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小沈氏一大早梳洗停当,便在屋子里不安的走动着,连丫鬟送来的早膳,都一口未动。
她也不知怎么了,两只眼皮突然无缘无故连续地跳动,搅得人心烦意乱。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两个眼跳财喜”,还有人说:“早跳祸,晚跳财”。这两种说法她都没有体会,只觉得心烦意乱,坐卧不安。
她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却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可眼皮却一直跳,无奈之下,她便命丫鬟赶快拿两根麦草黏在眼皮上,以求消灾避祸。
中午时分,丫鬟通报冯氏来了,她不禁一怔,冯氏?自打上次两人一起对付萌紫玥后,各自手中都有了对方的把柄,且都心怀鬼胎,两人便心照不宣的再没有私下见过面,她这会儿来自己这里干什么?
冯氏是她们这些姨娘中年纪最大的,姿色也最普通,整一个小家碧玉。平日里元夔也不爱去她的院子里,少了男人的滋润,尽管她穿金戴玉,描眉涂脂,妆扮的甚是齐整,但还是显出了几分干枯憔悴,幽幽怨怨的模样。
她穿着一件旧狐皮披风,抱着手炉进了沈月香的屋子,乍见到沈月香两只眼皮上黏着麦草,张嘴想笑,却不知想起了什么,那笑容就便的比哭还难看了。
“妹妹这是做甚?怎是这副怪模样?若是候爷来你院子,岂不扫兴?”
这人,张嘴就戳人的心窝子的话,她未必不知道自己失了宠,候爷已好久没踏足自己这里了吗?小沈氏恼怒异常,恨不得上前撕了她那张冷嘲热讽的死脸。但今日不同往日,现下的自己还是少惹事为妙。若是和冯氏再起了争端,被候爷知道了,少不得更加厌恶自己,那样她就没法子挽回候爷的心了,小不忍则乱大谋,暂且忍她一回。
沈月香心里有了计较,便面色淡淡,语气也从容:“冯姐姐素来贵气,从不四下里走动,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来妹妹这里,是有何指教?”
冯氏手指摩挲着手炉上的浮起的花纹,眼神闪烁不停,躇踌片刻,缓缓地道:“是这样的,说出来妹妹也许不大信……我和妹妹虽各自为谋,但目的却是一样的,只不过妹妹比我的指望大多了,你再不济,却是有二公子做你的依仗。而我呢,光有一个不成算的丫头片子……”
沈月香狐疑地看着她——这冯氏平日里话少的很,今日不但恁多话,还摆出一副低姿态,莫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往日她可不是这样,因为朝蔼风流成性,又不成器,冯氏每次见到朝蔼,那脸上都是一副鄙视兼不屑的模样,且用眼睛斜着看他。
冯氏还在继续:“朝雨呢,早晚是要嫁人的,到时我还是无依无靠,若女婿人好,说不得我还有个指望,若是碰到一个不知好歹的,我必是晚景凄凉,孤独终老了。”
沈月香忍了半晌,终于按着越跳越凶,恨不得将麦草掀下来的眼皮道:“冯姐姐,你到底想说什么?是想要妹妹同情你没儿子么?”
她也不是个善茬,开口便没好话。
冯氏眼角抽搐,心内滴血。若是以往别人提这个话头,她一定会以看仇人的目光盯死人家,因为这是她心底最深的伤痕和痛楚。当初夫人开了怀,她也相继怀了几胎,但都是五六个月,胎儿能辨男女时小产了。小产下来的死胎无一例外全是男胎,唯独元朝雨这个女儿保住了。
起先她还以为是自己身体的底子不好,所以才在生养方面不利。偶然的一个机会,却让她知道,这一切的一切,皆是夫人从中在搞鬼。她对沈氏和元朝暮的恨意,便是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开始的。
但今日冯氏心情似乎很平静,她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沈月香,直看得沈月香心里发毛,以为自己一气之下脱口而出的话终于惹毛了冯氏。
谁知冯氏却是好脾气的笑笑,语声温柔:“是啊,谁叫我没儿子呢,所以,我思前想后,觉得自己早些年眼皮子真是太浅了,竟一直没怎么对二公子表达过关爱。”
她顿了一顿,招手让丫鬟将手中抱着的一个描金匣子拿过来,然后情真意切的将匣子递给沈月香:“这是我这多年的一点体己,虽说在妹妹眼里也许不值个什么,但好歹是我的一番心意,妹妹帮我送给二公子,也算了却了我的一番心愿。”
话毕,她也不久呆,拿着绣花帕子,掩唇低笑着步出了屋子。
沈月香捧着那匣子,一头雾水,冯氏嘴里说的那么好听,却总给她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她命丫鬟打开匣子,不外乎是几锭银子。
她稍作沉吟,还是命丫鬟道:“给二公子送去吧,就说是冯姨娘给他的零花,若二公子得闲,让他来我这里一趟。”
丫鬟却快言快语道:“奴婢大清早儿便碰到小青,她曾和奴婢提过,二公子昨天大清早便出去了,一夜未归。”
沈氏不以为意,以元朝蔼那脾性,一准儿又是看上哪个楼子里的花娘,在外头胡混了一夜。正在这时,她耳朵里却听到院子里传来元夔的声音:“小纱,你们三姨娘呢?”
她大喜过望,忙不迭的便要迎出去,突然之间又想起眼皮上的麦草,慌忙将眼皮抹了抹,又拢了拢头发,问着丫鬟:“我脸上有没有不妥?”
丫鬟还未说话,元夔已掀帘子进屋了。
他脸色很不好看,一片灰白,往日多是色迷迷的双眼含着痛苦,微有赤红,沈月香觉得怎么有段日子不见他,他好像就老了十岁,却听见他沉沉地道:“月香,蔼儿没了。”
“什么没了?”沈月香一时没反应过来,追问道:“蔼儿怎么了?”
元夔嘶声道:“蔼儿死了,被人烧死在城西,尸骨……”说完,他用蒲扇大手掩住脸,似不忍再说。
沈月香神色茫然,身体摇摇欲坠,喃喃地道:“什么?蔼儿他……”紧接着,她一声尖叫,扑倒元夔身上,用力摇晃着他,狂喊道:“不是的,你骗我,这不是真的,蔼儿……”
元夔放下手,满脸苦楚,试着推开歇斯底里的她,一字一句地道:“他死了,被烧的面目全非……衙门里的仵作都验过了……”
沈月香两眼一翻,在众人的尖叫声中,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元朝蔼死了,这个消息不倒一刻便传遍了整个宣安候府。当元朝雪知道消息时,受到了不小的惊骇,手中的细瓷美人瓶当场滑落,啪的一声,掉到地摔了个粉碎。
她脸色犹如见了鬼一般,转头狠狠地瞪着来报信的元朝雨:“怎么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莫非是你……?”
“不是我,绝对不是我。”元朝雨慌忙摆手,神情犹如惊弓之鸟,仓皇惊怕不已,声音更是语无论次:“听衙门里的人说,好似二哥……他们抓萌紫玥时,曾被人发现过,那个人想救回萌紫玥,便偷偷跟着他们,竟让他找到了二哥他们的落脚处,谁知,却发现那儿起了大火……”
“可恶!这人真是多事!”元朝雪牙一咬,手一挥,便将桌上的物品尽数扫到地上。她本以为元朝蔼的死最少也能瞒上几日,没料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心里一时又恨又怕,也有慌乱。更不知道那些关于她们在场的证据,是被销毁了,还是被发现了。
元朝雨盯着一地的狼藉,想起冯氏的话,心内稍稍定了一些,小声地道:“其实姐姐亦不必慌乱,听说那人发现的晚了,都烧的差不多了,而且,十有**是萌紫玥放的火,衙门里正找她呢……”
昨晚上元朝雨回去后,冯氏去看她,元朝雨没有元朝雪胆量大,三言两语的,便被冯氏发现了异样和不妥之处。冯氏眼睛尖,不但发现她神情不对,还发现她的丫鬟翠儿不见了。
尽管元朝雨一再狡辩,说她吩咐翠儿去买花样,谁知翠儿却一直没有回来。但却敷衍不了冯氏。冯氏一番仔细的询问,元朝雨招架不住,便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的向冯氏和盘托出了实情。
冯氏听后,即生气又伤心——女儿的贞洁没了,往后还能找着好人家吗?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后又想到元朝蔼没了,沈月香以后便不能再母凭子贵了,心里又有些高兴,总之她的心情是复杂的无以言表。
但做为母亲,她总归是护着女儿的,又担心她被大小姐拿捏住,便不住的帮她出谋划策,以宽她的心。
元朝雨有了冯氏的点拨,便也没有先前那么张惶无措了。
再说元朝雪听了庶妹的话,也觉得极有道理,可不是吗,无论发现的早还是晚,横竖有萌紫玥垫背,她实在没有必要自乱阵脚。但她还是觉得这结果与自己的计划有出入,不禁恨恨地道:“这个多事的家伙是谁啊?与萌紫玥是什么关系?险些坏了我的大事。”
“妹妹也不知道。”元朝雨摇了摇头。
事实上,元氏姐妹口中坏事的家伙正是梁大可。那天,他和小可被张耀几人劫持,他们以小可的性命作要胁,让他骗萌紫玥上了马车。事后,元朝蔼倒也没有丧心病狂的杀了他们,只是命人狠狠警告了他们一番,并威胁,如果他们敢报官,便杀了他们全家,然后放了他们。
梁大可和弟弟虽然保住了性命,可心里自责欲死,觉得自己太对不起小月了,这些人一看就不像好人,还不知会对小月如何。他让弟弟先回去找父亲,自己却偷偷循迹跟在元朝蔼等人的后面,试图找个机会救下小月。
但元朝蔼等人七弯八拐的,又坐着马车,梁大可人生地不熟,便跟丢了。但他不死心,四处找人寻问打听,颇费了一番周折,终于找到了元朝蔼等人的踪迹。
不过他到达的太晚了。他赶到那个小院时,院子已烧的浓烟滚滚,火光熊熊了。附近有四五个人赶过来救火。他惊骇不已,生怕小月在里面,当即也加入了救火的行列。
火势太大,救火的人也无法力挽狂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被烧毁,梁大可痛心不已。后来,火熄灭了,他们发现有人被烧死在里面,遂报了官。
有衙门介入,元朝蔼等人的死便瞒不住了。
其实这也是羽千夜故意为之,以前这种杀人不眨眼的事,他手下的人马自会处理的干干净净,不留半丝痕迹。这次,他既认出了元朝蔼,又看到了元朝雪,他恨死元朝蔼掳了萌紫玥,再加上和宣安候府有旧怨,便毫不客气的一走了之了。
他也没料到元朝雪受了刺激后,潜在的那种干大事的性格发挥了,居然毁尸灭迹,杀了丫鬟,还将一切事情都引到紫玥身上。
……
有人感叹:不如意事常**,可与语人无二三。此时的羽千夜,就觉得这句话仿佛是为他量身定造的。
幼时,有父有母,却不被母亲疼爱,反倒日日夜夜防备母亲杀了他。他虽然不明究理,也暗自伤心哭泣,但关于这方面的只言片语,他都不能对人提及,惟有瞒着,还要死死瞒着,生恐泄了一丝口风,害了母亲。
稍大,母亲疯了,日日夜夜自残,只求速死。他提心吊胆的陪在她身边,一心希望她快点好起来,却还是要防着她杀他。
再后来,母亲死了,她终于解脱了。但她临死前回光返照,有片刻的清醒,不知是出于对他的愧疚,还是出于恨意,她竟然将真相,源源本本地都告诉了一无所知的他。于是,他终于明白了母亲为什么那么恨他!
为此,他终年噩梦缠身,日日活在痛苦的深渊中。
但尽管他被事实的真相折磨地痛苦万分,却依旧只能守口如瓶。惟恐稍有处理不当,便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正因为这样,他不允许有人接近他,且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这些年下来,他早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习惯了与人拉开距离,更不用说让女人近身了。女人,只会让他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