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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爸爸是吸血鬼-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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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爸爸是吸血鬼 第二章(10)
这天,店里生意清淡,不到半小时照片就洗出来了。见我们踏出店门,收银员欢呼地喊道:“哈利路亚!”我们到公园看照片。刚在一张长凳上坐下,凯瑟琳就迫不及待地撕开了袋子。
第一张是我的照片,我穿着牛仔裤和内衣,手里拿着衬衫,丢人死了。“我要杀了你,”我愤愤地嚷着。唯一让我释怀的是照片糊掉了;她抓拍的时候我的身子肯定移动了一下。
我想把这张照片收起来,可是凯瑟琳一把夺了回去,“迈克尔肯定愿意花大钱买下这张照片。”
你挣我抢了好一会儿,我终于把照片扯成了两半,捏作一团。凯瑟琳的沮丧无奈引得我哈哈大笑。
随及,我们几乎同时伸手去拿被冷落在长凳上的其他照片。这次,凯瑟琳还是抢先了一步。
“真遗憾,没有半裸的照片了。”这堆照片在她指间翻弹。“我想让那帮小鬼看看你家房子的模样。”
她对自己的摄影技术没什么信心,同一个地方反复拍了好几张,我们开始一张张翻看:正门楼梯、装有彩色玻璃窗的凹室、大门口、书房外景、起居室,接下来那张我们看到的是父亲的绿色皮椅和上面的一点闪光。
“他在哪儿?”她诧异地说。“怎么回事?”
“是相机有问题吧,”我说,但我脑子里浮现出吸血鬼电影里的情景——吸血鬼在镜子里照不见自己。虽然她没说什么,我能感觉到她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最后一张是我的照片——同样是凯瑟琳抓拍的,当时她说我表情紧张。照片非常模糊,根本看不清我的神情。
在我的记忆中,八月的那天宣告了最后一个单纯无知之夏的终结。
那天晚上凯瑟琳打来电话,我们刻意避开有关照片的话题。
眼看着开学的日子就要到了,凯瑟琳说她感到紧张,还说我和她都需要建立“新形象”。到商场去穿耳洞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先得争得家长的同意才行,因为我们还不满十六岁。
“你的英俊老爸会怎么说?”她问,故意把嗓音提得很高。“他会同意你打耳洞吗?”
“俊父很忧郁,”我说。“我拿不准他会怎么说。”
“我们一起做他思想工作。首先我们要帮他振作精神。他应该再找个女朋友,”凯瑟琳头头是道地说。“唉,我年纪再大些就好了。”
我嗤了一声。不管怎么样,我们依然保持着和昨天一样的友好关系。
“明早七点,”她细声细气地说,“是我们与查斯丁和特伦特在本季的最后一次约会。” 查斯丁和特伦特是我们特别喜欢的两匹马。
“睡个好觉,”说完我挂下电话,去和父亲道晚安。他和往常一样在起居室里看《爱伦?坡杂记》。我盯着他,把他想象成闪着一点光辉的灵异。他的眼睛与我的双眼相遇,眼神中透着一丝愉悦。
他跟我说晚安,我岔开话题问:“你有孤独的时候吗?”
他把头侧到一边,莞尔一笑——很少见他这般动人的微笑,简直像个羞涩的男孩。“艾蕾,我有你,怎么会觉得孤独呢,”他说。 。  。。  想看书来
我的爸爸是吸血鬼 第三章(1)
德国人用耳虫(Ohrwurm)这个词来形容一首歌持续在脑子里闪现。第二天,我们花了一上午看骑马师训马,梦里的那首歌不断地在我脑海里回荡,挥之不去。
但这次的歌词略有不同:
夜幕降临
淹没了蓝天
天边的蓝
正在向你召唤
我不介意那歌一遍遍重复。我的脑袋老是跟我玩游戏,对于独生子女,这是种有趣的消遣。那年初夏,我一直梦到填字游戏(你有这样的经历吗?),梦里有填字线索和填字格,每次只出现一个线索,因此一次只能填一个词。从梦中醒来,依稀还能记得几条填字线索——“热带长绿植物”(八个字母)、“群岛”(八个字母)——非常遗憾我不能整个把填字格重新整合出来。“天边的蓝”这首歌一点都没让我觉得心烦;它如同自然的背景音乐衬托气氛。
现在,我们已经是赛马场上的老面孔了,但没人跟我们搭讪。我猜大多数观众是富有的马主,即便他们穿着皱巴巴的便装,依然不减贵气。他们靠着白围栏,不怎么说话,手中端着大铝杯啜饮;杯中咖啡的香味弥漫在潮湿的空气里向我们飘来,同时还拌有马味、丁香和干草的清香——干草的绿和丁香的金黄是萨拉托加温泉市夏季的早晨所特有的。我吸着清晨的空气,恨不得把它锁在肺里。再过几天,这个的季节就要宣告结束,人们将投入其他活动。夏的芬芳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壁炉的烟味和雨中枯叶的气味,再接着就是雪花冰冷的白。
相隔几尺开外的是一大群工人:陪练骑师、驯马师、看马人、以及遛马的马夫。他们中有很多人用西班牙语交流。凯瑟琳告诉过我,每逢赛马的季节,这群人就会纷纷聚集到萨拉托加温泉市,从劳动节一直待到七月,逗留数月后,又动身去别的地方了,不知道他们会去哪里。
那天早上,我和凯瑟琳没有说太多话,我们似乎开始对彼此有了戒心有了防备。我们和两匹爱马查斯丁和特伦特告别:“明年夏天再见”,说完,我俩蹬着脚踏车去了市中心。
我们在图书馆门口停下车。除了图书馆、杂货店和公园,这儿没有什么地方适合两个几乎身无分文的小女孩。购物中心太远了,骑车去湖边和亚多玫瑰园同样要花很多时间。
萨拉托加温泉市中心定位在高端消费人士,沿着百老汇大街你可以找到咖啡馆、服装店(凯瑟琳称之为雅皮士专属店)、几家餐馆和酒吧,还有标价很高的旧货店,里面堆满了被虫蛀坏的开士米羊毛衫和过时的“时装牛仔裤”。有时我们会在一个个架子上淘旧衣服,不时地抓起一件衣服互相打趣,最终店主忍无可忍地把我们赶走了。
在珠宝店的情形更糟糕;有店主的时候,我们是根本不会进去的,因为他会说:“小姐,路过走好。”要是店里只有站柜台的年轻销售小姐,我们就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店堂,饶有兴致地尽情观赏橱窗和柜台里闪闪发光的戒指、项链和胸针。凯瑟琳喜欢钻石和翡翠;我对蓝宝石和橄榄石情有独钟。我们能叫出店里每种珠宝的名字。不论销售小姐跟我们说什么,凯瑟琳有一个以不变应万变的回答:“你最好对我们友好一些,我们是你未来的客户。”
在图书馆,没有人会向我们下逐客令。我俩可以用那儿的电脑上网,凯瑟琳教过我怎么用电脑。她坐到一张电脑桌前查收邮件,在网上搜索漂亮的靴子;我坐在她对面,在各类网站上搜索与吸血鬼相关的内容。
我的爸爸是吸血鬼 第三章(2)
我键入“吸血鬼”和“照片”这两个关键词,搜出了八百多万个网站,有的生动有趣,有的污秽不堪(这类网站是打不开的,就算我想看看里面的内容,我也进不去,图书馆安装了内置屏蔽系统)。不过,我还是连上了其中的几个网站,上面贴着吸血鬼的觅友帖,他们渴求慰藉、指点和一些神秘的需求。我匆匆扫过这些帖子,了解了吸血鬼家族里的不同类别:有的食血为生,有的已将这种本能需求戒掉(一个网站称之为“赝品”,另一个网站给他们戴上了“心理吸血鬼”的帽子);有的自豪地标榜自私和挑衅,有的则饱受孤单的折磨,心甘情愿做一个“供血者”。但是我没找到有关吸血鬼在照片上成像的内容。
我继续埋头搜索,偶尔瞥一眼凯瑟琳,她正全神贯注地干着自己的事,并没有注意到我。
维基百科网站提供了丰富的信息,里面收录了民间故事和小说里对吸血鬼起源的描述,还进一步扩展到“吸血动物”和“病理学”之类的话题,我把这些东西都储存在脑子里,等有时间再仔细研究。关于照片只提到这么一条:“吸血鬼的独特之处在于,他们没有影子,也没有映像。欧洲吸血鬼神话最早描述了这种神秘的能力,民间传说也反复谈到吸血鬼没有灵魂,阐述了灵魂与影子的相似性。在现代小说中,这一特点具体表现为吸血鬼不能在照片中成像。”
我靠到椅背上,往凯瑟琳的座位望去。她的位子是空的,我立刻感觉到了她的呼吸从背后传来,我一回头,看见一双打满问号的眼睛。
我带着那些问题回家上课,但我没法说服自己把这些问题丢给父亲。你怎么能问自己的父亲有没有灵魂呢?
我看到过这样的说法:凡人要成为吸血鬼,就得放弃他的灵魂。
当然,我并不确定是否真有灵魂一说。我是个不可知论者——我认为上帝的存在与否无法证实,但我也不否认上帝存在的可能性。我读过《圣经》、《可兰经》、《道德经》、《博伽梵歌》和老子著作的节选——我纯粹把它们当作文学和哲学作品来读,父亲也是从这两个角度与我展开讨论和分析的。我们家没有祭奠神灵的习俗——我们只崇尚思想。
更准确地说,我们崇尚美德,特别崇尚高洁的生活。柏拉图谈过四种美德的重要性:智慧、勇气、节欲、正义。根据柏拉图的观点,正规教育会让人学会美德。
每星期五,父亲让我总结回顾一周的课程:历史、哲学、数学、文学、科学、艺术。接着他结合我的分析,找出有用的结构模式和相互关联,总是让我为之惊叹。父亲善于把信仰体系的历史演变同政治、艺术、科###系在一起进行分析,有理有据,全面到位,我原以为理所当然的事居然暗藏着那么多丰富的内容。世界上拥有如此睿智和口才的人少之又少,这真是可悲的现实。
你为什么这么想呢?理由就是:只有脱离了死亡的恐惧才能真正领悟人类的文明。
好的,马上回来讲我的故事。一天,按照惯例我们在书房见面,讨论的题目是狄更;但是我想聊爱伦?坡。
一通抱怨之后,我自作主张从书架上取下《爱伦?坡作品集》。前几个星期,我看了“泄密的心”,觉得挺没劲的;还读了“黑猫”,看完这个故事,我心里七上八下(它让我想起惨遭不幸的玛马拉德),“过早埋葬”让我做了一个噩梦,我在梦里被活埋了;“莫蕾娜”更让我连续三个晚上彻夜难眠。 。  。。  想看书来
我的爸爸是吸血鬼 第三章(3)
“莫蕾娜”是故事里的女主人公,她告诉丈夫,“我将要死去,但我会活过来。”她在生孩子的时候停止了呼吸,她的女儿没有名字。在受洗的时候,她父亲为她取名“莫蕾娜”,她随即答道,“我在这儿!”说完就呜呼哀哉了。他把她的遗体带到她母亲的墓前,坟墓是空的——因为此女即为此母的化身。
“莫蕾娜”的故事留给我很多疑问。我想知道自己和母亲长得像不像。我不觉得自己是母亲的化身,自从我开始有意识的思考时,我就有了强烈的矛盾的自我意识。不管怎样,我从来没见过她,怎么能枉下定论呢?
我父亲对计划向来雷打不动,今天已经定好要讲狄更斯的《艰难时事》。如果我一再坚持,也###天有希望讨论爱伦?坡——不过有一个前提,我得先读完他的散记《创作哲学》。
于是在第二天(狄更斯被放到一边去了),我们回到爱伦?坡的话题——讨论一开始显得异常谨慎。
“对于这一课,我诚惶诚恐,”父亲说。“希望今天没有眼泪相伴。”
看到我的眼神,他摇了摇头。
“艾蕾,你变了。你的成长让我感到欣慰,我想我们应该调整一下上课方式。”
“另外,还要调整我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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