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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她,谁也不能带走她!”话落,他彷佛像着魔似的挥舞着长剑,根本不管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李绰,住手,你住手啊!”
呼叫声、哀号声、金属撞击声及纷乱的脚步声充斥在勤王爷府的夜里,吓得毕来银只能愣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待她回过神,只知道自己已坐上了回头轿……
第1章(1)
“世上真有如此女子?”
“不瞒你说,我方才同你说的那个女人就是这欢喜楼的掌柜,若是你运气够好的话,待会儿便能见着。”四个男子坐在一个大门敞开的厢房里,说话的男子根本没打算要压低音量,彷佛不怕让人听见似的。
城北柳胡同里,入夜之后人声最为鼎沸的勾栏院,当非欢喜楼莫属。欢喜楼占地广阔,不但内有四座院落,还有座水榭坐落在欢喜楼中央,水榭与院落之间以架在流水之上的小桥相衔,亦可由水榭直接乘船而出,北游迳河、东游灞水。
而四个院落又分成花娘宿和娈童馆,举凡人间荒唐淫乐皆聚于此。
“怎么会?”身着一袭精美华服的公孙辟元惊讶极了。
“辟元,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坐在他对面的男子微摇纸扇道:“毕府可是咱们京城首富,富可敌国,虽说只是寻常百姓,但就连皇帝老子也得要敬毕府三分,遂毕府千金能在天子脚下做这等荒唐事,也没什么了不起,而且毕府四位千金中,除了小千金外,其他三位千金在京城可都是赫赫有名。”
话落,其余两人也跟着点了点头。
“这毕府真有这般了不起?”公孙辟元有些不敢相信。
“你不是京城人,自然不知道。”另一个男子呷了一大口酒后,摇了摇头道:“毕府千金在京城是出了名的伤风败俗,她们不但没有女子的柔顺,还学男人当起掌柜,经营众多商行……你到街上去兜个圈,十个铺子里就有五个铺子是向毕府租借的。”
“那有什么了不起?”
想当年,他公孙家尚未落没之前,在钱塘也是望族,街上至少有一半以上的铺子都是他们的,如今毕府不过是占了一半,根本不算什么。
“因为剩下的五个铺子都是毕府自家经营的!”最先开口的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后道:“不知道这世风是怎么转变至此的,说不准这是大唐欲败的先兆啊!”
“这话可不能乱说,会砍头的。”
其余两人忙捂住他的嘴。
“这么了得?”这下公孙辟元全弄明白了。
“更了得的是我方才所说的毕来银。”被捂住嘴的男子拨开另外两人的手,又继续道:“毕府大千金和三千金早已有婚配,那咱们便不提,咱们提这欢喜楼的掌柜毕来银。”
“她又怎么着?”公孙辟元疑惑地看着他。“不过是一个被王爷府踢坐回头轿的女子罢了!”
女人……哼,他可是见多了。
不是他自夸,而是他这一张脸配上他的家世,想要当他正室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即使现在没有了家世,他这张脸亦让不少女人对他趋之若鹜。
说穿了,女人不就是这样吗?
不过就是个女人嘛……他就不信江南的美人会比不上京城的毕府千金。
“这你可就不懂了。”另一个男子收扇正经道:“她可不是其貌不扬,相反的,就是因为她太美太艳,以致让勤王爷之子瞧她瞧得迷了心神,居然对自己的亲爹挥剑!所以,你说这毕来银有多大的本事?若是你瞧见了她,包准你的眼睛会连眨都忘了眨。”
“想诓我,你以为江南没有美人吗?”他冷哼一声。“再美也不过是一张脸,而且她终究是大户千金,就算再放肆、再荒唐,也不可能敢挑逗男人,是不?倘若不敢挑逗男人,就缺了几分骚劲,这样能有多美?”
笑话,不就是个女人,能有多美?自从三年前他在金陵见过花魁盼儿后,就再也没见过比她还教他心动的女人。
“你又忘了我方才说过的话了。”男子轻笑着。
“什么?”
“我说她是欢喜楼的掌柜,而这欢喜楼可不是只有花娘,还有娈童哩,只要一进这欢喜楼,想要什么货色便有什么货色。”
“这又如何?”
可不可以挑重点讲?他都快要喝醉了,待他把话说明白,他大概也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如何?”男子哂笑一声。“一个能以这欢喜楼营生的女子,你说她会有多贤淑,又会有多婉约?说穿了,她其实是个淫妇、是个天生的尤物,只要她眼一挑,不知就迷煞了多少男人,这热闹非凡的欢喜楼中,就有许多人是冲着她来的。”
“真的?”他打从心里不相信。“倘若她真是这样,岂会无人过府提亲?”
得了吧,渲染夸大的美人,他可是瞧多了,早就见怪不怪。
“提亲?谁有胆子敢到毕府提亲?”话落,笑声四起。
“又怎么着?提亲还得要胆子?”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是怕配不上毕府?那倒也是,毕竟依毕府的家世,要嫁进王府也不成问题……对了,她怎会没让人给招进宫里?”
他记得这几年来,宫中年年都有选秀女,既然她没入选,想必姿色也不过是尔尔罢了。
“入宫?倘若真让她入宫,就要祸国殃民了。”话落,笑声再起。
“祸国殃民!难道她会咒术不成?”要不然凭她一个女子要如何祸国,如何殃民?
“你又忘了?”
“如何?”够了,别再卖他关子了。
“说来这也许是大唐的福气,当初王爷府赶在选秀女之前便将她迎娶入府,遂她才没有机会入宫,不然,大唐八成已经亡国了。”男子说完,先是朝门口望了望,再看向公孙辟元。“而且据说她之所以会被赶出王爷府,是因为她是个不祥之人,若是和她交往过密,就算不出事也得要花钱消灾、淌血驱邪。”
“什么意思?”不知道是他醉了,还是他把话说得太绕口,听他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他还是搞不懂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若是想碰她的身子,就得抱着必死的决心。”
“难不成她是鬼魅吗?”公孙辟元忍不住讽刺道。
“就是说她这个女人是天生的淫物,男人若是见着她,不但会让她迷去心神,而且总有一天会死在她的石榴裙下;而且她本就是不祥之人,若是男人碰着她,也会倒大楣的!就像前几年的庄大爷,及前年一个不怕死的外来客,还有当初迎娶她入门的勤王爷之子也在去年死了,你瞧这女人多可怕,竟然可以害死这么多人。”男子顿了一下后又道:“倘若不是如此,毕老爷子都已经对外宣布凡迎娶毕府千金者,不论身分,即可得一笔可观嫁妆,但至今却依旧不见有人敢上门提亲。”
“嫁妆?”
“是啊!去年年底毕府三千金出阁时,那阵仗真是冷清寒伧得可以,不过跟在陪嫁队伍后方的是一大箱珠宝和十车布匹,还有城外的一大片林地……是你没见着,要不然肯定会被吓着。”男子不禁摇了摇头。
“这么多?”真有这种事?
“嗯,街上的人全都瞧见了。”
第1章(2)
“嗯……”倘若真是如此,他倒是可以搏上一搏。
反正他上京城来,就是为了要替自己打算打算,若真有这般好的事,他当然得试一试。
“不过,纵使是这样,也没人敢把脑筋动到毕来银身上。”
“是啊,毕竟还是保命比较重要。”
见他们一搭一唱,公孙辟元不禁觉得好笑。“如果真是这样,你们又何必天天窝到这儿来?”
“到此一饱眼福,倒也是人间一大享受,是不?”摇纸扇的男子放声大笑。“咱们只是瞧瞧罢了,又不是要碰她的身子,也不是想要一亲芳泽,这有什么关系呢?”
“对啊!何苦为了一朵牡丹花而死在花下?划不来嘛!江山、美人和性命三者比较起来,自然是性命最重要了。”
公孙辟元表面陪着笑,心底却不停地算计着。若是娶了毕来银后,真能如他们所说的那般得到一笔庞大的嫁妆,那这岂不是老天给他的大好机会?
他们公孙家在江南钱塘一带,原本是相当有名望的大户,但历经战乱加上挥霍无度,就算是有金山银山也禁不住,遂富不过三代这句话正巧应验在身为公孙家第三代的他身上。
但其实真正挥霍无度的人并不是他,而是他那个没用的爹竟把府中的银两丢进了赌坊里,甚至连家业祖产也尽数赔了进去,花得一文不剩……
最后他只好遣返府里所有的下人,搬出大宅,过着无人伺候、无人打理的生活;而且吃的是薯粥,喝的是薄茶,睡的是薄板床,盖的是破被,没多久连他爹都撒手人寰,独留下他一人。在没办法下,他只好离开钱塘,到京城寻访昔日好友。
他再也受不了那种日子了,他一定得想个办法改善现况,不然倘若再这样下去,他不是先疯掉,就是得下黄泉找老爹相聚了。
不过,总算老天爷还是不忍心放弃他,给他留了一条生路,让他不至于落魄到向好友开口借钱。
要他公孙大少同人开口借银两,倒不如直接教他去死算了。
哼!倘若他可以娶到毕府二千金,不但不需要再为往后的事烦心,而且还能回到以往锦衣玉食、下人成群的日子。
到时他再风风光光地回钱塘,让那些瞧不起他的势利鬼瞧瞧。只要他公孙大少能再次飞黄腾达,他一定要拿大把的铜板砸在他们谄媚逢迎的脸上,非让他们痛得跪地求饶不可!他要让他们知道他公孙大少可是得天赏识的,是他们得罪不起的,要他们往后别再狗眼看人低!
为了要让自己有机会教训他们,他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要成为毕府的女婿,得到那笔可观的嫁妆。所以毕来银这个女人,他是要定了。
管她是魔物还是妖精,管他会不会因此而惨遭横祸,横竖他现在根本没有什么银两,若是得不到她,他也甭活了。
“辟元,你在想什么?”摇扇的男子歛眼瞅着他。“你可别说你打算要与毕府二千金一较高下。”
“不成吗?”公孙辟元笑得很是猖狂。
“我们同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怕你会起歹念,才刻意先告知你一声,省得你到时候被她那一双媚眼给勾走了魂魄,哪知你连人都还没见着,就起了邪心。”
“什么邪心?”他可不这么认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有什么不对?况且我还未遇过得不到手的女人呢。”
就连金陵花魁盼儿都让他给收服了,区区一个毕府千金又算什么?
对他来说,收服女人就只要有一张甜嘴,再加上他那张举世无双的俊脸,还怕不会手到擒来?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知道你对女人向来有一套,不管是千金闺女,抑或是花楼姑娘,没有你收服不了的,但这毕来银可不是等闲之辈,千万不能等闲视之,而且她还在自己的院落里养了一群……”
“哦,银儿倒不知道柳公子是这般看待银儿的,真是教银儿伤心。”
突然,一个娇软圆润的声音破空而至,公孙辟元一回头,便见着了毕来银那张魅惑众生的倾国容颜。
美,真是美得教人屏息,美得让人舍不得眨眼,就怕一眨眼,这彷若天仙般的美人儿就会消失在他眼前。
她黛眉微挑、水眸低歛、杏唇浅弯……那样精致的五官加上白皙泛红的容颜,还有一头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