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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为什么我对于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吗?”卡尔萨斯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他的语气淡漠,与其说是解释,更多过像是理直气壮的说,我就是算计你。
“为什么?”陈森然却是停下了脚步,似乎是很想要听一听这个原本应该在意料之中的答案。
“因为艾琳娜很喜欢不死鸟的传说,我们为此准备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所有的资料我都可以倒背如流。”卡尔萨斯给出的却是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出乎意料,更引人追寻。
陈森然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原本一直躲在他怀来的小安妮却是先开了口:“然后呢,你们真的见到了那只不死鸟吗?”
小丫头钻出了一个小脑袋,小耳朵竖的高高的,小眼睛闪闪发亮,就算是小脸蛋被寒风一下就吹得通红,还是不屈不挠地想要听清楚卡尔萨斯的答案。
其实她想要知道已经完全不是他们有没有见到那只不死鸟,更多的她只是想要知道,那个叫做艾琳娜的女人是不是真的和自己心爱的男人一起穿越了茫茫地冰川,抵抗着风雪,依偎着爬上了山峰,就和自己和陈森然一样。
这大抵就是女人的八卦之心了,不管是多少岁数的女人。
“没有。”卡尔萨斯大概是摇了摇头,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如水,但他却不愿意再多说一个字。
陈森然完全可以想象很多年前那一对男女,他们准备了那么久那么久的一场旅行,他们微笑着讨论路上应该做些什么,想到高兴的地方他们就热烈的拥吻,就好像他们已经置身在最高的雪山上。
然后,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毁掉了一切,带走了那个女人的生命,留给男人数百年的长生以及,无穷的寂寞。
所以卡尔萨斯其实应该是很悲伤的。
“对不起。”陈森然沉默很久,对着已经赶了上来的卡尔萨斯道歉,旧疮疤这种东西谁都有,他知道被人忽然揭开的痛苦。
小安妮也有些难过,她看着即将擦肩而过的卡尔萨斯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卡尔萨斯挥手阻止了。
卡尔萨斯也停下了脚步,和陈森然并肩站着,他看着那一步之遥的天国,缓缓说:“没关系。只是偶尔想起来,还是有些遗憾,那时候我还对她说,等到这次沼泽考察结束了,我们就出发。可惜……”
“所以说,年轻人,有些事情,不要等。”卡尔萨斯放下了手,声音低沉,低沉的声音里充满了他数百年的遗憾,“错过了,就是再也没有了。”
错过了,就是没有了。
陈森然愣愣地看着卡尔萨斯擦肩而上,胸口猛然间一痛,一口小白牙死死地咬在了他的心口。
那么紧,那么暖。
像是永永远远不会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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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已经染得整片雪地都成了深红色,狭窄的峡谷里堆满了尸体,无数的血肉溅射在四周围的山壁上,融化了经年的冰雪,只留下深色的烙印。
很多人死在这里,仅仅一个上午。
其中很多人是钢鬃部落的人,这一条原本该是他们回家的路,但是他们却将生命永远地留在了这一条逼仄的路上,他们死的时候,家乡的土地离他们只有三十码的距离。
三十码,一座诺克萨斯防御工事的厚度。却是永远到不了的地方。
天色越发的昏黄阴沉,雪不要命的落。
雪山里有个说法,说是死去的人会化作天上的雪落下来,永远留在他们挚爱的土地里。
所以,今天的雪特别的大。
“你说,我的族人们会不会回家?”瑟庄妮看着那些死去的族人,看着那些至死都没来得及合眼的男人们,语调淡漠,眼神安静。
就像是看着一群陌生人,陌生的尸体,她只是那样平静到死的说话,却没来由地让人心底发毛,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没有人知道这个曾经睥睨天下,无人敢挡的女人的心里到底在酝酿着什么样的风暴,毕竟,死的可都是她的人。
而且,根本就是无意义的死亡,横流的鲜血根本没能侵蚀那座高达二十码的新建要塞的一丝一毫。
按照盖伦的命令寸步不离地监视着瑟庄妮的两个德玛西亚无畏冲锋队员,下意识地捏紧了剑柄,眼神死死盯着那个还是安静如死水的女人,看着她的手,她的手上的每一寸肌肉,他们的脚步缓缓地调整着角度,随时应付着瑟庄妮可能的暴起。
“你该知道,战争就是要死人的。”盖伦站在瑟庄妮的身前,执着剑,同样在看着那满地的尸体,以及那个似乎永远都不会被攻克的堡垒,语气冷漠,背影如山。
艾希站在盖伦的一旁,但是她这一次完全没有要帮瑟庄妮的意思,反而取下了身后的那一张寒冰大弓。
这已经是在无声地告诉瑟庄妮,不要轻举妄动。
瑟庄妮也很配合地没有真的轻举妄动,她只是看着盖伦,平静地说:“我要杀死你。”
平静而狠厉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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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奏来了。
第二百零五页 你来杀我
我要杀死你。
五个字,一句话,瑟庄妮说的不疾不徐,淡漠平静的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却像是一把刀。
一把快刀。
一把诛心的快刀,直接插进了所有人的心里。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清楚了这句话,德玛西亚人,阿瓦罗萨人,雪山联盟人。
每个人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最符合他们身份的举动,他们同时起身,抓紧了手中的刀剑,看向了上一刻还是盟友的人,眼神愤怒,杀意已决。
反应最快的是守在瑟庄妮身边的那两个德玛西亚士兵,他们几乎是在瑟庄妮的那句话的最后一个尾音还没有发出来的那一刻就直接拔出了腰间的大剑。
就连艾希都直接搭箭拉弦,长箭直指瑟庄妮的那一张平静中带着深重狠厉的脸孔。
皮尔特沃夫的那群人也不甘落后地提枪挥拳,伟大的科学家杰斯先生更是直接地将那一瓶控制着雪山联盟人的解药拿出来放在了手上。
但是雪山联盟的那些男人们在这一刻早已不会再在乎那一点,他们直接无视了杰斯的威胁,有些人甚至朝着杰斯狠狠吐了口唾沫,眼神凶狠地看着他,显然是要第一个干掉他。
一场阵前的哗变即将发生。
唯一没有动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这场哗变的挑起者,瑟庄妮,另一个,是这场哗变的被挑战者,盖伦。
瑟庄妮还是那么冷静到冷漠地看着那个背着身的男人的背影,一言不发。
而盖伦,他的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那个高耸而立的堡垒,握剑的手平稳如初,整个人安稳沉静的像是一尊亘古长存的神像。
雪下的更大,落得每一把举起的刀剑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霜雪。
大雪满弓刀。
风更强,吹得每一根翎羽都猎猎作响。
流血和死亡一触即发。
盖伦终于转过了身子,他看了一眼那些在风雪里杀意凛冽的人们,又重新将目光放在了瑟庄妮的脸上,很久,很久,他说:“好,你来杀我。”
你来杀我。
说的云淡风轻的像是好,我请你吃饭那样简单轻松。
他一边说着,一边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那一把无畏大剑,递到了瑟庄妮的面前,就那么平静地看着她的那双暗流汹涌的美丽而凶狠地眼睛。
无畏,无惧。
这是一场**裸的凶狠对凶狠地决斗,刀对刀,命对命,没有任何的花俏,比的就是谁更凶狠。
瑟庄妮没有去接盖伦递过来的剑,而是笑了起来。
很少有人见过瑟庄妮笑,就算是跟了瑟庄妮最久的钢鬃部落的勇士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首领笑,事实上就连瑟庄妮本人都有些忘记笑是什么味道了,从她九岁那年发誓要为了部族的兴旺而发奋锤炼自己的身体开始,笑和哭就彻底和她绝缘了。
但是她真的是在笑,笑得那样的恣意妄为,那样的癫狂疯魔。
就像是一朵在无尽的风雪里恣意怒放的野百合,狂野而妩媚。
那一刻所有人的眼睛都被这一朵野百合的冷冽与锋利刺伤,许多人都低下了头颅难以承受那种具有强大侵略性的野性之美。
盖伦也在看着瑟庄妮笑,但他没有低头,他提着剑的手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他还是在逼视着这一朵骤然开放的野百合。
杀还是投降。
“你、以、为、我、不、敢?”瑟庄妮猛然停下了笑,看着盖伦一字一顿地说。
就在最后一个敢字还没有落下的时候,她的手忽然抓住了那一把无畏大剑,几乎是抢夺一般从盖伦手里拿了过来。
盖伦没有阻止,松开了手,还是看着瑟庄妮,所有人都在看着瑟庄妮,是战还是不战。
“刺啦——”下一刻,就在所有人的神经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瑟庄妮一剑穿刺了盖伦的身体,整个人狠狠撞击在了盖伦的身上。
“吧嗒——”滚热的血通过剑刃落在了地上。
击打在了每一个人的神经上,那两个站的最近的德玛西亚无畏冲锋队员迅猛地举起了大剑。
只要一秒钟,就可以砍下瑟庄妮近在咫尺的头颅。
所有的高举的刀剑都拉出了最可怕的弧度。
深呼吸,所有人深呼吸,蓄力。
覆灭即将开始。
就在这时,原本应该死去了的盖伦高举起了他的手臂,没有一丝疲惫与衰弱,他的脸色都没有太过苍白,他看着瑟庄妮那张近在咫尺的疯狂的脸孔,语音平静:“我还没有死。”
“你还没有死。”瑟庄妮竟然也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仿佛这一切都是意料之中,她那一剑本就不是要真的杀了盖伦。
她也没有在拔出来再补一剑,她松开了手,退后了一步,指着盖伦的胸口说:“今天是你运气好,下一次,别指望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这是很明显的让步,这一场决斗是盖伦赢了。盖伦用比瑟庄妮更加凶狠的狠厉,打倒了她的狠厉。
让她终于还是屈服了。
没有人知道那一剑瑟庄妮到底是不是真的是要杀了盖伦,她到底有没有用心用力去刺,但是她刺过了,盖伦也流过血了。
这就够了。
盖伦让了一步,瑟庄妮最终也让了一步。
用盖伦一个人的血,换那么多惨死的人命。
听起来一点都不公平,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原本还凶狠如猛虎的雪山联盟人随着这一场交易的完成,也泄尽了气势,他们不甘地放下了刀剑,眼神里有了浓重的悲哀。
他们不怕死,从他们出生开始他们就注定了随时面对死亡,可是他们怕就那样无谓地死去。
一个军人最大的悲哀不是被万箭穿心,马革裹尸,而是死于耻辱。
老年病死在床上无疑是对一个军人最大的侮辱,而这种炮灰式的死亡则是仅次于病死床上的第二大耻辱。
因为没有正面搏杀的血性之争,没有刀剑入肉的残忍之争,只有苟延残喘的挣扎。
就连德玛西亚人的眼中都露出了一丝兔死狐悲的同情。
风越来越大,整个世界都在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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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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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上两更。一会还有。
第二百零六页 不灭不垢之地
九千九百九十九步。
世界的最高处,神居住的地方。
风雪乍停,整个世界在那一瞬间静止。
广漠的云海在山峰的四周围漂浮着不敢逾越一丝一毫,天空是最纯澈的蓝色,没有落雪,没有昏黄,干净的就像是最好的画师画板上勾勒出的天空的样子。
有不浓郁也不昏暗的光从天空中洒下来,满天满地,温暖平和,像是永不枯竭的光之本源一般落在每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