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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紫玥万万没有想到,因为张安兰勇敢的跨出一步,会带来这么恐怖的蝴蝶效应。她本来以为整个村子,顶多不足十个女子去找范晴,所以先前也没想到找村长另辟地方。
她心想罗祺住在罗太婆的院子里,那院子够大,又整洁,足够十个人摆开架式了。结果她尚未吃完早饭,天璇就来敲她家的院门。
等弄清原因,她心内也是咋舌不已。
原来,张香兰那个丫头一张嘴巴忒能说会道,昨日半天的功夫,满村便都晓得范晴要教她们功夫的事了。这下子,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心痒难耐,回家就闹开了。
其实,这也是萌紫玥那天杀大当家和二当家表现的太彪悍了,给她们一种现身说法的感觉,让她们觉得女子原来也可以这么厉害啊!同样也给了她们一种错误的认知——认为只要练了,便能像小月一样,那真的挺威风的!
所以无论男女,其实内心都想自己变得非常强。
大姑娘和小媳妇这村子里几乎有六十多人,除去怀孕生娃的,还有一些处在观望状态的,第一天跑去找范晴的就有三十多人——可见这栖凤村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村民接受新事物快不说,觉悟也高。
据说范晴一打院门,这三十多人黑压压一片,一齐喊她,有叫范师傅的,有叫范姑娘的,有叫范教头的……她吓了一跳,险些摔倒。
而罗祺更惨,他正在吃喝稀饭,将好昨天萌紫玥送了他几个自己腌的咸鸭蛋,他觉得配稀饭甚是美味。刚挟着一个鸭蛋黄放到嘴里,外面一群娘子军冷不丁的这么一亮嗓子,他赫的手一抖,鸭蛋黄囫囵一下,就这么顺着喉咙滚下去了……
憋得他眼翻白,不停的捶胸顿足,整得死去活来,斯文扫地。还以为此生没能交待在仇人的手上,却被一枚鸭蛋黄噎得去见阎王……
这让他有何颜面去见江东父老?
为此事,天璇前脚到了萌紫玥院子,他后脚也就过来了。他是来算帐的,一见到萌紫玥,便眼泪汪汪地诉苦:“小月,其实功夫好了也不顶用,一枚鸭蛋黄照样可以噎死你。”
萌紫玥早听天璇说了事件的经过,心里暗笑,调侃道:“你没听说过吗?人倒起霉来,喝口凉水都塞牙,何况鸭蛋黄?”
他来的正好,萌紫玥正为找地方发愁呢,这么多女子,也不能让她们去晒谷场练啦。再说那里有男子在操练,假使都在晒谷场,两边势必都有影响,少不得另找地方。
罗祺对栖凤村也不是很了解,两人少不得要去找村长。村长倒是提供了不少地方,但都不合适。几个正合计着,不想袁越来寻萌紫玥,后面跟着宇世成几个青年村民,原来他们都操练完了。
人多力量大,众人一听,皆支持赞成,并帮着琢磨地方。
宇世成突然道:“我知道有个地方,比晒谷场还适合操练,且下雨天也不用发愁。”
另一个村民马上恍然大悟地道:“我知道世成说的什么地方了,是不是栖凤山那个大山洞?就怪怪的那个?”
宇世成点点头:“正是,那个山洞诚然是怪了些,可既宽阔又平整,最主要是够大,可以容纳一两百人,咱们小的时候常去那儿玩,下雨天也没事。”
罗祺一听,饶有兴致地道:“离村子远不远?是在山脚下?还是在半山腰?”
众人纷纷发言,道那个大山洞离村子并不远,差不多五里多的路程,就在左边栖凤山山脚处。
原来,栖凤山正是因左右两座山而得名——这两座大山绵延不断,远远望去,恰似一双振翅欲飞的巨大翅膀,传说中,是因为有一只五彩的凤凰栖落此处,故这里称为栖凤山。
有了具体的地点,萌紫玥决定先去看看,如果真合适,就让范晴带姑娘和小媳妇们去大山洞里练练,至于那五六里路,权当做她们每天的跑步练习吧。而能不能坚持到最后,就看她们的个人毅力了!
……
湮国帝都。
大清早儿,就有两位身份尊贵的贵客驾临宝睿王府。来得两位娇客,一位乃是当朝皇上的丈母娘宁氏曲夫人,另一位乃是皇上的小姨子宁如烟。
说起国丈府,如今在帝都的势力也是蒸蒸日上。羽寰龙潜时一直镇守南疆,娶的王妃却是辅国大将军的嫡长女宁紫彤。
羽寰能登上帝位,诚然多是羽千夜的功劳,但辅国大将军也功不可没。因此,羽寰登上帝位后,没过多久,宁紫彤便成了六宫之首,以皇后之尊母仪天下。
而羽寰也对宁氏一门进行大肆封赏——宁将军成为国丈,皇上又加封其为太师,其子侄也多加封赏,宁氏一门俨然成为朝中新贵,如日方升,荣耀一时。
时值十月,太阳刚刚升上天空,微风轻轻的吹着,带着一丝寒意。凑巧傅逸云上朝去了,王府中唯有隐居在此的太上皇,不好让人打扰。王府总管太监和秦嬷嬷少不得亲自躬身相陪,领着两位身娇肉贵的客人参观王府。
并非总管和秦嬷嬷不懂礼数,而是这两位贵客一不喝茶,二不静坐,惟独喜欢像国王巡视自己的领土一般,在王府中四处晃悠。
时而还指手画脚一番,指出府中哪个地方的装饰和陈设不符合自己的心意,须得怎么怎么改进,必须要怎么怎么弄。
总之,说一千道一万,这两人无非是要显示自己眼光独到,品味更胜别人一筹。且聒噪的命令秦嬷嬷一定要记下来,絮絮叨叨个没完。
秦嬷嬷叫苦不迭,若是不怕得罪人,她真想一扫帚将这两位轰出去。
想她在这王府里生活了好几年,连府中的犄角旮旯都了如指掌了。纵是蓬莱仙境,神宇仙阙,她表示自己亦能熟视无睹了。奈何王爷和傅大人不在府中,没人给她撑腰,不然她早佯装昏倒了。
况且这两位中其中的一位,日后极有可能是王府中的女主人,她惟有尽善尽美的表现自己良好的礼仪,学乌龟忍辱负重的继续忍耐下去。
宁夫人贵妃气质十足,一身华服,头上珠翠环绕,银盘脸,细长眼儿,略显丰腴的身子,手腕上戴着绿幽幽、水头十足的碧玉镯,一看便是养尊处忧之人。
宁如烟原本就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美人儿,瓜子脸儿,黛色的长眉飞入鬓角,卧蚕眼含情。今儿因为来宝睿王府,她又刻意的盛装打扮一番,薄施朱粉,精心的描了眉眼,胭脂点柔唇。一袭华丽的紫色缀珠宫装在晨光中光彩夺目,双臂挂着洒金丝帛,衬着她细细的腰肢,显得格外的风姿楚楚,惹人怜爱。
她对着秦嬷嬷柔柔一笑,轻启朱唇,声音娇美动听:“秦嬷嬷,我和母亲所说的一切,你可记牢了?过两天儿,我会再来查看,倘若这些还是原样的话,那我可不依!少不得进宫找皇后姐姐哭诉一番,这样一来,姐姐约摸会将嬷嬷调离王府,省得给我留一个不听使唤之人在身边。”
面对这么大的威胁,秦嬷嬷却泰然自若,仅是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道:“老奴岂敢忘记?奈何老奴毕竟是个做奴才的,宁夫人和曲二小姐的建议和好意无一不要动工动土,大费周折。老奴即便向天借胆,也不敢擅自做主。惟有记下来,待王爷归来后一一定夺。”
宁夫人对她的回答甚是不满,细长眼儿一瞪,语气严厉地道:“秦嬷嬷,你怎么能这么对烟儿说话呢?赐婚的圣旨马上便会下来了,钦天监也早看过日子了,你们王爷的婚礼将会定在腊月初。可眼看你们王爷就要大婚了,府中却全然没个章法。本夫人说了这么多,你一句便推了个一干二净!真等你们王爷归来,怕是什么也来不及了。秦嬷嬷,届时误了大事,你可吃罪得起?”
说着,不待秦嬷嬷回话,便指着垂花门和园子,颐指气使地道:“这道门,还有这园子都得改改,园子里种植花儿,只许种牡丹,不许种别的!我家烟儿最喜欢牡丹了,也只有牡丹才能衬出我女儿的好颜色。”
秦嬷嬷嘴唇翕动,还来不及说话。宁如烟却拎着丝帕掩唇一笑,红唇微启,漫声吟道:“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蓉静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宁夫人连连点头称赞:“极好的,待我儿成了宝睿王妃,这园子里便全种上你心爱的牡丹,看谁敢说个一二。”
“娘……”宁如烟想像着嫁过来后的风光生活,又想像着满园子的牡丹竟相开放的盛大景像,不禁娇羞地一笑,粉面绯红。
她款步姗姗继续前行,行走时紫色长裙曳地,如弱柳拂风,摇曳生姿。
表面上,宁如烟一副弱不禁风,温柔娇美的模样,然心底的得意和兴奋却掩都掩不住。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有嫁给宝睿王的一天!以前父亲虽说是辅国大将军,可也只是个正二品的武官。饶是姐姐嫁给了锦王,上有张大将军和董太师等人权势滔天,父亲依旧有志难伸。
殊不知姐夫继承大统,成为当朝天子。故他们宁氏一门顺理成章的水涨船高。而自己更是一跃成为朝中身份最为尊贵的女人之一。哼,现今这朝中,除了当皇后的姐姐,还有母亲,又有哪位女子的身份能高过她?
以上这些都罢了,最让她心花怒放的是,皇帝姐夫竟有意将她许配给宝睿王,为两人赐婚的圣旨都拟好了,只待赐下。
这真是叫她做梦都要笑醒了!
羽千夜耶,湮国的哪位女子不想嫁?放眼整个湮国,谁能与他相提并论?倘若与他为妻,那是何等的荣光!
这要是搁在以前,她也就只敢想想而已,论姿色,她纵然貌美如花,可却不是帝都最出色的女子;论才华,她连元朝雪都比不上,何谈刘瑞烟!
因此,羽千夜对她来说,一直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痴望罢了,好比高山之雪,可远观而不可近亵也!终其一生,她也得不到他的青睐。
可现下却不同了,刘尚书的势力如江河日下,整日奔波劳累,自顾尚且不暇,如何顾得了刘瑞烟?宣安候府更是每况愈下,元夔自保尚且不能,元朝雪,哼,她还是不要肖想的好。
眼看自己夙愿成真,宁如烟心里美的冒泡泡,双眼眯起,不飘飘然都不行了。
秦嬷嬷此生见过贵人无数,对于这种暴发户嘴脸的人心里极为不屑,不由腹诽,这母女二人好歹以前也是将军夫人,将军家的嫡女,怎么就恁是没眼色呢?我都一说再说不能动土,不能动土!你们两位倒好,楞是要对着干,不停的要动土,要动土,这是要闹哪样?
作死么?
然而此刻,宁夫又昂其首,睅其目,指着僻静处的听风小筑,态度十分傲慢地道:“这成个什么样子?为何此处还有一间草堂、篱笆、钓竿……不行不行,这也太难看了,拆掉,统统拆掉!俗,真俗,俗不可耐也!”
到底谁俗啊?有本事,你当着咱们王爷的面儿说!秦嬷嬷嘴角直抽抽,额际青筋直跳,拿眼角不停的瞟王总管。
王总管倒是不怕死,扬了扬手中的白色拂尘,心平气和地道:“回夫人,怕是不能。这听风小筑乃殿下心爱之处,没事尚且爱来坐坐。园中风景好时,殿下更是爱这里的清幽和静谥,常道这里古朴雅致,望而脱俗!是以府中人平素皆是小心看护,生恐有一星半点的不周到惹殿下不悦。拆除?更是天方夜谭了!”
闻言,气焰嚣张的宁夫人脸色顿时一僵,表情显得有几分难看,她一时得意忘形,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倒忘了宝睿王这号人物。尤其是她说了一句“俗不可耐”,人家总管却道王爷称这里“望而脱俗”,简直是打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况且,对羽千夜的脾气,她固然未亲眼见过,却时有耳闻,据传一向不是个善主,少时在皇宫里更是横行霸道,不可理喻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