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公子要画,自是容易,下次您再来的时候,玲珑就把画双手奉上,”月玲珑手抚琴弦说道“现在还请公子安心听琴罢。”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疏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是南唐后主李煜的乌夜啼,瞧这月玲珑凄凄婉婉的唱来,竟是尽得其中三昧。沈晴湖在一旁听着,也觉得这琴音中隐隐约约有着不寻常的味道,仿佛弹奏的人心里还藏着什么难以言说的秘密与苦楚。
“姐姐,我该回去了,再晚了,父亲又要说我了。”一曲唱罢,沈晴湖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来说道,拿起放在桌边的折扇。
“公子去吧。”月玲珑只低着头看桌上那古琴,纤细的手指依旧抚在琴弦上,并起身送她。沈晴湖退了出去,待她阖上门,坐在古琴前的女子才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的,是谁都看不懂的泪光。
“晴湖妹妹,我们终究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啊……”一袭白衣的女子站在木窗边,看着沈晴湖越走越远的身影,心中暗暗叹息。
“胭脂,”正在她凝神远望的时候,一个男子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月玲珑从自己的遐思中惊醒,蓦地回过头来“刚才那位‘公子’,是个女孩子吧。”
那说话之人,是个白衣黑发的男子,剑眉下,一对细长的桃花眼,似乎让人一个不经意就会陷进去。乌黑的头发不扎不束,给人一种生性不羁的感觉,带着几分疏狂之感。
“疏墨,你怎么来了。”月玲珑不解地看着这个一定赶在她回来之前就藏在惜玉阁里的男子。
“胭脂,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被唤作“疏墨”的男子站在几步外,倚靠着一根床柱说道“楼主派你在这里打听关于凝霜居的消息,可是你这一个月来都没有再飞鸽传书回去,你就什么都没打听到?”
“没有。”月玲珑说着,手搭在窗格上。
“我可听说你最近老跟刚才那个女孩子出去,她又是什么来历?”疏墨看着不愿再多说一个字的月玲珑,眼神中有着冷冷的晶芒。
“我不知道,”月玲珑并不理会男子冷冷的目光“夜深风紧,疏墨左使还是早点回去罢。”
“你不说,楼主也总有一天会知道的,”疏墨说道,闪身掠出窗外“江采盈,别忘了你姐姐的仇。能帮你报仇的,只有我们摘星楼。”
江采盈……那才是她的本名。
只是那个她,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第十九章 倾心绘(四)
“姐姐,姐姐,你每天都在给谁写信啊?”那年只有九岁的她总爱跟在姐姐江念汐身边,虽然江念汐比她大了七岁,但因为从小都是姐姐照顾她,所以两个人是无话不谈。
“给一个人啊……一个很好又很温柔的人……”江念汐浅浅的笑了,看起来格外漂亮。
“哎?”梳着双丫髻的江采盈转了转眼珠,笑道“是姐姐喜欢的人么?”
“嗯……不是……”江念汐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点了点妹妹的额头,嗔怪的说“小丫头,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啊……”
“姐姐骗人,”江采盈嘻嘻地笑起来“姐姐肯定有心上人了……”
“嗳呀,你这个鬼精灵……”姐姐说着嘟起嘴来。
战争将进行到白热化的时候,所有的美好和幸福都变成了碎片。
那天突然来了一群人,说着些她听不懂的话,带走了姐姐。他们把姐姐拉上了马车,江采盈甚至来不及和姐姐告别。她拼命追着那马车跑,却只看见它离自己越来越远。
车辙深深,扬起的黄土瞬间就迷了她的双眼。
后来,她再一次听到关于姐姐的消息,就是她死在战场上噩耗,她不知道一向对战争没有概念的姐姐怎么会跑到战场上去,也不知道姐姐不告诉她的那个心上人到底是谁。
一直以来与姐姐相依为命的江采盈,也就在姐姐死去的那一天,同样死去了。
她不知道是谁害死了姐姐,只打听到带走姐姐的人是中原武林霸主之一,凝霜居主人沈越彬的手下。那时沈越彬还在与朝廷合作,去别国抓人的任务官兵自然不好出手,于是就交给凝霜居去办。
初生牛犊不怕虎,江采盈见姐姐惨死,一心想给姐姐报仇,就一个人去找武林中人口中的什么凝霜居。结果还没看见凝霜居的影子,就又累又渴地晕倒在路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一间装饰极为华丽的屋子里。一个长得比姐姐还漂亮的女子正盯着自己看。
“你、你是谁啊?”江采盈惊讶地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戒备“你干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这是什么地方?”
“小妹妹,你晕倒在路边上,我把你带回来,可是救了你的命呢,怎么还这么凶巴巴地对我,”那女子笑了,笑得有些妖娆“这里是摘星楼,中原武林四大支柱之一呢。”
“又是中原武林,你们这些武林中人都没安好心,我姐姐就叫你们这些人给害死了!”江采盈一想到姐姐,又难过又气愤。
“你姐姐?”那女子愣了一下,随即又挂上了笑影“我们摘星楼可是从来不害人的,小妹妹,你姐姐的事,又是怎么回事啊?跟姐姐说是谁害死她的,姐姐给你报仇。”
“你们中原武林四大支柱,肯定都是相互勾结的,跟你说了也没用。”江采盈一翻白眼,觉得眼前这个女子真是虚伪,才不能相信。
“呦,瞧妹妹这话说的,我可不跟凝霜居那种与朝廷合作的武林败类同流合污,怎么能说我们都是相互勾结的呢。”那女子也不生气,盈盈说道。
“凝霜居……”江采盈心中一喜“你认识凝霜居的人么?你知道凝霜居主人在哪么?”
“怎么?肯告诉我了?”那女子玩味般的笑道。
“我姐姐……我姐姐就是教他们害死的。”江采盈嘴一扁,又要哭出来。
“嗳呀,小妹妹不哭,不哭……”那女子拍拍她的后背。
“姐姐,你告诉我凝霜居怎么走,我去找他们算账。”江采盈抹着脸上的眼泪说道。
“小妹妹,你就这样去,恐怕只是去送死,不能报你姐姐的仇,这样吧,”那女子站起身来,一袭红衣如燃烧着的红莲“你投到我们摘星楼下,我们教你武功,你也帮我们做点事情,以后我们一定灭了那凝霜居,替你报了你姐姐的仇。”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江采盈有些怀疑地看着这个红衣女子,不敢判定她话的真假。
“当然,我摘星楼楼主染临夏什么时候说过假话,”红衣如火的女子向着她伸出手去“加入我们吧。”
“好,一言为定。”江采盈将自己的手抬起,搭上她伸过来的手。一个红色的五芒星印记慢慢地浮现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又缓缓隐藏下去。
那个红色的五芒星,印在她的手心深处,一印就是十年。
其实沈晴湖的真实身份,她怎么会不知道,从她见到沈晴湖第一面,就认出了这个女扮男装的少女正是沈越彬的女儿沈夕雯。
她当时的柔弱和不会武功都是为了引沈夕雯出手故意装出来的,然而后面的发展,沈夕雯对她说的那番话,却是出乎她意料的。
“我姐姐长得可漂亮了,跟你特别像,她的眼睛也是这样,像含着一汪春水。她也总穿着白衣裳,只不过头发从来不束起来,就随意披在肩上,风一起了,她就像要随风而去的仙女一样……”
第十九章 倾心绘(五)
“姐姐对我可好了,小时候我练武偷懒,爹爹要罚我,都是姐姐为我求情。姐姐一直记着我喜欢什么东西,每次随父亲出门,在街上瞧见了,都买回来给我。姐姐给我梳好看的发式,给我做漂亮的衣裳,把我打扮的像小公主一样……”
“后来我闹着要去祈阳山看日出,姐姐拗不过我,就瞒着爹爹偷偷带我去了,但是就在那里,遇上了爹爹的对头,我说漏了嘴,他们非要捉我走,姐姐为了保护我,中了他们带毒的五星镖,带着我拼命逃脱回家以后……没多久就去世了……”
“假如不是我,姐姐她也不会死……”
“当时我就想,假如我小时候好好练武,姐姐就不会死了……后来我一直在努力,就是想让爱我的和我爱的人,再也不会因为保护我,早早地死去……”
沈夕雯那晚的话,现在还在她耳边回响。她本来想拿这个少女要挟沈越彬,为姐姐江念汐报仇,可听完她的话,看着怀中少女毫无防备的恬然睡脸和未干的泪痕,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
五星镖,是他们摘星楼的独门暗器。沈夕雯所说的祈阳山,正是摘星楼的管辖地盘,那些使五星镖伤了她姐姐的人,肯定就是同门中人。
江采盈当时已经入了摘星楼,对于这件事也略有耳闻,只是不知道沈夕雯的姐姐沈夕瑶的死,正是因为那些淬过毒的五星镖。
清冷的月光下,抱着这个心思依旧单纯的少女,江采盈第一次对十年前的姐姐的那件事稍稍释怀。
第二日黄昏,祈阳山,摘星楼。
“疏墨左使,你见到胭脂了?”独立窗边的染临夏问道,不紧不慢的语气。
只见她红色薄纱罩体,上面绣了繁复的花纹,里面的丝绸红裙若隐若现,腰间用一条金色的缎带挽住。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梅花妆,颈上挂着鎏金项圈,一个蛇形的纹身格外明显。
一头锦缎般的长发绾成了抛家髻,斜斜插了一根红玉珊瑚簪,还垂下长而繁复的流苏,显得人格外妩媚。
“回楼主,见到了,胭脂说最近没有打听到有关凝霜居的消息,”疏墨单膝跪地,右手按在左肩上,向染临夏汇报道“另外听芳菲苑的人说,最近她和一位沈姓公子来往甚密。”
“沈姓公子?”染临夏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疏墨方才说的话“不会和凝霜居有什么关系吧……不过沈越彬那老儿,可没有儿子啊……”
“回禀楼主,据属下看,那个‘沈公子’其实是个女扮男装的少女。”疏墨想起自己在芳菲苑惜玉阁听见的沈晴湖的声音,分明像是个女子。又听见她叫胭脂“姐姐”,就更肯定了自己的推断。
“她会武功?”染临夏看着疏墨问道。
“属下未曾亲眼瞧见,但听说胭脂第一次亮相的时候,就是这个沈公子出手从一个大汉手中抢走了她,”疏墨把自己在芳菲苑打听到的事情都告诉了染临夏“听说她只用手中一把折扇轻轻一拍,那大汉的肩膀就骨折了。”
“折扇,那应该没错了,她就是沈越彬的女儿沈夕雯,”染临夏妩媚的笑了起来,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兴奋和得意“我把胭脂放到那里果然是放得没错,这条鱼可算是上钩了。”
“楼主,难道你早就知道……”疏墨听着染临夏的口气,突然恍然大悟。
“对,要不你以为我当时为什么偏偏要从路边把她带回来,每天像她这样的孩子太多了,”染临夏得意的笑着“还不是看上了她那张脸。”
那张与沈夕雯的姐姐沈夕瑶极为相似的脸。
“疏墨左使,准备启程吧,沈越彬身体已经不行了,全指着女儿继承位子以后再图振兴,趁着这机会,我们也该把那凝霜居收服了。”一身红衣的女子万分冷艳地笑着说道。
“现在听泉斋、古月堂都已经群龙无首,不,应该说是群蛇无首了,不足为患。过一阵子再收了那凝霜居,中原武林,唯我摘星楼马首是瞻!现在,先把胭脂找回来。”
“是,楼主。”疏墨俯首应道。
窗外寒风阵阵,不知吹冷了多少世事人心。
隔了不过四日,沈夕雯又来找月玲珑,进了惜玉阁,却找不见她的影子,只有桌子上的一幅画和一封信。
“哎?玲珑姐姐呢?”沈夕雯展开卷轴,只见那是一幅画工颇精的工笔仕女图,眉眼之中,一颦一笑之间,都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