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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或许吧!”
法兰吉丝的声音中没有半点亲切感。
“婴儿虽然听得到人们说话的声音,可是,他们却听不懂话中的意义。你就跟婴儿一样。你虽然听到了风声,但是,你却不懂乘风而来的精灵的低语。
”“我真的像个婴儿吗?”
“你不明白,或许是这比喻太差了。把你拿来跟婴儿比,你的邪气未免太重了。
小小的水昌笛就夹在法兰吉丝白晰的手指尖。那是呼叫精灵的用具吧?
“不管怎么说,我希望你能认同我的诚意。怎么样?法兰吉丝小姐,一般而言,人和人之所以会相遇是由于因缘之线的牵引。我希望能和你一起行动。
”“随你了。但是,如果你能跟我一样宣誓对亚尔斯兰殿下效忠的话……”
“我的忠诚心不怎么够,不过,目前对法兰吉丝小姐来说是够用的。”
“我不需要你的忠诚心。”
“这样说太冷漠了吧?就法兰吉丝小姐和我的交情来说的话。”
“什么交情?“正待要提高声音反驳的法兰吉丝突然安静了下来。奇夫也闭上了嘴巴,侧耳倾听。有马蹄声从某个方向奔进街道旁边的白杨树林里。在夜晚街道上疾驰的双队骑兵从王都那个方向出现,持续占据了他们视线达数分钟之久。
“那是万骑长卡兰的军队。”
除了卡兰的军队之外,没有帕尔斯的军团会在阵头悬挂鲁西达尼亚的旗帜。目送着马蹄轰响和砂尘在月光下渐去渐远,美丽的女神官勇敢地喃喃说着:“或许他们当中有人知道亚尔斯兰殿下的行踪。我该去试试看。”
(六)
在牢房下层还有牢房,用厚厚的墙壁和门、长长的阶梯与地上的房间分隔开来。此外,在每个地方都有武装的士兵,大概是为了在距离目的地之外很远地方就阻断入侵者的前进吧?
这间牢房的唯一的一个囚犯是一个有着强健筋骨的男人,他的头发和胡须虽然杂乱不堪,但是却仍然比拷问他的那些人们还有威严。
他就是从地面上消失的帕尔斯国王安德拉寇拉斯。
尽管身上有多处的伤口,但是安德拉寇拉斯仍然活着。正确地说,应该是故意让他活着吧?当负责拷问的人刑罚告一段落的时候,就会有一个看来似乎只有他们一半体形大小的瘦弱医师出现对犯人施行治疗。
医师用酒精洗皮鞭和烧红的铁棒所造成的伤,涂上药酒,盖上药草湿布,打开犯人的嘴巴,强行灌下药酒让犯人睡着。等男人强健的肉体看来似乎恢复抵抗力了,拷问人员就再开始执行自己的工作。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几天几夜。曾有一次,男人施展他的臂力把锁链给扯断了,从此以后便改用系狮子用的锁链。
而就在这种单调而残酷的日子里,有一天变化产生了。在深深的地牢里来了一个客人。
凝聚了憎恶和怨念,熊熊地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客人所戴着的全新的银色面具上弥漫着这样的气氛。
拷问人员们恭恭敬敬地迎接银假面。这些售货员每天执行拷问的单调工作,这种工作需要有足够的耐心,不管是什么样的变化应该都很受欢迎的。
“怎么样,他的情况?”
代表者回答说,囚犯虽然很虚弱,但不致有生命的危险。
“这样就好,不要杀他。”
银假面的声音中有着像歌一般的抑扬顿挫。
“我再叮嘱你们,绝对不可以杀他。要杀他必须在让他看到了他儿子的首级之后才行。”
承接了安德拉寇拉斯王迟钝的视线时,银假面低声地笑出来。
“安德拉寇拉斯啊!就如传言所说,你的儿子还活着哪!可是,也活不久了。他活着只是为了让我找到他,好亲手杀了他。”
银假面把脸凑近囚犯。
“你知道我是谁吗?”
“……”
“还不知道吗?那么我告诉你吧!你应该不会不知道的。我的名字叫席尔梅斯,我的父亲是欧斯洛耶斯。”
“席尔梅斯……”
“是啊!席尔梅斯。先王欧斯洛耶斯的嫡子,你的侄子。我才是帕尔斯真正的国王。”
安德拉寇拉斯没有说话,但是,铐着他双手的铁环却微微地发出了吱吱的响声。银假面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吓了一跳吧?或者连惊吓的力气都没有了?真是不七,你违法登基的时候,我并没有被杀掉。当守护你的恶神一不留神的空隙,我便得以从那场火灾中逃出来了。”
男人卸下了面具,整个脸便暴露地安德拉寇拉斯眼前。
“这是被你烧掉的脸。你仔细地看着!不要把脸转开!你仔细地看着十六年前你所犯下大罪的证据。”
达龙曾经亲眼看过那张银色面具下的脸。保持原本秀丽的一半容貌和成为供奉火神的牺牲品的另一半脸同时在一张脸部的轮廓里。安德拉寇拉斯从散乱的头发间送出他那迟钝的眼神,但是立刻又像疲倦已极似地把脸垂了下来。
“我才是帕尔斯的正统国王。”
重新戴好银色面具,席尔梅斯这次平静地重复着他自以为是的主张。
“为了索回这个正统的地位,在这十六年间我是怎么苦撑过来的,你知道吗?不要再回想过去了,你只要好好想想今后你的妻子和儿子,还有你自己本身将会有什么样的未来就好了。”
声音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脚步声。
囚犯的视线中映出了戴着银色面具的席尔梅斯走向拷问人员恭恭敬敬排列而成的队伍中。叔侄睽违十六年后的第一次会面结束了。
目送着席尔梅斯远走的安德拉寇拉斯王的两眼中燃着光芒。像针尖一般细小的光芒急速地扩大,充满了整个瞳孔,当光芒整个迸裂的时候,仿佛冰冻的毒酒一般的冷笑弥漫在安德拉寇拉斯的脸上。
国王发出了狂笑。王座被夺、国土被占、现在甚至连王位的正统性都被否定的男人,激烈地撞击着绑在身上的铁链疯狂地笑着。
由于除了他本人之外没有人知道的理由,安德拉寇拉斯让自己的狂笑声在地下牢房的墙壁上回响着。
帕尔斯历三二零年,国王安德拉寇拉斯行踪不明,王都叶克巴达那陷落。
帕尔斯王国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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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真假王子
第二部真假王子
第一章卡歇城
(一)
阴暗的湿气环罩着房子四周。
此屋位于地下极深处,虽非地牢,不过环境与地牢相差无几。地面上是帕尔斯国王都叶克巴达那的所在,目前为入侵者鲁西达尼亚国大军所占领支配。
虽说如此,在微灯如豆下,身着暗灰色外衣的老人,对于地面上的动乱,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
老人屈坐一旁,将上半身整个埋在旧椅子中,两眼紧闭,若有所思。顷间,睁开双眼,转动眼球微弱地反射着灯光。
“来了吗?……”
老人口唇微动,声音沙哑低沉,像蛞蝓似地。
“古尔干,来了吗?”
阴暗,就如鼓满风帆似地来回摇晃。接着,另一个声音回应了过来。
“古尔干参见尊师。”
“其他六人是不是一起来了?”
“遵您所嘱,六人皆在此听候差遣。”
黑暗中,隐约可见六名裹着深色长衣的男子轮廓。
“根迪参见尊师。”
“普蓝德参见尊师。”
“亚尔常格参见尊师。”
“彼得参见尊师。”
“山裘参见尊师。”
“格治达哈姆参见尊师。”
老人眯着双眼,检视跪在面前毕恭毕敬的六名男子的身影。虽在黑暗中,老人似乎可以看得清楚;但或许另有理由,老人并没有下令要六人趋前。
“汝等合力而为,足可胜过万军。是否愿意将此力量用于协助蛇王撒哈克之仆的为师呢?”
代表六人的根迪答道:“吾等的力量,完全遵照尊师教诲,乃为实现吾主蛇王撒哈克再次君临人世,岂有不协助尊师的道理?有何差遣恳请尊师指示。”
“也许得要你们付出生命。”
“为恢复蛇王撒哈克昔日光荣,吾等并不贪图在世间的短暂生命。请尊师下令。”
“说得好!”
老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满意足似地说:“凡一心恢复蛇王撒哈克光荣者,必得庇护。汝等为了蛇王,必须歼灭执迷不悟的异教徒或邪教徒。”
老人于黑暗中探寻,将眼光集中于一点。
“亚尔常格!”
“是,尊师。”
“低温取拿手的是何种奇术?”
“是地行术,尊师。”
“喔,潜藏于地中行进吗?……”
老人深思一会,但时间并不长。
“好,命你以奇术潜入鲁西达尼亚阵营,刺杀一名大将。”
三十万鲁西达尼亚军现正紧探住老人所栖息刻意的地面一切。不过,老人下令的口吻,就如在森林中捡取果实一般,好似并非什么难事。接到命令的亚尔常格也神态自若。
“遵命。备好器物,弟子即刻行事。是否得把将军的首级带回?”
“不必了。你可知为何要你刺杀鲁西达尼亚大将?”
“我想必须使强者变弱、弱者转强,加深彼此间的混乱,让流血增加。这可是尊师的意旨?”
“正是如此。流血冲突愈多,流血量愈多,则蛇王撒哈克再临的日子必将提早实现。去做吧!其他人侍命行事。”
黑暗无声地摇动着,男子们的气息也悄然隐没了。
只留下古尔干一人,他内心似有犹豫,迟疑片刻后说道:“尊师,请恕我冒昧,弟子想询问一件事。”
“我知道……”
老人像咳嗽过度岔了气般,吟吟笑着。
“你是想问,要使流血增多,只需让鲁西达尼亚军更加残暴就行了,为何非要如此做的原因,是吗?”
“正是,址是任何事都瞒不过尊师。”
“理由有二。一来,由于受害者增加,将使得鲁西达尼亚军更为凶暴,企图报仇之心亦更加像将长年的瘴气吐出一般强烈;另外,目前在叶克巴达那的鲁西达尼亚人,也未免过得太好了,如果不让他们吃点苦头,那就有欠公平了,不是吗?”
“弟子惶恐,另有一事。应是要被鲁西达尼亚的刀刃抵在胸口的帕尔斯王子,如今身居何处呢?”
“你是说太子亚尔斯兰?那可怜虫他现在可能在南方吧!”
“尊师要放过他吗?”
对于这个问题,老人以笑作答。干透的笑声,在潮湿的空气中漂浮着。
“不必管他,对付他还用不着我们的法术。想要亚尔斯兰首级的大有人在。那帮人正瞪红了眼,在四处找寻着那乳臭未干的小子哪!”
“席尔梅斯王子,也是其中之一吧!”
古尔干的话,再次引发怪异老人嗤嗤地笑。
“那小子,也算是悲剧性的角色。在我看来,他会将怨恨安德拉寇拉斯之气,出在其子亚尔斯兰身上。嗯!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他那尚未被火伤到的半边脸,必会为之发青!”
说罢,老人挥一挥手,要古尔干也退下。
(二)
尼姆尔斯山、东西绵延二百海哩(约一千公里),横贯帕尔斯王国国土中央偏南的地域。
这座山虽非高山,但由于地势所趋,将帕尔斯的气候及风土,一分为二。
尼姆尔斯山之北,拜天之赐,雨量适中,冬季有雪,遍地针叶森及摹,谷物果实丰盛,无匮乏之虞。
另一方面,越过分水岭,尼姆尔斯山以南,天气炎热,大地及空气干燥,仅有极少的绿洲点缀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