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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第3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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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泰推门而入,一眼便瞧见盘膝坐在窗下的人影,她今天穿着一身浅黄素面的襦裙,细密的黑发在脑侧梳成两朵髻,未饰珠玉,仅几朵嫩黄簪在上头,像是每年都会在院墙上见到的迎春,单看背影,很是娇小宜人,他背着手走近了几步,见到她侧颈上的一朵嫣红,眼神变了变,正要伸手去碰触,她却回过头。
  “把茶放在一一呃。”
  一句话没说完,她看见来人是他,白皙的小脸上霎时涌上一层粉嫩,眼神想要躲,可最后还是滴溜溜地迎上他,眼梢一勾,难掩羞涩可依旧大方地浅笑道:“我还当是平彤,你怎么学会敲门了?”
  这少见的打趣,让李泰本就不错的心情好了两分,走到她身边,摊开手掌托着两只小巧的锦盒递过去。
  “给我的?”遗玉尽量不让自己露了怯,不去多想昨天在风伫阁露台上的事,可任谁被那么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嘴巴看,也会浑身不自在吧,更何况她涂了药膏的嘴唇,这会儿还是有些肿痛。
  “看看是否合适。”
  遗玉将两只盒子分别打开,看到第一只里面的银镯子还罢,见到第二只里头的宝石戒子,脸色就有些古怪了,她抬头瞅了他一眼,见他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心下咕哝一句,便将两样东西都戴在左手上试了。
  倒是意料之中的合适,尤其是那颗浑圆的红宝石戒指,就像是为她量指订做一般,让她不禁怀疑,他是打哪里来的情调?不过,他下面的解释便证明,纯属是她多想了。
  “戒面藏有毒针,镯子是暗器,我教你怎么用……”
  一番手把手的讲解之后,他看她爱不释手地摆弄那两件东西,便从她手上将两件东西拿过来,道:“好了,去收拾下。”
  “要出门吗?”
  “先去天霭阁用饭,然后我带你到东郊马场。”李泰把镯子戴在她手腕上,开口道。
  “你真要教我骑马啊?”遗玉仰着脸问道。
  “不想学?”他反问道。
  “当然学了,你等等,我这就去换衣裳。”生怕他反悔的遗玉,并未留意到,在她起身之前,手指上多出的戒指,却刚巧是被他轻轻套上的。
  第428章 是要作死吗!
  东郊马场,出金光门东行五里,南依园林,北傍河溪,地处开阔,占十余倾之地,间有水草肥美,是贵族青年们闲时最爱去骑马游玩的地方,常客们有一部分甚至将爱马寄放在马场,交由其照看,是比养在家中更健。
  遗玉昨日和李泰在马场一隅,待了一个下午,他让人准备了一匹小牡马与她骑座,教了一个下午,她才能一人坐在马背上行走,这进度对于学骑的人来说算是慢的,不过她先前便对骑马有惧,第一天能够克服负面心理,已是不错。
  第二天下午,两人又来了马场,按李泰的话说,既然是学了,至少这几日要能骑御,也就是骑着跑。
  今天下午李泰没再手把手教遗玉,而是让阿生也牵了一匹马过来,他们各自乘了,李泰或会带着她小跑一程,她因为昨日两次翻下去都被李泰稳稳接住,便没了什么惧心,握着僵绳遛马,也能分神同他说几句话。
  “说实话,我有些意外。”
  “什么?”
  “你的马,”遗玉下巴点点他身下的枣红马匹,道:“我先前还以为,你的座驾会是那种看起来就很威风很厉害的马。”
  “威风?”李泰御术极佳,离她仅有一臂之隔也不怕撞到,伸长手臂扶正她姿势不大正确的手肘。
  “是啊,书上不是写有吗,三国时,吕奉先有一马名曰赤兔,毛赤如炭,身长一丈,高足八尺,嘶咆有腾空入海之势,”见他侧耳聆听,她也生了话头。侃侃谈道:
  “刘玄德有一马名曰的卢,据说此马可跨檀溪,马身乃有雷建弦惊之势。曹孟德有二马,一名曰绝影,身中三箭尤能载主脱困,一名曰爪黄飞电,其势磅蹲,可镇鸟兽。”涉足人物传记典故,她是头头是道,毕竟从小到大的杂书没有少看。
  “杂文记载,无究可考,是真是假,白纸黑字说不清楚,倘若三国能出如此多神马,我大唐岂不亦有七八匹会名于天下,可我却未曾闻得一二。”
  惊奇地发现他竟然在同自己拌嘴,遗玉扭头瞅他一眼,眼珠子一转,便摇头道:
  “空穴不来风,三国乱世堪比而今太平?乱世自有豪杰出,就是兽类,也不乏珍稀。”
  “太平、乱世。”李泰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正待再说什么,却听见前方不远处,一阵骚动传来,仔细听辨,是人在吵闹。
  “走那边,”李泰扯动马僵,示意她朝南转弯,她笨拙地调转了马头,就在这时,耳中便由远传入了一声怒喝:
  “阿智没有杀人!你若再乱说话,我一定把你的牙打掉!”
  程小凤!遗玉耳力是没李泰的好,可程小凤这一声是扯着嗓子吼的,叫她怎能听不见,听清那吼声的内容,她脸色当即寒下,扭头对李泰道:
  “去看看。”不是询问,不是请求。
  “好。”李泰点头,略一顿声,补充道:“有我在,无须忍让。”
  “嗯。”心中流过暖意,她低应了一声。
  在昨日之前,她还会担心给他惹麻烦,可现在却不会了。
  树林边的空地上,有左右两拨人骑在马上对峙,仔细一看,便知事件中心是正在隔空斗嘴的两名少女,而她们身后的几个人,或是一脸兴致,或是交头接耳,或是面有忧色,却无人上去劝架。
  “程小凤,你是痴傻了不成,为了一个杀人凶手同我这么讲话,你若敢动手,就试试,再说一百次,我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卢智他是杀人凶手,他死的活该!”
  长孙娴冷笑着看着对面马上快要气炸的程小凤,半点不怕她的威胁,两人不对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这会儿在马场偶遇,因为卢智而争吵起来,看似无意,也是必然的。
  “好!我今天就打的你满地找牙!”
  程小凤咬牙抽出了腰间的长鞭,隔空挥去,当是时,完全没料到她会突然出手的一群人,叫的叫,拦的拦,那长长的鞭子却没挨着长孙娴的边儿,便被一条马鞭甩来缠住,一扯一带,鞭子便从她手中脱出,但听对方其中一人阴声道:
  “程小凤,你眼瞎了?本王面前也敢放肆!”
  这年岁约莫十七八的青年,髻罩金纱,一身劲装,五官不甚突出,眉眼稍带戾气,听他自称本王,原是六皇子蜀王李谙,与吴王李恪同出杨妃,是为同胞兄弟。
  程小凤并不是没有看见李谙在这儿,可是她被长孙娴先出言挑衅,又不听身后之人劝说,方才吵得不可开交。
  “蜀王殿下见谅,小凤只是性子冲了些,并无冒犯之意。”
  李谙看着对面开口调和的翩翩公子,冷哼一声,道:“杜公子,本王竟不知,你何时同程家走的这么近。”
  李谙会同长孙娴一起,放在以前,并不奇怪,杨妃向来在长孙皇后面前恭敬,在皇后的默许下,又叫两个儿子同长孙家的子女交好,只是前阵子太子和李恪在朝堂上大打出手,他们眼下还这般同游,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蜀王最近也可说是春风得意,先是他母妃杨妃在宫内频频受宠,两兄弟又各得一块厚禄军封,不少官员阿谀迎上,加之太子隐有弃兆,本就猖狂的性子,在外说话做事更加肆无忌惮。
  杜若瑾对忍怒的程小凤摇摇头,方要答他话,却被长孙娴抢过话头:
  “若瑾哥,我真是没有想到,你这阵子避而不见,又是称病,又是远行,闹了半天,是同这些烂泥搅和在了一起。”
  “你说谁是烂泥!”程小凤到底是压不住火。
  长孙娴毫不避忌道:“自然是你们兄妹、卢智、还有那个卢遗玉!”
  “你、你——”程小凤嘴巴笨,根本就说不过她,想要骂人,可急躁时找不出半句词儿,任杜若瑾和程小虎在旁劝慰,也是不听,伸着手指着长孙娴,气的直打哆嗦。
  “怎么,我说错了吗?无修无德、无尊无卑的你们,不是烂泥又是什么东西?”
  “背后嚼人舌根,长孙小姐,几个月不见,没想你还是这般无礼。”
  正陷入二女争斗中的众人,并未发现远处两匹马的靠近,待听这横空一句话插进来,方才齐齐扭头看去。那枣红马上玉簪碧眼的李泰他们都是认得,那小牡马上的遗玉,有几个认得出,有几个却没见过,见过的脸色都各有古怪,没见过的却是一脸迷茫,不知这突然冒出来眼生的敢同长孙娴叫嚣的少女是谁。
  但这一群人里,最先变脸的还是长孙娴,最先叫出声的是程小凤。
  “小、小玉!”程小凤既惊又喜地叫了一声,便从马上翻身而下,飞扑了上去,她个子高挑,凑近那小牡马跟前,一把就拉住了遗玉的手。
  “小凤姐。”遗玉被她抓着,下不去马,只好低头对她笑笑,两月未见,此地亦不方便叙旧。她抬头扫了一眼对面的众人,对杜若瑾和程小虎点了点头,便被程小凤拉着问东问西。
  就在两人说错的当儿,剩下的人也都纷纷下马像李泰行礼,当然这其中不包括面色不愉的李谙。
  “皇兄。”李谙过去两年待在封地,每年过年才回宫来,今年一住到现在未走,和李泰并不常见,但这不妨得他对李泰的敌视——父皇最宠爱的儿子,年过二十还不之官,准许在京城开府留住,常年伴在天子左右,同生一父,有此宠待,谁不嫉,谁不妒?
  “嗯。”李泰仅是瞥了他一眼,就将目光移向不远处的杜若瑾身上,常年挂笑的温谦公子,见了魏王,反而僵起了脸。
  “小凤姐,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到溪边去,好吗?”
  “好,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程小凤是个忘性大的,刚才还和长孙娴叫骂,这会儿见了遗玉,一时喜过头,便把别的事都忘在了脑后。
  眼看人家就要扬长而去,长孙娴怎甘这种无视,她神情复杂地看一眼面无表情的李泰,自尊却不容许她在此刻避退。
  “卢遗玉!”
  遗玉扯了一下想要回头的程小凤,示意她去牵同行,程小凤迟疑地去拉自己的马,一边打量着长孙娴,见这将才还将她说的哑口无言的人,这会儿却脸色发黑,心情陡然大好,笑嘻嘻地让程小虎跟着杜若瑾,自己则牵马走向了遗玉。
  “卢遗玉,不要装聋作哑,你没听到我在叫你吗?”
  遗玉摸摸小牡马的鬃毛,侧头看向长孙娴,似笑非笑道:“听是听见了,可我不愿同无礼之人多说半句,生怕自己沾染了劣性,便只当你是鸡鸭之流。”
  “哈哈!”毫无疑问的,这大笑出声的定是程小凤,方才受了长孙娴憋气的她,这会儿可是逮着机会,对脸色怒然的长孙娴咧出一口白牙,道:
  “我们不同你说话,你是鸡鸭之声,”话毕,还觉得不够过瘾,又搞怪地学了两声鸭叫,“嘎嘎”地直把长孙娴气的脸红。
  “六哥。”长孙娴使劲儿一咬嘴唇,对一旁的李谙委屈地叫了一声。
  人人皆知,蜀王最爱面子,眼见他这边的人被欺负,若非李泰在边上待着,恐怕早就发飙,这被长孙娴一叫,怎能再忍,一甩手将方才缴来的长鞭甩在地上,厉声道:
  “没规矩的东西!见了本王都不知下马,是要作死吗!”
  这说的是谁?一溜人,除了李谙李泰,便只有一个人坐在马上了。
  第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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