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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方他一共来过才两次,第一次是王华菁带他来的,没进门就走了。这一次进来倒摸不清方向了。
他胡乱来到一个柜台前,一个女职员笑吟吟地说:“您有什么事吗?来看看种点什么蘑菇木耳,挺赚钱的,只适合你们农家!”李长江忙陪笑道:“不是,我种的就是你们公司的蘑菇!”那职员说:“原来是老主顾了,您来有什么事的吗!”小李答道:“找个人!”
那姑娘伸头问道:“您找谁!”小李被她的香水味道呛的退了一步道:“你们老板王华菁在吗?”
“什么?”那姑娘愕然道:“老板,王华菁?”她摇摇头道:“这里老板不叫王华菁,公司里也没有叫王华菁的员工,您可能找错了!”
小李顿时呆在那里了,过会他又问:“什么你们老板不是王华菁,你肯定?”“嗯!”那姑娘笑道:“这里老板姓林。叫林晨光,又从哪里跑来个王华菁,你还是到别处问问吧!”
小李觉得浑身燥热,汗顺脊背朝下淌,又小心问道:“那个什么业务经理何大为呢?”他本能地挠挠头,心砰砰地跳,感到希望已十分渺茫。
那姑娘想了一会道:“唔,……何……大为,以前在这儿好像上过几天班,后来因为业务不熟又跟老总吵了一架就辞退了,什么时候又成了业务经理了?”
小李晕晕乎乎地掏出那个人先前给的名片。那营业员接过去一看道:“这有什么稀奇的,现在市场上印名片的多的是,要什么样的名片弄不到,你八成是被骗了!”
他眼前一黑,感觉脑袋热的像快裂了似的,天地都在盘旋着上升了,脚一软突然歪倒在柜台上。女职员“啊呀”一声忙叫人喊老总去了。
小李此时也并未完全昏迷,只是模模糊糊,觉的有人把他扶到一把椅子上,又有人端给他杯水,叫他喝。他感觉甜甜的,就喝了下去,然后渐渐地明白过来。这时听见有人说:“幸好醒过来,不然咱就麻烦了!”他睁开眼挣扎着想坐起来。一只手按住他说:“别动,别动,您再歇会儿,还没恢复过来呢!”
李长江看到那手上戴着一只金表链,一闪一闪很好看,他顺着胳膊看去,一张正方形脸带着微笑打量着他。小李感觉寒碜了许多,他歪歪肩膀。那人会意地拿开手,又端了一杯热茶给他。
这时房门开了,一个职员探头进来说:“总经理电话!”那人笑了笑把茶杯放在小李旁边的桌子上,说:“你先呆会儿,不要乱动,我去去就来。
他去了以后,小李开始打量着这间房子,这是一间布置的十分精致的屋子,阳光从偌大的落地玻璃窗里透过来,洒满屋子,十分明亮,门后放一个饮水机,左边放一个大沙发,里面有几本书。沙发上面的壁上挂一幅冬雪墨梅图。右上角有一首诗,笔法苍劲:
无题
斜水残阳无极影,
寒风逆雪自古兴。
河开河冻谁人管,
冷尽天涯孤独情。
小李独自念了一会,勉强认全了上面的字,并不懂什么意思。也就放一边了。又见房子东北角上放一张大圆桌,圆桌上摆一台电脑,电脑前凌乱地放着几本书和一沓白纸。他去过去顺手翻了翻,突然“叭,嗒”一声,一个红色的小本子从里面滑到了地上。他俯身拾起一看是一张存折,正翻开打量,门突然“吱嘎”响了一声,他心一惊想糟糕,自己要被人当我偷儿怎么办?一时难受,缩手怕人以为他想偷东西,脚也迈不开了,只好在那儿着脸突突的冒汗。
门却没有开,也无人过来。他心中稍宽慰了些,小人翼翼地把存折放回书里,却不知道在哪一页,只急的满身大汗,胡乱挑了一页,夹好放还原处,然后一点点挪到椅子上,“卜嗵”一声坐下,见茶几上有茶,便拿起来喝了两口。
他焦急地等着思索着该怎么办,在这里呆着,不行,该回去了。最后一次下决心要走,他抬头看了看钟。大约又过了十分钟罢,他伸手拉门,指夹不觉未碰到门,那门却“嘭”的先开了撞在他手上把他吓了一跳。刚才那个人走进来,见了他缓缓地道:“你的事,我已知道了,你被人骗了,其他两个人我不晓得,你说的那个什么何大为去年在这里干过一段里间,后来因闹事被开除了!”
小李无奈地说:“知道了!”他低下头不在说话。
那人也道:“这也怪我们不了解农村,没把公司发展到农村去,让他们得逞,还有—你们一点看不出他们的来么!”
小李苦笑道:“没有,这都怪咱文化少,见识浅。只想到有钱赚,,哪能想到那么多呢?下次绝对不听他的了,吃一堑,长一智罢!”
那人不说了些尽量帮你找到姓何的挽回你损失的话来安慰小李。末了还要明年到乡下去推销优质种子之类的,小李道:“怕是不行了,有了我这一个教训,谁还敢相信?”
送走了小李,那人觉得舒了一口气,坐到椅子上缓缓地思索起农村来:“这些个农民,文化低做事盲目性大,分不清真假,没几个敢干大事的,看不清形势,又没人对他们进行正确的引导,国家农业技术大多在实验田,推广到农村的太少等等!”他一口气给农民安了这么多帽子,累得不轻,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做梦还道:“这次被骗了,胆变小了,遇到真的也不敢过问了!”
及小李到了家里,将情况略略讲给他老婆听。他老婆一边听一边抹眼泪道:“这事儿也是头一遭,怎么就落在咱头上。谢光家干了这么多年也没碰到过,这是命哪………”
小李也哭道:“谁叫咱没见识又不知事,才闹了个这样!”
他媳妇又哭道:“这谁不知道,又是怎不落到别人头上哪!偏就落在咱头上,老天爷………”
李长江见他媳妇哭得不成人形了,又见好转过来劝他,把刚才那人哄他的话,又拿来哄他老婆,两人又哭哭泣泣过了半晌方止。
半袋烟功夫,小李家养蘑菇被骗的消息传遍了全村,小李也立刻成了人们嘴边的话头,褒贬不一。
谢光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不禁跳了一下,尽避他曾经预料过小李要倒霉,然而那时多半也是聊以自慰,此刻倒成了真的。
“活该!”他道。
一想到当时的情况他不禁有些后怕,当时要不是被小李全抢了去,说不定自己这时候便成了小李呢!
他两口儿暗自庆幸,早已把以前对小李的看法抛到九宵云外去了,还时不时去安慰小李几下,送几片蘑菇去给他什么的。
小李他家倒也四处忙活起来,天天都有人来。村里的一些老人也忙着带几个淘气的小孩来听训。小孩子对小李家的蘑菇棚表露出极大的兴趣。一会儿抓下几把稻草放在地上滚着玩,一会儿又把白色的塑料薄膜的一角掀去,用根小摈儿逗蛐蛐玩。来了玩累后,还要撒泡尿在那儿,拖着大人衣角央求再等一会看看那可怜的蛐蛐淹死没有。
小李老婆每见到人来都极不情愿的打招呼,见了这些小孩儿更觉可恶。她一边抚平被拉起的薄膜,一面叨叨絮絮地说:“这个怎么弄成这样子了,讨人嫌的贷,好好的东西,非遭蹋了不可,明年用不用还不一定呢,要用的时候不要买!”小李本来就喜欢人来聚聚,小孩子他也不管束,只说:“淘气的!”没人的时候他睹物生情,见了棚子孤零零立在那儿心里就发酸,恨不得上去一脚踹倒它,再踏上个稀巴烂,因此见了小孩子在上面调皮,也不过问。这会儿听见他媳妇说‘明年用不用不一定呢’又勾起了他无限恼怒,他冲过去一把推开他媳妇儿,照面呸一口,“可想不死你了,正经事我没看你干过,专会去拢这些个骗人的下流胚子!”
他一面又发疯地跺着蘑菇棚。他媳妇一屁股顺势歪在地上说道:“你瞎了眼么你,你是个什么东西,有几个臭钱就漫天了么,你怎不撒去!”她一面又冲上来撕掳道:“怎么不撒去,有种的洒到茅房去,洒到淮河里去呀!”她又咬牙狠命地乱抓胡搔道:“日你奶的千秋,你怎么不撕了,你不撕可侮了你,老娘来撕!”她又奔去爬到蘑菇棚顶上跺着脚嚷道:“我叫你不倒,看你还不倒,反正好歹是个贱货,不如一窝端了,撞死也少受多少窝囊气!”小李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只愣愣看着,仿佛成了木头人。
小李老婆叉腰骂道:“我倒问问你,你自己干过什么正经事,偷女人,我怕你没那个料!种几片熊蘑菇,也没本事,被人骗了就拿你老婆杀杀气才好,你究竟是他妈什么种造的,屁大的事你也撑不住,一点骨头也没有。今年干不好,明年再干,你看你那熊样子,把你家老祖宗几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小李脸红一阵,只嘟嚷道:“你瞎嚷嚷些什么呀!”又轻轻地道:“你懂个屁,干那玩意儿,又要钱又得有技术,我们家本做不来的,你偏要做,吃了亏,也该长点心眼了!”
他媳妇也不听他的,只在上面顾自地摇晃着叫嚷着。秋季的叶儿混着几棵稻草地扑簌簌地掉下来。竹竿搭的架子左右摇晃。李长江急得像个尾巴上着了火的猴子四处乱转,直跺脚嚷道:“好,好,我的老祖奶奶,一切都你做主,那要倒了,你先下来不成!”又道:“求求你了,你就行个善下来吧,听你的,咱下年接着干,—好,好—你先下—”他“下”字还未出口,就听见“轰卤一声巨响,接着一阵沙尘夹着一些枯枝败叶扑天盖地的打过来。他被呛得倒退了几步,眼泪鼻涕一大把,也来不及抹一下,慌忙跳进这灰堆里找他媳妇去了。他媳妇本站在棚顶上,棚子坚直趴了下去,也没伤着。
倒是还没等她反在过来,“轰卤一声就下去了,被吓得不轻,再加上沙尘扑面兜头打了一下,便迷糊了好一阵子,待她丈夫把她弄出来时,她才慢慢清醒过来。夫妻俩忙着清理院子,把其他都抛一边去了。
第八章
农村里一年四季没个空闲儿,尤其到了收小麦或黄豆的时候,更忙的左手不碰右手。近年来家家户户都雇了联合收割机来收小麦,一亩地须得三四十块钱,一家花个百把块钱,那一地的小麦就收上来了。虽费了钱,但也省了不少气力。收黄豆可就不同了,黄豆茎杆粗硬,一般小麦的收割机怕伤了机子,都不敢去割黄豆,村民没办法只好用镰刀割。这种落后的耕作方式在谢家湾恐怕从发明镰刀之后就一直用到现在,几亩地黄豆一刀一刀地割下来能把软人割成硬人,把硬人就割成木头人了。而且光把黄豆割在地里还不行,得趁着没遭雨用拖拉机拉在场上打几圈,然后再趁风扬干净了,装到麻袋里才行。这样下来,收几亩地黄豆,少说也得一两个星期,等到种过冬小麦缴了公粮后,天也渐渐的变凉了。
谢光家每年都是第一个拔地做场的,而且几乎是最后一个忙完了的。
头一晚上刚下过雨,谢光背着两蛇皮袋麦糠到了场上,挽起裤脚光着脚丫就下去了。地很烂,他浅一脚深一脚的在上面撒麦糠,几个放牛的人从旁边走过,都道:“老谢,这么急着做场吧吗啊,你家豆子熟了?”
“没呢,早熟豆现在也不能熟啊,反正场地是要做的,迟做不如早做。”
谢光不紧不慢的将撒下去的麦糠踩实,四面看了看有几处地方没撒到麦糠,他赶紧过去补上,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