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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模样。荷贝提凯不由分说,走过去用脚踢那男子的背。
“不要再睡了啦!你到底要睡几个小时啊?”
是她的丈夫吗?这个老婆倒是挺暴力的。正当波里斯一面这么想一面愣着看他的时候,那名 男子懒洋洋地坐了起来。波里斯一看他坐起身的模样,就立刻察觉到,不管他是她丈 夫,还是她的其他什么人,这个人肯定是个很厉害的战士。
虽然他是一副还没完全睡醒的表情,但是起身的动作却跟平常人不一样,连坐姿也不同于 一般人。而且还穿了一件跟最近天气不符的无袖上衣,裸露出来的肩膀与手臂显出不只是稍 有锻炼的样子。这男子喃喃地说:“在这里睡觉,就是会让人想一直睡个不停。”
“你说些什么呀!难道我们要像野蛮民族那样搭帐篷睡觉吗?”“不,我好像已经习惯住在有屋顶的房子里了。”
荷贝提凯回头看看两人,打手势要他们坐下。一坐下来,先开口发问的,居然是伊索蕾 。“请问你是宁姆半岛的蛮族人吗?”“蛮族人?我是堪嘉喀族人。你们称我们是蛮族,可我们称自己是原住民。堪嘉喀族是其 中最伟大的一支部族,我是他们的儿子。”
荷贝提凯把双手举到左右边,耸了耸肩,说道:
“还不都一样。”
不过,伊索蕾摇了摇头,说道:
“原来是堪嘉喀族人。很抱歉我不知道这么多。我叫伊索蕾。是个居无定所的流浪人。”波里斯从未看过伊索蕾这样率先自我介绍,还关心对方的出身。可是不管怎样,他也该自 我介绍,于是开口说道:
“我叫波里斯。珊。”
他把令他感觉负担的米斯特利亚这个姓给隐没起来,又继续使用“珊”这个姓。
“我叫伊贾喀……对了,荷贝,我的姓是什么呀?”
“当然是涂卡斯铁尔。不过,有跟没有一样,自己造出来的姓氏有什么了不起的? ”
波里斯嘻嘻笑了起来。他突然想起奈武普利温当初也曾经胡乱帮荷贝提凯造姓。
“不,现在可重要了。回到珊斯鲁里,大家都叫我那个名字。我要是听不出来是在叫我,那 岂不出丑了?”
“啊,你还想再回去啊?”“这个嘛,我也不知道。”“你不是说有个美丽的老婆在等你吗?”
“不只有美丽的老婆,还有美丽的房子、祭坛、磁碗。早晚都要对那些东西行礼,真是 烦。我最近一直在考虑到底该不该再回去。”
荷贝提凯像是认定伊贾喀在吹牛似地,一副不太相信的眼神。她回过头来,对 两人说:“波里斯,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提到过,这是我哥哥。啊,当然,我可不是蛮 族人。我们是从不同的肚子生出来的,只有父亲相同。”
此时,波里斯才想起来。那次奈武普利温在这里时,是对荷贝提凯说过“你的同父异母 哥哥……”之类的话。当时荷贝提凯还气呼呼地问哥哥的行踪,而奈武普利温则回答说不 知道。 那个人应该就是眼前这个人吧。
伊贾喀看了一下伊索蕾,说道:
“看来小姐你也是个战士,而且是战士的女儿。雷米人好像很少有像你这样的人。”“我不是雷米人,我只是个流浪儿。不过你说得没错,而且我也把您的话再回给您。 我想您也是个战士,而且是战士的儿子。”“错是没错。不过,我老爸是个铁匠。”
荷贝提凯像是觉得他在胡扯似地,开口说:
“哥,你不是说,爸爸当过堪嘉喀族的族长吗?怎么会是铁匠?”
“虽然是族长,但也是个铁匠啊。这两种爸爸都当过。”
伊贾喀的语气单纯但是相当坦白,完全没有去计算对方的反应,波里斯很喜欢这种人 。“哥,我不是跟你说过,伊斯德。珊来过这里吗?这一位就是当时跟他在一起的少年。嗯 ,现在与其说是个少年,倒比较像是个年轻人了。如果你要问伊斯德。珊的消息,就问他吧 。”伊贾喀张口笑着说:
“哦,你们认识伊斯德?他这个朋友不错。我跟他一起把渤阖迦河的红鱼都给抓光了。当 然,鱼在明年还会再有的。我们一直等到红鱼产卵才走的。这样明年才还有鱼可抓。 他比我还会做鱼叉,不过,我比他有力气。我们差点就变成好朋友了,可是他太忙,后来就 去别的地方了。可真想念他呢!他在哪里?还没死吗?”波里斯睁大了一下眼睛后,看向伊索蕾,犹豫了一下。奈武普利温身在何处是不能讲的。随 即,伊素蕾代替波里斯,开口回答:
“他现在一个人到处流浪。我们会跟他会合的,到时候,我们告诉他您的事,他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65、拥有失去
“刚才那个人,他一辈子都在战斗。可是令我感到惊讶的是,在 他脸上却看不到丝毫苦恼的神情。”
嘴里呼出的热气在夜晚的空气中就像抽烟的白烟吐出一样。他们在睡前出来散步。走到隐约 可见通往村庄下方的山坡路的地方,他们停下来。波里斯觉得背后的伤口越来越痛,但他 没有告诉伊索蕾。
“所以你才先向他自我介绍,是吗?像是一种……同族的认定,是这个意思吗?”
“与其这么说,倒不如说我有些羡慕他吧。比起一个活了超过三十年的战士,我这个还没活 到二十年的人居然有这样多的烦恼。同样是走战士的路,我是有些丢脸吧。”
“烦恼,你所谓的烦恼到底是什么呢?”
伊索蕾没有答话,只是抬头仰望天空。阴沉的天空里,只看见几颗星星。
波里斯看着伊索蕾,这一次,他希望能听到回答,这个问题是他长久以来一直想 问的,可是却苦无机会,不知从何问起。
“伊索蕾,我想听听你对奈武……伊斯德先生的看法。”
伊索蕾便又抬高她的头,望了一下天空,也不转头,就回答道:
“我不想讲这件事。”
“我的不解,对你来说不重要吗?”
他一说完,感觉自己突然整个脸都红了。他对这件事的不解,对她到底重不重要,这只有她 自己才明白。她是否希望他了解她呢?
幸好,现在是晚上,她看不清他的脸孔。
“你的不解……”
她讲完这几个字之后,沉默了好一阵子。她再度开口时,波里斯正用双手摸着自己两颊 ,低头盯着地上。
“那你说说你的不解、你的误会吧。”
“以前伊斯德先生说过你为何会这么讨厌他的理由。他说的话,有几点我无法理解。你也 曾经对我说过那件事……我还记得当时你说的话。你说没人会相信那种胡说八道的话”。 “波里斯抬起低着的头,放下掩住两颊的手,脸颊便接触到夜晚凉爽的空气。
“你也说过,在那事件发生之前你们两人的关系并不坏。到此为止我都能理解。因为, 那样的事件,谁也无法轻易忘了。可我始终无法理解的是……”
波里斯转头看着伊索蕾。
“就是你反反覆覆的态度。今天是这样子,之前也是……我总觉得你并不恨他,可是也不 认为你已经原谅了他。你们之间到底怎么了?似乎有个我猜不到的秘密。”
伊索蕾还是不发一语,也没有转头。波里斯短短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而我究竟有没有资格问你这种问题,我也不知道。”
夜深了,星星开始显得明亮。
“先不管有没有资格什么的。我并不是因为这样才不说。”
伊索蕾说话的语气和平常有些不同,似乎有些难过。
“我也没有故意想隐瞒什么,只是讨厌讲到那件事而已。事实上,很难想像讲 出来时我会是什么模样。这是因为……那实在是件很愚蠢的事。就像已毁损得无法再修理的 房子,只能放任着不管。只希望这房子任由风雨摧残之后,有一天会化为灰烬。但我恐怕 是 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因为生命是很短暂的。”
波里斯沉默地等她说下去,他感觉最好不要影响她比较好。
“而且这种事,我真的不想去承认;但我也知道,你早就觉得怪怪的。”
忽然间,伊素蕾的语气冷静下来,而且一字一句都说得清清楚楚。似乎像是刻意努力这 样说的样子。
“因为你的关系,我更是不想说。”
波里斯突然有种感觉,自己在给伊索蕾痛苦。他抓住她的手臂,摇头说道:
“我不想听到那些你不想说出口的话。那些事我不知道也没关系。”
“不,很可笑吧。现在我却一定要讲给你听。”
伊索蕾转过头来,正视着波里斯。虽然天色昏暗,但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的双眼炯炯有神 。
“伊斯德先生,不,是奈武普利温先生和我,在很久以前,我十岁的时候……”
他感觉这短暂的一阵沉默像是无限地长。终于,响起了声音:
“订过婚,然后解除了婚约。”
这种心情已经好久不曾有过。他喉咙里像有什么东西突然梗塞住,然后又再慢慢沉了 下去。她这句话代表什么意思,还需再多做思考吗?那么,现在呢?
“波里斯,看着我。”
他振作起精神,不由自主地把目光低垂下来。伊索蕾则是毫不改她认真的表情,仍然注视 着他。
“如果你尊重我,就该把我开始讲的事认真听完。要不就是全然不知,要不就全盘了解,二 者只能选择其一。既然你已经听了,就不要在这里停住。”
虽然她的语气既坚决又冷静,但波里斯还是隐约感觉到她有另外一些情绪。波里斯看 向伊索蕾,对她点头。
“订婚只有一天的事。事情是这样开始的……”
那是伊索蕾十岁,奈武普利温二十三岁时的事。当时两人就像兄妹般相处融洽,而想到 要他们订婚的人则是伊索蕾的父亲伊利欧斯祭司。
正如波里斯所知道的那样,奈武普利温是个孤儿,是戴斯弗伊娜祭司的父母将他养 大的。他从小就经历过许多痛苦的事,造成他长久以来一直是个不听话的浪子。伊索蕾之前 也提过,他直到跟随一个老先生学习底格里斯剑法后,才定下心来,也因而得以保有善良坦 率的个性。可是那名老师会教的只是心性,在剑术上并没有什么实力,所以当时奈武普利温 的剑术也就没什么大的进展。
眼光锐利的伊利欧斯祭司打从一开始就非常清楚少年奈武普利温的实力,但碍于他已经 入门底格里斯,所以长久以来只好装作一副不在乎他的样子。但他终究还是贪念奈武普 利温的才能,这也是因为,之前他所收的两名学生都遇到飓尔莱剑法的瓶颈,无法再有进步 ,也一直都找不出突破的方法。
而伊利欧斯从小是在严苛的老师教导下长久辛苦过来的,所以他根本不懂得师生之间的感情 。也因为这样,他一直强烈地觉得只要是有资质的人,他就可以收为学生,悉心教导 。然而,已经开始学习底格里斯剑法的人,要他改学别的,并不容易。但是教导底格里斯 剑法的老师实力又实在太差,而且因为年纪太大,加上神智也开始有些恍惚,谁都看得出 来,在他门下一定没有什么出息。于是,伊利欧斯祭司去找戴斯弗伊娜祭司商量,一向 非常担心奈武普利温未来的戴斯弗伊娜祭司当然也认为让伊利欧斯祭司来教导他应该比较好 ,所以她也赞成这个计划。
当时是说好先订婚,至于正式婚礼,要等到伊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