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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的心!”百里肇语气依旧平静:“远黛,你的心思太重!你可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时,你曾说过,生平四愿,无思、无虑、无忧、无惧!据我看来,这几点,你似乎都做不到!”
不自觉的噗哧一笑,远黛轻飘飘的反问道:“我若能做到,又何必还要发下誓愿?”
百里肇听得一怔,细想也觉有理,不觉也笑了出来。
“王爷呢?王爷平生又有些什么志愿?”远黛意甚随便的信口问道。
“我的志愿?”惘然的拧紧了眉头,很久,百里肇才淡淡道:“极小的时候,所有人都对我说,我将来是要承继大周社稷,成为大周之主的。所以,我一定要做的最好!”
他也的确是做到了,从最出色的皇子,到天下咸服、臣民爱戴的太子…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他残了、废了…一个双腿残废、不良于行的皇子,又怎能承继大统?
屋内,有一瞬间的静寂。良久,远黛的声音才又响了起来:“你的志愿,就是那个最高处的位置吗?”也不等百里肇回答,她便继续的道:“那个位置真有这么好?值得兄弟相残?值得手足阋墙?”微叹了一声后,她低声的道:“我想了这么多年,也还是想不明白!”
这一番话,本来是绝不该从她口中说出的,可是她却说了。
满是探究之意的眸光落在远黛面上,许久许久,百里肇才忽然一笑:“这就是你离开南越的真正原因?因为皇位之争?”
远黛抿了唇,却没言语。事实上,她自己也不明白,她怎么就会将这么一番话说了出口,而且是说了给百里肇听。话才出口,她已觉失言,然而说出去的话便如泼出去的水,却是收不回来的。别过脸,她不再去看百里肇。就在百里肇以为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她却又幽幽的开了口:“皇位?那个位置与我又能有什么干系?我不过是因缘际会,认得那几个人而已!就好像现在,我嫁给了你,又与安亲王略有些交情一样!”
“七弟”听她提及百里聿,百里肇不由心生喟叹之意:“七弟是个心思单纯之人,只是可惜”说到这里,他却硬生生的将下头的话咽了下去。
“若是”远黛忽然开口问道:“若是王爷的双腿终于不能痊愈,王爷会帮谁?”当前这个情势下,几乎可以肯定的说,不管是哪一位皇子,只要得了百里肇的全力扶助,将来他登上皇位几乎是必然的。因为曾身为太子的百里肇实在拥有了太多的天时、地利甚至是人和。
“我也不知道!”百里肇语声淡漠之中隐藏寒意:“对我而言,七弟本是最好的人选,不过”这话,他依然没有说完,但言语中的意思在远黛听来,却已昭然若揭。
“我也不知道!”百里肇语声淡漠之中隐藏寒意:“对我而言,七弟本是最好的人选,不过”这话,他依然没有说完,但言语中的意思在远黛听来,却已昭然若揭。
“好在王爷如今也不必去想这些了”远黛平静的道:“那个位置,若是自己能坐,其实还是自己坐着来得更踏实些!”她的语气,在这一刻,却显得那么的冷淡而突兀。
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百里肇居然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能把握在自己手中的东西,还是捏在自己手里来的更好些!毕竟…人都是会变的!”
第八十八章 作茧自缚
百里肇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能把握在自己手中的东西,还是捏在自己手里来的更好些!毕竟…人都是会变的!”
陡然听得这话,远黛却是忽而沉默下来,良久,她才叹了一声:“王爷说的不错!人总是会变的!我如今只希望,将来即使王爷变了,至少也不要变得让我完全不认得,而且…一定要记得我们从前的约定才好!”
百里肇不答,过得片刻,才问道:“我如今倒是颇想知道你当日与我定下这桩婚事的初衷!”
被他这么一问,远黛不觉一怔,半晌才又叹了一声:“王爷说的是!倒是我矫情了!”
当初她所以选择嫁给百里肇,为的可不正是不想日后小心翼翼、委曲求全的活着。这般想来,百里肇如此选择的初衷与她其实倒真是如出一辙。
根本而言,远黛是不惧任何人的。明面看来,她娇弱得手无缚鸡之力,但谁若当真犯到了她的头上,她却有足够的底牌能让对方于无声无息之中翻船。只是这些,毕竟都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手段,能不用时,她也并不想动用。正因如此,她才会在考虑再三之后,选择了嫁给百里肇。既有能抄的捷径,她又何必非去走那未知前途的小道,且强拉着别人与自己同行。
更何况,这条捷径,她本就再了解不过。如今,也不过是重新走回去而已。
也或许,自己天生就该走在这条路上,再如何躲也躲不过去。
听她这么一说,百里肇哪还明白不过来:“说起矫情,你确是有些!”他似含笑意的评价道。
远黛听得蛾眉一挑,甚为不快的白了他一眼:“王爷倒是说说,我又如何矫情了?”
见她瞋目含怒,玉面生晕,百里肇倒不觉笑了出来,忍不住抬手轻轻拂过她的面容,感受那凝脂一般柔嫩的触感:“怎么,这矫情二字许你自己说自己就不许我说你?”
不意他会有此动作,远黛下意识的缩了一缩,面上红晕更甚,有心想说什么,却又觉得不好说得,只得僵硬了身子,定定的看着百里肇,眸中竟不由的透出几分惊惧之意。
墨眉不自觉的轻轻一拧,百里肇淡淡言道:“远黛,我希望你莫要忘记你现在的身份!”很显然的,他对远黛这种明显的退避姿态甚为不满。
勉强的笑了笑,远黛毕竟低声的解释道:“我…我只是…有些不习惯!”
“那就从现在开始习惯吧!”百里肇道,他的语气虽则平和,态度却是强势的。
远黛抿了唇,却终于没有说什么,同时更默不作声的将身子稍稍的靠近了百里肇一些。然而她的这种表示却显然依旧不能让百里肇满意,猿臂轻舒之下,远黛已自稳稳的落进了他的怀里。这一下来的突如其来,远黛更险些被惊得叫出来:“你”
准确抬手掩住她的檀口,百里肇简单道:“睡吧!你放心!”
远黛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她虽相信百里肇并不会强迫她,却并不以为这个样子自己竟还能睡得着。有些不安的轻轻动了一动,远黛抬头看向百里肇:“王爷”
她不言不动倒也罢了,才一动,百里肇便已忍不住的蹙了眉,开口时,螓首微扬,檀口轻张,却是吐气如兰,幽香馥馥,不由的百里肇不闷哼了一声,声音也是顿然变得沙哑、低沉了几分:“别动,别说话!”这个时候,百里肇忽然便明白了何谓作茧自缚。
虽是未经人事,然远黛自幼学医,对于有些事儿,自然比常人更要敏感许多。一旦察觉到百里肇不对劲,她便立时警觉的僵了身子,动也不敢动一下。深吸一口气,百里肇压抑一下蠢动的欲望,再低头看时,却见远黛正怯生生的抬眸看着他,神色间不无惶乱,饶是百里肇这会儿已是蓄势待发,忽然见此,也不觉一笑,心内更是油然升起丝丝怜爱,抬手轻轻抚摸着远黛那一头色泽乌亮且顺滑如丝的长发,他低声的道:“别动,别说话,睡吧!”
二人此刻靠的极近,更是呼吸相闻,气息相通,百里肇这一低头说话,炽热的呼吸轻轻拂过远黛敏感的耳际,没来由的让她原本僵直的身子一阵酥软,红晕更自双靥间一路爬下,却连脖颈也险些红的透了。深吸一口气,远黛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百里肇的意思,她心中却也明白得紧,既是夫妻,有些事儿早晚也是躲不过的,早些发生了,其实也还罢了。
这么一想,她却忍不住轻啐了自己一口,觉得自己仿佛竟是在期待这事赶紧发生了。如此自嘲一番后,她的心绪倒也稳定了不少,略略调整一下有些僵硬的睡姿,远黛阖上双眸,试图让自己入眠。她原以为这该是一件困难的事儿,但却意外的发现,原来自己真是困倦得很,而百里肇的怀抱又似乎格外的让人感觉舒服,以至于她竟很快的睡着了。
低头静静看着怀中的女子,百里肇也难说清自己此刻的感受。身为大周皇室嫡子,他经历过的女子自不在少数,但他却不曾与任何一个女子如此相对过。没有娇媚的迎合之辞,无需激烈的肢体交缠,只是这么静静的拥着她,他的心便无由的感到宁静。
只是这宁静之中暗藏着的却是让他几乎不可自持的渴望,是太久没碰过女人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不想深究,更无意多想,只是伸指轻轻撩起一绺长发,慢慢的将之缠绕在指尖,再任它顽皮的在他的指掌之间滑过。
事实上,在知道远黛其实是在南越长大,再结合她回平京的时间,加之从她口中漏出的一些言辞,在百里肇眼中,远黛的身份其实已是昭然若揭。只是这身份,她既不明说,他自也不会去主动揭开。到了今日这个地步,这桩婚事与他而言,早不仅只是一桩交易了。
这一点,他相信远黛也是有同感的。否则的话,她也不会对萧呈娴说那四个字。
“深感庆幸”百里肇在心中默默重述着这四个字,唇边也自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事实上,深感庆幸的,又何止是她一人。
… …
从最为深沉甜美的梦乡之中醒来,远黛犹且不愿睁开双眸,而是微阖双眼静静躺在床上。自打那年,那事之后,她便再没这么安心的睡着过。没去多想什么,她只慵懒的舒展一下四肢,然而玉臂才自一动,便已碰到一个温热的物体。远黛一惊,还不及反应之时,一个甚为熟悉的声音却已在她头顶响起:“醒了?”
远黛这一惊却是非同小可,不曾多想的猛一抬头,还不及瞧见那人时候,却觉头顶传来一阵剧痛,与之同时响起的,却是一声闷哼,很显然的,她撞到了说话那人的下巴。
初醒时的迷糊与慵倦顿然一扫而空,昨晚睡前之事陡然涌入脑海,让她不觉赧然。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远黛微酡了双靥,看向正自轻揉下巴,蹙眉望着自己的百里肇。
“呃”她其实很想说些什么,但面对着与她只是咫尺相隔的百里肇,她却只觉无语。
若无其事、一脸平静的抽回被她枕了一夜而有些酸麻的左臂,百里肇道:“该起身了!”
骤然听得这一声,在此刻的远黛而言,当真是如蒙大赦,匆匆坐了起来,然而在扯过枕侧叠得齐齐整整的外衣披在身上后,远黛这才颇有些不自在的看向仍自静卧的百里肇。二人成亲已有数日,远黛惯于迟起,百里肇却是每日早早起身,因此大早上在床上看到百里肇,还真让远黛颇有些不习惯。迟疑一刻,她才倾身去扶百里肇。
不良于行的双腿对百里肇的腰部其实并无丝毫影响,因此日常坐卧对百里肇而言都不是什么难事,但远黛既有这等举动,他自也不会拒绝。坐直了身子,似笑非笑的看远黛一眼,百里肇忽而问道:“昨夜睡的可好?”
有些闹不明白他问这话的意思,怔得一怔后,远黛方含糊的应了一个好字。这个好字才一出口,远黛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百里肇的面上,竟难得的有几分倦怠之色,眼下,也隐隐有些浮肿。笑意陡然涌上心头,一时竟是不克控制,远黛“噗哧”一声,已笑了出来。
见她如此反应,百里肇除却无奈,也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摇一摇头,他苦笑的道:“你倒还真是笑得出来!”天下女子千万,反应如她者,怕是万中无一了吧。
抿嘴一笑,远黛没去接他这话,而是岔开话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