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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话题只要不牵涉到岳尧,她便能应付自如。
失笑的摇了摇头,远黛正色的将话题转回:“你与岳尧的事儿,宜早不宜迟!当然了,我仍是那一句话,你的事儿,你自己做主。此外,王爷那边,你也不必担心,有我在,他断然不会过分为难于你!”只看沅真的面色,她便知道,这件事情,沅真必然还没有同岳尧说。
默默点头,沅真叹气的道:“不瞒小姐,这事,我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同他说才好!”
她与岳尧,可算得是不打不成交。事实上,当日岳尧潜入回春药铺,与她交手之后,她便在他身上动了手脚。远黛自幼学医,又惯会莳花弄草,她日日跟在左右,远黛又从来不避着她们,甚至有时还有意无意的指点一番,故而对于这些,她学的虽不如远黛精深,但也非是寻常之人所能提防得。因为这个的缘故,岳尧初来回春药铺要见她时,她便认出了他。
只是岳尧身份特殊,她虽认出他来,却也不敢胡乱下手,只能故作不知的与他虚以委蛇。然而接下来,事情很快的便超出了她的预计。
先是远黛决定嫁给百里肇,再就是岳尧明明白白的对她表示,想要娶她为妻。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便做出了决定。
这样的心思,她没对旁人提起过,只除了应远黛所命匆匆赶来平京的云裳。
而她之所以会对云裳提起,也是因受不得云裳的一再追问。因为云裳过来平京的那一日,岳尧恰恰过去回春药铺找了她,又偏偏与正在回春药铺的云裳撞了个正着。对云裳,她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便将自己的心意一一的说了。云裳本是个性子干脆的,对于她的做法,也无丝毫反对之意,甚至隐隐表露出愿陪她共襄盛举的意思。本来这事到了这里,可说是皆大欢喜。然而远黛明明白白的不赞同,却让她顿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她也不是没想过将这一番前后因果尽数吐露给岳尧知道,然而在看到岳尧与自己一起时那欢喜的神色,话到了嘴边,却终于还是不能说深深看她一眼,远黛慢慢的道:“沅真,你知道,从一开始,我就不反对你与岳尧在一起。我真正反对的,是你为了我的这一番心思。”一面说着,她却反手拍了一拍自己的香肩:“我这肩膀…太窄,窄的无法连带着将你们的一生都扛下来!”
说到这里,她却忽然便有些神思恍惚,在贵妃榻上靠了良久,她才微微的叹了口气:“沅真,我也不瞒你,昨儿,我已与百里肇圆了房了!”
不自觉的轻呼了一声,沅真失声的道:“我曾听宫中人说…说…睿王爷”即便从前并不知情,但四人这一路南下,又是同在一船,沅真也早看出百里肇与远黛之间并无夫妻之实一事了。百里肇身有隐疾一事,在平京百姓之间,固然少有人知晓,但在宫中,却并不算是一个秘密,沅真既拿下了官商的资格,与太医院多有联系,知晓这事,自然也属寻常。
抬手止住她接下去的言语,远黛淡淡道:“早在为他检查双腿之时,我便知道他的身体并无缺陷!他这般隐忍,自然有他的原因,我们更不必对此揣测!我要告诉你的是,他如今对我,固是极好的,但日后如何,如今便下断言,却还太早了些!”
说到这里,远黛竟又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对于这种事儿,我比较认同四个字——盖棺论定!一日不盖棺,谁又知道将来究竟怎样?你觉得我说的可对?”
沅真默默,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小姐说的,不无道理!”这世上,若说最了解远黛的,可说是非她莫属。云裳虽也与她们有着一样的经历,但云裳的素性大大咧咧,却是远不及她缜密,因此上,云裳也早惯了跟着她们二人的脚步,而很少去问为什么。
而这,也正是云裳为何那么毫不犹豫的便要同她们一道的缘由。
抬手拍一拍沅真的手,远黛宁静道:“我仍是那一句话,你的事儿,你自己做主!不要为了我,去做任何将来可能后悔的事儿,你这样,只会让我心中愧疚,而我一旦心生愧疚了,会做出些什么事儿来,却也难说的紧!”
第十二章多谢
与沅真说了一回话,眼看着已是正午时分,因远黛先前已叮嘱过青儿,沅真便自然的唤来环儿,令备了午饭来,留远黛在伴月阁中用了午饭。远黛精神倦怠,胃口也不十分好,只挑那清淡的略动了些,对沅真特为吩咐送上的莼菜豆腐羹倒是赞不绝口,喝了有大半碗。
用过饭后,她又强撑着身体,上到二楼,看了一回。这处并不太大的江南式园林,共有两处高点,其一,便是这座伴月阁,而在东头,又另有一座摘星阁,这两座小楼一东一西,却恰恰将远黛如今所住的绿杨苑护在了正中,沅真这份心意,不由的远黛不叹息了一声。
身侧,沅真已笑道:“我原想着,若是一切能如小姐所想,将来有一日,我们或可同住在这里,不过如今想来,怕是不能了!”话到最后,终不免带了几分伤怀。
抬手拍一拍沅真的手,远黛淡淡笑道:“江南江北虽隔千里,心无隔阂足矣!”
沅真听得笑笑:“小姐可不是又在安慰我了!”对远黛,这世上再无人比她更明白了。
远黛只是笑,过得一刻,方调侃道:“难不成你倒希望我与你相对无言,惟有泪千行吗?”
二人笑了一回,远黛方离了窗前,就在沅真房内的榻上躺了:“累了,且让我歇一会儿!”沅真答应着,便忙转身去取薄毯。等她拿了薄毯来,那边远黛竟早阖目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却睡的甚是香甜,及至醒来时候,却觉日头已微微偏西了。屋内,沅真却并不在,一侧小杌子上。环儿正低头做着女红,听见声音,忙抬眼看了过来,及至瞧见远黛,却早恭敬起身道:“太太醒了!我这就去打水来!”言毕,转身便要出去。
远黛忙抬手止住她的脚步,且问道:“你们东家呢?”
环儿应道:“早些时候铺子里的几位掌柜的来求见东家,东家便过去花厅同他们商量事儿去了!”一面说着,她已忍不住拿了眼去偷偷打量远黛。
见她如此,远黛哪还不知道。自己睡着时候沅真也不知同这丫头说了些什么,以至于这丫头的态度瞬间便变得如此恭敬到近乎崇拜了,失笑的摇了摇头。她道:“既如此,我便不留在这里了,你们东家回来,你只告诉她,我这就回去绿杨苑了!”
她过来沅真处也有好些时候了。再不回绿杨苑去,倒显得她是有意避开百里肇,甚至是怕了他一样。而关于这最后一点,她是断然不会承认的。
环儿答应了一声,却仍出去打了水来,伏侍远黛净面、漱口之后。才送了远黛出去。午憩过后,远黛已觉舒服了许多,早起时酸软无力的腰腿也爽利了许多。循着来时的五彩鹅卵石小路。远黛一路缓缓走着,小径两侧,林木森森,绿荫成行,虽阳光火辣。却不觉其热。
穿过小径,再走不多时。前头便见了曲折回环的游廊。远黛踏步上了游廊,才刚折了过去,迎头便见有人正快步的过来。远黛目光微动之下,却已看清了过来那人——岳尧。
岳尧显然也看到了她,足下不期然的一缓,却又很快的恢复如常,再行数步,眼看相距只剩十余步的距离,他才止了步,朝远黛一礼:“王…沅真可在伴月阁吗?”
远黛略略回了半礼,而后淡淡道:“不在!据环儿说,她去同几位掌柜商量事儿去了!”算起来,她与岳尧相识也已有了好些时候,但真正单独说话,这却还是第一次。没有继续与岳尧说下去的打算,远黛朝他微微一点头,径自举步上前,便要从他身侧经过。
仿佛犹豫了一刻,就在远黛堪堪便要走到他跟前的时候,岳尧却忽然开口叫道:“王妃!”蛾眉轻轻一蹙,远黛终于停下脚步,看向岳尧。稍一迟疑之后,岳尧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急急的道:“我…才刚从绿杨苑过来”说着,他已忍不住的抬头去窥视远黛的面色。
远黛与岳尧也非一日相识,虽说二人从来少有交集,但对岳尧的情性她却是略有所知,这会儿见岳尧这副模样,早知他的意思何在,沉默片刻之后,她缓缓问道:“可是王爷同你说什么了?”在她想来,这已是唯一的解释了。
岳尧本来言辞嗫嚅,有些不知该如何说下去,这会儿被远黛这么一问,却反放下心来,当即匆匆开口道:“王爷他说,沅真…让我来求王妃!”这话他急急道来,神色更极真挚。
定定看一眼岳尧,远黛轻轻摇头:“岳尧,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岳尧一怔,有些掂不到远黛的意思,只能茫然的看向远黛。远黛本也不指望他能说什么,只径自的说了下去:“你这话的意思,分明便是求我将沅真许配给你。我说的可对?”
对于这一说,岳尧自是毫不犹豫的就点了头,他想说的,其实也正是这个意思。
“你求我将沅真许配给你!”远黛重复了一遍这话之后,却又突然而然的问道:“我只问你,在你岳尧心中,却将沅真当成了什么?”
岳尧听得又是一怔,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又觉在远黛面前这些表真心的话语实在有些不宜出口,当下迟疑的看着远黛,似乎想从远黛脸上寻出一些端倪。
见他如此,远黛倒不免暗叹了一声,知道岳尧压根儿就没想这么多。然而他如今不想,却并不代表以后永远不会想到这个:“沅真如今已不是我的丫鬟,你却让我出面,让她嫁给你,你且自己想想,你这样的做法可妥当吗?”
这话才一入耳,岳尧便不由的惊了一下,下一刻,已失声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远黛这话,分明便是指他仍将沅真看做是她的丫鬟,更有他瞧不起沅真的意思在内。
静静看着岳尧,远黛淡淡道:“我固然信你并无这个意思,但是岳尧,人言可畏!你想娶沅真,便该自己同她去说,而不是来找我!我早说过,沅真的事情,由她自己做主!”说过了这一句话,她再无意淹留,而是朝岳尧微微颔首,径自的从岳尧身畔走了过去。
愣了一愣后,岳尧终于回神,眼看着远黛的背影已将消失在回廊尽头时,他忙大声叫道:“王…太太的意思,我已懂了,多谢太太指点!”
听他这般高声言谢,远黛足下却险些一个趔趄,无奈的苦笑一下,她既不回头也未答话,只径自的往绿杨苑方向走去。转过这条走廊,再往前走不多远,便已见了那一池盛开的荷花,绿杨苑则静静的矗立在荷池中央。自小桥往绿杨苑走的当儿,远黛目光随意一动,却恰恰瞧见离着自己不远的地方,竟有一枝生的颇为饱满肥大的青色莲蓬藏于荷叶之间。
不期然的微微一笑,她忍不住的伸了手,攀住那枝莲蓬,轻轻折了下来。采了这一枝后,她竟忽然起了玩心,一路走着,一路寻觅着藏于荷花荷叶之间的莲蓬。将近七月中,莲蓬也真结了不少,远黛一路采集,等到了绿杨苑门口,手中已捧了五六枝之多。
碧儿正从绿杨苑里头出头,瞧见远黛,忙笑着行礼道:“太太回来了!怎么还采了这个!”
随意一笑,远黛道:“都是长在桥边的,我一眼见着,倒觉甚是可喜,便采了几枝顽!”
碧儿听着,少不得一面笑着,一面接了那莲蓬过来道:“太太若喜欢,明儿闲了,倒可过去太湖泛舟,那湖上最多的便是这些!一路采下来,把船都能堆沉了!”
远黛听得甚是意动,当下应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若不去,可真是白来姑苏一趟了!”
二人一面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