又梦见润研。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会是什么预兆,最近一段日子里,佟硕经常会这样地梦见润研,在梦里见到几年前她的样子。还是在最初的小办公室里,穿着红的袜子,大步走来走去,对着他怔怔地看,然后笑,却始终不说话,他在梦里好像一直被一个透明的墙隔着,只能旁观,无法交流,也没有情节,就是看着润研在身边忙来忙去,冲着他乐呵呵的。这样的梦持续,他就在梦里满心的庆幸,润研又回来了,还在他身边。醒来就不知所以。
然而今夜的梦,他忽然可以跟润研对话,他问她,你还好吗?润研咬着嘴唇,说,设计马上好,你别急啊。然后埋头看电脑,佟硕打断她,别做了,你过得好不好?她不回答,焦急的样子,说,我快好了,你别说话。他们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的过去,在一起工作,朝夕相处。可整个梦里,她不让他打扰,他就静静地等她,等着等着,梦醒了。他在梦里等了润研很久,却不觉得遗憾。能在梦里,就这样等待,也是个很宽慰的梦,他睁开眼睛,继续躺在床上,回忆梦里润研走路的样子,竟如此害怕她走出视线。
他起床直接进了浴室沐浴,这个点还早,笑蕾还没醒,他静静地冲水,酒完全醒了。然后听到浴室的门开了,笑蕾站在眼前,歪着脑袋问,“老公,刚回来啊?”佟硕掳掉脸上的水说,“哦,半夜回来的,睡过了,怕吵到你,睡在客房。”笑蕾好像没有太大的意见,噢了一声,便转身,边走边说,“我去煮点咖啡”。等他从浴室里出来,咖啡已经煮上了,可笑蕾又回到床上,扯着被角继续睡,她是个晚睡晚起者,清晨的时光,对她来说,着实宝贵。
结婚以后,笑蕾并没有全身到北奥来打理事务,那些事情她做不太来,佟硕也就不再叫她来弄。更多的时间她自己做设计师,有自己的一个圈子,那些人有的是家居设计者,有的是建筑设计师,笑蕾没有加入任何公司,仅仅参与各种项目。她是个兴趣主义者,上班难免会压制她。所以有兴趣的项目她就去,短则几星期,长则半年,有时候在家里造车,有时候那些公司给她一个位置,她跟大家一样去那里上班,大多挑选的项目都是志同道合的人,她有时候很忙,又好像在玩耍,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她的工作心境。
笑蕾最近又开始热衷于雕塑,已经俨然是半个专业人士,时常在工艺美院参与雕塑的创作。她充满艺术家气质,欧洲的熏陶又赋予了她极好的底蕴,与艺术相关的事情,都是她新的领域,乐此不疲。半夜还在那里画啊弄啊,有时候会把小型的雕塑模型弄到家里的书房,侧着头抱着那些假人,一派创作气息。叶笑蕾是个天生的艺术家,不适应在大机构里打拼,也不适合在私营机构里当老板娘,她身后有佟硕负担生活,兴趣主义倒也是天经地义的。佟硕有时候看着她自得其乐,觉得什么忧愁都不会降落在笑蕾头上的,那些她感兴趣的新鲜事物,总不断带给她新的生活灵感和目标,她很少空虚,是个幸运的人。
叶笑蕾也明白自己的幸运,她去清点生命中的挫折,连一个暗暗的伤口都没有,唯一会让心情落下的,便是偶尔间,她也会想到,如果不曾离开这些年,如果不曾有夏润研这个插曲,她真的是一个不知人间险恶与苦痛的简单人物。可是,她看着佟硕,她还是安心,他选择了她,就算润研还在心的某个角落,佟硕还是会选择永远地把她留在角落里。她是佟硕的妻子,而润研是不为人知的,只在佟硕的生活里拥有一个旧同事的头衔。她头顶有一片晴空,这强大的光亮,使那些阴影渐渐不再那么凝重,岁月过去了,惦念就微弱了,完全没有必要让自己纠结,都只是假想敌,人不能因为假想敌患上忧郁症。
佟硕喝了杯咖啡,换了衣服又去公司了。他喝咖啡一点糖都不搁,也没有奶精,这样够提神。夏润研喝咖啡也不加任何东西,咕嘟咕嘟就喝了下去,佟硕说,你女孩子受得了?她准笑嘻嘻地说,我命很甜啊。命很甜,他多渴望她的命甜,可任凭她百般哀求,他依然让她离开他,她的爱曾经那么深厚透彻,离开以后,所有的不舍却都被彻底地包裹起来。任何困难,都不再找他了,没有任何理由在他的生活里占据席位,甚至,有一天她要结婚,她也许都不通知他。
那一次在电影院,他看到润研,还有她身边阳光健康的男孩子,她的手不离他,这动作告诉佟硕,别担心,我找到了温馨的伴儿,我过得很好。尽管掩饰得那么好,他还是发现了润研眼中他最熟悉的闪烁,闪烁是因为藏着慌张,如果不是你放弃了我,我又何须去找寻慰藉温暖?她的手握着另一个人,可这眼神却把这隐藏的语境传达了出去。他希望他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