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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嫁娘的喜悦在她的眼底眉梢,就连那及肩的长发也被他的大掌盈握宠爱着——她仰起头,将脸颊贴在他的大掌里摩挲了一会儿。
四目缠绵的交接里,道尽了恩爱。
“我去看『芙蓉』了。”她回头一笑,脚步向前一跨——“啊!”
“又踩着衣裳了。看来,这些新衣不该让你穿的。”他神态轻松地揽住她的腰肢。
“为什么?你伯我弄脏了吗?还是不好看?”她蹙起了眉。
“你粗服乱发亦是美得惊人。我的意思是说,你老跌倒,要不以后裙子都只做到膝盖好了。”他打趣着。
“不好!那么短的裙子要羞死人!而且万一我的腿或者是有伤了,或者是……”
十五夜时脚上的红蛇斑纹!
她的身子重重一震,僵硬地离开他的怀抱,扶着墙壁的手指是颤抖不止的。
“怎么了?”
将她的身子一旋,让她的表情毫无遗漏地呈献在他的眼前——
她的沮丧全映在双眸里,她却摇头摆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
“没事的,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幸福。”手指掐住他身后的衣裳,将他抱得极紧极紧。
“幸福到想哭?”他在她的眼眶上轻吹着气,吹下一颗泪珠。“已经是夫妻了,还有什么不能说吗?”
“什么柴米油盐之事都告诉你,你就嫌我烦了。”
她无法逃避的双眼与他深邃的眼瞳相望,心酸狠狠拧上心头!她脱口说道:
“啸天哥哥,我是这么这么地爱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忘了我?”
言毕,她重重咬住自己的唇,痛到连眼眶都红了起来。
黑啸天抚摸着她光洁额上的细发,没追问。他会在最快时间内再上一回凌天阁,找出她学的是何种术法?
一辈子要陪在他身边的人——不许有任何秘密。
白芙蓉看着他的无言,无法抑止的寒意钻入骨子里。她别过头,用乾笑来掩饰自己的心碎!
“不用回答我,也不用别理我,我刚才说的全是些傻话。我怎么可以要求你一辈子都不要忘了我呢?一辈子那么久,谁说得准会发生什么……”她愈是说,脸上的笑意就愈是勉强。
黑啸天的食指抵住她的唇,警告地轻点了两下——她黑白分明的眼眸从来藏不住心事。
“我这辈子唯一说得准的事就是——我不可能忘了你。”他深红的双眸里有着磐石般的坚定。“生不能同时同地,但求死之同日同穴。”
“啸天哥哥!”她哽咽了一声,手臂紧紧勾住他的颈子。
他愈是坚定,她就愈觉得自己自私!她还能再更爱他吗?当她的爱已经全数给了他,当她爱到连“思念”这两个字都会刺痛她的心时,她如何还能更爱他!
“答应我一件事。”她下定决心似的说道。
“说。”
“你先说『好』。”心酸极了。
“先把条件开出来。”他冷了眸,感到她身子的僵硬。
白芙蓉缓缓地垂下眸,没有勇气看着他的眼,只敢对着他垂在身侧的大掌说道:
“若我比你早走,答应我,在我死后,将我的骨灰洒向无情池。”
扇般大掌猛地紧握成拳,她的身子惊吓得一震,连倒抽气的时间都没有,下巴就已被他凶悍地挑起。
“为什么一定要惹我发火!”他低吼着,眼中怒气灼灼。
“我是为你好!你法力高强,定能活上百来岁,若我早走,谁来陪伴你呢?把我的骨灰洒向无情池,我们的婚约就不再存在了,你可以再去找一个妻子,只要……”话说得又快且急,为的就是让自己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只要让我很自私地在你的心里占一个位子就可以了。”
“然后,让你的魂魄像现在一样的伤心哭泣?”他的指尖接住一滴泪水,他面无表情地冷睨着她。
白芙蓉紧捉住他的手臂,心慌意乱地感到他正在远离。
“我不答应这样的要求。”冻若寒冰的面容下,他感到自己的心正在被她一刀一刀地切割着。
如果她连他都不能坦白,那么他的爱究竟是给了谁?给了他心中自以为认定,一心一意爱他的芙蓉吗?
“至少答应我,在月圆之夜不碰我。”她闪着泪光的眼带着期求,挡在他的身前不让他离开。
“理由?”
白芙蓉对上他无风也无浪的平静眸子,她直扑上前抱住他的身子,双手紧紧圈着他的腰身,耳朵贴在他的心跳上不肯离去,而那藏在她口中的答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又不能说,对吗?”他冷笑一声,拉开她的肩。
“你一定要逼得我再次逃走吗?”
“你敢!”
他的指尖掐入她的肩头,用力之重甚至让他的臂膀绷紧——
白芙蓉必须咬着唇,才能让自己不至于痛昏了过去。
黑啸天松开手毫不留情地推开她,但见她纤弱的身形一晃,虚软地倒坐在地上。
“你不要我了吗……”和心痛相较之下,肩上传来的痛楚竟是如此微不足道。
他未回应,转身欲离开。
“别走!”
她的身子蓦地抱住他的腿,怎么也不让他离开。
“给我一年的时间,好不好?这一年什么都别问我。”最卑微的姿态,最哀求的口气,此时的她,彷若匍匐在君王脚下的婢奴。
“你知道自己正在要求我延续前三年的折磨吗?蒙眼混度日子,不是我的原则。”当忿怒的话说得不再疾言厉色之时,那是真正的意冷心灰。
“和以前不一样哪!这一年,我会陪在你身边,我会是个最好的妻子。”
“最好的妻子,不该欺瞒丈夫。而你,也不该拿着我对你的情感来威胁我。”
“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她流下了泪,却猛低头不让他看到。那泪太沉重、太凄绝,那泪是宁可自己身亡,也不愿他受到伤害的苦心哪!
黑啸天望着她头顶的发旋,久久不语。都说细发者性柔,她何来这样的倔气性子?
“你出去吧!”
她的心一凉,身躯一阵哆嗦——他不要她了!
她不敢抬头,但见自己的手被他推开,但知道他背过了身,往内室走去。
“给我一炷香的时间想想我们之间。”他的声音中敛去所有情绪。
白芙蓉抬头,只见一记烈火印封住了内室的门——
二人之间的距离,从这一刻起,只有他能跨越。
双肩无力地垂下,她粉色的新绣裳竞像在嘲讽她脸上的苍白。
拖着悲重的脚步缓缓栘出绿竹屋,一任冬日的风冻红她的双颊,一动不动的她,像尊栩栩如生却毫无生气的玉人儿。
“恩人。”一抹微弱的声音如此唤道。
白芙蓉被唤回了心神,回头看着门前新挖的那亩池——
芙蓉被花之封印包裹着,那枯萎的花办前端已然恢复了水润。
她在池边蹲下,轻声问道:
“你好些了吗?”
“谢恩人,再过不久,便有力气再度修练了。若它日有能幻化为人身,必当随侍在恩人的身侧,涌泉以报。”芙蓉花细声说道,粉色花苞在风中轻轻摇晃着。
“你的恩人是啸天哥哥,不是我。”
“恩公是因为你的请求才出手救我,你们两位都是我的恩人,将来若有了公子或千金,也必然是我的恩人。”芙蓉花满怀感激。
“孩子……”白芙蓉低喃着,脑中浮现个像他的小人儿,唇边绽出一道笑花。
“你们的孩子必然也像恩人一样的国色天香、貌美如花。”芙蓉花在人间待得久了,喜庆的话语自是说得极为顺妥。
“……我们才刚成亲。”她摇头。
“新婚是一喜,很快便有双喜临门、三喜、四喜……”
“我可不想花个十年、八年时间在生孩子上。”白芙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打断芙蓉花的无数次喜。
不!陡然钻入脑中的思绪,让白芙蓉慌乱地看着自己纤细的腰腹,睑上血色尽失——
如果师父的解法未钻研成功,她哪来的十年、八年!她的孩子岂不是注定要成为没娘的孩子?
更骇人者,若孩子不幸看见生不如死的她变成瘫痪的肉块,情何以堪哪!
她不能怀孕!
至少现在不能怀孕!
她必须尽快回巫咸国一趟,她得向师父取得防孕药汤。
心痛让她无法起身,白芙蓉扶住池畔的一块巨石,前额抵上冰冷的石,无言地呐喊:
孩子,你干千万万别在这时候出现!你若与娘有缘,待娘平安地解开绝艳之术后,再来投胎当我的孩子哪……
“恩人,您不舒服吗?”芙蓉花担心地直问,水面的叶片不停飘晃着。
“我没事。”白芙蓉危颤颤地起身,弯身就着池畔的水面看着自己——
依旧是芙蓉面柳叶眉、依旧是翦水双瞳、依旧是朱唇如枫……
她仍是她!不是一团面目难辨的血肉!
“恩人真好看,我若能幻化人身,也想像恩人一样美丽绝伦!”芙蓉花脱口说道。
“好好看着我的样子吧!”白芙蓉的视线蓦然凝向芙蓉花:“若有朝一日我不在人世了,你这株芙蓉就化身为我这个芙蓉,替我陪伴啸天哥哥吧。”
“你说什么!”
黑啸天凛冽的声音划破冷风,白芙蓉的双臂紧紧地揽住自己,没敢抬头。
池面被风吹动,他高大的身影映在池面上,她伸手想碰触水中的他……
“水冻——别碰!”
她整个人被打横抱起往绿竹屋走去,冰冷的身躯被他的体温偎暖了几分。
“为什么尽说些胡言乱语?”他沉着声问道,没放过她的每一个小动作。
“这是你想了一炷香的决定吗?当我是疯婆子?”她乾笑着,水漾的眸紧张到游栘不定。
她的身子在门板前被放下,柔白手腕被他的一掌圈住举高至头顶,她自然仰起的脸庞无助地迎上他的精亮双眸——
红瞳似火,是一双甫施行完术法或者与人激战一场之后的火焰之眼!
“你认为我该作出什么样的决定?”他的呼吸逼近她颈间凌乱的脉动。
“我不知道……”她低吟出声,不许自己崩溃在他的眼前。
“是不敢知道吧!”他蓄意更贴近她的身子,双唇在她的唇间低语:“想必将我玩弄在指掌之间是件有趣之事吧。”
“我没有那么想过……”
含含糊糊的话全被他的唇压住,他的吻强戾到压疼了她的唇。
她没有忘情,因为他的眼始终盯着她的睑——
他锐利的视线是把倒勾的利刃,刺人身体时不知道有那么疼,真要拔起刀时,那倒勾的尖头反倒扯破更多的血肉,痛得人连哭都嫌矫情。
泪眼迷蒙间,她喘着气任由他强取着她的一切。直到他先放手,将她的泪全收入他胸前衣襟时,她哽在喉间的哭泣才一古脑儿地低呜出声。
“一哇——”豆大的泪珠下断掉落,她像个孩子一样的忘情恸哭。
“懂我的感觉了吗?猜不透对方心思,被最爱的人伤害,好受吗?”黑啸天深隽的俊美眼眸锁住她无助的模样。
“我——宁愿杀死一百个自己,也不愿伤了你。”
“我知道。”所以,他更要在最快时问内找出真相!
黑啸天冷峻的神色稍缓,挑起她的脸庞说道:
“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年的时间,也同意在月圆之夜不碰你;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不许说不!”
用一个皱眉的眼神阻止了她的开口,他说:
“我要你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