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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子是白日,今儿天又不好,因此看着倒也罢了。若是月夜赏梅,再复有雪,想必能尽得暗香疏影之趣!”
她不说话倒也罢了,一说了这话,萧呈娴却是立即便想了起来,当下笑道:“是了,适才出门之时,我问你这‘照水’二字来由,你却遮遮掩掩的不肯说,这会子可该说了吧!”
远黛一笑,便站直了身子,抬手一指身侧那株照水梅,道:“姐姐且看这梅,可觉它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萧呈娴一怔,便与众人一道抬头去看那花。
却见远黛所指那株照水梅单瓣浅粉,树上之花大多半绽微露,花香袭人,但若要说及特别之处,众人却都寻之不出。远黛在旁,见众人各自迷茫的面色,却是不由一笑,毕竟解释道:“此梅花开多向下,若美人照水理妆,故谓之为照水梅。”
众人听得这一句提醒,便忙各自抬头去看,见那照水梅之花果如远黛所言,大多俯开朝下,兼那梅花形优美,花色淡雅,确是大有美人之风。远黛在侧,更含笑补了一句:“是之为‘照影寒溪水,溪中水也香。佳人临宝鉴,自作寿阳妆。’”
众人先见其花,再闻此诗,不由各自心醉,都是半晌无语。却是过了好一会子,萧呈娴才微叹一声,正欲开口说话之时,不远处却忽而传来一阵不轻不重的击掌之声。而随着那击掌之声传来的,却是一个低沉平和却又极具张力的嗓音:“好一个佳人临宝鉴,自作寿阳妆!”
众人各自心惊,忙自齐刷刷的转头看去。而西南面一株开得格外灿烂的梅花树后,此刻也适时的转出二人来。这二人一站一坐,站着那人容貌清秀中略透几分稚嫩,望向远黛的眸光略透讶色,然却静静立着,并没言语。坐着那人坐在一张甚为轻巧的轮椅上,那轮椅通体以精钢与及上佳楠木打造,因是冬日,椅上便铺了一张毛色油亮的黑熊皮。
击掌那人正是那个坐在轮椅之上的男子。男子看来仿佛极为疲惫,眸色暗沉而神态倦倦,面色亦苍白的不甚自然,然而这一切,都并不能让他的存在感为之减弱分毫。而事实上,当他出现在众人眼前的那一刻,便连这座照水梅林也似在瞬间便褪去了所有的颜色,周遭一切也随之淡化至虚无,所有人的眼中仿佛都只剩下了他——一个看来疲惫倦怠的苍白男子。
无需任何赘词,这一刻,所有见过没见过他的人在心底都浮现出了一个名号——睿亲王。
睿亲王——百里肇!
怔愣一刻之后,却还是萧呈烨先自回过神来,一拂衣衫,萧呈烨正色上前,对着百里肇一礼到底,沉声道:“端侯世子萧呈烨拜见睿亲王殿下!”
这一礼之后,众人纷纷回过神来,忙各自上前行礼。百里肇见状,便自微微摆手,平平道:“此处并非朝堂,我也不过是个赋闲王爷,这些个礼数日后能免便都免了吧!”
第六十一章 百里肇
众人听了这话,口中虽自应着,面上却仍恭谨如故。睿亲王百里肇不比百里聿,百里聿乃萧皇后所出,与萧家那是打断骨头连着肉,总断不了那份关系,此为其一。
其二便是百里肇其人。这一位,可是曾经的大周太子,手握重权,即便如今他已主动辞却太子之位,更数年如一日的深居简出,不问世事,但从前留下的影响却仍未完全消除。至少三年过去了,朝中至今仍无一位重臣敢于上书谏议另立太子之事。
百里肇目光微移,却是首先落在了萧呈娴的身上,嘴角似乎扬了一下,面上却无一丝笑意:“这是萧家的娴小姐吧?三年多不见,倒是长成了!”
萧呈娴听他提到自己,也只有浅施一礼,道:“数年不见王爷,王爷竟是风采依旧呢!”
百里肇似乎轻笑了一下,却并没答她的话,只转向萧呈烨道:“呈烨看着也比三年前沉稳多了!”萧呈烨却不似萧呈娴,闻言之后,只一拱手道了声王爷过奖,便不再言语。
而很显然的,百里肇也并无与他多说的意思,眸光很快便转移到了凌远清的身上:“你是安肃侯府六子凌远清吧?你父亲如今可还好吗?”因与凌远清算不上熟悉,他的问话里头便也带了几分征询的意思,最后提到的却是如今的安肃侯凌昭。
对着百里肇,凌远清也是不敢有丝毫怠慢之处,忙回礼应道:“回王爷的话,我父亲很好!前些日子,我还听他提起王爷,更对七年前追随王爷的赶赴北疆那段经历甚为怀念!”
方今中原天下二分,却是南越、北周二国。南越有西南戎为患,而北周又有北方狄族时常进侵,因此二国之间虽也时有冲突,但却始终以邻邦相待,平日也一直依礼往来,不敢因故碰触对方的底线而导致两国相争。
而七年前,北狄草原大旱,狄人大举进犯北周,边境吃紧之际,正是年方及冠的百里肇亲率大军赶赴北境,一面坚壁清野,严防死守,一面更以奇兵突入北狄,纵横草原,直捣黄龙,又以说客游说北狄诸部,挑动北狄部落内乱,方才平定了这一场战事。
而那次北境之战,安肃侯凌昭也正是随军出征的诸位侯爷之一。
忽然听得北疆二字,百里肇似乎怔了一下,面上神色也似有些恍惚,但很快的,他便又恢复了那副淡漠厌倦的模样:“从前的事儿,我都已忘得差不多了,却亏他还记得!”
凌远清还欲再说什么,一边的萧呈烨却是听得心中大急,朝他连使眼色。
而那边百里肇显然也无意再说下去,只是顾自的移开视线,看向远黛:“这两位,便是你凌家的小姐吧?”他目光淡漠,看着远黛时更仿佛二人从来不曾见过面。
凌远清与他本不熟悉,见他岔开话题,自也不好继续再说,只得应了一声,便指着远黛道:“这是小妹远黛,姊妹之中行九!”又指凌远萱道:“那是三房远萱,行十!”
远黛姊妹自是默默行礼。
百里肇的目光滑过远黛的面容,却忽然在她身后的某个点上一顿,眸中闪过一丝古怪之色。半晌之后,他却忽而问了一句:“九小姐身后那名着藕色衣裳的丫鬟又是谁呢?”
不用回头,远黛也知道他所指的是耍今儿同她一道出来的众丫鬟中,只有一人穿着藕色的衣衫——杜若。淡淡扬眉,远黛语声平和的道:“回王爷的话,那是小婢杜若!”
一霎时间,除却远黛,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无诧异的落在了杜若的身上。而杜若,也在这一刻变得僵直而手足无措起来,全没有了从前在萧老太君身边时的玲珑与俏皮。
怔愣了好一会子,她才意识到自己是该见礼的,勉强的扯动了一下面皮,杜若怯怯道:“小婢杜若,拜见王爷!”却连声音都是颤的。
静静望着杜若,却是过了许久许久,百里肇才缓缓问道:“你…在凌府几年了?”
杜若估不到他会忽然问起这个,一怔之后毕竟如实答道:“回王爷的话,小婢五岁那年便入了凌府,一直都在老太太跟前伺候!直到前阵子,才被老太太指了来服侍九小姐!”
百里肇淡淡点一下头,便不再看她,却又转向远黛道:“素闻小姐精擅养花,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他语声淡淡,却听不出褒贬之意来。
远黛浅浅一笑:“王爷谬赞!”却是除这四字外再无它语。眼前这人,她猜不透他的心思,更无法揣度他下一步将会做些什么。在此情况下,她也只能是尽量少说少错。
好在百里肇也无与她为难之意,便又转向凌远萱,淡淡的问了几句。凌远萱便也战战兢兢的答了几句。一一问过众人后,百里肇便重新移目看向萧呈烨:“若得了空时,可带她们来我别院走走!”萧呈烨一怔,也不敢说别的什么,忙点头应了,又谢了百里肇。
百里肇摆一摆手,也不再同众人说话,只扬声唤道:“岳尧!”这一声才刚传了出去,远远的便已传来了应答之声,下一刻,一道人影已闪电掠来。远黛在旁看着,不觉目光一凝。只因她认出,眼前这人正是那日观音山上为自己引路的那个容貌平平的男子。
那岳尧在百里肇身边站定,目光自然而然的扫了眼前众人一眼,在远黛面上稍稍停留一刻,却又很快的转了开去,仿佛从前也不曾见过远黛一般。
见他过来,百里肇便自向百里聿道:“岳尧推我回去便可,你便与她们一道赏梅吧!”
百里聿便点了头道:“是!”
百里肇朝岳尧一点头,岳尧便忙上前,走到他身后,推了那轮椅,缓缓行出林去。
林中众人都未言语,却是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照水林内,众人才仿佛异口同声一般的吐了一口气出来。百里聿见众人如此,却是不由一笑,道:“我已很久不曾见二哥与外人说过这许多话了!”言下意甚欣欣,竟似颇为百里肇欢喜。他原就生了一张俊美秀雅的娃娃脸,这一笑了起来,却是眉眼弯弯,嘴角笑涡深深,其俊俏讨喜处竟远胜寻常女子。
远黛与他相识以来,一直觉他不苟言笑,此刻见他一笑,却忽然便明白了百里聿为何少有笑颜的缘故。忍住将要喷薄而出的笑意,远黛若无其事的挪开了视线。
只是她虽不言,身侧众人却也人人皆有眼睛,人人皆能看见。
这些人里,旁人碍于百里聿的颜面与亲王尊严,须不敢言语,独萧呈娴却是全不惧他,见了这一笑,当即如发现新大陆一般的叫了出来:“呀!百里,原来你笑起来这么好看!”一言未了,早已掩了口笑起来,显然先前那句话根本就是打趣之辞。
百里聿本来倒不觉如何,这会儿被她这般一笑,一张俊脸早赤红一片,怒目瞪视着萧呈娴,心中真是恨极,却又拿她全无办法。好在在场之人虽众,但如萧呈娴这等身份的却只有一个,因此众人虽则忍笑不已,但倒也无人帮腔。
轻哼一声之后,百里聿一拂袖,径自掉头走了。
萧呈烨忍笑白了萧呈娴一眼,低叱了一声:“你呀”毕竟没在多留,快步的追着百里聿去了。凌远清在旁,也不言语,便跟了他去了。
三人一去,林中便只剩了远黛三个,萧呈娴悠然一笑,道:“总算是都走了!”敢情她刚才之所以说出那一句话来,竟只是要支走百里聿等三人。
远黛了然一笑,适才萧呈烨说出这话时,她心中多少还有些奇怪。毕竟萧氏兄妹与百里聿关系非比寻常,若说萧呈娴不知百里聿笑起来的模样,她是不信的。
凌远萱吐舌道:“原来姐姐是要支走他们三人啊!”她说着,忍不住“噗哧”一笑,道:“不过说实话,安亲王笑起来的模样,还真是”她还待再说,一边的远黛已重重咳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有些事儿,知道也就是了,若说了出来,其实便失了分寸。而这话尤其不该出自一个闺阁千金之口,且所谈论的又是皇室亲王。
凌远萱本非全不知分寸之人,只是小孩心性,忘形时偶有失言。此刻听得远黛咳嗽,下面的话顿时便咽了回去,一双黑溜溜的大眼更有些怯怯的扫了一眼百里聿等人去的方向。
萧呈娴却仿佛不曾听出什么一般,只笑道:“说来也忒怪,对着百里时候,我可以肆无忌惮,但一瞧见他那二皇兄,我就从心底里觉得颤颤的,竟是多一个字都不敢说!”她说这话时,虽则面上带笑,但远黛却从她的语气之中听出了她的认真。
凌远萱在旁便也点头道:“我见着他时,也觉心中甚是害怕呢!”她说着,便又转向远黛道:“九姐姐觉得呢?”
她二人既都说了这话,远黛自也不愿显得自己太特殊,因一笑之后道:“可不正是呢!”
第六十二章 凭的什么
三人毕竟又在林中赏