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要到塔顶去。”娜娃托说,“我要乘坐一艘救生船上去。”
嘉瑞尔斯摇了摇尾巴。“那会很危险的。”他说,“这就像——你听说过玛尔图勒尔省关于小孩子的古老传说吗?《瑞欧丹与藤蔓的故事》。这就很像那个故事。那个叫瑞欧丹的小孩子得到了一些有魔力的种子,他将它们种在地里,长出了一根藤蔓。藤蔓长啊,长啊,一直长到了天空中。”
“一个哄小孩子的故事。”娜娃托毫不在意地扬了扬手。
嘉瑞尔斯迫切地说:“你还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吗?瑞欧丹爬上了藤蔓,直到云层之上。在那里,他遇见了世上最大的霸王龙,长着长长的獠牙,喷着腐臭的鼻息。”
娜娃托磕了磕牙。“他还发现了生金蛋的‘翼指’,不是吗?也许塔顶有一只猛兽,但要拯救我们的人民就必须得到金蛋——那也许是在上面等待我们去撷取的知识。”
“我——我很担心你。”嘉瑞尔斯说。
“谢谢。但你也知道,我们曾将装有蜥蜴的笼子放到救生船中,它们都安全返回了。现在我们需要派一个人上去,好下来给我们描述上面的情形。”
“好吧。”嘉瑞尔斯说着,挤在一起的眼睛试图同娜娃托的目光相交,“在做这次旅行的必要性问题上,我可以让步。但一定要你去吗?你对整个出逃项目组来说很重要。”
“我实际上是负责出逃项目的人,嘉瑞尔斯。这就让我别无选择。我不能命令别人去做我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嘉瑞尔斯想了想,说:“我想跟你一起去。”
娜娃托摇了摇头。“你不能去,别的人也不行。我们会相互残杀的。”
“但也许有了透明的船壳,地盘本能就不会显露出来。如果我们背对着彼此……”
“我还是知道你在那里,嘉瑞尔斯。我能嗅到你的激素气味,而你也一样。”
“但我们看出空气在救生船中是不断循环的——船壁上的通风孔中有微风吹出来。或许我们的激素会被吹散的。”
“我很怀疑这一点。而且就算是这样,空间还是太狭小了。整个旅程来回要用二十天,嘉瑞尔斯,或许开始几天我们还能相安无事,但二十天就不可能了。远远要不了二十天,连你的呼吸都会激起我的地盘争斗本能——当然,你也一样。”
嘉瑞尔斯似乎还想反对,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好吧。”他最后说,“但是——”
“嗯?”娜娃托说。
嘉瑞尔斯低头看着地面。“一定要回来,娜娃托。”他说,“注意安全,一定要回到我们身边来。”他顿了一下,抬起头说,“回到我身边来。”
娜娃托转向一边。“帮我把储备收拾好。”她说。
第十五章
娜乌—默克蕾博的病历本
事实证明阿夫塞的确是个挑战。他的思想十分出色,但他告诉我,经过交谈治疗后,他的噩梦不但没有消退,反而愈演愈烈。他所描述的梦境非常恐怖,充斥着血腥与死亡。但不同的梦境之间又毫无关联,没有共同的主题。惟一反复出现的是一只盘旋在画面里的紫色“翼指”的形象。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哪个种类的“翼指”长着紫色的翅膀,但等我一有时间就会去查实一下这个问题。
我今天又收到了一封阿纳科德寄来的信,他正在布德司卡旅行。信中,他又嘲笑了我的理论。梦境是没有意义的,他说,那只是疲惫的大脑进行的随意活动,何必在意呢。阿纳科德是个笨蛋;他一开始还信誓旦旦地要做一名好学生,而今却否定了我的研究成果。真是比阿夫塞还瞎得厉害。只要我能解开阿夫塞梦境中的象征意义,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另外,我最近还注意到一个有趣的反应。以前在其他病人身上也出现过一丝迹象,但这次却明白无误:阿夫塞没将我当作默克蕾博,而是将我当成了他从前的老师萨理德,并据此作出习惯性的回应,或用他习惯采用的方式来回应我,就好像在将他对萨理德的感情转嫁到我身上一样。
下次会面我要试试用一些不同的方法,一些我一直回避的方法。如果他一直压抑的对萨理德的感情都如此强烈,那我有个预感:他对另外一个人的感情还要更加强烈。
默克蕾博这次坐在了阿夫塞上风处的一块石头上,而不再坐在下风处。
“你换了座位。”阿夫塞粗鲁地说。
“别管它。”默克蕾博说,“这并不重要。”
“我倒觉得一切都很重要。”阿夫塞说。近来,他总是从一开始交谈就显得十分焦虑,无疑是受到了长期以来的睡眠问题的困扰,“你不止一次地重复说过,一举一动都很重要。”
默克蕾博没去理会他,“我今天想跟你聊聊你生命中的另外一段关系,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讨论过它。”
阿夫塞叹了口气,“嗯,有一次楚图勒尔省有个人帮助我过马路。在此期间,我们从始至终都没有把对方打死。”
“我想提到的是更亲密的家人。”默克蕾博耐心地说,“我指的是娜娃托。”
“提她干什么?”阿夫塞满腹疑虑地问。
“嗯,她曾在你生命中多次与你共患难,而且你是同她一起发现世界终将毁灭的真相的。”
“是的。”
“她也是你的孩子们的母亲。”
“从生物学上讲,是的。孩子们从生物学角度讲也都是我的孩子。当然了,所有的孩子都是部族的孩子。”
“当然了,”默克蕾博说,“当然了。给我讲讲你同娜娃托的关系吧。”
“我们经常见到对方,大概每隔五十来天见一次吧。那是她在弗拉图勒尔省的飞船上工作的间隙。我很珍惜我俩共度的时光。”阿夫塞抬起头,说,“今天有云吗?天气好暖和。”
“有几片云。”默克蕾博说,“一般天上都有云。”
“我想是的。”
“在你跟娜娃托的关系里有阴云吗?”
“看在上帝的蛋的份上,默克蕾博,你还真有作比喻的天斌。”阿夫塞磕了磕牙,仿佛之前的坏心情慢慢烟消云散了,“但是,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没有。我们的关系中没有阴云。”阿夫塞低声说,“其实,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当我们第一次见面后,临别的那天早上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用传统的那句‘见到你很荣幸’作为告别,她回答说——我一直很珍惜最后这句话,默克蕾博——‘我也一样,阿夫塞。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一片光明,没有任何阴影。”
“很美的句子。”默克蕾博说。
“是啊,”阿夫塞平静地说,“是很美。她也很美,默克蕾博。她是个能让人感到愉快的人。我这一生中没有多少快乐,但和她的关系却是我快乐的一个根源。实际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当我想忘记白天的烦恼入睡的时候,我总是让自己想起她的脸庞,她美丽的脸庞,就像若干千日前我初见她时的模样。娜娃托的脸庞是这世上最能安抚我的形象。”
默克蕾博将爪子伸进墨水瓶,说:“她比你年长。”
“大我几千日。当然,这无关紧要;这只是我们目前寿命的很小一部分,不会造成什么差别。但当年我们在杰尔博部族相遇的时候,遇见一位年长些的女性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她当时早已经历过了成长仪式。”他稍稍顿了一下,“但我想有一个仪式是我俩共同经历的。”
“你指的是性。”默克蕾博说。
阿夫塞没有觉得受到了冒犯。“是的,那是我的第一次,我想她也一样。我是说,她是比我要大,但还差一点儿才满十八千日——整整一年——那是正常情况下女性第一次进入发情期的年龄。”阿夫塞满足地叹了口气,“那些激素的气味,默克蕾博,那些美妙的激素气味,我觉得现在几乎都能嗅得到。”
“毫无疑问。”默克蕾博假装严肃地说。
“我真的很喜欢娜娃托,”阿夫塞说,“她是如此冰雪聪明,讨人喜欢。她使整件事就像,就像,哦,我不知道,就像我们完全没有地盘争斗的本能。我不是说她在距离上接近了我,大家保持一段距离会比较轻松,也不会心存戒备。地盘争斗本能肯定是存在的,但一直处于潜伏状态。我没有——哎,这是个你感兴趣的地方——我没有下意识地感觉到它。”阿夫塞磕了磕牙,“那是一段惬意的关系。”
默克蕾博曾发出一串不置可否的声音,包括咕浓声、牙齿碰撞的声音和爪子轻敲岩石的声音——为的是向她失明的病人表示,她仍在聆听。这次,她微微抬起尾巴在岩石上轻轻拍打了一下。
“你跟我的关系,默克蕾博,也可以是轻松愉快的。”阿夫塞说,“我知道不是一直如此,但当事情进行得很顺利的时候,当我们谈论内心深处时想法而抛开观察或嘲弄,只有温柔的聆听和接受时,就让我想起同娜娃托共度的时光。你是个不错的人,默克蕾博。”
“谢谢你。”
“你知道吗,我其实并不太了解你。”阿夫塞说,“你多大了?”
“这有区别吗?”
“噢,我不知道。呃——或许这么说不太恰当,我不知道——也许哪天我们可以一起去散散步什么的,就我们俩。同平时的交谈治疗毫无关系,你明白吗?只是给我们彼此一个更加了解对方的机会。”
“也许吧。”默克蕾博说。好一会儿,她都只是静静地让风从她身上吹过,再吹向阿夫塞,“你跟娜娃托的关系中有没有让你不舒服的时候?”
“没有,虽然我离开杰尔博部族向她告别时有些难过。我当时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
“但你们后来又见面了。”
这回,尖酸刻薄的阿夫塞又回来了,“不,其实并没有。在那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少,但我却再也没‘见’过她。”
“那当然。”默克蕾博说,“请原谅我。说说你们的重逢吧。”
“那是在戴西特尔号上。中央广场发生了暴动,大地在摇晃,齐马尔火山爆发了,我受了重伤。鲍尔—坎杜尔救了我的命,将我安全送到了戴西特尔号上。”
“你在那里同娜娃托重逢了。”
“是的,我还知道我跟她有了八个孩子。其实当时有一段时间很糟糕。我精疲力竭地躺在甲板上,孩子们在我身上攀爬。那时真美妙,的确十分美妙。然后我突然意识到他们中的七个必须得死。那是我这一生中最撕心裂肺的时刻,我遇见了他们,却意识到其中七个将被血祭司杀掉。”
“但娜娃托很快向你解释说血祭司不会碰你的孩子们,他们认为你就是‘那个人’而为你破了例。”
“是的。那是我惟一一次为那个荒唐的头衔感到高兴。因为我是‘那个人’,他们就可以活下来。”
“如果你跟娜娃托的孩子们不被赦免,其中七个将被杀掉,那你会有什么感觉?”
“我不愿意多想。”阿夫塞说。
“假如呢,”默克蕾博问,“你会有什么感觉?”
长长的停顿。“当时她很快就做出了解释,我没时间多想。但今天……今天,我不知道。我当时是个非常单纯的年轻人,默克蕾博。在第一次遇见娜娃托之后,我曾回卡罗部族拜访老友,当年的育婴堂妈妈老卡特—朱勒还为此取笑过我。我之前并不知道多余的婴儿们会怎么样。我了解设立血祭司的必要性,但如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