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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顾府,顾老爷和顾太太闫氏早就候在家里,等着这贵不可言的姑爷带着小姐回门。
姜家的轿子落地,姜太傅首先出了轿子,顾老爷一见他,赶忙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礼,在当朝太傅面前不敢仗着他岳丈的身份摆谱。
闫氏脸上笑开花似得,带着两个儿子顾尧顾琪,心里盘算着将两个儿子引荐给姜太傅,将来仕途上只要姜太傅一句话,提携一把,就胜了旁人努力钻营三十年。
闫氏方要开口介绍自己的两个儿子,姜太傅转身亲自掀起轿帘子,牵着顾晚晴的手扶她出轿,而后两人被人群簇拥着进了府里,一路上姜太傅都牵着顾晚晴的手,两人并肩而行,瞧着郎才女貌,十分恩爱般配。
进了屋,众人各自落座,寒暄一阵子,闫氏朝两个儿子使了个眼色,笑眯眯对姜太傅道:“我虽然是一介妇道人家,可也听说姑爷的学问是顶好的。难得姑爷来家一趟,我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整日同我说仰慕姑爷的才学,若能得姑爷指点一二,那真是胜读十年书。”
顾尧顾琪两人起身向前见礼。闫氏这点小心思,姜太傅怎会看不出来,所以他并不急着答应,笑着同他们寒暄几句,道:“先前我答应了你们姐姐要陪她在院子里逛逛,我得先问问她的意思。”而后转头看向顾晚晴,道:“晚晴,你不是说想去院子里逛逛么,你看呢?”
姜太傅虽然问的是逛园子的事,可在座的各位可都听出来他话中有话,分明就是在告诉顾家人:这事全看顾晚晴的心情,她说提携我就提携,她若是不乐意,那你们怎么求也白搭。
闫氏一听这话,瞧着顾晚晴的眼睛里头,立马就放了光,热切了许多——没想到这个不甚惹眼的小庶女,竟还有几分本事,才过门三天,就能让平亲王对她言听计从。
闫氏拉着顾晚晴的手,亲亲热热道:“晚晴啊,你我母女好久没说过话了,我这当娘的好生惦记你。不如我陪你去院子里逛逛,留他们男人家在这说话?”
顾晚晴脸色的笑意更盛了,她不接话,而是拉着闫氏的手道:“母亲,女儿也很是想念母亲呢。我瞧着怎么没看见尤姨娘?”
闫氏赶忙陪笑道:“哦,瞧我都忙糊涂了,光顾着高兴了,竟把这事给往了。香清,去将尤姨娘请来。”
香清应了一声,赶忙出去,她这丫头势力的很,平日里对尤姨娘甚不恭敬,如今见着尤姨娘的女儿成了平亲王妃,又这般得王爷宠爱,见了尤姨娘亲的似见了亲娘。
尤姨娘随着香清进了屋子,见到几日不见的女儿,眼泪一下子就在眼眶里打转。
顾晚晴忙起身迎上去,拉住尤氏的手,瞧着尤氏面泛红光,穿着体面,也放下心来,看来闫氏还算知道轻重,并没有刻薄尤氏。顾太太闫氏笑眯眯的一手拉着顾晚晴的手,一手拉着尤氏的手,笑道:“晚晴啊,不如咱们娘三个去院子里转转,说些体己话?”
顾晚晴这才点头,对姜太傅道:“你们男人说话我们也插不上话,我与母亲她们出去逛逛,说说话。”
姜太傅道:“早去早回,小心受风。”而后又接了小厮手里的披风,亲自给顾晚晴系上。闫氏对两个儿子道:“好好与你们姐夫学学本事,莫辜负你们姐姐的心意。”
顾尧顾琪点头道:“是,母亲,儿子们省的了。”又对顾晚晴行礼道:“四姐慢走。”
得了顾晚晴的应允,闫氏放心了许多,能得到平亲王的青眼,那她两个儿子仕途不愁了。顾晚晴知道闫氏的小算盘,她也乐的顺水推舟,她娘家兄弟有出息,将来也能给她撑腰,毕竟顾家是她的母家。她虽出嫁,可顾家的荣辱依旧关系着她的体面。顾尧顾琪二人之事,对于姜太傅而言不过举手之劳,也不费什么心思,如此借花献佛的好事,顾晚晴当然不会拒绝。
三人在院子逛了一会,找个凉亭歇脚,顾晚晴浅笑着看着闫氏满面的春风得意,貌似不经意道:“也不知道夫君对两个弟弟的学问满意不满意,等回王府了,我且问问……我听说母亲有个远房侄女,叫蔷薇的,母亲叫她来陪嫁,我竟是不知道呢。”
闫氏一听前半句,知道顾晚晴将两个弟弟的事放在了心上,还没来得急高兴呢,就听见了后半句,闫氏嘿嘿一笑,有些心虚,毕竟往姑爷房里伸手不是什么光彩事,她不过是仗着自己是嫡母的身份,这个女儿性子软和好拿捏,如今又有尤氏在手,才这般的肆无忌惮。
“今个早晨,女儿才打了那丫头二十板子,母亲不会怪罪吧?”顾晚晴眨巴眨巴眼睛问,她打蔷薇板子的事迟早会传到闫氏耳朵里,那时候事情还不知道会被编排成什么样子。与其让蔷薇自己来告状,不如由她自己说开了。
“这……蔷薇这丫头是怎么得罪你了,竟被打了板子?”闫氏吃惊道。她印象中的顾晚晴,可是个大气都不敢出的弱质女流,难不成是被姜家什么人教唆的长了脾气?
顾晚晴淡淡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她这妮子不知道好歹,冲撞了王爷。母亲,我是个好说话的,顶撞了我没什么,可是若是惹恼了王爷,让王爷以为咱们顾家的儿子女儿都是没规矩的,连累着对两个弟弟有了成见,那可就不好办了。”
闫氏一听,忙道:“那死蹄子,竟这般不知道好歹,该打!该打!”
顾晚晴又故做为难的叹气道:“我瞧着蔷薇这丫头是个模样好的,本想着送到大公子房里做丫鬟的,谁知道那是个不长眼的东西,真是辜负了女儿一片苦心呢。”
闫氏皱着眉头,她这个女儿什么时候学会自作主张了?闫氏有些不悦,道:“晚晴,母亲将蔷薇送去,也是想着帮衬着你,省的你一个人无依无靠的,被人欺负了。这男人嘛,总归是要纳妾的,与其便宜了旁人,不如放自己人在身边,也好拿捏。再说了若是蔷薇能生下个一儿半女,你就收到自己房中养着,横竖孩子不嫌多,多一个孩子将来也是多个人孝顺你啊。”
顾晚晴顿了顿,捏下了裙摆上粘着的一片花瓣,看着闫氏,轻轻道:“姜家已有三嫡子,二庶女……可是还未有孙辈……”
闫氏也不是个糊涂虫,听顾晚晴这么一说,眼睛顿时雪亮起来:姜太傅已经有三个身份尊贵的嫡子,每个嫡子的外祖家都势力极大,就算蔷薇那丫头能生个儿子出来,不过是个通房丫头生的庶子,必定不受重视。可是姜太傅的三个儿子均未娶妻,只有大儿子姜炎洲订了亲,若是蔷薇进了大公子房里,再赶在新妇嫁进门前生个儿子,就算是个庶子,那好歹也是姜家的长孙啊,再有顾晚晴这个祖母帮扶着,分量和一个小小庶子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再说了,姜炎洲也是个前途无量的,若是蔷薇在他耳边吹吹枕边风,将来在仕途上,也是顾尧顾琪的极好助力!
一想起自己的两个儿子由姜氏父子保驾护航,闫氏的心情就得意起来,忙拉着顾晚晴的手道:“还是女儿考虑的周到,是母亲目光短浅了。”
顾晚晴握着闫氏的手,笑眯眯道:“母亲说的是哪的话,咱们不都是为顾家考虑的么。我是顾家的女儿,两位弟弟将来有了大出息,我这个当姐姐的也跟着沾光不是?只可惜蔷薇那丫头,太不争气,枉费了我一番苦心,唉……”
“是啊,那不成器的东西,唉……”闫氏恨的牙痒痒,心里盘算着下次蔷薇回府,定要好好将她收拾一番才解恨。
用了午膳,又与父亲母亲说了会话,姜氏夫妇启程回府。
坐在轿子里,顾晚晴瞧着自己的夫婿,心中一万个舒畅。这次回门,他可是给足了自己体面,叫顾家上下不敢再怠慢了自己,将来尤氏的日子,她也放心了。
姜恒瞧着顾晚晴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瞧着自己,轻笑着点了她的鼻头,道:“今日为夫的表现,夫人可还满意?”
顾晚晴笑着拍掉他的手,道:“满意的紧。”
姜恒捉住她的手,眼里多了几分促狭,道:“那夫人要何以为报?”
顾晚晴眯着眼睛摇头晃脑,揶揄道:“不若以身相许?”
姜恒的目光顿时变得火热起来,对着顾晚晴的耳垂咬了一口,道:“准了!那今晚夫人可要好生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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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夺权
收拾完蔷薇,忙完回门的事,顾晚晴总算能腾出手来管大公子姜炎洲的事了。
昨日趁着父亲和顾晚晴回门的空挡,那位周家的珏哥儿又上大公子屋子做客了。一大清早,姜炎洲和周珏两人正在用早膳,就瞧见门外进来一个笑眯眯的姑娘,对二人福身道:“大公子,周公子,咱们太太请两位去花园凉亭里用早膳。”
姜炎洲瞧见那丫鬟正是顾晚晴房里的大丫鬟翠莲,心里咯噔一声,他本是想趁着父亲上早朝的空挡,将珏哥儿送出府去,怎料到这么一大清早的,这位新继母就派人来堵门了。
周珏还算镇定,他偷偷在桌下握住姜炎洲的手,给他一个宽慰的眼神:横竖是躲不掉了,不如去瞧瞧,总归你是正经的嫡长子,那位新继母不会跟你过不去的。
翠莲瞧着两位的脸色,笑的更甜了,冲周珏道:“老爷上朝去了,过了晌午才会回来。周公子来者是客,太太还念叨着没有好好招待公子,着实是怠慢公子了。”
听见父亲一时半会的回不来,姜炎洲的脸色好看了些,对翠莲笑道:“劳烦母亲费心了,我们这就去。”
翠莲领着两位去了花园,顾晚晴独自一人在凉亭里等待,她早就命人备下了精致的吃食,满满的摆了一桌子,而后屏退众人,独自等着。
姜炎洲与周珏一瞧这架势,不由的头皮发麻:这位新太太只身会客,想必是有话要对他们二人说,至于是什么话,二人心知肚明,无非是关于他二人的关系之类,昔日姜太傅不方便开口的话,想必今日会由太太来说。
两位进了凉亭,先见了礼,顾晚晴笑眯眯道:“还站着做什么,快坐下。”
姜炎洲、周珏分别落座,两人对视一眼,隐不住眉间的紧张神色。
顾晚晴似是瞧不见他们的眉间的焦灼,气定神闲的夹起一块糕点放在嘴里,笑道:“这是我叫小厨房特地做的,你们尝尝。”
两人拿起筷子,都夹了一块放在嘴里。
这顿早膳,顾晚晴吃的是有滋有味,姜、周二位则味同嚼蜡,吃的提心吊胆。可席间顾晚晴什么都没提,只是与两人闲话家常,这更让二人内心惴惴不安。
用完早膳,命翠莲撤了杯盘,端了茶上来。顾晚晴拿了放在旁边的一本书,翻开,笑道:“我听说二位的学问都是顶好的,我这几日读书,看到一些地方不甚明白。我又不好意思拿着问题去问老爷,正巧今日请你们过来请教一番。”
姜炎洲与周珏对视一眼:找我们来就是为了请教学问?鬼都不信。
姜炎洲道:“不知母亲读的是什么书?”
顾晚晴扬了扬手里的书,笑道:“在读《战国策》,里面有些地方颇为晦涩,我瞧着不甚明白,还要请教二位来与我讲讲。”
“哦?母亲竟读《战国策》?”姜炎洲眼睛一亮,他本以为是什么《女戒》之类,或是市井流传的什么话本小说,没想这位继母竟在读这本史学名著。
顾晚晴笑笑,淡淡道:“无非是打发打发日子罢了。”
顾晚晴将书摊开,放在两位公子面前。他二人拿起一看,这篇正是《战国策》中的名篇《触龙说赵太后》。
顾晚晴道:“就是这篇,烦请炎洲替我讲讲。”
姜炎洲的学问的京城里同辈的公子里头数一数二的,这篇《触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