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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信说完了。
四周安静下去,只有雨水坠入湖中的声音、雨水击打着凉亭顶的声音、雨水冲刷着绿叶的声音。
子惜静立在凉亭里,一双大海般深沉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端木信。
体内的血液似乎冻结了,手足发冷,携着雨丝的风穿亭而过,那雨水像是深秋的最后一场雨,萧条而零落,只是周围的景致繁茂盎然,是初夏的盛景,她却似乎坠入了秋的离愁。
端木信耐着性子等待子惜的回复,和端木玉相似的俊美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这些年的历练,他已经从中学会将情绪深藏在心底,令所有人猜不透他的心思,让所有人畏惧他的权威。
然而,他开心吗?
他一点都不开心。
他将娶一个他不爱的女人,而且还是他的皇叔祖的女人,只因为这个女人是皇叔祖唯一的徒弟,朝中上下会因为他的妻子是皇叔祖的徒弟而全部倒向他。更可笑的是,他将娶的女人是他昔日的兄弟,她会恨他,他也无法接受她。
没有爱情的婚姻或许还能相敬如宾,只剩仇恨的婚姻一辈子只能活在痛苦中。
可是,端木信错了。
他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得到的却是子惜的漠不关心。
“你的话,我一字不差全部听见了,你不必再重复一遍,或者试图说服我什么。”子惜的声音安静得如同雨坠入大地前的那个短暂却又漫长的过程。
端木信愣了一下,随后醒悟般地无声笑了,道:“早该猜到是这样的结果。我们六人中,你和洛最文静,但是你们的文静是不同的。洛是细心观察周围,保持绝对的头脑冷静,而你是对周围的漠不关心,保持绝对的旁观姿态。可是一旦提到皇叔祖,你就会失去理智,变得比谁都笨。”
子惜平静地问:“所以这一次,你认为我又笨了?”
“是的,你变笨了,我会给你时间慎重选择,一个月如何?够长了吧!你好好冷静一下,再给我答复。”端木信不给子惜当场拒绝的机会,转身就走。
第3卷 第480节:各自所求(7)
他没得及打伞,颀长的身影冲入雨幕。
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衣裳,洗去了一身的伪装。
子惜看着端木信的背影,如同看见了端木玉的背影、李智的背影、洛的背影,一模一样的寂寥与失意,哀伤与绝决。
********
第二天。
一大早,宫里又有贵客造访素心庄,依旧是见子惜的,这次的却是位生人——灵公主。
灵公主的年纪和子惜相仿,小时候子惜进宫,远远地见过几次,没有说过话,依稀记得是位文静乖巧的漂亮公主,上官小蝶有段时间就是和灵公主一起学习女孩子的礼仪。
素心庄小楼前的水榭里,立起了一架国色天香的牡丹丝织屏风,屏风周围静立着一个个容貌美丽表情呆滞的宫中女婢。屏风之后,精致小巧的红木雕花茶几,上摆时令水果拼盘、玫瑰蜜饯、蜂蜜桂花糕、水晶银耳羹。
茶几的前面,穿着宽大华丽宫装的少女姿态端正地坐在红木圆凳上,黑长发束在头顶,没有多余的发丝垂落,眉心印着梅花妆,显得娇俏可人,尤其衬得那如雪的肌肤愈发白净无暇。
而在梅花妆少女的身边,坐着另外一名宫装少女,同样的宽袖长摆,发髻高绾,只是眉心没有印妆,低垂着头,显得毫无生气。即便如此,子惜依然一眼认出了她。
“小蝶!”
子惜唤她。
上官小蝶抬起头,娇俏的脸庞有着岁月流失后的沧桑,再不复昔日的明艳动人、嚣张跋扈。她变得谨小慎微,看见子惜的一刹那,流露出的迫切欣喜,再下一瞬又变得沉默无言,含着眼泪低下了头。
只是短暂的瞬间,子惜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小蝶和玉儿一样的简简单单,不同的是,玉儿久别重逢后可以紧紧地抱着她,喜极而泣;小蝶久别重逢后却被什么压制了情绪,令她不敢上前和她拥抱,只是默默落泪。
也许是因为这里有着不应该出现的人。
“灵公主找我有何事?”子惜单刀直入,连寒暄都免了。
“宫受二皇兄的嘱托,陪同小蝶一道见子惜小姐。”端木灵的声音清甜动人,语气得体大方,“宫与小蝶一起长大,又同住一宫,情同姐妹,希望子惜小姐别拿宫当外人。”纤纤玉手优雅地指了指茶几上的糕点,“这些是宫特地嘱咐御膳房现做的,听闻都是子惜小姐爱吃的糕点水果,还望子惜小姐不嫌弃。”
“客气了。”子惜一向不擅长这种暗藏玄机的场面话,端起了端华那一套坦白直言,道:“既然是陪同,那请灵公主移驾到别处去吃喝,我要和小蝶单独说话。”
端木灵愣了一下,显然没听过这么直言不讳的话。
她忽然古怪地转向低头沉默的上官小蝶。
“灵公主不愿移驾,那还是我们走吧。”子惜突然将上官小蝶从凳子上拉起,不顾端木灵的暗示,也不顾上官小蝶的惊慌,不由分说地拖着上官小蝶走出水榭。
第3卷 第481节:各自所求(8)
端木灵保持着端庄得体的坐姿,眼巴巴地看着子惜拉着上官小蝶离去,美丽娇柔的脸上变得一阵红一阵白,却碍于自身高贵的血统,也为体现女孩子的矜持与含蓄,连一句喝斥也没有。
子惜拉着上官小蝶娇弱纤细的手,这是她第一次握住小蝶的手,以前她作为男孩和女孩的小蝶保持着一小段合适的距离。原小蝶的手那么小,其实和她的差不多,可是感觉就好像是她七、八岁时候那么的小。
一队临时集结的禁军阻隔在曲桥的出口,拦着子惜和上官小蝶,欲将两人逼回水榭。端木信派的禁军从未与子惜正面交锋过,他们就像一群幽灵,在素心庄无声无息地飘荡,而今天他们突然站了出。
为首一名禁军上前一步,恭敬道:“请子惜小姐和上官小姐退回水榭……”
“啪啪”两声,后面的话尚没说完,那名禁军的左右脸颊均吃了一记耳光,赤红如血的手掌印小而精巧,一看便是出自女孩子的手笔。
子惜下手不遗余力,目光冷而狠。对李智,她下不了狠手;对端木信,她也下不了手。但是对于眼前这个人,她不需要再顾虑什么。
然而,那名禁军仿佛石雕,身形未动,依旧面无表情,继续说道:“公主正在水榭等二位小姐……”
“咻”的一声破空,后面的话再次被打断,身后的同伴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然后他便看见倒在自己脚下的同伴的尸体,不是一具,是三具!三支普普通通的羽箭同时穿心而过,瞬间夺去了他三个同伴的生命。
他猛地回身,摆出防御的架势。
曲桥出口处正对着的小楼二楼,端华一袭白衣长身而立,怀中抱着一架样式古怪的琴,龙身凤形,配以金色与暗红的色彩,装饰极尽奢华瑰丽,琴颈优雅地向上弯曲,红丝穗垂落下,整张琴犹如一张角弓。
端华从身侧的箭壶里随意地取出三支羽箭,羽箭搭在琴弦上,柔腻的手指挑弄琴弦,仿佛在弹奏一曲勾魂摄魄的送魂乐,“咻”的一声,三箭同时离弦,声音却似只有一支箭发出,“噗”的一下,三箭同时射入三个禁军的心口。
那个被子惜扇了两巴掌的禁军单膝下跪,朝端华低头行军礼,却不作声。太子的命令是要他们监视并保护素心庄,并未下令他们可以对抗素心庄的主人,军令如山,所以今天就是将他们全部射死,他们亦不得反抗。
好在端华手里的箭不多,射完一轮便停手了,眸子似清晨荷瓣上的露珠,目光直逼那个单膝下跪的禁军,道:“被我的徒弟扇了两下耳光是你的荣幸,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庆楠。”
庆楠恭谨地回答,一滴冷汗悄无声息地滑落脸颊,坠入土壤。外头传言,皇叔是位喜爱养花弄香的闲散贵族,即便最近偶尔看见皇叔舞剑,他们也只当是一套姿态优美的剑舞。
第3卷 第482节:各自所求(9)
外头传言,皇叔是位喜爱养花弄香的闲散贵族,即便最近偶尔看见皇叔舞剑,他们也只当是一套姿态优美的剑舞。
然而,见识到刚才那几箭,他已完全改变了对皇叔的看法,在那看似柔若无骨的手腕下,竟隐藏着刚猛之极的劲力,他深刻地体会到,一个人的外表并不能代表什么。
“看在那两耳光的份上,我不杀你。”端华的手指轻拂过凤首箜篌上的十六根琴弦,冷然道:“还不快让路?”
庆楠微一沉吟,抬高手臂,指挥禁军们退回一边。
子惜看着脚边的几具尸体,微微蹙眉,不是第一次看见死人,也不是第一次看见端华杀人,然而内心总有一丝不忍心。她抬头远望端华,看着他如诗如画的身影,忽然又什么都不在乎了,眼角眉梢浮现一股暖意,随后拉着上官小蝶的手远离众人。
此时的水榭里。
端木灵在女婢的簇拥下走上曲桥,看见端华射死禁军的一幕,脸色苍白,咬住了下唇,她是养在深宫的娇贵的公主,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画面?然后看见端华,她的眼底浮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怪异。
********
清醇的冷泉水自岩石缝涌出,顺流而下,四周绿荫环绕,寂寥清寒。此处已是素心庄的最深处,不熟悉素心庄的人很难找到这里,子惜领着上官小蝶坐在泉水旁边的树荫底下,自己也坐了下,歪着脑袋,瞅着上官小蝶无声地掉眼泪。
上官小蝶是他们六人中最小的,又是女孩子。算起,她和上官小蝶的关系,比和别人都熟悉,上官小蝶有段时间经常在素心庄闲逛,是第一个敢在素心庄公然骑马打猎的人,和酒鬼颇为熟悉,武功得到过酒鬼的指点,和风叔也熟悉,还陪她练过武功。
许是因为自己也是女孩子,因此在这些孩子中间,她最担心的一直都是上官小蝶,那个跋扈又爱哭的小女孩。
“你要哭到什么时候啊?”子惜笑了,哭是上官小蝶的特征之一,因为那一串珍珠般的眼泪,反而令她安心不少,也许小蝶是他们中唯一没有改变的孩子。
上官小蝶突然抱住子惜的脖子,放声大哭,边哭边道:“他们要我代替灵儿,要把我嫁到碧野国和亲,我不要去,我的家在应秋,上官家的后代不做碧野国的人。我没有一天不后悔,当初应该跟着你一起离开朝歌城……”
她忽然想起什么,放开了子惜,手背抹着眼泪,迷糊地问道:“子惜,你怎么又回了?”
子惜不想隐瞒她,也觉得没必要隐瞒谁,于是微笑着说道:“因为师父在这里啊。”
上官小蝶一愣,忽然想起端木信隐约提过子惜和皇叔之间微妙的关系。
子惜微感失落,问:“你也认为我和师父是不可以在一起的吗?”
上官小蝶胡乱擦眼泪,摇着头,道:“你忘了吗?你走的那天,我说会帮你照看好你的师父,那时候我就知道你喜欢你的师父,可是我连自己也照看不好。”
第3卷 第483节:各自所求(10)
子惜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心里也因为她的认同而感动,不由得对她越发心疼和关爱,问道:“小蝶,是谁提出要你代替灵公主去碧野国和亲的?又是在什么时候提出的?”
“他们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百度搜索wwAj。'”上官小蝶含着泪,目光凄楚,“皇上对我说,是朝中大臣的主意,其实都是信儿的主意。信儿恨我当年给他喝的梅子酒里有毒,又怀疑玉儿喜欢我,玉儿就喜欢我,我也喜欢玉儿,他就指认我和玉儿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因为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