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怀仁堂,怀仁堂!
怀仁堂乃是清朝光绪年间所建,原本是慈禧太后的日常起居之所。
八国联军入侵北京城,虽然一把火将这里烧了个精光,但后来慈禧太后回京后,又耗费了五百余万两白银将这里重修,就连慈禧太后她自己,最终也是病逝在了这里。
当然,在那个时候的怀仁堂并不叫怀仁堂。
它有个与慈禧老佛爷相配的名字——佛照楼。至于怀仁堂的名字,还是中华民国成立后,由大总统袁世凯所改的呢。
不过在北洋政权没落以后,怀仁堂便彻底的闲置了下来。
由于它所占地域不小,又恰巧是个无主的空地,今日就正好被我们拿来当了军营。
就连今夜这场至关紧要的北平城内各部长官都要参加的会议,也被设在了怀仁堂中。
会议定在晚上十二点准时开始。
我们回到北平城的时候就已经入了夜,又经过一阵时间的折腾,时间离午夜时分早已差得不远。
我紧赶慢赶着来到怀仁堂中,在进门而入的一刹那,却是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鼎沸声浪。
大厅里站得人可是不少,不论武职文职,个个肩上都扛了花儿,我大致瞧过一眼,最次也是少校的军衔。
仔细瞧了一圈,却是没有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
无奈之下的我只好找了一个角落的地方,倚着墙站定静静等着会议开始的一刻。
却就在我百无聊赖的等待着会议开始的时候,忽而传入耳中的一声惊叫,却叫我不得不打起精神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瞧去。
“吴团长!”
喊我的也是一名上校军官,瞧他的面容隐隐有几分熟悉,但面色却是憔悴苍白的很,怕也是才刚刚经历过一场血战。
我向着来人轻轻点了点头,问道,“您是?”
“吴团长,师座……师座他……”来人却没有回答我问题的意思,抓住我的手哽咽几句,却是已再也说不出话来。
听到眼前之人提起师座,我脑海中电光闪过忽而记起了他的身份。
再瞧到他此刻哽咽难言的样子,口中却只一个劲的提师座两字,我的心里更是猛然咯噔一下,一丝不好的预感忽而生了出来。
“赵参谋……”我扶正了眼前之人的身子,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师座,他怎么了?”
我已然记起了这人,是跟在赵师长身边的一名参谋,我曾在师部见过他几面。
还听人喊过他的名字,似乎和赵师长一样的姓赵。
我直视着赵参谋的眼睛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耳中随后传入的回答,却仿似晴天霹雳一般,叫我无论如何也不敢去相信。
赵参谋哽咽几下,忽而痛哭出声,“师座……师座他,殉国了哇!”
“什么?!”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听闻赵师长殉国的消息,我在初始的不敢置信过后,竟也有了与赵参谋一样哭泣流泪的冲动。
强忍住鼻间的酸涩,我猛然抓住赵参谋的手腕,凝声喝问道,“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早先还听说赵师长回了北平与宋军长商讨北平布防事宜,是以就算赵师长在下午最为激烈的突围战时并不在军中,我也没有感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但此时忽然听闻赵师长竟是早在中午的时候就已遭了日本人的毒手,我又如何敢去相信!
那样铁骨铮铮的汉子,那样为国为民的勇将!
抓住赵参谋的手臂,我想要从他这里问出事情的经过来。
但赵参谋却也只是后来才听闻的消息,赵师长遇难的具体情形,就连他自己也不是太怎样了解。
听我想要知晓赵师长遇难的具体细节,赵参谋在红着眼圈和我仔细介绍过他所知晓的情报之后,忽而眼睛一亮,对着不远处走过的一人大喊道,“田副司令,这里!”
第320章 英气长存
【三百二十】
赵参谋所喊的,是一位瞧着有四十余岁的中年军官。
或者说是将军,要更妥当一些。
起先我并不明白赵参谋说着话的当口,为什么忽而要找不远处走过的田副司令过来。
但等到田副司令走到我们两人身边,听闻我要询问赵师长遇难的详情以后,我才从他的话语中知晓了更为详细的内情。
赵师长,是在今日中午时分就遇了害的!
就在今天中午的时候,赵师长乘坐汽车,由一前一后两辆卡车的卫兵护送,由南苑大营出发,向着南苑北部的天罗庄方向驶去。
但谁能提前知晓的是,鬼子竟然早在天罗庄埋伏了重兵守候。
一等赵师长的车队进入了埋伏圈,便立即已数挺重机枪构成的火力进行了猛烈的扫射,前后两辆卡车上所乘的卫兵虽然想要组织反击,并护送赵师长突出重围。
但在苦心积虑布置多时的鬼子眼前,卫兵们的反抗,最终只成了徒劳无功的无力挣扎。
整整两辆卡车上近百名卫兵被全部射杀殆尽,赵师长所乘坐的小汽车更是被打成了惨不忍睹的蜂窝状!
一战过后,赵师长的车队里,竟是连一个活口也没有被留下。
鬼子在检查并确定过赵师长的身份之后,满意的对着赵师长的遗体拍了照,带往他们的大本营里请功领赏去了。
而壮志未酬、以身殉国的赵师长遗体,则被小鬼子胡乱的丢弃在了地上,与满地的黄土为伴
直到下午时分,听闻了消息的北平城防副司令田春芳将军,才与几位国际红十字会的成员一道寻来,将赵师长和诸多英勇牺牲的烈士遗体装殓入棺。
至于赵师长的遗体,最后又被抬往了北平城外的古刹,龙潭寺。
听田副司令说,当他装殓赵师长遗体时,竟在赵师长的遗体上见到了数之不尽的弹孔。
而赵师长的眼睛,更是废了他好大的力气才替惨死殉国的英烈阖上。
血,几近要流干了。
但眼中的恨,却是无论如何都逝不去。
恨日寇铁蹄,恨山河破碎,恨此身,无力回天
英魂已逝,然英气却要亘古长存!
对于赵师长殉国一事,我心底的疑惑虽是充斥满怀,心中的哀恸更是难以消弭。
但在眼下的紧要关口,我却必须要将这些情感尽量的掩在心底,因为日本侵略者所引来的危机阴霾,依然高高悬挂在平津大地的上空,一刻也没有散去过。
和田副司令、赵参谋两人谈论过赵师长的事情,正在为烈士的牺牲殉国而唏嘘不已的时候。
参谋长张克侠终于出现在了怀仁堂中,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张参谋长,面容上的沉重浓到几乎要化不开一般。
“今天晚上,咱们的军座,宋委员长已经到了保定了。”
参谋长的话一出口,整个怀仁堂中立时便响起了一大片的唏嘘声。
原以为今夜的这场会议该是由宋军长来亲自主持,但谁又能想的到,宋军长竟在这个时候早就去了保定,这个消息叫众人的心中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肃静!”
台上的参谋长用力一挥手,止住了众人嘈杂的谈论声。
他抿着嘴唇缓缓环视了此刻身处在怀仁堂中的所有将官一眼,等再说话时,语气里已多了好些沉重意味。
“宋委员长认为,咱们二十九军孤军奋战至今,战争,已经不能再打下去了”
参谋长的话才只说了一半,但话里的意思,却已然说得明明白白。
按军座的意思,眼下这场仗,已经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
但若是不打,那平津怎么办,华北怎么办,我们脚下的家园国土,又该怎么办
拱手送去到侵略者的手中,然后我们这些身负护国重任的军人,再卸下手中的枪杆举手投降?
整个怀仁堂中,霎时间陷入了比方才更加混乱的境地。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出声,声音里饱含着悲愤与不甘,向眼前正宣读上峰命令的参谋长,发泄着心中的怨气。
同时,也要做最后的一分争取!
眼前此战,又怎么能如此轻易的画上句号?
“大不了死战殉国,和小鬼子拼了!”
几乎所有人都握紧了拳头,口中说着要和小鬼子拼命死战的言语。
“仗打到眼下这个份上,已经有多少弟兄为国捐了躯?现在说不打就不打,叫弟兄们怎么想?”
众人梗着脖子看向参谋长,语调生硬,“别说是弟兄们了,就连我们也想不通!”
“军座呢?我们要见军座!”
“要见军座的,现在就可以去保定!”被莫名责难了多时的参谋长,忽而愤然呵斥一句,震住了所有人想要继续牢骚的动作,“就算想不通,命令,也要给我接受!”
冷眼环视一圈,见众将官都不再多说,张参谋长沉声继续宣读起宋军长的命令。
而在听完这些由张参谋长代为宣读的军令之后,我心里的沉重,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散去。
宋军长已然接受了日本人提出的条件,要从各地战场突围而出汇集于北平城的二十九军各部于明日凌晨一时之前全部撤出北平城。
不,我们这场会议开始的时候就已是午夜十二点钟。
也就是说,按照这份命令所说,北平城中的所有将士都必须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以内,全部从北平城中撤离出去!
各部可由廊坊转道保定,在保定接受整休。
张参谋长还说,若是有人觉着二十九军的做法不对,不愿再跟着干下去,或是有战士不想再过这样朝不保夕的生活,现在都可以去领了路费回家,绝不会有人阻拦。
参谋长的话里虽带着几分怒意,但却也是一条由上峰所下达的正经命令。
从开战这么久,日本人所表现出的战力来看,战士中出现厌战情绪的人定然不少。
叫这些人自此离开军伍,在保持了部队战力的同时,对这些离开的人来说,未尝不是一种保全下自身性命的明智选择。
第321章 撤离?
【三百二十一】
从张参谋长后来隐隐所透露出的口风来听,不论是眼下的敌我军事形势,又或是中央政府的政治意愿。
宋军长和我二十九军主力的离开北平,都已成了不得不为之的事情。
我二十九军主力自此离开北平,北平一线的防务都将处在一片真空的状态。
而到时候北平城的下场结局如何,岂不就成了明摆着的事情了?
就是在这样的情境下,北平城的一切事宜,都将在我二十九军主力撤离北平以后,交予三十八师师长、如今的北平代市长张自忠将军维持。
张自忠将军所担的这份职司,说是临危受命也毫不为过!
北平的天,已要变了……
当此危难关口,我又如何还能心安理得的随众退往保定去?
原定留守北平的,是包括我一三二师**二十七旅在内的四个团兵力,由张自忠将军统一负责调度指挥。
在散会以后,众人都忙着出去集合自己所部准备撤往保定的时候,我却上前几步追上了正要和参谋长离开的张自忠将军。
“张师长,我们团也想和您一起留守北平!”
在唤住了张自忠将军停下脚步的第一刻,我便以极为坚定的姿态大声说出了自己的意愿。
虽然如今的张师长身兼北平市长、冀察政务委员会委员长等数职,远不是一个师长的名号就能抵得上张自忠将军的身份。
但因着以往的习惯,我却还是喊了一声张师长。
因为我心里清清楚楚的知道,眼前的张自忠将军,是当今中国少有的真正军人!
“你是……吴雨,吴灏文?”张师长看着我微微皱了皱眉头,沉吟一声后终于记起了我的名字,眉头也随之舒展了开来。
显然在多日之前的见面过后,张师长对我还是有着几分印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