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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笑颜
《藏地传奇》第一部 九重天宫
一九八八年五月二十四日,夜,无风无云,月挂中天。
白天的酷热稍稍退去,偶尔吹过的微风依旧闷热逼人。
香港会展中心会议厅外保卫严密,数十名精明干练的警卫拱卫在那两扇厚重紧闭的门前,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在这扇门后的大厅里,正在进行着苏富比拍卖行自一九七九年在香港登陆以来迄今为止规模最大的一次春季拍卖,其中所涉及的珠宝、古玩价值数以亿计!无论是主办方还是参与者都不敢掉以轻心。
会议厅内座无虚席,秦麦跷着二郎腿用舒服的姿势靠坐在柔软的椅子上,他故意挑选了一个能够将整个拍卖现场的状况一览无余的靠后位置。
此刻拍卖现场内的气氛比沸腾的开水还要热烈,不过这一切与秦麦没什么关系,他等待的目标还未现身,秦麦一边惬意地享受着充足的冷气,一边饶有兴趣地观察着闹哄哄的人群。
这次苏富比拍卖会最吸引秦麦的不光是拍卖史上创纪录的古董品级和数量,更让身为鉴定专家的他感兴趣的是隐身在苏富比背后的那位罩着耀眼光环的神秘鉴定大师,据说此人平生从未走过眼,这对于一个鉴定师而言简直就是个奇迹,关于此人的传说极多,可事实上连这人的性别、年龄都从未有过准确的说法,秦麦很希望能够一睹庐山真面目。
一幅张大干的写意画刚刚以一百五十万港币的天价拍出,此时的大厅里正人声鼎沸地议论着,简直比菜市场还要嘈杂。
拍卖师经验很丰富,看到此时台下纷乱的情形便宣布稍微休息一下,神秘兮兮地宣布接下来将进行的拍卖物品并未出现在画册中,“我敢保证这将是一份会让各位尖叫的惊喜!”拍卖师信心十足地宣称,脸上带着神秘而矜持的微笑,成功地吊起了现场人群的胃口。
“不知道是什么宝贝?”秦麦摸索着颏下刚刚冒头的须茬望着台上厚厚的帷幕有些好奇地思忖着,周围的人们紧张的模样和他的悠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倒不是表明了秦麦的心理素质有多么好。俗话说“兜里有钱,心里不慌”,可眼下却刚好相反,秦麦这次被局里派来参加拍卖会,早已经锁定回购目标,一分多余的钱都没有,就算即将拍卖的是传国玉玺之类的国宝,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过话说回来,真要是传国玉玺级别的绝世珍宝,他身上那点钱恐怕连喊价的机会都没有。
这实在是件很郁闷的事,拍卖会进行到现在,秦麦认为至少有五件以上的拍品有回购的价值。
秦麦随意翻动着拍卖品画册,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身旁那双十指陷人椅背、青筋暴起的干瘦手掌,可见这人情绪有多么激动,秦麦笑着抬头:“老师,临走前师母可特意交代过不许您心情过于激动,不然您的心脏可承担不了这种负荷!”
陈教授——也就是秦麦口中的“老师”,既是秦麦的授业恩师,亦是他工作上的领导,二人同供职于一个专门致力文物发掘与保护的政府部门——六十上下的模样,面容消瘦,戴着一副厚厚的老式近视镜,听到秦麦的话像是被抽空了身体中的力气,喟然长叹了一声,无力地靠坐在椅背上,嘴角抽动着哼了声,苦笑道:“我真想把这里的东西都搬回去。”
秦麦微微耸肩没有说话,他能够理解老师此刻的心情,深深地看了神情黯淡的陈教授一眼,在学术界里六十岁算不得老,可这一刻,在璀璨的灯光下,他分明看到了老师两鬓霜染的白发和眉间眼角岁月留下的痕迹,秦麦心里不禁有些埋怨局里的领导派陈教授参加这次拍卖会的决定,眼睁睁看着一件件祖辈先人留下的瑰宝被那些蓝眼睛黄头发的外国人捧走,实在太残酷了些。
“老师,不然您先到房间里休息一下?”秦麦看到陈教授面露疲态,心疼地建议道。
陈教授摇头,伸手捏了捏眉间,声音有些喑哑:“快要到莲花樽了吧?”
秦麦计算了一下道:“大概还要一段时间吧……”
“你们是大陆来的?”一道柔和悦耳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秦麦讶然回头,他记得自己身后一直是空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人。
一张含笑的娇美容颜呈现在他面前,秦麦的眼睛不由一亮。
在他此前二十七年的生命中不是没见过美女,只是这少女的美所带给他的感觉却是从未有过的,媚而不俗的丹凤眼,樱桃口,挺直小巧的鼻梁,弯弯的秀眉,分开来看虽然中规中距够得上美的标准,却算不上绝色,尤其是象牙色的肌肤与中国传统的审美观点中“凝脂如白玉”压根搭不上边,可偏偏五官搭配在一起让她看起来拥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更难得的是眉眼之间透出的知性大方的气质,表明了少女受过良好的教养和很高程度的教育,微深的肤色反而更添几分俏丽,秦麦自小学习国画,自然懂得神为形之骨的道理,美与漂亮的区别也正在于气质、神韵的高低差距。
秦麦不得不承认他对这少女第一眼的印象很好。
少女展齿而笑,露出了整齐洁白的贝齿,说道:“听你们的汉语很标准,所以我猜你们是从大陆来的。”
秦麦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刚才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陌生少女很有些唐突,便觉得面皮有些燥热,讪讪地点头:“是的,我们是从北京来的。”
“小姑娘,听你的口音也不像是港台同胞啊?”陈教授很和蔼地微笑着说道。
少女眨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调皮地反问道:“那您看我是哪里人呢?”
陈教授哑然失笑,摇着头呵呵笑道:“猜谜这种动脑筋的事就交给年轻人了,小秦啊,你猜猜看?”
少女闻言目光再次转向秦麦。
秦麦沉吟了片刻,少女的汉语发音很标准,不带一点地方口音,显然是从小就做母语一样学习才会如此纯熟,但是穿着和气质却透着股高贵时尚,“这位小姐应该是位华侨吧?”
少女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笑着问道:“为什么我就不能是从大陆来的呢?”
秦麦的嘴角翘起:“我们一般只会称呼国内,大概只有外国人和港台人会说大陆,另外……”秦麦指了指少女黑色的晚装,“您的礼服做工考究,样式摩登,远远超过了国内目前的流行水平。”
悬在少女胸前的一枚银色环饰吸引了秦麦的注意力,环饰上阴纹雕刻着一些古怪的图案,秦麦下意识地感觉这物件不太寻常,很有可能是件古物。
那环饰是穿在一条红色的线上被少女戴在脖子上的,若非少女穿着抹胸礼服,是不会露出来的。
“是枚藏银戒指,母亲留给我的,因为太大,只能这么戴了。”少女注意到秦麦的目光,咯咯一笑,随即又撇嘴道,“你是想说国内的女孩子不会穿得像我这么暴露吧?”无袖低胸的礼服将少女的如藕般嫩滑的双臂和美好的颈肩裸露在外,这种装束在国内的确极少有女孩子敢穿出门。
被少女毫不留情地戳中了想法,秦麦的注意力便被岔了开来,暗暗有些尴尬,对这少女的直接感到头疼。
看到秦麦苦笑,少女反倒不好意思再笑了,轻轻咳嗽了下说道:“是我疏忽了,没想到破绽在这里。”说着望向秦麦,正色道,“年轻的先生,你细致人微的观察能力让我很佩服,你说得不错,我是美籍华人,不过在加拿大长大,在纽约上的大学,目前也工作在那里。”
秦麦眉头扬了扬,他本以为少女有可能来自新马泰之类华人较多的东南亚国家,没想到居然是美国华裔。
陈教授抚掌轻声笑了起来:“千里相遇,我们也算得上有缘了啊。”这话从一位慈祥老者的嘴里说出来也不会让人生出他想。
少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双颊涌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像是涂了薄薄的胭脂似的,明艳动人,低头翻动画册,举到两人眼前问道:“刚才听你们说莲花樽,是这件北魏官窑莲花樽吗?”
秦麦和陈教授面色微变,极快地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些许担忧警惕之色,拍卖会上若不是财大气粗,有着十足的把握和信心,没人愿意提前吐露自己的竞拍目标,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竞价,秦麦两人所携带的资金实在有限,生怕节外生枝。
少女看了看两个人,微笑了一下说道:“你们放心,我不会和你们争的!”
她这么一说,秦麦和陈教授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小心眼,再说此件北魏官窑莲花樽是本次春拍的重头戏,感兴趣者不在少数,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秦麦点头:“是的,我们对它很感兴趣。”
陈教授干咳了一声,正色道:“那我先替我们的祖国感谢你了!说实话,我们此次回购这件国宝级文物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少女闻言愣了下,清澈的眸子中浮起好奇:“两位此行并非个人行为?”
“我们是受文物保护局委派……”秦麦对这少女的来历毫无所知,就不想透露自己太多的底细,简单说了一句便停住。
少女惊喜地“呀”了声,音量提高了不少:“那么想必两位是文物鉴定方面的专家了?”
陈教授很谦虚地微笑着说道:“专家可不敢当,文物鉴定的学问博大精深,浩瀚如海,能称得上专家全才的高人,我所知不过那么一二人而已,可惜啊……”眼睛扫了一下秦麦,后者清楚自己老师说的那所谓的一二人指的是自己的父亲。
少女很明显地精神为之一振,有些迫切地追问道:“不知道老先生您所说的高人在哪里啊?”
还没等陈教授说话,大厅四周音箱里传来几声不大不小的“砰”、“砰”声,成功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集中了起来,拍卖会场一时间鸦雀无声,数百道目光齐刷刷地盯住了台上神采奕奕的拍卖师。
秦麦与陈教授也都转向了会场的正前方,准备看看那件“惊喜”的拍卖品究竟是件什么稀世珍宝,少女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嘴唇嚅动了下最终却没发出声音。
笑容满面的拍卖师站在台上,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一圈,秦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觉拍卖师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侧身指向后方的宽大幕布,用一种肃穆的语气说道:“诸位,在我们拉开这帷幕之前,我必须要做一些必要的声明,应藏者要求,此件拍品并非以金钱的形式进行拍卖……”
台下静了两秒后“嗡”地响成了一片,“不用金钱用什么?”“莫非是以物易物?”各种猜测此起彼伏,拍卖师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话会引起骚动,静静地站在台上等待着众人渐渐安静下来。
秦麦和陈教授也低低议论起来,秦麦觉得以物易物的可能性最大,陈教授也深以为然,毕竟这种形式在藏家之间颇为流行,不过一般主动提出来的一方所提供的交易品价值必然高于所求物品的,但是在拍卖会上还是绝少见到这种情况的。
秦麦无意中侧头,却发现神秘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少女竟然又诡异地消失了!
扫了一眼不远处的人口,两扇厚重的门严丝合缝地紧紧闭合着,这少女来与去无声无息,让秦麦生出了一种似梦似幻的错觉。
不过陈教授的话让秦麦证实了那少女的出现和消失并不是他的幻觉,“咦,那位姑娘呢?”
秦麦耸肩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她何时离去的,心头没来由地生出了些许淡淡的失落。
陈教授自言自语地喃喃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这姑娘总觉得有点面熟。。。。。。”
“她身上有种很奇特的气质,”秦麦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