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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挂在天上,无精打采的像个傻瓜,弄得谢子云也像个傻瓜。谢子云这么想着,便想起了两个傻瓜的故事:从前有两个傻瓜快乐地生活在森林里,忽然一天,大傻瓜聪明起来。他再也不愿和那个傻乎乎的东西生活在一个地方了,便悄悄的离开小木屋卷入了社会纷争中去,只剩下小傻瓜孤单的过日子。
从此他们都快乐不起来了。一个纠于你争我抢尔虞我诈的地方,另一个孤零零的身影时常映在寂寞的水边。
“要是这样,我宁愿做个傻子,无忧无虑的多快乐?”谢子云一面想,一面这么自言自语。他又想:“疯狂了,不要命了!人在社会中,脚不能悬在家中走路,倒是踏实点好!”想到这里,步子倒也轻快了不少,走得也比较踏实。
路过谢大宝家门口时,见人群早已散去,大门紧闭。门上还隐约有着残破的,已经落白的春联:“去旧迎新,春回大地,万事好!苦尽甜来,生机复苏,百业旺!”谢子云默默注视了一会。两扇大门的门鼻子似科被刚才碰掉了,空剩下两个洞。倒沉静的像两只眼睛,深深的安静地洞起视着这里的一切。
“去旧迎新?去……旧迎……新?”谢子云念了两遍,径直向学校走去。太阳好像忽然变热了起来。他开始担心起:假始种上树苗,经太阳一晒,没人管准死,栽也是自费气力。
一路到学校,学校依旧是老模样,灰溜溜的风,烂窗棂的教室,立在那里活像一个落魄的文人。然而,文人终究比他聪明的多。文人至少还有一些类似于“之呼者也”之类的颂词来装饰门面,然而他不能,这比文人诚实一些,又比文人多些“不管风吹浪打,胜利闲庭信步”的坦然。譬如,在下雨天黑,人终究要打伞,有几个拿伞不打的英雄又偏要喧嚷些卿卿我我的小把戏。老房子却木鸟似的愣在那里,望着这些花花绿绿的小丑,忍不住偷笑,却又不敢大笑。身子骨虽然粉了,但还不能碎。碎了,底下的孩子怎么办?
谢子云跳到门槛外,见来的尚早,门还没有开。“走窗户吧!”他笑道:“又得翻窗了!”一面思索着:“有门没门还一样?”
他下了走廓绕过山墙,来到了房子的第一个窗户下。他一只手举起书包,另一只手拔下了一根护栏的半截钢筋,便放了书包进去。然后又拉几下其余的钢筋一用力,脚向上一纵,再一纵便上了窗台,先把右脚从大洞里伸进去,然后再探了整个身子进去。忽然左脚一滑,一屁股夹在那窗户里,幸亏双手还攀了钢筋没放,便没有摔了去的危险。“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子云翻身进去,拾了书包“啪啪”掸掉上面的灰尘,顺手往自己桌上一摔,又顺着原路跳出屋外。他刚刚翻到窗外,教室门却突然开了。子云一回头见胖子周芹正把一串钥匙从锁孔里往外拔。
“哎,你怎么不早来,害得我爬窗户,就少没被留校教师逮到当贼打了!”子云没好气的说。
“你这人这么横,我又没叫你爬窗户,你下次再爬啊,活该摔断腿了!”那胖子笑盈盈反击,手仍把钥匙往外拔。
“断了你一个?我明年清明可就有事干喽!”胖子更笑了,脑门沁出细细的汗珠来。可钥匙像粘胶粘了一般,不愿从锁孔里下来。
“干什么,想替我扫墓么?这样来看,我还是幸福的,你连个扫墓的都没有,哼哼!”谢子云得胜似的笑道。
“傻瓜,还不快来帮个忙,这锁死掉了的?”周芹用力拧着锁。
“你不傻,你多聪明,聪明才智到连一个小锁也搞不好!”子云踌躇满志地拔钥匙,那钥匙果然吃紧,怎么也拔不出来。
“哟,你也是聪明绝顶,一个钥匙都拔不出来,真是个伟人,啧啧!”周芹在一旁逍遥自在的说道。
子云头上更冒了汗,忽然他道:“你聪明不次于猴子啊,开锁竟能让钥匙跟在锁里,掉下来,要是小偷来了,可真得感谢你啊!”
“去你的,没本事拔掉就算了,别在浪费时间了。”
有事找人去,这现在学校里,除了我没第一个人?玩争辨道。
“你放屁,我不是人?你才不是人呢?伪……伪才能来的?”周芹现了挠了挠后脑勺:“伪君子,真小人!”
“我是伪君子?……嗯,的确是什么为的,伪君子?”谢子云笑道:“你真是个小子!没成熟啊,你睁开眼看看,你以为这世界上有几个不是伪君子!什么名人,学者之美的,什么宣传家,什么这个家那个家的,全他妈见风就是雨,见浪就转舵的家伙,哪个不是乱说些话,很不配饭吃的种子。我看这世界上除了咱老百姓务实在之外,其余全是他妈的混蛋!”
“胡扯!什么逻辑?”周芹一把拉开子云:“你倒真会挑剔别人的,你这种人,专长两只眼睛盯着别人的毛病,自己像个傻瓜,倒要求起别人来了!”突然钥匙从锁孔里“啪啦”一声滑到谢子云脚下。
“见鬼!”谢子云回到自己位置上傻笑。
学校是块无尽的宝藏,尤其对做小本生意的人来说。学生无疑等于利润。学校的大门口原有两家小店。这两家小店占尽了学校的天时地利人和,生意好的不得了。靠东边这家主人姓王,外号王八两,简称王八。此人做生意有方,你去称一斤东西,他常常给你八两。他时常想这大人太抠了,常常因为五钱、一两的东西闹到他房里,一来影响他生意,二来影响他情绪。“什么八两、一斤的还不都一样!”他常常这么自言自语。这几年他“声名”鹊起,只好不卖菜了,专卖小学生吃的零食之类的。因为只有小孩子才不会理会他什么半斤八两的。
自古同行是冤家!他对面的那老头赵葫芦时常这么过人宣传:“他好扣人家称弄些亏心钱又不能带坟里去!就是死了,也不得好死!”
这边学校已经上课了。学生一上课,两家里就静悄悄的,一点儿响动也没了。
这是两家店主最无聊的时候。赵葫芦一边打着瞌睡一边叮叮噹噹地数着几个银币。他想今年的阴雨大,麦子浆没落实在,就是收上来饱的也少,麦子挣不了多少钱,就靠这一片儿小店了。那该死的儿子赵仁树倒是很宽裕,但除了逢年过节,平时是一个子儿也不给他。他不由的一阵辛酸,又一想“谁家不是这样,王八两的麦子全倒了,收都难收;他拿倒白养一个傻儿子连个媳妇也没过上,他那片店儿,只靠卖些零食给持着,怎么也没几跟我比!”他心里顿时宽慰了许多,便眯着眼打起盹来。
忽然外面下课铃打响了,这仿佛一声追魂曲,硬把赵葫芦从九天云外拉了回来。赵葫芦摸摸稀稀啦啦的胡须,拉开门,顺手拉到揭开盖在小食品摊上的布。突然,他一抬头,猛得瞥见学校门口又多了一家摊子正堵在门口,四周围了许多学生,他揉揉眼睛,才看清是王八两。“可恶!抢生意骑到人头上来了!”他一下子怒火冲烧,三步两步窜了过去。
“王八,你干什么?”赵葫芦红着眼扑到王八两面前,顺手一掀,王八两猝不及防踉踉跄跄跌倒在地。
“你杂种,疯了么?”王八两坐在地上鼓圆了眼。
“干什么?老子让你知道不是好欺负的!”老赵像发了疯的公牛,一脚踢翻王八两的摊子。那两块砖支起来的摊子,哗啦一声,躺倒在地上面,小孩吃的泡泡糖,冰葫芦一古脑地叽哩咕轳滚落一地,各色名样东西在阳光下,亮晶晶像小圆片,闪闪发亮。王八两顾不得和赵葫芦拼命,只是甩开双手尽力把他的那些宝贝蛋儿拢到自己的阵地上来。赵葫芦发泄过后还不解恨,又骂道:“不要脸的东西,我呸,老子玩的时候,你还没出世的呢!妈的,嘴上毛刚出来,就想来玩老子,瞎了眼了你!你!”又捞起一包方便面,用力一砸,方便面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正砸在还在那里找东西的王八两身上。王八两顿时觉得一股火气从脑袋直落到脚心。他的脸腾得红到了脖子根儿,但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盯着赵葫芦。赵葫芦仍在那儿骂。
“你妈的,别欺人太甚,有你这样做生意的?狗屁,想抢老子生意,你主意歪了,老子告诉你,想跟老子干,你还嫩点,再回去修炼修炼了!”
“你妈的鸟嘴,老子今天非撕了你那破烂!”王八两顺手抄一块砖头,一个箭步窜上去,砖头重重砸在赵葫芦胳膊上。赵葫芦疼的呲牙咆哮道:“我操你娘!老子拼了你!”两个扭在一处,地上溅起半尺高的浮土。
旁边已叫学生围了个水泄不通,赵葫芦一面打,一面朝旁边的一个胖子喊道:“芹子,快把你仁树大哥喊来,快去!”
这时候,学生中挤过来一个大高个,手里拎着一截木棍,一边跑,一边叫:“你妈的,瞎眼狗,放出来你就乱咬人是不,我叫你,你妈的,老子打死你!”
王八两一见这人,便兴奋地嚷起来:“儿子,快帮我一把,打死这个老秃驴这个老畜生!傍我打,给我打!”王八两的儿子王玉春是个没脑子的人,名字起得倒是很中听。“玉春”像玉一般光洁无暇,像春天那样蓄势待发。
然而,这位的确蓄势待发的很,村里没人敢惹的。也就是去年春上的时候,农活忙完了便几个人聚在一起打牌当然是赌几个小钱玩玩的,他也在内。这一天王玉春大显神通,一口气输掉几百元钱,临散的时候,其他几位高高兴兴地准备回家。突然王玉春把桌子一掀,往地下一躺,又是翻白眼,又是吐白沫,吓得其他几位赶快来掐人中,灌姜茶。
好一会,这王玉春终于清醒过来,又是躺倒就哭,边哭带直瞪眼,大人管这种娃娃式的哭法叫“放赖”。他一边哭一嚷:“我们都来哄我……哄我钱,我那是俺妈给我买小庇的,你……你们都没良心,还,还我钱,我不干……”
“小王,别这么哭都这么大了,这点钱算个啥,明天再多带几个本钱一准还能捞回去!”那个赢钱最多的人得意洋洋的劝慰王玉春:“先回去问你爹要钱去吧!我跟你说,你爹那钱都放在……”
那王玉春脸色煞时间全变,从地上暴跳而起径直冲动外面去了。那三位正面相觑,不知道这家伙中了哪门子邪气。正想着,见王玉春端把明晃晃寒光四射的水果刀,气汹汹的从外面向风一般旋进来。那三位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呆若木鸡了。王玉春径直奔向那个劝他的人。到那人面前时,那人方回过神来,慌忙躲闪。王玉春一刀下去,正砍在桌面上,那洋槐木的桌角顿时掉到了地上,又回手一刀,正扎在那人膀子上。那人顾不得疼痛一手握住王玉春拿刀的手腕,一边狂喊:“救命啊,快来救命啊!”那被吓傻的两位也回过神来,一个抱腰,一个压刀,抢下了王玉春手里的家伙,又去喊了人来才把那道位送医院去。
事后,王八两花钱送礼请客烧尽了好香说尽了几辈子说不完的好话,才在赔偿人家医药费和疗养费的情况下才算完了。从此王玉春的大名改成闻名全村的王六熊。
这六熊见父亲和人打架,岂有不上之理,便一股劲窜了上去。老葫芦也不傻,知道一个王八两已经够他吃的了,这位半疯半傻的浑小子三两下不要了他老命。他连滚带爬跑出几十米远,头也不敢回来一下,一溜烟跑走了。
一到家,见家里门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