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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也便一并请来,你,你在转什么念头?”
铁笔书生虽狂,有时也极精明,方才他一瞥赤城山主颜色一变,知不对劲,才急口解释,要知道这双男女非自己人可比,良以今后倚仗正多,开罪不得。
赤城山主呐呐,良久不能成语,只急得满脸通红,歉然之色顿现。又听得尤文辉的声音叫道:“这也难怪你生疑,因为史三娘正是咱们对头的门下。不过,你也太胡涂,怎不细心想想,如果是来捣蛋的,我尤文辉怎地会带他们来这儿,不在半路打起架来才怪哩!刚才他两人是何等谦逊有礼,你这老儿没瞧见?难道这是来寻衅的?”
这话当真有理,赤城山主心下释然,口里叠叫道:“尤老弟,是我这老儿老懵懂了,请史姑娘和南英雄休怪!啊啊!尤老弟,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在何处和史姑娘南英雄相遇?史姑娘抵此,又是有何见教?”
铁笔书生犹未答话,乍见一人,欠身起立,问道:“敢问尤老前辈,可曾见到耿鹤翔大哥?”
众人一瞥,这人正是秦瑜。秦瑜对耿鹤翔受辱出走,内心一直无比疚责,这多天来,总是萦挂于怀,愀然不乐,此刻得见铁笔书生,兀是忍不住要探询究竟,请教他耿鹤翔怎样传信之事。铁笔书生见问,朗声一笑:“秦姑娘,你们之间的事我已全知道了,那是小耿告诉我,我也曾劝他转回赤城,莫奈这小子固执成性,说他今生也不想再与秦姑娘厮见了,唉,还说三十年后……”
忽地,唐古拉铁惶恐满面地站了起来,颤声叫道:“尤老前辈,耿大哥当真误会得这么深?”
铁笔书生点点头,摆手示意,笑道:“你俩位别焦急,待我将始末细说出来,你们便知道,那已经是十天前的事了!”
当下,铁笔书生尤文辉乃把这次与耿鹤翔相遇,以及如何延误归期的经过说出。原来铁笔书生在离赤城山之时,曾与赤城山主和唐古拉铁等人相约,半年后再回来团聚,事缘唐古拉铁此行赴西域,再快也得六月,然后再一起上长白山找阴阳二怪去。
铁笔书生这人生性既疏狂,人又好动,叫他呆在一地半年,自是说不过去,他一离赤城,便各处玩去,赏名山逛灵胜,啸遨山林,倒也其乐自得。他与紫府宫中一人既有约共上长白诛锄元凶,对阴阳门之消息,自然非常注意,这一离开赤城,到处打听长白山阴阳门的动静,好待回赤城之日,告知各人。
因为心有所鹄,行踪也不免朝着心中目的地之方向而行,行行重行行,已离开浙东地面千里之遥,取道山东末稍渤海口渡海,便待赶赴辽东,在老铁山口登岸。这天已入山东地面,到得滨海一处市镇,叫八角口的,这儿因是渤海之边,乃海上交通要道,倒也热闹异常,看市镇上居民,十居其九多属渔民。铁笔书生久历江湖,知道八角口这地方最难,龙蛇遁迹其间,指不胜屈,地方上的势力却是受着一个不大正派的帮会控制,这帮会的名堂好怪,叫什么“龙蜃帮”,帮中总舵便设在辽东滨海一个名“凤鸣岛”上,帮众遍辽鲁两省,是关外第一个大帮会。总舵主唐凌宣乃渔民出身,水上功夫极俊,玩得一手索子枪,因此得个外号“索命判官”,惟这人心狠手辣,武功又高,不但黑白二道对他要忌惮几分,辽鲁两省百姓也畏之如虎,一听“龙蜃帮”之名,无不心胆俱落,这些情形,铁笔书生尤文辉怎会不知道?故此,他一抵八角口便格外留神,再一打探,原来这唐凌宣能在这儿创下这么大的基业,竟是全凭阴阳门替他撑腰,因此偶有武林高人、江湖豪杰知道其事,兀是不敢惹他。
铁笔书生最恨江湖败类,何况啸众为恶,残害渔民的恶霸,不知道犹可,既知道了自当不容袖手,何况这个无恶不作的帮会,乃是自己要找上门的阴阳二怪所庇护下的,益是忍受不住。当下,铁笔书生便在八角口住了下来,打听到老铁山的船期。
这儿到老铁山所有船只,也自然受龙蜃帮所节制,铁笔书生因是孤身行客,难免猜疑,每有到海边接洽催船,左右推搪开去。原来龙蜃帮设在八角口的卡子上早已探悉有这么一个可疑的人物,背负大毛笔,神采飞扬,目光炯炯,料必非寻常人物,但一时不知道陌生客的来意,未明是友是敌,兀是不敢发作,只管往凤鸣岛总舵报了上去,听候帮主唐凌宣下令定夺。
铁笔书生在八角口一待便待了旬日光景,这天大清早起来,百无聊赖,信步跑到海边去观赏海潮,也顺便打探船开日子,怎知到得海边,一探,那些载客的大帆船在昨宵潮落时全开动了。铁笔书生初时还不知道是龙蜃帮弄的玄虚,心中惆怅莫名,后来心中一琢磨,疑念顿起:怎有这般巧,在一夜之间所有的客船全跑光了?不由地联想到龙蜃帮来,心下一惊,自忖道:“莫非自己败露了行藏,给龙蜃帮瞧去?难怪这十天来总雇不到船到老铁山,若此,自己不惹龙蜃帮,龙蜃帮却倒为难起自己来了!”正寻思间,忽瞥远处一艘三枝大桅巨型红船,乘风破浪,疾驶而至,来路好怪,铁笔书生心下一诧异,自是暗里留神起来了。
不消片刻,那艘大红船已然拢近岸畔,铁笔书生放眼朝船上望去,但见舱门髹上绿色,帐幕低垂,从外表看,似是豪华得很,因帐幕所隔,内里如何陈设,却是瞧它不见。这艘红船两旁浮雕,凹凸玲珑,建造讲究,看上去宛如一只官舟,但却瞧不见什么隶皂衙役走动,抛锚下碇,做些船上粗功夫的,也不过是些戎装彪形汉子,又不像是官船,心里不暗自纳罕,只瞧得怔怔出神。
陡然间,舱门障幕慢慢掀起,铁笔书生眼前一亮,但见一个美丽的姑娘,莲步姗姗,自舱中悄悄地踱了出来。铁笔书生一瞥,心下益是诧骇万分,他是武技的大行家,一瞧便瞧出这位姑娘的武功极有造诣,但见她举步时,势若缓缓,却是一晃便到船首,不见她怎样作势,更不见她的身形晃动,这种轻功,自是上乘。
铁笔书生心下估量,这姑娘年纪不逾花信,怎地武功这般俊,估量未已,但见那姑娘影绰绰地站在船头,翘首回眺,举目环扫,目光才落到铁笔书生身上,脸色倏地一变,回眸向舱中轻轻一呼:“南哥哥,这儿的光景很美,快出来瞧瞧!”莺声呖呖才落,舱中已然钻出一条汉子,这汉子比那姑娘大不了几岁,年纪在三十左右,一身劲装戎束,英气飒飒,两眼神光激射,太阳穴坟起,一望而知是个内功深湛的人物。那叫南哥哥的汉子,一跨出舱门,却不怎样注视岸上,只一飘身,便到那姑娘跟前,慢声问道:“这儿地僻人穷,除了海就是天,有什么好瞧的,那及得上长白绝顶的雄伟峻险!”
那汉子此语一出,铁笔书生心头陡地一震,原来这对青年男女,都是长白山的?自顾长白山之上,除了阴阳门外,别无他派肇创其间,这位小伙子,既来自长白,料来必与阴阳门有绝大渊源,难怪他们在这一带行走,出入如同无人之境,龙蜃帮还要承仰他们颜色!
别说铁笔书生自顾怙忖,那姑娘一瞧同伴已至身畔,急向他打了个眼色,制止他那嘴巴胡乱说话,纤纤素手一指,便指向铁笔书生而去,低低道:“果然是他来了!”那汉子循姑娘纤手指处望去,双眉一扬,却不搭话,猛可里双足一点,便把身形拔起,只一腾身,已落岸上。
铁笔书生早已瞧见,嘴里微微一笑,只装没有看见。那汉子身一落地,整一整衣裳,缓缓地走到铁笔书生跟前,抱拳问讯:“尊驾可是铁笔书生尤前辈!”
尤文辉给当前这青年一语道破,不由一愣,瞬即神色自若,呵呵道:“不错,在下正是尤文辉,不知尊驾何人,有何见谕?”
那汉子皱一皱眉,低声道:“果然是尤前辈来啦,晚辈失迎了,这里非谈话之所,请到舟中煮茶一叙如何?”
铁笔书生鉴貌辨色,觑出当前这青年言语甚诚,绝无诡异之态,惟心犹迟疑,他们既与长白山有渊源,怎会对自己如此客气,岂不可怪。已而心念一转,暗自好笑起来,自己这次到山东来,行藏兀未败露,在旁人看来,也不过是遨游四方而已。大抵这青年人仰慕自己在江湖上威名,惺惺相惜,前来相邀也说不定,只是不知他怎会认得我是铁笔书生?
正迟疑间,那汉子又诚恳地道:“事出兀突,尤前辈心里有疑,这也难怪,请到舟中,自当详细奉告!”
铁笔书生双眉一扬,朗声道:“尊驾盛情难却,我这老儿只好敬陪了,好!那就请吧!”语讫阔袖一飘,作势相让,那汉子微一怔神,也不再言语,身形陡起,只一个起落,已然落下船头。回首一盼,只见铁笔书生竟是稳稳地跟缀了下来,却是毫无声息。心中一惊,才知这铁笔书生果然名不虚传,连自己有这般武功造诣的人,竟会浑若无觉,不由衷心佩服起来。
但见那汉子一别头,对那姑娘叫道:“三妹妹,果然是尤前辈驾到,快进舱中叙话去!”
铁笔书生万般狐疑,集结心上,茫然跟了进去。一进舱内,举目一瞥,心下又是一异。这艘红船颇大,内舱地方也极宽敞,分成两进,前进是厅堂布设,一式名贵家具,显得豪华阔气,后进乃是房厢,作为歇憩之所。
到得舱里,分宾主坐定,那姑娘献过香茗,铁笔书生谦逊地端过,偷眼一视,但见碧绿清澈,芬芳扑鼻,端的是盏好茶。他为人精细,今天与这双青年男女萍水相逢,表面上虽不见得有什么不对劲,骨子里仍不可逆料,兀是不敢大意,细审之下,知无异状,才敢放胆啜饮。
这双青年男女陪着铁笔书生,宾主呷了口茶,那汉子自道姓氏,又替那姑娘引见。那汉子道:“不瞒尤前辈说,在下姓南,名星元,江湖上人称‘塞外怪杰’的便是,呵呵!这只是武林朋友胡乱给在下起的外号,过誉之称,在尤前辈之前,委实愧不敢当。”
铁笔书生心上微微一震,南星元三字在辽东一带,万儿嘹亮,关外黑白二道,谁个不知“塞外怪杰”名头,少年英雄,足当无愧。正待对南星元赞誉几句,又瞥南星元把手一指,指向那位姑娘道:“她叫史三娘,也是出自名门,她的师傅便是长白山阴阳门阴阳妪老前辈!”
这席话直如轰雷行空,听得铁笔书生颜色大变。史三娘出道时候无多,而且是个女流,本来南星元不将她的师门说出,单是史三娘三字,铁笔书生倒不觉得怎样,只缘一提起阴阳妪,铁笔书生颜色怎能不变?心下自顾琢磨:“既是对头人门下,邀我到此必无善意!”
铁笔书生思疑未定,又听南星元谦恭地问道:“晚辈唐突,敢问尤前辈这番要到那里去?是等船到老铁山的么,不知此行有何贵干?”
铁笔书生心下又是一懔,暗里道:“那话儿来了!”见问,脸上陡地凝霜,反问道:“南老弟英名,我老儿久仰了。但不知两位怎知老夫要到老铁山?要知老夫行止何为?史姑娘是名门高足,与老夫天山门素无渊源,未卜这番相邀,又是有何见教?”口里说着,兀自暗中提防。
南星元岂会不知,却是神色自若,哈哈笑道:“尤老前辈休怪,这事说出,未必无因,倘非与老前辈身上有关,在下怎敢如此冒昧,叨扰清神。我俩今天到此,便是专为给尤老前辈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