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阿夫塞——”迪博的声音开始颤抖,“阿夫塞,我——我必须知道一件事,在你还没……在你还没……”
阿夫塞点了点头,轻柔地说:“我原谅你了,我的朋友。我原谅你所做的一切。”
迪博深深地鞠了一躬,说:“谢谢你。”
“好了,”阿夫塞说,“走吧,你们都走吧,愿上帝与你们同在。”
“愿上帝与你同在。”国王说。克尼尔和巴布诺跟着重复了一遍,他们同托雷卡一起走了出去。
“阿夫塞,”娜娃托走到地盘本能一般不允许的范围内,说,“别害怕。”
“我不怕,”他疲惫地说,“真的不怕。我不想死,但也并不害怕。”
“我见过了世界的尽头,阿夫塞。”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惊叹,“我见过另一个世界了。”
阿夫塞想抬起头来,但没有做到。“你说什么?”
“在高塔顶端,我偶然打开了一扇通向外太空的门,空气泄漏了出去,我以为自己要死了。从某个角度上讲,我是死了。我感觉到自己离开了躯体,穿过一条长长的隧道走向明亮的光。”她张开双臂,“天堂……天堂很静谧,阿夫塞,那是一个没有痛苦和烦恼的世界。”
“你在空气泄漏的时候见到这一切了?”
“是的。”
“娜娃托,亲爱的娜娃托……”他温柔地说,“当人在溺水或是窒息的时候,脑子里就会产生幻觉。”
“那不是幻觉,阿夫塞,那是真的。”
“我觉得很难相信。”阿夫塞说。
她不在意地点点头,说:“我知道。但就算别人不知道,你也应该知道:你这个简单的说法往往是不正确的。事实上的确有天堂,阿夫塞,而且比《圣卷》上描述的更加美妙。”
阿夫塞不置可否地说:“也许吧,也许吧。”
娜娃托平静地说:“还有,阿夫塞,我在另一个世界里见到了以前认识的人。我的家乡杰博尔部族的鲁比—卡登,我们的女儿哈尔丹,还有好多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阿夫塞?总有一天,我们也会重聚的。你知道《圣卷》里是怎么描写天堂的吧:天堂中没有地盘争斗本能。我们之所以必须结伴狩猎,也就是在为将来提前培养彼此间的友谊。你和我会重聚的,阿夫塞。到那时就不同了,一切会比现在更好。我们能肩并肩走在一起,我们能随时触摸对方。”她的脸庞安详而美丽,“那将是美好的生活。”
“我希望你是对的。”阿夫塞说,“我亲爱的美丽的娜娃托,我希望你是对的。”他的身子开始抽搐,“我——我想我该走了。”他最后说。
娜娃托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我是对的,阿夫塞。你会知道的。”
昆特格利欧人的救星萨尔—阿夫塞的眼前再度黑暗下来。
两千日后
石墙围起来的宽敞的空地原本是用来关霸王龙的,但为了实现新的用途进行了多方改造。在第一圈围墙外修建了第二圈围墙,外墙的门朝东,内墙的门朝南。没有人会偶然闯进这里来。
时近黄昏,托雷卡每天这个时候都会经过墙上的警示进入东门,沿着两道院墙走到南边的入口。
托雷卡站在入口处向内张望。游戏场上全是小孩子。附近有四个在踢球,远一点儿有五个小孩在黑沙坑中专注地盖房子。那边有两个小女孩在追逐嬉戏,追的那个最终缩短了彼此间的距离,伸出一只手触摸到另一个小女孩的背,随即转身跑开;被触摸到的小女孩开始追逐,这下轮到她来抓对方了。
托雷卡惊讶地看着。这么简单的游戏,他想,这么显而易见的游戏,他们这代人竟然没有玩过。可在这里,他却一次次看到了诸如此类的游戏自发产生。
他的眼角瞥见一样东西——正划过空中飞过来。是一只球。一个小孩将球抛起,另一个小孩接住了球开始奔跑,另外两人追了上去,扑到他背上将他摁倒在地。他们的下巴张开,但只是为了磕磕牙而已。其中一名小孩伸出手将倒在地上的小孩拉起来。
托雷卡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他在空地中央看见了他的妹妹娜娃—戴纳克司,她原本是楚图勒尔省的一名医生,现在在这所新的育婴堂工作。托雷卡冲她鞠了一躬,她朝他挥挥手。不远处肩头上坐着两个小孩子的是斯班瑞斯,迪—迪博国王的姐姐。
让托雷卡感到遗憾的是,只有这些成年人——同这些小孩子一样没有经历过血祭司筛选的人——才能到这儿来。因为看到人与人之间如此亲密的接触(哪怕他们只是小孩子),也会激发大多数昆特格利欧恐龙的地盘争斗本能。当然,还有一个问题就是——
“爸爸!”
托雷卡转过身来。一个黄皮肤的小男孩正朝他跑过来,粗短的尾巴在身后飞扬。“爸爸!”他又叫道。托雷卡俯身张开双臂,小孩跑过来,托雷卡将他一把抱起来。
“你还好吗,我的孩子?”托雷卡紧紧抱着他,感受着他的体温。
塔克森用金色的眼睛看着他。“我很好,爸爸。”他说。
“你能用异族语言来说这句话吗?”
塔克森点点头,说:“德—卡特,拉克—萨。爸爸,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我要学习两种说法呢?我是说,除了你也没别的人听得懂。”
托雷卡将孩子放下,蹲在他身边说:“将来有一天,你会到一个人人都那么说话的地方去。”他拍了拍孩子的肩膀,“好了,去玩吧。”
塔克森飞快地拥抱了他一下,跑回他的小伙伴那里去了。托雷卡骄傲地微笑着看着他跑开。有一天,塔克森将同一些新一代的昆特格利欧恐龙一起再度拜访异族恐龙。他希望塔克森能用他们自己的语言跟异族恐龙打招呼。还有,他希望塔克森能告诉异族恐龙们,昆特格利欧恐龙感到非常、非常抱歉。
尾声
在过去几千日里,剩下的星际飞船都陆续离开了,只有这最后一艘飞船仍停留在第五颗行星最近的卫星轨道上。丽丝伸出食指的爪子按动了一个选择键,监视屏上显示出那颗卫星闪着微光的图像。除了冻结的极地冰冠、惟一一块大陆及其向西延伸的火山群岛和左半球的一片小群岛外,整个星球覆盖着一片宽广的海洋。海底地壳的断裂带内最近冒出了一连串的火山山脉,看起来像是奇怪的圆头野兽头颅上缝的线。
卫星飞快地自转,将扭曲的云朵扯成东西向的云带,同黑色的火山烟雾混合在一起,像是这个世界临终时的呼吸。
卫星背后是巨大的被称为加拉特—加罗博的行星“上帝之脸”。它也在飞速转动,将甲烷云和氨气云——金黄色,橙色,褐色和黄色——扯成横向的云带。真是壮观,丽丝心想。难怪她的祖先们在五百千日前第一次看到这番景象时,会惊讶得目瞪口呆。
离开“上帝之脸”,永远无法再沐浴它的光辉,这让丽丝感到有些难过。很快,这艘飞船将进入星际空间,但等待着亲眼观察昆特格利欧卫星的分崩离析是他们的一项任务。
一声警报响起。留在“陆地”不同地区的感应器开始闪烁信号,最终的解体已经开始了。这时,通往仪器设备室的门打开了,格曼飘了进来。他碰了碰丽丝的肩膀。“电脑会控制摄像机的,”他说,“过来跟我们一起看吧。”
丽丝最后检查了一下控制台,依靠墙的反弹力跟在格曼后面飘进了走廊。他们很快来到了观察舱。成千上万的绿色身影和成百上千的黄色身影正飘在宽敞的观测舱中,周围十台宽大的显示屏正放映着飞船外部摄像机、自动探测器和留在地面的摄像机所拍摄的特写镜头。其中两台显示屏之间嵌着一个玻璃匣子,里面装着曾经属于萨尔—阿夫塞的望远器。
丽丝注视着显示屏。海洋南部的火山首当其冲,依次爆发,像一连串灯光被依次点燃。
其中一台显示屏上是庞大的水墙——像山一样高的波涛——拍打在岩石山脉上,摧毁了古代首都的废墟,将其淹没在浪涛中。
很快,别的火山山脉也相继爆发.有些火山口甚至还淹没在水面下。这颗卫星是丽丝出生的地方,因其飞快的转速而逐渐变成了椭圆形,如今更像一枚裂开的蛋,裂缝中还燃烧着红红的火焰。
另一台显示屏上,是弗拉图尔省的海岸线和安置有空间升降梯的蓝色金字塔。地面在晃动,朝着L3点①的方向高耸入云的梯井也随之前后晃动。虽然地表的震动还很轻微,但另一台显示屏上所显示的塔顶已经在画着大幅度的弧线了。
地面开始弯曲,很快金字塔下的基石便开始断裂。蓝色金字塔原本坚不可摧,但塔基开始慢慢同石层剥离。塔身没有弯曲,而是渐渐往上抬升,在6600千步的高空中绕着塔身中部旋转。虽然昆特格利欧文明即将全部毁灭,但蓝色金字塔就好比几百万千日前将生命迁移到这里和别的星球的五眼异形生物留下的通信卡,显然可以逃过这一劫。
丽丝的世界最终毁灭了,它的每一个部分都带着火红的熔岩,像血红的内脏。卫星分裂成三大块两小块,每一块按照不同的速度运动着,将世界撕裂的潮汐力推动着每一块碎片前行,让它们能按照各自同“上帝之脸”的距离找到自然的公转速度。
①一特定星球公转轨道上距离该星球目前位置最远的那个点。
不久,最大的两部分再次撞击,无声地裂成成百上千块碎片,覆盖在表面的水四下溅开,小水珠在太空中冻结成亿万小星星,在远方蓝白的阳光照耀下闪闪发亮。
在接下来的轨道中,稍大的裂块受到相互之间和剩下十三颗卫星的万有引力作用,彼此摩擦撞击,分裂成更加细小的碎片,散布成细小的带状覆盖了“上帝之脸”公转轨道的一部分。
随着这一过程的继续,母星的残片将会分裂得更加细碎,慢慢散布成宽大扁平的环带围绕着这颗有橙黄色云带的行星。
飞船的中央电脑,是模仿昆特格利欧恐龙历史上最伟大的思想家的人工智能。三百三十千日前,这位思想家的言语被探求过他每一个想法和每一份情感的现代心理学奠基人默克蕾博记录了下来,中央电脑的神经网结构就依照她的记录被一改再改,直到电脑能对同样的问题给出当初同样的回答为止。
观测舱中十分拥挤,但丽丝正好靠近电脑光亮的黑色半球形立体摄像头之一。“阿夫塞,”她说,“碎石形成围绕‘上帝之脸’的连续环带还要多久?”
电脑的声音十分沉稳,显示出传说中的阿夫塞最著名的自信、严谨和智慧。“我想我们等不到那时候了,”那个声音说,“这个过程至少需要一百千日。”然后,扬声器中传来一阵音效,像是牙齿轻轻碰撞的声音,“但等这一过程完成之后,将会是一番壮丽的景象——它提醒着我们,从前这个家园确实存在过。”
飞船又逗留了几天,采集测量数据。然后,每个人都坐在垫得软软的板床上系好了安全带,引擎发动了。丽丝又有了那种久违的感觉——失重时的第一阵眩晕——飞船缓缓飞出了轨道。
他们曾尝试在这个太阳系中建立殖民地,试图生活在第三颗卫星凯文佩尔的强重力下,生活在加夫佩尔星的岩石地表上,居住在任何一个轨道行星上。但这些都不适合他们的生存,他们永远无法成功。
所以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