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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剑势变化多端,乍分又合。两把剑闪着冷冷的寒光,金铁交接,“叮--叮--”之声不绝于耳。
那个白色的身影终于到底不再动弹,鲜血溅在一样雪白的墙上,像怒放的红梅。
夜飔在黑夜的衬托下,露出冷冷略带嘲讽的笑容。
他早已不是从前那个乐观纯净的男子了,曾经如同黑山白水一般分明无杂色的眼眸如今已近乎填满诡异的墨色。多年的武林纷争,给了他太多的狡诈和阴暗。
“小丫头,你以为我就这么容易上你的当?轻易地给一个想杀我的人开门?然后让你轻而易举的杀了我?你这样的杀手,我又不是第一次遇到……”他得意的看着那个白色的身影,甚至自信到懒得去检查她的脉搏和气息。
“你呀,真是太小瞧对手了。我这堂堂斋主,可不是白当的。要像你想的那样,我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他侧过身,从袖中拿出一方素白的方巾仔细擦着佩剑,用一种近乎是欣赏的眼光看着被血沾污的帕子。
放下剑,脚下是皎洁如水的月光,正从窗外洒下来。他抬起头,眺望着很久没有看过的月色。
“上一次这样用心的看月亮,也该是十几年前了吧……和他们一起……”他不设防的又被扯入到回忆中去“其实,那时候多好啊……”
“或许,轻视对手的,是你。”背后突然响起冷冷的女声,如箭一般瞬间射入他的心脏。
第十二章 索情簪(二)
他从遐想中惊醒,讶异地回过头,只见一枚细长的针状物闪着锐利的银光向他掷来,要挡,已经来不及了。
那暗器刹那间深深刺进他的右肩。
顺着望去,那个白衣的女子早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衣裙上仍染透斑斑血迹,嘴边却是含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他失神跌坐在椅中,只觉得浑身动弹不得。
“你这‘堂堂斋主’啊,还真是白当了,”追影眼中的笑意更浓了“我和你一样,喜欢用毒,可惜的是,你那刺中我的剑上无毒,可我这簪子上却淬过毒。”
簪子?!
夜飔低头仔细一看,那扎入右肩的暗器,确是一根簪,再看向女子头上,来时原本的三根簪子,此时却只剩两根,都斜斜地插在右边的发髻中。
“你竟然……”夜飔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后悔不已,又控制不了已动弹不得的身体,只得恨恨地瞪着面前面带讥讽的女子。
“不错,这三根簪子,根根淬过剧毒并且尖锐无比,毒入血脉即发,中了它,你不消半个时辰就必死无疑,别挣扎了,那只会让你死得更快而已。”似乎很满意男子的反应,她得意地注视着他。
“一簪一命,我这一生,只杀三个人,你呢,就是第一个。”
“一生只杀三个人……”夜飔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你是追影,听风阁第一杀手?”
“是的,夜斋主,你在暗里,不知往我们阁中派了多少杀手。我呢,就算是来为那些死人索命的。”
追影笑道,目光冷淡,却又让人感到一种另类的妖艳。
“按说,你跟我们阁主也该是认识的吧,也不说帮帮我们,还这么‘尽职尽责’的消灭我们。”
听风阁,于西南边远之地十年前成立,不出三年便以用毒施蛊之技高名扬江湖,其中主要培养杀手。
追影便是其中重点培养的第一级杀手,一年之前就已闻名武林,只是其号虽响,却无一人得见其真容。因为听风阁中的杀手,在完成最后一个任务之前,都不能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听风阁的阁主池寒瑛,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江湖正邪两派也均无此人名号。好像是凭空冒出的神秘人物,而建立这般厉害的组织,关于她的谣传,也就自然有不少。
“少来这一套了,”夜飔咬着牙说“你们阁主也不是什么好人,来路不正,你也这么忠实地给她卖命,小心自己最后也跟我一样下场吧。”
追影耸耸肩“只要她能给我我想要的东西,是何来路跟我有什么干系。我的任务,也不过是为她杀三个人。”
她收起故意掷落在地上的短剑,利落地割下夜飔脖子上那块周饰兰草,中央刻有“泉”字的佩玉。
“那么,夜斋主,就此别过了。”她向夜飔露出一个奇怪的微笑,轻轻推开门,身影瞬间隐没在朦胧的月影中。
无边的黑暗袭来,夜飔只感觉到一阵阵的疼痛从右肩蔓延到全身,深至五脏六腑,意识模糊之际,他终于猜到了这簪上淬的是什么毒。
断肠散,天下十毒之一,也正是他最常用的毒。
然而讽刺的是,这个对于自己的武功毒术自负到一定程度的人,揣度绝不会有任何一次失手伤己,所以自己从不准备解药。
而未曾料到今夜有这样厉害的刺客,他只是像平日里一般在屋内布下简单的陷阱,又因为觉得不必要而拒绝了所有的自告奋勇担任守卫的弟子,怎能料到正是这种自信和大意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那么,等待他的,只有渐渐逼近的死亡。
“铮--”溶尽了毒药,那根刺进他右肩的簪子生生向前飞出,冰冷的银光在暗室内宛如短暂的烟火残束,扑向地面的时候更显出一幅残忍的姿态。
簪子飞出的同时,夜飔也僵硬地向后倒去,宛如一个被遗弃的人偶,独自躺在黑暗的废墟中。他的头正对着窗户,对着窗外的星空,眼睛睁得很大,诡异的黑色渐渐从眸中褪去,留得白水黑山一般分明的颜色,上面映着美丽的不可名状的夜。
这是他最后一次看到这般纯净的星空。
意识渐渐模糊。旧日里,星空下的回忆闪回眼前。
十五年前,苗疆之地,风之谷。
“夜飔,你是箫冽的朋友,也就自然是我的朋友了,”那个墨色衣裙的女子笑着说“我叫国晓涵。”
“嗯……”夜飔看看旁边的友人,又看看他身边那女子“你是他的……?”
“就算是……好朋友吧……”国晓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哦……”夜飔看着天空,心里闪过不少事情。
“你们看,今天有好多星星啊,喏,那就是北斗七星。”女子指着天上的一处,扭过脸兴奋地对他们说。
“这里的夜空,真的很干净啊……黑白分明。”夜飔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
“对啊,就像这里的人,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箫冽说道,眉目中隐隐有着夜飔从未见过的神情“不像那个地方。”
“可是……”夜飔刚想说什么,突然瞥见国晓涵颈子上戴的一块玉佩,兰草纹样,精细雕刻,就又生生地把话咽了下去。
箫冽虽从未跟他提起,他却一眼就认出那是中原箫家的两块传家玉佩之一。
“还不到说的时候吧……”他默默地想着,心中有些矛盾。
第十二章 索情簪(三)
那时他的眼睛,还是像这夜空一样的干净。但已经有一丝一缕的阴影,悄悄张开手掌,蔓入他的深瞳。
“看,流星!”国晓涵惊喜地叫道。
“晓涵,你知道么,小时候老辈人告诉我,每有一个人死去,天上就会划过一颗流星,”箫冽出神地看着那道转瞬即逝的光芒“每个人,都是天上的星星呢。”
“啊……”女子惊喜的神情一下子收敛了“那不是又有一个人死了。真不好。”
“傻瓜,他是到另一个世界去找他的幸福了……”
十五年后的夜空,悠然中,又是一颗流星划下,缀起满天星光。
夜,又恢复了从前的宁静,镜水湖湖面映着的那个月影,依稀如初。
只是,又一个灵魂在纷争中离去了。
黑夜白昼在风中守候时间的轮廓,回程路途的一切安静却孤单。追影只身骑着一匹黑马,悄然穿行在山间小道,白色长裙早已换成了黑色的夜行衣。
十年来,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寂寞。
她从哪里来,有没有家人,这些记忆不知为何总显得模糊。每次试图回忆,都会引起脑颅钻心的疼痛。
而清晰的记忆,仿佛是从遇到阁主池寒瑛那天才开始的。那个永远身着黑衣的女子答允她能给她内心所向往的地位和权力,只要她作听风阁的杀手,为她杀三个人。
抵挡不了那阁主神秘的笑容和话语,她不多时就达成了这场几乎是出卖自己的交易。
从此她投身池寒瑛麾下,化名追影,戴上了那张人皮面具,十年都没有摘下来。
时间随风流逝,黑夜隐蔽了她的身形。
第八日清晨,听风阁七星堂。
“追影,不错,又为我除掉了一个对手。”池寒瑛端坐在金椅上,大朵曼陀罗黑纱碧霞罗,逶迤拖地黑色散花裙,身披银丝薄烟纱,一头黑发斜挽成高高的灵蛇髻,不饰珠翠。
她面容虽清秀可人,却带着拒人千里的漠然。柳眉深瞳,眼波里隐含着不为人知的忧伤与绝望。
身后华贵的虎皮毯从椅背直拖到地上,女子的左手反复摩擦着那块刻有“泉”字的冰冷佩玉,嘴角绽开一个戏谑的浅笑“我说到做到,追影,我只要求你为我完成三个任务,方才,是第一个,算是练手罢。现在,第二个任务,古月堂副堂主箫昀。”
池寒瑛说着,掷下一个匣子“把他的香囊带回来给我。”
古月堂,是与听泉斋、凝霜居、摘星楼并称的中原武林名门之一。原堂主死后,由其次子箫冽任堂主,其兄箫昀任副堂主。与听泉斋本有联姻之传,却最终不了了之。
中原武林皆知这副堂主箫昀腰间戴有一香囊,珍惜无比,据说其内盛有苗疆至宝之一的苍岩花,只要尚存一息,便可扭转生死。
很多人去苗疆寻找这宝物,却大多都被司花侍女下蛊致疯致残。
没有人知道他的花是如何得来的。而他也从不将其轻易示人。
要拿走他的香囊,就等于是先取走他的性命。
“是,阁主。”追影接了匣子,领命而去,衣袂随风飘动。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啊,”待到手下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池寒瑛才叹了口气,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这个解决了,就该轮到你了……”
“箫冽……”站起身,一身黑衣像暴雨前的墨色云朵,走下金椅,向屋后的月亭踱去,轻轻地声音如太息一般弥散在微寒的空气中。
时日已是初秋。
“箫冽,你忘了让你来这里的原因了么?”梦中传来的,是自己当年严厉的声音。
“哥,我知道……可是,”箫冽为难地答道,声音渐渐低下去。
“可是什么,就为了这么个女人,你连家都不要了么,”箫昀冷冷地说“别忘了父亲还在等你回去,你没有多少时间了。”
“哥……要是……要是那么做,就等于要了她的命啊!”箫冽有些哀求地说着,皱着眉抬眼看向高过自己一头的兄长“能不能……”
“啪--”一巴掌扇过去,箫昀压低声音吼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知道自己是干什么吃的么?!”
“我再给你十天时间,要是你办不好,我连你带那个女的一起解决了,”箫昀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说道“到时候别怪哥哥心狠。”
“哥……哥……!”箫冽捂着脸喊道,然而只看见箫昀决绝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再也没有回过头看他一眼。
弟弟的喊声渐渐远去,变得模糊不清,梦境切换,十日后,风之谷。
“家父身体有恙,不久亟有性命之危,还望晓涵姑娘赐药,否则我纵把性命拼上,也不能空手回去。”双方立于岩上,箫昀抱拳请道。
国晓涵身着黑色衣衫,腰系银色绸缎,衬托出姣好的身姿。清丽可人的面容,不施粉黛。及腰的长发用左右两根银色丝带慵懒束起,其余青丝任其散落,随风飘舞。眼中闪过无奈,坚定和矛盾。
“可是奇花宫主吩咐,这苍岩花乃我奇花至宝,任何人来取不得给予,若有闪失,晓涵的性命,也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