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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爹娘都好的很,身体都不错,京城的差事也不累人。两个姐姐都嫁人了,外甥也有好几个了,过得可好了!只可惜,我是没有妹妹的,辰泰弟弟也莫要着急!”因泽微微点头,“那你哥哥纵捭呢?他小时候多顽皮啊?就知道打打杀杀的,现在在干什么呢?成家了没有?”
立时,空气一滞,邢横阖垂着头没说话。费扬古从椅子上站起,掸掸衣袖,故作轻松的说,“那孩子,不在人世了。三年前的一场恶战,纵捭是我的副将,可以说是全军覆没,纵捭把已经昏迷过去的我背到山洞里藏好,然后披着我的战袍,骑着我的黑角冲出去了,叛军把他当成主将抓去,活生生的五马分尸!这孩子竟然是替我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我就想着啊,反正是个死,无牵无挂的,死就死了。可奈何桥走了一半,我又不甘心,纵捭不能白死,死之前不能看一眼你和孩子,我就是冤魂,死也不会得安生。我吃腐了的马肉、喝坑里的泥水,从死人堆里,爬了整整五天,才被人救下。从此,我的生活又重新有了方向,为纵捭报仇,杀了吴三桂!还有,就是有生之年来周庄,看看你们。”
“我回京城后,跪在邢大哥的家门口向他们夫妇谢罪,孩子交给了我,却替我送了命!我心里苦啊,悔啊,若是我死了能让纵捭那么好的孩子活过来,我是一点儿都不会犹豫的!大哥大嫂非但没怪我,还把我接到家里养伤,四个月后再次出征,他们还执意把刚满十一岁的横阖送到我帐下,他们说,不指望横阖能立功得赏,只想让个妥帖的人看着我罢了,我已经拿自己的命太不当回事儿。”
听了费扬古的话,因泽只觉脸颊上微痒,再伸手一摸,是冰凉凉的泪。
横阖看着因泽,勉力一笑,“婶婶,你看我,再怎么看着叔叔也不当事,他还是那个样子。倒是来周庄的这几个月,打眼一看就胖了,人也年轻了!”费扬古像埋怨自家孩子似的,责备横阖,“还是那么不会说话,什么叫年轻了,从前也不老,倒是被你给说老了。”横阖为难的皱了皱眉头,不好意思的看着因泽。因泽见了笑着说,“瞧你说的,多好的孩子啊,我看了第一眼就喜欢!”费扬古点头,“是,不错的孩子,这些年,我总情不自禁的把他当成辰泰。”
这时候,一阵风吹过,横阖的身旁正开着一丛木槿花,宝宝将脑袋垫在母亲的肩上,小手指着紫色的木槿花,眯着眼笑,“娘,我要花呀!”横阖折了一支木槿花放到宝宝手中,由衷的称赞,“真好看!像个瓷娃娃,叔,好在小妹妹不像你,像婶婶!”
过了半个月,晚饭后,横阖在院里给辰泰做弹弓,宝宝坐在台阶上看热闹。黄昏下,费扬古负手站在屋内,自言自语,“皇上又派人来催我回去,已经是第三次了!”因泽停下手中的女红,叹了口气,“那你就带辰泰回去吧,迟早的事情嘛,我早就有这个准备,也不会太舍不得。”费扬古哈哈一笑,“要不我让人带话给皇上,就说,万岁,你就当我死了吧,我想在周庄开个铁匠铺,给这里的绣娘打绣花针!”“开这样的玩笑做什么?”“你当是玩笑?那我就笑不起来喽!”
费扬古转过身,缓缓举起自己的手,因泽也随着他,目光落在他虎口的瘢痕上。费扬古淡淡的说,“几年前,我经过五台山去看行空大师,我问他,怎么这小小的一块疤,可这么多年还是好不了啊?他看了一眼说,是伤心了,伤了心所以好不了了。我说,我很伤心,怎么才能排解?他告诉我,每个人都有自己最初的坚持,不得五蕴皆空,便要体谅他人最初的坚持!将心比心而已!”
“我姐姐早在扬州的时候便一心要为天子妇,行空大师在安王府第一次见姐姐就立誓非卿不娶。那年在索府我们初识,我便成了那株只会开海棠花的海棠树,而你却早早的将心给了林先生。其实林先生,他也有他自己最初的坚持。到头来,谁又负了谁?谁又对不起谁?对情执着坚贞,哪会有错呢?将心比心吧。”
说到这里,费扬古看着因泽,笃定从容,“我给当今皇帝卖命,进了这个是非圈,便不是想出就出得来的,我想当铁匠,也只能想想罢了。我是肯定要走的,走之前,我要你一个将心比心!十年前,我违着心把你送走,成全了你最初的坚持,十年后,你能不能跟我走,来成全我最初的坚持?”说到这儿,费扬古指了指窗外的辰泰和宝宝,“你看看他们就会觉得,别管中间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都比不得一个完完全全的家来得重要!”
十年后再回将军府,又是九月,恰好一树秋海棠绚烂怒放,卧房中梳妆台上的梳子还缠绕着十年前的那缕青丝,他还站在原地,等着她。
康熙十八年十月十三日,费扬古和因泽进慈宁宫请安,十载光阴流转,紫禁帝家依旧是红墙黄瓦,只是坐在大殿里的太皇太后已然是鬓发霜白。
布泰看着他们笑了,转而对因泽说,“在京外养病也有日子了,我昨个晚间掐指一算,十年了!真是十年弹指一挥间啊,过得太快,转回头看,倒像是一场梦了!你们说对吧?”费扬古听罢便笑着应道,“是,是像场梦。”布泰点头,转而又和颜悦色的问因泽,“孩子,你说呢?”因泽怔忡良久,继而点头,“太皇太后说得是,是梦。”布泰满意的笑了,自言自语的说,“就是嘛,回来才是踏踏实实的日子。”这时候,外间的初冬暖阳映着屋檐琉璃瓦上薄薄的雪,散发着细微的光,微雪轻扬,又是一年。
中午布泰留他们吃饭,这时一个小男孩被从外面抱了进来,宝蓝色镶白狐毛的大披风,孩子长得极为讨喜,含着自己的手指头,忽闪着眼睛看着屋里的人。布泰高兴的把孩子抱过来,“怎么?今天满周岁了,还要吃自己的手指头?羞不羞啊?”说着去刮孩子的小鼻子。因泽极爱孩子,便笑着凑过去看。布泰拍着怀里的孩子对因泽说,“这是四阿哥,胤禛。”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想到,大家会对这个最后的故事有这么大的意见,其实我只想写一个没有太大缺憾的结局,讲一个关于最初的坚持的故事。
全文还差最后一章,会有始有终,认真的写完!
第二十一章 心平天下平(完结)
康熙二十六年,冬,大雪压城,一向身体康健的太皇太后布泰偶感风寒,治而不愈,康熙帝玄烨亲制祝文,步行祷于天坛,归来后,布泰精神大好,玄烨依旧侍疾于慈宁宫。
十二月二十五日,隆冬正午,雪后放晴,天空一片澄碧,布泰倚在炕上,室内温暖异常,她的脸熏得微红,显得气色颇好。她手里捻着佛珠,听坐在炕桌对面的玄烨为她念着佛经。一章念罢,她忽然开了口,“皇上。”“孙儿在!”“经文里的妙处,你能体会的到吗?”玄烨略迟疑,随后将书慢慢掩上,“孙儿驽钝,或可知其一二。”布泰轻轻的叹了口气,“不到三十五岁的人,就能懂了佛经上的玩意儿,不是什么福气,幸或不幸,总是经历了一些的。”
布泰略翻身,玄烨伸过手去扶她,她又问,“皇贵妃佟佳氏不好吗?这些年统摄六宫尽力,抚育胤禛尽心,侍奉皇帝尽诚,你推她一把,她就上去了,她感念你一辈子。老实说,哪个女人不想做皇后啊?”玄烨低声说,“再过两年吧,不急。”“说到底,你还是顾念着她,若不是她临走前求你立胤礽太子,立东珠为皇后,东珠是死都甭想摸到坤宁宫的边。你也知道她是有私心,她怕你立了有主心骨有本事的皇后,她儿子在宫里的地位会受到影响。”
玄烨把书往炕桌上随手一扔,“所以我打算这辈子都虚置中宫,若是佟佳氏死在我前头,那她死之前,我会给她个皇后的名分。其实,芳妞临死前不该和我耍这个心机,她只要说她想做我玄烨唯一的妻子,那我就会一辈子都不立皇后,她一直都贤惠,临了霸道一次,我非但不会嫌怨,反而会感动,会言听计从。”说着说着,玄烨的神色黯淡下来。
布泰见状,伸手轻轻拍了拍玄烨放在炕桌上的手,无奈的说,“放下吧,放下吧,恩爱了一辈子,最后为了你们的孩子,她算计了你一次,你就想开了吧!”说罢她微阖双目,“哎呀,怎么又倦了,想打瞌睡了。”玄烨笑着看着祖母,拿起放在一边的明黄色九龙披风,轻轻盖到了祖母的身上。布泰也没睁眼,捏着披风轻笑自语,“阿奶盖过你的龙袍,盖过你阿玛的龙袍,也盖过你祖父的龙袍。你说,作为一个女人,阿奶也算是有福气了吧?”玄烨摸了摸嘴角的胡须,不禁笑道,“那是自然,从范文程开始,您一直是大家口中的‘有福之人’,您还觉得不平?”
“不,不会不平,我这两年才刚刚明白——心净则国土净;心安则众生安;心平则天下平。”布泰闭着眼絮絮自语道,未几,她手中的念珠悄无声息的滑落了……
她做了一个绵长的梦,梦里她穿着鹅黄色的旗袍独自徘徊在京郊的雪地里,远处,由远及近传来一阵马蹄声,她回首望去,他骑着一匹高头骏马扬鞭而来,马上的他,身形健硕,气概干云,是她出嫁他时,他的模样。他勒住缰绳停在她前面笑着说,“记得四十多年前朕离开时,你就是这个样子,这些年来竟从不曾改变,等着朕来接你走,对吗?”说着,他冲她伸出了手。她任性的撇了撇嘴,“你怎么知道我不记仇?不生气?”“你把自己葬在离我这么远的地方,要我千里迢迢的来接你,已然是惩罚了我,小老虎,和我走,带你回科尔沁,在大草原上跑马打猎,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心愿吗,如今我们终得解脱,走吧!”她痴痴的望着他,眼里噙着泪,伸过手去,他那双手依旧记忆里的一般温暖有力。
两人一骑,驰骋在辽阔的草原上,他最好的年华同她最好的年华,最终,还是相遇了……
康熙三十年五月,击败滋扰清王朝多年的噶尔丹,各蒙古王贝勒来朝,十万众归顺,朝中上下一片喜悦,适逢皇太后五十整寿,宫中大摆宴席,众位诰命携亲眷入宫同贺。
前殿一片丝竹之声,热闹非凡,后园中一个身着淡紫衣衫的少女,坐在小亭中,拿着一本书有滋有味的看着。翻书时,能看见她十指尖尖如玉笋,手腕上一个羊脂玉镯,玉镯光芒内敛,暗纹浅浅,她肤色白皙,手与玉同色。少女面容极美,眉心一颗朱砂痣,美丽的容貌里添了几分仙气进去,少女心性温和,眉目里尽是和颜悦色,她身形颇瘦,执卷而坐,江南女子般的温婉清丽。
亭外,穿着亮蓝色衣袍的华服少年失神的看了少女很久,少年相貌俊朗、才志甚高,他还是那种既有目标又有心机,还懂得适时收放的人。少女一心看书,并未发现几步外的他,他已经站了很久了,于是乎心里拿准了主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走了几步,来到她身边说道,“姑娘,爱看书是好习惯,可这时候躲起来看书就显得不合群了!”少女微微抬起头,她看见了一个剑眉星目、气度不凡的少年,那张脸那个人,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讨厌。轻抚书卷,她笑着说,“我不常出府,殿里的那些福晋格格们,我全不认识,那还有什么合群不合群的。再有,我也不是爱读书,是无聊才读书!”
少年看着她并不拘谨,言语天真却也颇有道理,心里更是拿准了主意,“你看的什么书?”少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