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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另娶了新福晋,那好像还是四十九的事。”我打断他,抢先说。
“你知道的?”胤祯有些意外。
“不仅知道,还亲眼见了。”不知为什么,说起当时,我心里竟然仍旧有火气,时间过了这样久了,我都不明白,自已这是怎么了。
“难怪八哥说,兄弟中,他最羡慕十三哥。”胤祯看了看我,终究说,“你回来的时候,正赶上十三哥娶新福晋吧?”话是问句,却不给我回答的时间,“所以你就走了,一声不响,让大家以为你死了?”
我不回答,当时确实是如此,只是,后来……
“那天,我还和十三哥动了手,却被四哥拦下了,当时……”他想了想,自顾自有些嘲讽般地笑了笑, “还是说吧,不然心里堵得难受,十三哥另娶的日子,是你还没出事前就定好的。你出事了,十三哥疯了一般,就带了几个人冲去找那些马贼,四哥请了旨,同我一起追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杀红了眼,上百名马贼,一半被他砍了,他身上当时都是血,也分不清是谁的,就在我们马上要冲到的时候,他中了一去冷箭,射在腿上,他也不理,只是杀杀杀的,我冲过去拦他,差点也挨了一下,最后只能看到他自已晕倒。当时他的伤很重,箭上有毒,那边没有好大夫,所以我们一边留人找你,一边急忙带了十三哥回京城。到了要娶亲的日子,十三哥不肯,皇阿玛就叫了他进宫,也不知对他说了什么,总之,他忽然就点头了。我因为气不过,替你难受,大闹了他的洞房花烛夜。后来四哥发火了,才隐隐说,什么弘昌在宫里,什么凡事由不得性子之类的话,不过打也打了,我也不后悔。”
我低着头,他说的,有些是我知道的,也有些是我不知道的,就如同尘封了多年的伤口,忽然被揭来涂上药,一时竟说不出是痛还是什么。
“这些年,十三哥过得不好,养蜂夹道的日子难挨,也不许人去探视,不过我却见过弘昌几次,他住在四哥府里,个子长得很高了,就是性子闷了点,不爱说话,不过功课却好。”胤祯说。
“是吗?他有多高了?”我终究忍不住一颤,弘昌,十岁了,该是个大孩子了,只是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
“差不多这样吧,我走的时候,是这样高了。”胤祯比了比,“不过男孩子长得快,如今就更高了也不一定。”
……
胤祯走后,我辗转难眠,心里好像塞了团东西似的,钝钝的痛。
很想在梦中看看弘昌和元寿,只可惜,他们稚嫩的小脸在我脑海中,日渐模糊。
康熙五十八年里,大队的清军、大批的粮草陆陆续续地运抵西宁城,进而,又陆续地进入西藏。
我不知道战争何时会开始,不过看眼前的阵势,似乎总会一切就绪,时机智成熟吧。
胤祯很忙,自然更很少来,他说过并不想干扰我的生活,自然,我更是绝对不会去打扰他,只有月华不听话,常常趁我不注意,偷偷跑支胤祯的临时府邸。
“叔叔都好忙,我去了几次都见不到他。”一天,月华抱怨道。
“叔叔是大将军,要征讨叛逆,月华听话,以后不要去打扰叔叔好不好?”我知道,月华的成长过程中缺少父爱,一个这样年纪的小姑娘,是该赖在父亲怀里撒娇的,只是,命运很早就剥夺了她的权利,也许,她把胤祯当成父亲了吧,所以我不勉强她,让她不懂拒绝是什么。
我们现在住的,只是西宁城中最普通的小小民宅,左右的邻居家都有同月华年龄相似的男孩、妇孩,我于是鼓励她出去,同伙伴一起玩。
一群半大一大的孩子,最常玩的居然是拜天地的游戏,我偶然偷偷看到过,不外乎有人扮新郎、有人份新娘,蛮有趣的,心中未免遗憾,我这个年纪的时候,男女有别要保持距离的教育正深入人心,扮家家洒,也只有女生一起玩,可惜了……
我以为月华会同他们玩得很好,只是康熙五十九年正月初九这天,不大工夫,邻家一个瘦小的男孩就在家长陪同下,哭着上门了。
“这是怎么了?”我惊讶地迎出来。
“司徒夫人,也管管你家丫头,别弄得有爹生、没娘教的野样子。”邻家的崔夫人平常看起来还和气,没想到这会儿开口,说的话却这样难听。
“月华怎么了?”我也不恼,这些年,同样的话听的次数太多了,人也就麻木了。
“几个孩子一起玩,我们也不嫌她什么,可是好好的,怎么就推倒我家昭哥?”崔夫人说。
“这不太可能吧?”我不信,月华虽然野惯了,却也没到随便与人动手的地步,何况对方还是男孩子,我早就教过她,轻易不要和男孩打仗,因为身高和体力都不占优势。于是我半蹲下,看着昭哥说:“月华为什么推你?”
“我们一起玩,今天我扮新郎,大家让她扮新娘,她忽然恼了,推了我一把,说她只要做大将军王的新娘,看我听跌倒了,她就跑了。”昭哥哭得委委屈屈。
“听听,这小丫头口气还不小,也不惦量自已的分量,大将军王是谁?当今的十四皇子,这样不清不楚又没教养的小贱货,只怕给人提鞋也不配。”门口围了些人,崔夫人见我没有什么表示,嗓门放开了,我仍旧微笑,却在她又凑过来准备继续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这前,不动声色地一巴掌甩了过去,然后目光变冷,刚刚我就想,月华惹了祸也不会这样就跑掉,一定是他们说了别的,果然。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又怕什么呢?
打仗的时候,一定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是为狭路相逢勇者胜。我虽然从未这样与人动手,不过道理总是懂的,月华今天受了委屈,如果我都不站出来保护她,将来她还能出门吗?
“真是什么娘就有什么孩子,每天来来往往,都是些野汉子……”崔夫人被我打愣了,回神的时候就发现我的目光无比冰冷,一时也泄气,拉着自已儿子走了几步,回身高喊了这句话,然后一溜烟地跑
回了自已的家。
热闹结束,看热闹的人也散了,我四下里找了一圈,才发现月华仍没回来。
西宁对我们同样生疏,我想,她能去的地方也只有一个。
只是,到了晚上,月华没有回来,胤祯居然也没有送她回来,这才让我慌了手脚。
匆忙跑出去,才见她一个人坐在大门口的灯影下,头埋在膝盖上,缩成小小的一个球,早晨穿的浅粉底绣百蝶空花的锦缎小袄,也有些看不出原色了。这是她最喜欢的一件袄,因为料子是胤祯送来的,过年的时候,她硬磨着我找裁缝做了,平日轻易是不舍得穿的。
“月华?”我轻声叫她,却没有得到回应,正想着她可能睡了,一边蹲下身要抱她的时候,她却忽然仰起小脸,脸上满是泪水。
“娘,我是野孩子吗?为什么我没有爹?”她忽然问我。
我伸出手毫不迟疑地抱住了她小小的身子,微笑而坚定地告诉:“不是,娘和你说过,你爹是个很好的人,只是……他不在了。”
“我爹是个很好的人,那他们为什么说我是野孩子,配不上大将军王?”月华倚在我怀里,满眼委屈的泪,“叔叔对我那么好,但是他现在不理我,是因为他也觉得我是野孩子吗?”
“怎么会,娘和你说过,叔叔做的是大事,我们不要去打扰他。”我抱月华起来,九岁的孩子,已经有分量了,我几乎没站起来,不知是她长大了,还是我老了。
“娘,那我将来可以嫁给叔叔吗?”月华的问题又让我几乎被门槛绊倒。
“你为什么要嫁给叔叔?”我有些惊讶,但还好,月华是九岁而不是十九岁,我还有机会纠正她的思想。
“这里人人都说,大将军王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是最好的男子汉。”月华说,脸上有骄傲的笑容,“他们都不知道,叔叔就是大将军王,他总这样抱着我的。所以,我决定了,我也要嫁给叔叔,当大英雄的老婆。”
我好气又好笑,想想决定对她说:“月华,你今年九岁,娘想,你要嫁人起码还要十年,叔叔今天三十二岁,十年之后是四十二岁,胡子都长到胸口了,你确定自已要嫁个老人家?”
小孩子自然想不到这里,愣了一会儿,才说:“要。”
我皱眉,想想怎么能让她把这可怕的想法忘掉,正想着要说什么,身后却偏有人说:“十年之后我就那么老,你肯定?”
怀里的月华一声欢呼风承受不住她的重量,松手,任她蹦下去,跳入身后人的怀中。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我回身,看着胤祯,月光下,他含着笑,一边拍拍怀里的小姑娘,一边说:“进屋去说吧。”
月华如同胶皮糖一样黏在胤祯身上,我叫不开她,也只能先倒了茶给他们。
“皇阿玛下了旨,三日后,我要进驻木鲁乌苏了。”胤祯抱着月华,喝了口我递的茶水,“那边气候不好,战事又迫在眉睫,我想,你和月华留在西宁最好,只是出发的日子紧迫,走前怕再抽不出空,今天来和你说一声,若是有什么短缺,你尽管告诉我,我叫人帮你备齐。”
“没有,这里什么都不缺。”我摇头,我对于生活从来没有野心,有一间遮风挡雨的屋子,一张可以睡觉的床,三餐温饱,有自由,已经很好了。
“小家伙睡着了。”胤祯见我摇头,也不多说,只是怀里沉甸甸的小脑袋告诉他,月华睡着了。
我过去想接过月华,胤祯却摇头:“你抱她太危险,小姑娘这几个月重了好多,我来,你带路吧。”
我举了烛台走在前面,到了月华的小屋子,拉开被,让胤祯放开她躺好,然后盖好被子,又下意识地坐下来,帮她掖好被角,然后把她的刘海抚开,手指轻轻划过她粉嫩的脸蛋儿,身边半晌沉静,我起身放帐子的时候,才想起胤祯还在,忙回头,却见他正直直地看着我,两人目光相接,他却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眼。
我们重回前厅坐下,有一时的相对无语,耳边只听得烛芯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这次进藏,山高水远,你注意身体才是。”我不想沉浸在这寂静中,想了会儿,还是这样说比较好。 “我现在想,还是小的时候好,婉然,这一年多来每次见你,我都觉得你变了很多。”胤祯转动手里的茶怀,悠悠地说出了一个事实。
“你可尝不是?”我笑笑,看过去,“这些日子,我冷眼旁观,你指挥的大军进城出城,竟没有骚扰百姓分毫,上万人驻扎城里,却没让人觉得有山雨欲来的危机。从士兵的气度往往可以看清主帅的气度和能力,如今西宁城中,几岁的孩子都知道你大将军王的威名,我听了,也觉得荣耀。”
“你觉得荣耀?”胤祯忽然问。
“是啊,想想,我十三岁认识的十四阿哥,如今,已经成了顶天立地的英雄,作为朋友,我怎么会不感到荣耀?”我笑,人生真如梦一场,转眼间,十九年居然过去了,时间真是可怕的东西,不过也好,它只带走表涩和稚气,却将情谊留了下来。
“你只会说我们朋友这些年,那么我问你,朋友的生日,你通常都是不记得的吗?”胤祯眼神一暗,旋又清亮如初,“自已说,该如何罚?”
我想了想,猛然记起,今日居然是他的生日,赶紧拍了拍脑袋,待要说些祝福的话,却被他打住,只得再想,胤祯却早出去,又拿了两坛酒进来。
“就知道你会不记得,不过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咱们好好喝一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