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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东西,今冬不许吃了,均做留种,明年育出多少,便栽种多少。”表少爷深深地看了姚遥一眼,续道:“小茹,若这东西真如你说,它会救活很多人。”
“啊?啊。”姚遥点头。话说,这红薯,倒真有一特点,蔓延极速,节节有根,入地即结,每亩可得数千斤,胜种五种几倍。且更有红薯半年粮之说。这表少爷总能抓住问题的关键。
表少爷起身后,便沿着姚遥小屋踱步绕了几圈。他最后在姚遥方桌旁站定,左手食指轻敲了敲桌面,转身对姚遥柔声道:“今年我朝旱涝大灾,这京里入冬数九便死了许多人,其他省内更不用提,只会成倍。小茹,若这东西真能抗涝抗虫,那你真可称得上功臣一个了。”
“嗯,功臣?”姚遥低头想了一下,一抬头,笑道:“不止抗涝抗虫,产量还会很高,若真能推广开来,会养活许多人。”
表少爷踱回姚遥身旁,细细地看了她一晌儿,道:“你真是个特别的女子。”
“呵呵。”姚遥傻笑一声,却着实不知用什么话来接。
“是啊,总要推广开来。这事你不用过虑,我来想,这红薯何时育苗?”
“明年清明前。”
“好,你育出多少,咱们便栽种多少,带去京郊庄上去种。”
“嗯。”姚遥瞧着眸光微闪,满是信心的表少爷,心里那根为了调养许妈妈而绷紧的弦又跟着颤了颤。
这个冬季很冷,大周国境内的灾民去了一多半,又因义军战乱,剿匪砍头的,待到来年开春化冰之际,大周王朝的国民总数从九千万骤降至七千万,整整没了二千万人口。民生凋零,一遍混乱,可王庭贵族却依然荒糜岁月,无论处于何时代,永远都是越至末世越是狂欢。
一过了立春,姚遥便将那剩下的十几个地瓜不论大小挨个放到一个自制的土坑上,培了沙土,一日两次烧火,浇水,一个月过后,便挨着红薯各小孔处便出了一茬小青苗,姚遥吩咐挨个拔掉小青苗,连着那一丢丢小嫩根,先栽到苑里的自己那半亩地里。表少爷特意过来瞧了瞧,看着姚遥干得颇为有道,还满意地点点头。实际上,姚遥那十几个地瓜不过生了几百株苗,又在苑子里辟了一亩地,也尽够种了。根本用不着去郊外庄子。
不过,表少爷瞧了这苗的长势,却点点头,自去寻这红苕来大周朝的源头了。靠着姚遥那不到二十来个的地瓜来推至西南九省,那岂不是比登天还难,且不定得需多少年头呢?
、第 70 章
外书房内;山水恭身敬立。
表少爷静坐桌后,左手轻敲桌面,半晌儿,才接道:“你确定?”
“回主子;奴才确定。”山水拱手回道。
表少爷沉默良久;才道:“你怎么看?”
山水吸了口气;想了想;才道:“回主子;奴才觉得;这可能只是巧合;应是没什么目的性。”
“嗯。”表少爷点点头;轻道:“照她平时表现;虽有些特别,倒也不似那好奇心很强的,何况……”何况,这疑点这么明显,若真是被派来的,那定当是做个死棋的。表少爷心下微有丝刺痛,想到那一笑便灿若夏花的女子,一身的灵性,却是被当个死棋来用,真是糟蹋的,可转念一想,若真是巧合呢?
他摇了摇头,续道:“再看看吧,或者……”或者设个计策来试探试探,可,至于吗?他有些恍惚,他往常遇此情况时,处理原则便是送走,送不走,杀之。从未废过脑子想要去设计什么计策来试探,可为何遇到她,便要想到设个计呢?甚至,私心里竟还想亲身试探,何时自己对她起了这般别样心思?
他低头,甩了念头,吩咐道:“你着青夜放了手上的事,近期只盯看茹太太,若有疑,先报我。”
“是。”山水低头应声。心下确认一事,这茹太太对表少爷来说,已不仅仅是“不同”而已。
“你在滁州盯了这许久,九王安排之人可稳妥?”表少爷转了话题,随口问道。
“回主子,很是稳妥。”
“嗯。不过,这矿藏必须由我暗峰堂主导,勿让旁人插手了去。”
“奴才知晓。”山水谨慎答道,片刻,犹疑了一忽儿,才小心接道:“回主子,奴才在滁州见过大公子。”
“他?他怎么去了那里?”表少爷双眼一眯,肃容问道。
“回主子,奴才查了查,似只是路过。”山水拱手答道。
“路过?”表少爷先是怀疑地接了一句,随即又“哼”了一声,接道:“怕不是那么简单吧。”可待他沉脸思量片刻之后,又叹了口气道:“莫管他了,只要不太出格,都由着他吧。”
“是。”山水应声。拱手又问道:“回主子,太子招娣这胎,我们暗峰堂要保吗?”
表少爷听了此话,便低头敲桌,半晌儿无语,过后,才微不可闻的呼了口气,道:“不用插手,随命吧。”
“是。”山水知晓这随命两字,便是招娣这胎怕又是无望了,那吃人的太子府邸,没人暗中护着,哪能安稳生子?不过,山水也知晓少爷的意思,日后,真留下个孽子,该如何处置?况,这还有微末的血缘牵绊。
表少爷面上也紧得很,两人半晌无话,随后,表少爷轻问:“还有事吗?”
“回主子,紫夜谷雨前后至天沽码头,暗峰堂需派人接应,派何人去?”
“谷雨前后……”表少爷沉吟片刻,轻道:“让子夜去吧,你留府里,过十几日,还有事着你去办。”
“是。”山水应声,拱手道:“奴才已无事了。”
“嗯。”表少爷点了点头,便挥手让山水退下了。
窗外,春色无边,暖阳无限,可表少爷心里却是阴霾一片,但愿,这个小茹出现在程府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姚遥哪里知晓表少爷这些故事,只一径忙着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心下更是激荡不已,私下里真当自已是个拯救了世人的伟女子,那家伙,心理满足得真不是一星半点。
那许婆婆按说水平也真高,作死作活地弄了姚遥三个月,姚遥那月//事便来得极准了,且量也适中,跟上辈子情况差不多。那许婆婆功得圆满,告了退,姚遥便心情极为忐忑地等着程夫人再次上门,下那最后通碟,可不知为何,却一直没啥动静,左右思量不得其解,便罢了念头,心里还挺高兴,终于自己的感情又赢得了些时间,话说,让她立刻跟表少爷那啥那啥,还真有些心里障碍。
实际上吧,是因为中医讲,人体应顺万物生长,要春发夏长秋收冬藏,何况,以表少爷的身体,既是要想得子,定是要有地放矢才好,所以,程夫人才没在入冬要藏之际催着两人同/房,且,总要土地肥沃,种子精良时才好嘛。如此算来,实际上,次年秋天才是最好时机。
姚遥哪里晓得程夫人打得这些算盘,只知道,程夫人没催,表少爷没表示,自己感情还没深到要肉/引,所以,事便如此搁下了。姚遥也乐得愉快,一头跟着成师傅用心学着绣工,一头精心侍弄自己的红薯。日子便过得飞快起来,又过了两个月,玉竹苑里已满是翠色,姚遥那地瓜很是给她面子,长势那是相当好,真应了姚遥那抗旱抗涝抗虫的说法,只待产量应了验,表少爷这头就致函九王,将地瓜此物如何栽种取种之法告知九王,让其试种,推广。
表少爷今年身体整体来说不算差,立了春只是有些轻咳,未曾犯过心病,可还是让那程夫人着了一忽儿急,待过了立夏,便催着表少爷去京郊庄子休养。表少爷以往一向是推拒,很少允得,可这次,他思量半晌儿,却是点头应了。这答应得痛快了,却引得程夫人疑惑不少,为此,还着重加了句:“得带着茹太太。”
“是。儿子带着。”表少爷点头应下。
这下,真让程夫人惊讶不小,也不待细琢磨这程承宇哪里不对头了,赶紧便吩咐下头人赶紧备车收拾,更是早早便赶去了玉竹苑,细细地安排了人手,叮嘱了一些事宜,尤其是耳提面命地对姚遥说了一通可以与不可以。还好,没要求让姚遥跟表少爷那啥那啥。
姚遥自然点头应允,施礼称是。待过了小满,大麦及冬小麦开始结果,籽粒饱满,却未开始成熟之际,程承宇和姚遥便起程去了程府京郊的庄子。
路途不远,程承宇除带了水墨,子夜这两位姚遥常见到的主,还带了另外四个小厮并两个丫鬟,这两个丫鬟一个是兰草一个是春桃。春枝在姚遥的暗示下驻守了玉竹苑。
程承宇此行共套了三辆马车,一车程承宇与姚遥,两个小厮在车辕上架马,水墨伴侍,另一辆是两个丫鬟的车,有一个小厮架马,后头是备着各种物品的车,一小厮架马,程承宇与姚遥的车居中,子夜骑马压后。
自出了程府,姚遥便很兴奋,一路上总是悄悄打帘子向外瞧,程承宇一直瞧着她微微摇头,却未曾阻止,姚遥见他并不出言反对,胆子便大了起来,一出了盛京大门,便一面瞧着他的脸色,一面将帘子完全打开了。
一时,姚遥便被外面的景致所吸引,此时京郊已是野花遍地,满目青翠,一派的春意盎然。一路向东行去,遇那田野田庄的,更是麦田遍地,麦穗高昂,姚遥看得兴起,一时转头道:“今年年景颇好,瞧着能大丰收咧。”
表少爷顺着姚遥的视线向外看了看,回道:“还有大半年,哪能如此早便做断言?”
姚遥撇撇嘴,这人死板的很,聊天都不会,顺着话说点好听的,会短/肉/哇,真是。姚遥索性便扭头不理他的,自己瞧得高兴,愉悦便好。
咦,远处荒野处站着一只白兔,正四下茫顾,姚遥将头探得都快出去了,叫道:“兔子,兔子,快看,有野兔。”
“嗯?”表少爷只伸头瞧了一眼,便拍手叫进水墨,使了个眼色,水墨便点头出去了,片刻儿,后头压车的子夜便策马狂奔追了过去,姚遥瞠目结舌,回头认真地看着表少爷,说道:“我只是瞧着稀奇,没想要吃兔肉。”
表少爷看了她一眼,嘴角慢慢翘起,片刻儿后,才道:“那兔子捉来,要吃,可让水墨收拾。”
“我没要吃兔肉,也没要捉兔子。”姚遥皱眉叫道。
“嗯?”表少爷随意地表示了一下疑问,随后接道:“你不是稀奇吗?捉来瞧瞧,不好吗?”
“你这是什么逻辑?只是觉得稀奇,便就要拿来瞧瞧?若我说,我好奇太阳为何不从西边升起,你有本事,难不成还要派人弄来研究研究吗?”
表少爷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没接她那茬儿,微闭了目,摇了摇头。
“喂。”姚遥一拳打进了棉花堆里,有点恼怒,哼道:“喂,你这是强盗逻辑,要不得的,我们要尊重弱者。”
表少爷却连眼都未睁,更别提理她了,姚遥瞧他那样子,心里更是运气,正要义正言辞地再说点什么,却见帘子一掀,水墨将手上揪着双耳的小兔子扔进了姚遥的怀里,姚遥手忙脚乱地接住,那帘子便随即被放下,水墨又回了自己的位子。
姚遥很少弄这些活物,上辈子亦如此,此时抱着这身上是不是还有什么奇怪病菌的小兔子,一时便有些不知该如何办才好的慌乱,好在,那兔子似是脑子受了震动,迷迷登登的,老实的很。
姚遥咧着嘴,皱着眉捧着这个软乎乎的东西,片刻儿,才回过味来似的叫道:“先停车,先停车。”
车子应声停下,姚遥抻脖叫来兰草,将兔子捧给她,吩咐道:“先搁你那,到地再处置吧。”
兰草施礼应是,一脸欣喜地伸手接了过去,转身回了自己的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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