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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臣民在震惊和敬畏中伏倒在地,通往离天宫的御道变成了一条装饰着各色官员服饰的河流。河流的源头上,金色的新帝王抱着黑瞳的女神静静而立,刚从慕士塔格背后升起的朝阳在他们身上幻化出炫目的色彩,宛如神袛。
“太阳。”多少年来第一次仰头看着天空,女童嘴里吐出了叹息。
“神,你能看到未来么?”新帝王望着天地尽头,嘴角忽然有莫测的笑意,“你同样也能看到,是不是?”帝君的手,指向茫茫镜湖的彼侧,声音是空茫得接近永恒:“你看到了么?那里,将会矗立起一座通天彻地的白塔——一个司掌破坏力量的君王,暮年时留下了最伟大的创造;而白塔之下,相对的守护之力、将会结成另一个虚幻的帝都。而北方的尽头啊……神,北方的尽头,我看到了星辰的陨落。一切终归有尽头,伟大的帝国也是同样。”
漆黑的眸子随着帝君的手转动,然而即使看到了一切,创世神的眼睛却没有丝毫表情:“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那时候,不知道你和我是否还存在于这个六合之间。”
“不,我们必将存在。”新的帝王同时抬头仰望着崭新的天空,不自禁地提高了语声,“日出的时候我们拥有这片土地,而我们也将拥有它直至最后一颗星辰坠落。”
那样冷定而压倒一切的语句,让脚下匍匐的臣民不自禁地悚然。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由近而远的呼声响起,如同一阵风暴传向天际。
然而那样的欢呼声中,唯独神的眼睛是静默的,凝视着帝王英俊冷酷的侧脸,黑眸中有掩不住的担忧——杀戮和毁灭的天性,就如埋藏在深心中无法挖出的种子,人世的权欲诱惑着它,时时刻刻想要抬头——不知道它何时就会冲破坚固的土壤、长成恶毒的藤蔓?
“如果星辰都坠落了,”此起彼伏的万岁声中,孩童的眼睛注视着帝王,轻轻反问,“这片土地上还有什么呢?”
“还有你和我,”然而那样深远的问话,换来的却是如此凌然的回答,“与日月同在。”
“不,在最后一颗星辰坠落前,我将与你一起‘湮灭’。”女童的眼睛慢慢凝聚,开阖的唇中吐出冷然的话语,居然有静默的杀气蔓延,“我将在平衡倾覆之前、将其彻底终结。”
“那就守望着我,”新帝王的眼睛里忽然焕发出了笑意,那样的笑意让神陡然明白他原先的话只是故意的挑衅,“在我拔出这把剑之前,请守望着我。我的神……我的皇后。”
“吾皇万岁!”两人的对话里,依然伴着四围山呼海啸般的欢颂声。
新帝王俯瞰着丹阶下密密麻麻的臣民,陡然伸臂,将怀中神袛高高抱起,在朝阳的光辉中振臂大呼:“神后万岁!”
神后?——那么,相对的、刚登基的帝王,便是魔君么?
然而没有人去想这个问题,狂热的情绪弥漫了全场,所有人在没有回过神来之前就顺着帝君的意愿重复高呼:“神后万岁!神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阳如血,将云荒天地间的所有笼罩,只有欢呼声响彻云霄。
第七章 永垂不朽的诗篇
六国遗民在怀仞皇帝的带领下,一举推翻了原先冰国的暴政,建立了新的国家。
冰国贵族无法和魔君神后的力量抗拒,由元老院带领离开了故土,流浪在云荒最西边广袤荒凉的沙漠上,逐水草而居、和沙浪苍鹰为伴。
那个由六色土组成的崭新的国家,有个新的名字:空桑。
原先六个国家的遗民变成了空桑的六个部族,并按照原先六色土的色彩,分为白、青、蓝、紫、赤、黑六部。六部一致将怀仞拥上了帝位,是为空桑先祖怀仞皇帝。
年轻英武的帝王身边,是逐渐长成美丽绝伦女子的皇后,在万民朝拜中,帝王金色的双眸和皇后纯黑的瞳子注视着大地,守望着辽远得看不到尽头的云荒。
那便是云荒大地上传说中“空桑”这个民族的由来。
因为历史的久远,那个关于民族缔造的故事、已经接近于神话——即便是空桑最古老的史书《六合书》上,都没有确切的记录。那个故事只是流传于众口相传中。没有人知道有多少是真实、又有多少是臆造。然而魔君神后的故事,犹如中州大陆上关于伏羲女娲的传说一样、被所有人信仰。
“我们空桑人的祖先,是天上下来的神”——每一个空桑人在千年后都那样自豪的说,仰望着白塔尽端湛蓝的天宇。每户人家中,都供奉着那一对孪生神魔的小像,烟火萦绕中,金眸与黑瞳如昼夜般并存。
此后又过去了多少年?
海国里,大神手臂化成的龙神依然游弋,时常发出低缓的长吟,吞吐着云雾,翻搅着波浪,无数美丽的鲛人每日浮出海面向其祈祷;
九天上,大神头颅化出的云浮城依然如停云伫留虚空,背负双翅的翼族人如飞鸟一样徘徊在天空,以凤凰作为他们的徽章,在远离云荒大地的高空里自在生活。他们是如此的骄傲,拥有陆地大海里种族没有的一切,逐渐向着神一样的境界漂移。
而大陆上却是沧海桑田。
天地裂变,镜湖中凸现了方圆百里的孤岛。内乱迭起、六色土再度分崩离析,退缩于西方广漠的冰族趁机复出逐鹿天下。
沧海横流之时,《六合书》上记录的最伟大的帝后拔剑起于蓬藁。太初元年,星尊帝和皇后白薇结束了内乱,重新统一了六部、将冰族彻底驱逐出了云荒大地,开创了历史上最强大的王朝:毗陵王朝。
太初三年,星尊帝在镜湖中心的孤岛上建立了庞大的城市,将帝都伽蓝迁移到了湖心。而相应地、白薇皇后动用她的力量,在伽蓝城的正下方水域里,用幻力结成了一个虚幻的帝都:无色城。
云荒格局在悄然变化,历史如同风般呼啸而过。
收南泽、平北荒,灭海国,空桑的版图在星尊帝手中扩大到了无复以加。
然而在“征”达到顶点的时候,“护”的力量悄然兴起:不满帝王对待海国的暴虐,白薇皇后拔剑而起、与丈夫对抗,最终战死九嶷山下的苍梧之渊。
那座虚幻的无色城,也被星尊帝永远地封闭。
星尊帝暮年,云荒的心脏上陡然拔起了高达六万四千尺的白塔,直指云霄。伟大的帝王将那尊据说与天地同寿的巨大神像供奉在塔顶的神殿上——那“离天最近” 的地方。自己也绝足于大陆,在伽蓝白塔的顶端度过了余生。
没有人知道星尊帝在最后十几年里、一个人在孤高的绝顶上,对着神像想什么。但在这位帝王南征北剿后,这一片云荒大陆终于完成了又一个轮回,进入了相对安稳的和平阶段。
然而和平是什么?
和平是两次战争中的间隙,是一个失衡到另一个失衡之间、短暂维持的脆弱平衡。
巨大的白塔高耸入云,俯视着这片大地的一切兴亡枯荣。玉座上的神袛有着两双不同色泽的眼睛:金色的那一双、只能看见杀戮流血;而黑色那一双,则能看到平安繁荣。
而现在,哪一双眼睛看见了过去?哪一双又看见了未来?
“宽恕我……”六万四千尺的绝顶上,空桑最伟大的帝王须发苍白,仰望着神袛永恒不变的眼眸,喃喃低语。独居了十几年后,一代帝王在伽蓝白塔顶上的神殿里阖起眼睛,进入永久的沉睡,身边没有一个人陪伴。
手中那一卷《六合书?往世录》被风吹落在地,唰唰翻页——只是一个眨眼,便从洪荒翻到了桑田。
【前传 神之右手 完】
龙战
第一章 星之陨
沧流历九十一年六月初三的晚上,一道雪亮的光芒划过了天空。
那是一颗白色的流星,大而无芒,仿佛一团飘忽柔和的影子,从西方的广漠上空坠落。一路拖出了长长的轨迹,悄然划过闪着渺茫宽阔的镜湖,掠过伽蓝白塔顶端的神殿,最后坠落在北方尽头的九嶷山背后。
观星台上玑衡下,烛光如海,其中有一支忽然无风自灭。
伽蓝白塔神殿的八重门背后,一双眼睛闪烁了一下,旋即黯淡。黑暗中一个含糊的声音低低发出了几个音节,似乎简短地陈述了某个事实。然而那几个外人无从得知含义的音节、却让刚进入神殿的巫真云烛脱口低呼,匍匐在地。
“那颗一直压制着破军光辉的星辰、终于坠落了。”
——方才那一刹,智者大人是这么说的。
她知道智者口中的“破军”,是指代此刻正在北荒执行绝密任务的弟弟云焕。然而,她不知道智者所说的坠落星辰,是不是她多年来一直在默默观望的那颗“虚无”和“静止”的黯星?
十六年来的与世隔绝,却不能阻挡她每夜于万丈白塔之颠,眺望星空、为亲人长夜祈祷。她一直认得和弟妹宿命对应的那两颗星辰,也留意着牵制他们的辅星。
每一夜,她都看到一颗黯淡的星辰悬于正北。那颗星没有光芒、不会移动,有一瞬她甚至以为那是一颗已经湮灭的星辰留下的幻影。然而,正是这颗星、一直压制着破军的光芒。她长久地守望,看着夜空中破军旁边那颗寂灭不动的黯星,无数次的猜测过那颗星辰照耀的又是什么样的人。
今夜,不祥之星萤惑现于北方——其南为丈夫丧,北为女子丧——那么,今夜对应流星而死去的,应该是一位女子。
她甚至不知道弟弟生命中何时出现了这样重要的女子。
她也无法推算这颗星辰若坠落,破军的流程又会如何?弟弟将从砂之国找回如意珠、顺利返回帝都?还是又将面临着一场失利?
前日,幼妹云焰在服侍智者大人开水镜的时候,不知何故忽然间触怒了智者,被褫夺了头衔赶下伽蓝白塔,一夕间跌回尘土成为平民,十大门阀中已经颇有议论,一些宿敌更是暗中蠢蠢欲动——如果二弟此次在砂之国没有完成任务,那么整个云家就岌岌可危了吧?
“在西方的尽头,他正在渡过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刻。”
智者大人的再一句含糊低语,打断了她此刻千头万绪的种种假设。
“啊?!”云烛大惊,眼睛里有恳求的光。然而十几年的沉默让她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她只能发出同样含糊的语声、急切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愿。
“你想求我救你弟弟,是么?”黑暗中的语调不徐不缓,却毫无温度,“我会一直看着破军的。你弟弟很有意思。但我不救他……也没有人能够救他。但我答应你:如果他这次在西域能够救回自己,那末、到伽蓝城后,我或许可以帮他渡过下一次的危机。”
巫真云烛惊疑不定地抬起头,在黑暗中茫然前视——智者大人这番话,又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前几日开水镜、看到的是什么吗?”智者大人在黑夜里笑起来了,那个声音含糊而混沌、仿佛一团化不开的黑,“空海之盟已经成立了。我……看到了云荒命运转折的那一刹那……真是有意思……让我们继续看下去吧。”
巫真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空海之盟?智者大人是说、空桑和海国结下了盟约?
这样重大的事情,智者居然一直不曾告知十巫中的任何一位么?
云焰触怒智者,就是因为此事?
“云焰太自以为是……”果然,她的所有想法都被洞悉,黑暗中那个含糊的声音里带了低低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