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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如何好?”
“不老少银子呢,真打水漂,岂不亏了?”张歆呵呵笑道:“谢氏嫡女呢,在我跟前端茶递水,做低伏小,老实立规矩,多大的体面!”
段世昌原本确实没想要谢家嫡女,要不当初也不会暗中推一把促成谢碧鸾的婚事,却因今日之事生了反感,决定来者不拒,只等谢什自己开口。谢什不主动“还债”,也不让他继续拖下去了。谢家要么给钱,要么给人。玉婕有了亲生儿子,用不着抱养姬妾所生的儿子。反正压不过嫡妻嫡子,庶子的母亲身份高一些,也是体面。能娶谢氏嫡支嫡女做妾,还真是件长脸的事。
自己心里虽是这个主意,被妻子玩笑一般地说出来,好像全不当回事,段世昌却有些不是滋味:“你就这么想同谢三太太贾二奶奶做亲戚?”
张歆毫不意外他会知道那番谈话:“待我做了贾二奶奶的长辈,拿什么派头同她说话才好?”
段世昌脸上重新露出笑容。玉婕近来在与人应对上,实在令他刮目相看。从前胆小了些,遇事总是先想着避让,息事宁人。他骨子里是个强势的人,总有点恨铁不成钢,倒是如今这样更合他心意。另外,玉婕过去也有些娇气,吃不得苦,没想到这回生孩子带孩子,竟很忍得住辛苦,叫他暗地里也有些佩服。也许,都是因为有了孩子的缘故?
张歆不明白他干嘛笑得那么温柔,生怕他说出什么情意绵绵的话来,连忙扯回原来的主题:“听说青鸾小姐今年及笄,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家世好,生得也不错。等她进府,大爷可要好好珍惜。”
段世昌认定这是醋海泛波,有心安抚,不在意地说:“一千多两,便是个金人也打出来了。抵债的丫头,不配金贵,看在她姓谢的份上养着就是。”
张歆抓住话头,眉头微蹙,视线低垂:“我不过一介孤女,贫苦无依,姓氏也不荣耀。倘若,不是姨夫为我预备那些嫁妆,不是姐姐为我留下那么些东西,大爷是否也会这般对我?养着就是?倘若,我命中无子,又或小强是个女儿,大爷又会如何对我?我今日又会是什么光景?”
话题突转,段世昌适应不良。她话中带着委屈,指着他从前的糊涂事,段世昌一下子无言以对。想想她之前受的委屈,段世昌嘴上说不出抱歉的话,心中却已软了,决定从今以后要好好疼惜补偿于她。
他经历的女人不少,真能触动他心中柔软的,唯玉婕一人。此时,她独坐灯下,蹙眉垂首,哀婉动人,楚楚可怜,熟悉的身体,全新的风韵。段世昌存了几个月的爱意,再也忍不住,张开双臂迎过去:“玉婕——”
张歆猛地向后一倒,将将避开他的熊抱。
段世昌僵住,难堪,不信,恼火,沉默地收回手臂,深深看她一眼,向房门走去,将要迈出门口时,下意识地回头:“玉婕,你几时才能——”
却在她脸上看见松了一口气的庆幸和来不及掩藏的一丝得意。顿时,他明白了,她并不在意谢青鸾,甚至也不再在意过去那些事,那些话,不过是推开她的手段。名位得正,又有了儿子,地位无虞,她连他的亲近都不要了么?她的心里,难道已经没有他?她的手段,竟也用在了他的身上?
她变了,变得厉害,变得坚强,变得不再依靠他,也不再在意他。这一刻,他到情愿她还像从前那样。
张歆有些承受不住段世昌的注视,凝重而警惕地望着他。
段世昌的心伤了,咬了咬牙,冷声说道:“玉婕,不可太任性了!”
张歆吓了一跳,脑子里冒出一个声音:“得走了,再不走就要晚了!”
瞧见她的怔忡,段世昌甩袖就走,走出去,又转回来,站在门口,淡淡地看着她:“我要出门几日。你呆在家中,好好想想,莫要一意孤行。”
张歆一怔,就听脑子里那个声音欢喜道:“好机会!别错过了。”
预备
次日一早,张歆就命白芍去寻七夕打听段世昌出门的缘由。这种事只有两个管家清楚。
段世昌运往外地的两笔盐被人截了。第一次发生在她分娩之前半月,数额不太大。段世昌那时一心守着儿子降生,只派了两个能干的心腹手下去查,没闹出什么动静。第一回的事还没查出结果,过年前又被截了一次,这回损失不小。
段世昌愣是把这事压了下来,花了些代价安抚下游客商,没有走漏消息,过完年才派出几个心腹暗中查访。他自己若无其事地为小强过完百日,才亲自着手处理这事。原定出发日期在三日后,昨夜段世昌突然下令今天就走。
张歆忙问:“失盐之事可有线索了?大爷此去可有危险?多久能回?”
七夕只当他担心段世昌,虽不清楚大爷想不想让奶奶知道那些事,倒怕一点不说叫她瞎猜想,安慰说:“是成兴和许虎吴庆让人干的。大爷心里早就有数,不过碍于有魏老爷子的人牵扯在里面,不好处置。大爷拿到实据,同魏老爷子通过了气。大爷亲自出面,一来好安抚其余众人,二来求个一劳永逸,并无危险。路途有些远,来回总要六七天。”
六七天足够了,张歆并未留意其他。
七夕离开后,却是黄芪想起来段世昌的对头都是什么人:“上回在盐帮遇到的三个坏人就是姓成姓许姓吴的。大爷的对头就是他们三个么?”
想起那三人当时的目光,张歆忍不住抖了一下。好在那个成兴不过是利用她生孩子,段世昌难以□分神的机会,并不真是想对她和小强不利。倒给她制造了一个机会。
魏老爷子,张歆是知道的。想当年,段世昌流落街头,不肯卖身求存,几乎饿死,是魏老爷子收留了他,又带他进了盐帮。段世昌跟他学过武艺,称之为师傅。魏老爷子无儿无女,只有一个侄儿,收留了几个孤儿做徒弟和手下。段世昌在中间算小的,读书识字,人又机灵,后来居上,最得魏老爷子赏识。老爷子伤病退休,把一点家底都交给了段世昌。段世昌没辜负他的希望,不但自己混出来,还提携着几个师兄都发了财,不必再过刀头舔血的日子。然而,并不是人人都懂感激,总会有人想:“如果,当初,老爷子把家底交给我,我也能……甚至,他今日的一切都该是我的。”
共患难者未必能同富贵。魏老爷子和那几个师兄,都是下层出身。段世昌入赘常家后,同他们不在一个阶层上,自然就疏远了。不过,有人被他的对头收买,跳出来明着同他作对,倒是意外。就她所知,段世昌对魏老爷子和几位师兄一直很尊敬,也很慷慨。
昨夜,她细细想过一遍,觉得要保住小强的继承权,也是有可能的。玉婕是嫡妻还是逃妻,小强还是不是嫡长子,关键只在段世昌一念之间。问题是如何制造和争取他这一念。
段世昌的性格,这一次的事件,都有可利用之处。该怎么做呢?
小强今日早间小觉睡得早,醒得也早,一觉醒来,看见在绞脑汁的母亲,笑呵呵地打招呼:“啊,哦,大。”
张歆笑了,俯身抱起他:“睡够了?还是知道你爹要出门,想去送送?”
小强挣手挣脚地:“呀,大。”
“既然醒了,就去送送你爹。有些日子见不着呢。”
段世昌正要出门,瞧见张歆抱着孩子过来相送,有些意外也有些欢喜。
张歆脸上带笑,走上前:“小强今日醒得早,想是知道大爷出门办事,要好些天才能回来,要亲自过来送爹爹。”
两笔盐的损失不是小数目,影响更是不好,段世昌哪能不想快些解决?之所以原定三日后再出发,是想百日宴后再留出几天,同玉婕相处,好好温存一番,恢复往日恩爱,一来偿了自己心愿,二来也能走得放心。不想昨夜在她那里碰了个软钉子,灰心恼怒之下,才把行期提前。往兰香屋里去了一遭,只发现最想要的还是玉婕。
此时见她带着孩子过来相送,口中说着小强对他的依恋,只怕也是她自己的心意,段世昌放开心中那点不快,自她怀中抱过儿子,深深看她一眼,这才笑着对小强说:“爹要出门办些事,过些天就回。你在家中乖乖听话,不可惹你娘生气。”
小强看着他,挥着小手,咧开嘴:“大大。”
段世昌一愣,随即大笑:“好小子,会叫爹了!”
在小强脸上狠狠亲了一口,一把搂住张歆:“咱们儿子真聪明,这么点大就会叫爹了。”
张歆有些发僵地扯着嘴角点头,说不出话来。
段世昌猛地在她脸上香了一下,凑在耳边低声道:“好好的,同儿子一起,等我回来。”
段世昌走后第二日,张歆提出要到庄子上呆几天。过问一下春耕播种的情况,并检查一下庄院的情况。
周璜父子从庄园提走了一部分值钱东西,还留下了相当部分。也许是觉得危险并未完全过去,决定还是暂存在玉婕处,利用以后年节走礼,蚂蚁搬家慢慢搬,不容易引人注意。不过,还是派了一房可靠的家人过来。
张歆要过去看看,做些安排,也说得过去。七夕却是为难了。段世昌带走了重阳和大部分得力家丁。端午如今只管生意很少到府里来。虽有紫薇打点家务,却也少不了他这个管家。奶奶要带少爷去庄子,他应该陪着去,可府里又走不开。
张歆却不认可他的小心:“庄子里城里不远,能有什么事?再说庄子那边就是那么些佃户庄户,往来人少,有个陌生脸孔,马上会被人发现,还不象府里时时人来人往。倘若对头想对我母子不利,在府里动手还方便些。你若不放心,就往常府借些人手。四弟的人总不会对付我。”
其实,段世昌确实有些担心对头在他手里讨不到便宜,会打他的妻儿的主意,又因这次行动必须动用可靠人手,导致府中守卫空虚,临行前特地作了些布置,往张歆院里增派了好些个管事婆子。
只是,这个宅子大,家人偏少。除非奶奶和少爷一直呆在院子里不动,直到大爷回来,否则真是很难护得周全。大爷没有限制奶奶行动,万一,奶奶需要出门,或者有外客上门,倘若有人有心算计,都可能出问题。
七夕想了想,觉得只要路上无事,奶奶住在陪嫁庄子应该是安全的,也许比在府里还安全。
可巧,常府有位守寡的姑太太回扬州探亲,要住上几日,让玉婕带着孩子过去见上一面。
张歆就让七夕声称她会在常府住上几日,陪伴姑太太。等到了常府,再让常正鸣的人送她去庄子。如此,狡兔三窟,叫对头摸不着底细,安全系数也大些。
可怜七夕头一次处理这样的情况,听她说的有理,不疑有他,便同意了。
临走前,张歆把紫薇叫来,嘱咐了几句话,递了一个荷包过去:“再过些日子就是你的生辰,也不知赶不赶得回来。这个,你先交给你拿着,到那日再打开也是一样。”
紫薇接过,摸得出里面有个元宝状的东西,再看那针线,分明出自她主子之手,不由哽咽道:“奶奶好意,我却不配受。”
“我说配,你就配。”张歆又递过一串钥匙:“涵院那边,你时常替我照看着些。”
大爷出门前夜去奶奶房中,话不投机,沉着脸出来,转去了兰香处。这事,紫薇也听说了。她知道奶奶不同从前,猜想奶奶还会设法避着大爷,听见这一番话,料到她要在庄子住上一阵,别的也没多想,答应着接过钥匙:“请奶奶放心。”
张歆笑笑:“交给你,我很放心。”
这边院子交给银翘看守,张歆带着白芍黄芪两个收拾了东西,往常府打个转,便去了庄子。
一路无话,到庄子上安顿下来,七夕查问过庄户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